她在沉思，某人没听到回答，继续跟自己玩游戏。脚步声，脚步声，踩一脚，再踩一脚……在某些黑暗封闭的空间中，重复的单调的声音很容易把人逼疯——妆妆自认大脑神经非常坚强，还是忍不住想发飙。强按捺住即将崩溃的面瘫脸，她微恼地继续道：“换句话说，你觉得清心状态是什么？”
烟岚不假思索道：“道家意境。”
妆妆前进的脚步戛然而止。
烟岚连忙跟着停下来，不解地抬头望去。
妆妆僵硬地站在原地，然后转过头，深深地看着她：“说明白一些。”
烟岚有些局促，这局促直接反应到她的声音上来——每当她有惊讶、害怕、犹豫或者其他心情的时候，她的声音就会越发濡软，绵绵柔柔如同孩子般小心翼翼。她轻轻道：“我简单了解了下古墓派的渊源。在我看来，无论这活死人墓地界，还是传自林朝英的功法，都脱胎自全真或是与全真有关的事物。虽说全真是三教合流，但毕竟是道家一脉占主要地位。因此这联系直接可以将它归入道家武学门派之中。何谓道？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我不能为‘道’下定义，因为一旦用‘名’限定了，‘道’也就不是‘道’了。”
“只能意会，不能言传，这点我懂，”妆妆认同道，但她仍是一动不动地用力盯着她：“那，你，是怎样理解的？”
烟岚怔了怔，道：“老子对于我来说，还是有些难以通读理解，我退而求其次，借用庄子所追求的绝对的毫无凭借的自由理论，以此来看这清心状态。”
“……原来如此。”妆妆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烟岚茫然地看着她。
妆妆又盯着她站了一会儿，审视的目光在阴影之中仍旧如银针般刺眼。烟岚也不声不响，雾蒙蒙的瞳眸中全是迷惑、不解、犹豫。依旧是白得接近于透澈，总怕阳光会将她化了，可是，连这黑暗都不忍吞没。
妆妆的眼神稍微柔和了一点
，学着极乐一样伸出手——刚伸出就后悔了——顿了一秒才放在她头上摸了摸，良好的夜视能力看到她微微鼓起两颊，不着痕迹地笑了笑，继续转身往前走。
——果然不简单。
似乎极乐从来没有打赌输的时候。
烟岚缓缓放下提起的心脏，眨巴着眼睛很快将方才那种战栗感抛到脑后。说谎了呢。相较于洪荒之前，混元正道中那什么都没有、环顾四周连自己都看不到的世界，所谓的清心状态实在是太过小儿科了。两者重叠，以她的心境怎么可能为清心状态所束缚？
她突然喜欢了这种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感觉。因为每当她这样做的时候，她就真的会以为什么都离她很远、她什么都不知道。
※※※※※※
极乐漠然而立，手中拂尘斜靠在臂上，软软垂下。面容苍白素净，眼眸不笑也翘，身上白纱轻舞飞扬。
“你、你回来了……”
满地的鲜血肆意横流，她立在面目全非的尸体中央，幽潭般漆黑无波的瞳中泛过一抹嗜血无情的眸光，苍白如同地狱中走出的恶鬼。
她的眼睛在笑，笑得那般恣肆狂妄：“说吧，你想怎么死，嗯，冷月？”
作者有话要说：8。18
爱生命，爱极乐~
PS：收藏收藏~~收藏文章收藏作者~~每天说一次~~说说更健康~~（已收的妹纸们就表理会了~~）
☆、衣带无情有宽窄
活死人墓本就在地下，贯穿整个山体，构建宏大。但是暗河还在活死人墓之下，神秘诡异，没有传送或者导向NPC，亦无任何系统放送的可供参考的资料。古墓派弟子只知道，这是片活水，因为在光线昏暗的地下，通体呈现纯黑色，寒气森森，冰冷刺骨，若无极强的内力护身，是怎么都不敢踏进这水一步的。暗河的出口自然通向外界，但是至今为止，还没有人能够找到。
暗河边上的墓室分布在一个迷宫边上，迷宫会动，每天也只有亥时到子时的两个时辰内固定不变。里面的墓室非常有趣。有些墓室是空的，有些墓室中有极珍贵的道具或是装备，而有些墓室中会有一个极强的NPC高手，一旦玩家踏入其中，就会遭受无差别攻击。其中最稀有的墓室中会是有一技之长古墓派先辈，他们手上都有些奇特的武学，倘若成功寻到他们，并完成他们放出的任务，就能学习。
不幸拜入赤炼仙子门下的弟子都很无奈，因为李莫愁总会有一半的时间在暗河边上，若要寻她便不得不走上那么一遭，而路上会发生的“意外事故”导致迷路、受伤、惨死的，简直数不胜数！所幸渐渐摸索出李莫愁每日的活动路线的话，日子总算是好过了些。当然，同门们通常结伴探索暗河，团灭的也是常见，哪怕是门派中排名前几的高手，若非必要都是不会独自踏入暗河。
彼时烟岚自然不知道，妆妆带自己进入的是这样一个恐怖地方。但就算是知道也不会当成一回事。妆妆并非常人，以她的水平，少数不能对付的自然早就绕道，寻常的危险落在她眼里是看都不值得看的。她在妆妆身后，只要能跟上就行，还需要为自己的安危担忧？
只不过这地方实在太阴森可怖。而且，极度寒冷。烟岚捏着极乐给她的御寒珠，还是瑟瑟发抖。妆妆拐弯的时候无意瞥见一眼，想了想从包裹中翻出一件厚厚的黑色大氅递给她。
烟岚眨眨眼睛，脚步轻飘飘，也没觉得那衣服重，所幸周围光线也暗，否则漆黑一片中那苍白的一张脸，也该平添无数惊悚。
两人走过一座石桥，桥下是静静幽幽流淌的黑水。薄薄的光打在上面都能被反射开，看一眼让人觉得似乎自己的魂魄也会被吸进去。过桥之后妆妆开始挨个儿开墓室。先沿着左边翻，第一间，空的，第二间，一柄剑直挺挺刺出来，妆妆“啪”地就凌空一掌，石屑纷飞，烟岚还没回神，妆妆已经消失在墓室中，顺手把门也给合上了。她站在原地，望望周围，默默眨巴了一下眼睛，门就开了。妆妆走出来，甩手继续往前走。第三间，仍是直接开打的NPC，第四间，地上放着个黑色小瓶，妆妆进去捡
起，随手丢给烟岚。烟岚看了一眼，耳边有系统提示：“宁神露，F级药品，清心凝神良药，能缓解走火入魔效果。”
再往前走几步，墓道到底了。妆妆折回来，沿着原先的右边继续开墓室。第一间，空的，第二间，空的，第三间，里面有两个人面对面盘膝而坐，双掌相合，应当是在练功。
石门打开的瞬间，那两人立刻警觉，戒备地侧身看来，见到白衣女子冷淡的脸时松了口气，笑起来：“妆妆师姐！”
“花落，优喜，”妆妆点点头，“想找到你们可真不容易。”
烟岚心中蓦地一怔。花落——不正是跟那个名为严忘川的全真道士在青云庄得到情人箭的那对么，知晓她是古墓派的，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了。
花落笑了笑，眉眼弯弯笑如月牙，脸颊上微微显出两个旋：“这不在对练玉。女么，没有哪个地方有比这墓室效果还好啦，暗河的墓室天天变来换去，要不是极乐师姐划定了在这区域，光凭我们两个还指不定找到什么时候呢！”
“你们见过极乐？”妆妆突然问道。
两人对视一眼，优喜道：“有好长时间没见了。”
妆妆点了点头。优喜的眼睛一直在烟岚身上打转，却又不敢开口问。妆妆自然注意到了，但她摇摇头没说什么，只是转头看向花落：“你手上还有没有那种消五感的药？”
“消五感？”花落愣了愣，旋即反应过来，“荧幻丹？那道具不是又没多大用处？当年我拿到的时候就被极乐师姐拿去折磨人玩了……”
妆妆闻言微微蹙了蹙眉。优喜摇了摇头：“不对！我记得有几粒是被严忘川拿走的。严忘川最喜收集各式各样稀奇古怪的道具，没准他会留着。”
妆妆想也不想转头问道：“你男人现在在哪？”
花落瞠目结舌，立刻点开千里传音：“呃，我问问。”
片刻后她抬起头来：“在洛阳白云寺。”
妆妆点点头，丢下一句“你们继续练吧，我先走一步”，转身出了墓室。烟岚小跑一段跟上，往前就没墓室了，她睁大眼睛惊讶地看向前方——那座桥不见了咧！
拐弯出去好一段路，她还在不停地转头往后看。妆妆嘴角微翘，道：“暗河的墓室和地形是会变的，有规律，但是非常复杂。”
“噢。”烟岚点点头，马上又把它抛之于脑后了。
妆妆停下接了个千里传音，然后拐道往左，走出几步路在原地等了约莫半柱香时间，又往右绕了半个圈，抬头的时候就看到面貌素净的女子正巧落地，长长的衣袂在身后翻飞，旋即又被轻飘飘收起。
“你去哪了？”妆妆皱起眉，嫌弃地看向她衣摆处沾
着的血迹，以及身上转淡却依旧浓郁的腥臭味。
“遇到几个看不顺眼的人，顺便玩了个小游戏~”极乐毫不在乎道，漆黑无波的眸子紧盯烟岚，然后忽地一亮，唇边弧度更起，走到她边上摸摸她柔软微凉的发，“冷吗？”
烟岚下意识点点头。
极乐眼角勾得人心痒，眼睛一动不动盯着她被黑色大氅衬得越发柔白的脸颊，然后把手伸进大氅握住她冰凉的手，顿了秒，转头看向妆妆：“我带她过去吧。”
妆妆也没二话：“我去洛阳找严忘川，优喜说他手上或许还有些荧幻丹。”说着还瞪了她一眼：“就算那玩意儿当时没多大用处，你也不能全玩掉啊！好歹也是B级的药品！你又不是不知道那有多难得！”
极乐偏了偏头，显然是忘掉了，听到这话也没什么表情，只道：“不是还有么？”
妆妆对她的性子已经无奈了。烟岚还沉浸在极乐的手竟是意外暖和这个事实上，老实说，那么淡薄冷清的一个人，那种冷不像妆妆浑身的冰冷，而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生人勿近，就算站在你面前，也像隔了老远的看不见的距离般缥缈虚幻，握着的手却是极暖和的。
她眨眨眼睛，抬头看向极乐，巴掌大的一张脸写满了好奇。极乐身形高挑纤细，却比她高大半个头，俯视下去就见到一双亮晶晶的大眼，忍不住又摸摸她的头，突然想起什么来，对妆妆道：“对了，我拿到一块无敌幸运星，反正你也有了，我就给歌焰了啊。”
妆妆的脸微微扭曲了：“你抢了谁的？”
极乐眸光幽淡似水。
妆妆怒道：“你这混蛋！不安稳点会死的啊——你说你要惹多少麻烦才够？！”
“……没杀她。”
妆妆正待怒骂，闻言一愣，面露惊讶。似乎对她性子出现偏差感到无比好奇。
极乐缓缓道：“说了只是玩了个小游戏而已……况且杀了她有那么多麻烦，我才不会没事给自己揽一身脏。我还没闲够呢。”
妆妆的嘴角继续抽：“那你的幸运星从哪里来的？”这玩意是比性命还重要的东西，除了爆出来，哪个白痴会把它交出来？
极乐高深莫测看了她一眼，把道具递给烟岚，一个金色五角星，还有一颗拳头大的白色珠子。
烟岚一摸，有系统提示：“无敌幸运星，附加幸运效果（未启封），不可卖NPC。”
“夜明珠，夜间照明道具，装备既有效果，不可卖NPC。”
极乐道：“幸运星是古墓派极少数高级玩家才有的，非常难得，你现在估计不能启封，但是附加的简单效果能让你少走点弯路，少遇些危险，这也不错了。至于夜明珠——”
她顿了顿：“你装备上试试。”
烟岚心念一动招出系统面板，翻到人物装备那边，把夜明珠放上了上去，再看自己的时候，发现周围出现一种白色的柔光，能照亮周围一丈左右，那感觉——就像是身体在发光一般。
她摸摸手，拎拎衣摆，玩得不亦乐乎。然后抬头看看极乐与妆妆，有些疑惑。
极乐扭头看向妆妆。正牌新手导师狠狠瞪她一眼，给烟岚解释：“夜明珠是给新手用的。我们对这里很熟悉，也不需要照明。占一格装备栏不说，而且，若是发光的话——对敌人来说就是活靶子。”
烟岚理解地点了点头。
“我先走了。”妆妆抛下一句，转身离开。
极乐也眯眯眼睛，眼角勾勾，“我们也走吧。”她一把揽过烟岚的腰抱起来，烟岚吓了一跳倏地睁大眼睛，极乐身形一闪已在远处，再一闪，原地已经看不见了。
自己运功与被人带着的感觉果然不一样——烟岚又奇怪为什么妆妆行路从来不这样带她，转念一想却明白了。每到一处，有什么她该明白的，妆妆总会一一向她讲解。这也是新手导师跟旁人的差别吧。
极乐不像妆妆，还专门拐道绕开那些有NPC高手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