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林惠珠抱着柳媚滚身脱出褚良骥反袖一击,恰滚到距她自己的长剑近处,她明知自己罪孽深重,早已没存活念,竟然偷偷用剑穿透背心,死去多时了。
鲜红的血液从她背后流出来,流近手旁,尚见她临死之前,用手沾着鲜血,在地上写了四个字:“情义两全”
空空大师叹息道:“林姑娘以满怀怨毒之心,竟然留得如此节操,委实天下难得第二人了。”
六指禅师也愧道:“生死在天,轻重有别,林姑娘这份舍身善念,当其值得名垂千古,庆元寺数百弟子,又有谁当得这四个字的,看来成魔成佛,果然只在一念之间。”
两位高僧叹息一会,替柳媚解开了穴道,空空大师责道:“你这孩子也未免太不懂事了,就算遭受再大变故,岂有悄然一走,不辞而别的?今日之事,可说全由你一人引起,你真该羞死愧死!”
柳媚着看这大殿上横尸遍地,也不敢答话,好半天,才说道:“我原是想去试试他的心,看看我脸被毁了,他还和从前一样对我好不?谁知还未赶到九峰山,就被干尸魔君撞上,已由不得自主了。”
空空大师叱道:“还在满口胡说,林姑娘貌虽破损,今日所作所为,哪一点不足以惊天地,泣鬼神?你纵然面容被毁,只要心地善良,又有什么关系,还戴着那面纱做什么?赶快给我取下丢掉!”
柳媚叫道:“谁说我的脸真被毁了?喏,你们瞧!”
她扬手揭去面纱,空空大师眼前一亮,仔细详端,媚儿仍是从前的媚儿,果真面上并没有丝毫疤痕。
空空大师惊道:“这是怎么回事,林姑娘并未毁去你的面容,你为什么偏偏戴着那黑纱?”
柳媚笑道:“师父,你们不知道,那天在榆次客栈里,她真的把我骗到城外,一面假作跟我讲话,一面就用一瓶毒药水向我脸上泼过来,幸亏我掩面转头得快,脸上没给她烧去,仅把耳后头发鬓角和衣领毁去了一大片,她听得我尖叫,大约以为已将我的面孔毁去,立即就掉头跑啦!”
说着,她用手掠起耳后秀发,果然在鬓角和颈后,有一片被毒液烧去的伤痕,鲜红嫩肉,尚未长全。
六指禅师连忙合十念道:“善哉,善哉,倘若林姑娘得知真象,也许不致就此丧命,你这一时童心,以纱蒙面,倒害她一命了,真是罪过!”
空空大师也不觉大怒,回头看秦玉此时已收敛悲声,正将“达摩真经”和师门至宝“鳄皮马褂”递给秦仲,兄弟俩许是在互叙往事,相偎唏嘘。便忙低声恨恨地向柳媚说道:“你这不知厉害的丫头,只知玩闹,怎做得贤妻主妇?赶快跟为师回山,和你两个师兄面壁一年,你就算再爱他,要嫁他也得等一年之后,懂事了才行。”
柳媚小嘴嘟得老高,一扭腰,嗲声叫道:“师父,你老人家真狠,一年呀,要三百六十天呢!叫人家急都急死了!”
空空大师急忙沉声道:“嘘!你再大声一些,我叫你面壁两年。”
柳媚伸了伸舌头,不敢再说,而六指禅师和兀自在调息疗伤的摩云上人、“铁笛仙翁”
卫民谊三人全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有人说:“他们这一笑,真气松泄,岂不对疗伤复原大有妨碍?而且,这一殿的死尸也是麻烦事。”
令狐玄说:“急什么?反正喜酒要一年以后才喝得到,如今又有了玉龙髓,且让他们慢慢养着吧!至于殿上死尸,也不过使仙霞宫的小道士们忙一阵子,他们在殿外空场上休息了老半天,也该找点事给他们做做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