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双拐将到身边,但那少年含笑绰立,竟然是毫未介意。
也不知道是裴仲谋存心如此,或是那少年洞烛其意,就在双拐业将沾身之际,陡然间,裴仲谋猛的一挫腕,立时变招,左拐一项,斜劈太阳穴,右拐一拧,闪电般向那少年“阴交”
穴点到。
出人意表的事接着发生,就在裴仲谋双拐中途变招,化劈为戳之际,那少年倏的一招右腿,疾踢裴仲谋左拐拐身,同时迅捷的一挥左掌,早将他右拐拐头捞到手中,低喝一声:
“撒手!”
倏忽间人影拐风一阵闪耀,纷乱之中,众人没看清楚是怎么一回事,裴仲谋已经赤手空拳,跃退到七尺远近,不足两招,一根拐到了那少年手中,另一根飞上了半天,落向民房丛里。
群雄看得乍舌不已,柳媚心中更是懊恼万分。
但事实胜于雄辩,人家的确仅在举手之间,震飞了赤发太岁手中兵刃,不相信也不行了。
裴仲谋满面羞愧,抱拳说道:“阁下武学真是精湛高深,裴某人好生佩服。”
少年并不搭理裴仲谋,骄傲地回头对众人道:“怎么啦,你们也别尽看着,放心出手好了,咱们全当游戏,我不伤你们就是。”
大家眼睁看见的事实,谁还肯再出手去讨这没趣,一时面面相觑,竟出声不得。
铁笛仙翁上前笑道:“说真的,阁下武功,咱们真是见所未见,我看这较技一节,不用相较。”
那少年却抗声说道:“不行,胜败事小,总得比比才能算数。”
柳媚看不顺眼他那种狂态,便道:“你先别急,咱们再出一个人跟你较量,你要能赢了他,咱们才承认真输。”
少年忙问是谁。
柳媚用手一指秦仲,道:“唔,就是他。”
少年缓步走到秦仲面前,将他上下仔细打量了一遍,然后笑道:“果然不错,别看他年纪小,只怕你们之中再也找不出一个比他强的了。”
柳媚忙叫道:“你不要找台阶下楼,咱们还是说定了的,三招之内,他不落败,就算你输。”
那少年格格一阵笑,道:“当然,当然,那么这位小兄弟就请出场吧!”
秦仲不解地看着柳媚,问:“姐姐,他也是你们的对头,要我和他动手吗?”
柳媚上前执着秦仲的手,柔声笑道:“对啦,小兄弟,他就是咱们最大的对头,也是最坏最坏的人,自以为了不起,看不起人家,你尽管把本事拿出来,打赢了他,事情就算完啦!”
秦仲年纪虽小,也不是绝不懂事的,那少年自从现身,和众人所讲的话,他都听在耳里,看起来似乎不像是柳媚口中的对头人,但他从心里也有些不忿这少年那种跋扈不凡的劲儿,加以那少年连败群雄,更是不可一世的模样。
好胜之心,人皆有之,秦仲又太过信任柳媚,只盼早早帮她打败了敌人,好请她带自己去见亲娘,有此数种原因,所以当他听了柳媚促他出战的话,虽有些信疑参半,却点头说道:
“好的,我把他打败了,你就可以带我去找我妈了?”
柳媚说:“那是自然,你只管狠狠打他得了。”
正在这时,清风店外忽然远远传来一阵车轮奔驰的声音,渐渐那声音由远而近,已经穿入镇上,蹄声铃声,顺着大街疾奔而过。
裴仲谋听了脸上刹时变色,跃前一步,双手抱拳向那少年说道:“比试之事,在下已经献过丑了,目前尚有一点要事,想先向阁下告退。”
那少年伸手一拦,道:“不行,事情还没解决,谁也不能先走。”
裴仲谋道:“实在这件事关系甚大,阁下要不放心,我只去去就来,如何?”
原来他听出那一阵车声,必是顾玄同全家已经通过清风店,须得立刻出手拦截,否则九龙玉杯一去,再要到手又将费事了,无奈这少年只顾自己出风头,说什么也不让自己离开,他迫不得已,道:“那么,阁下可否同意现在先把在下的几位同伴,解开穴道,由他们之中去一位,代在下将这事料理料理。”
少年想了想,道:“好吧!”
说着,就欲去代九尾龟马步春解开穴道。柳媚连忙喝止,道:“喂,不行,比试还没有完,你既然还没有真正获胜,就不能伸手管这档子事。”
那少年手本已伸出,闻言又缩了回来,笑向裴仲谋道:“你耐心稍等一下,保证误不了你的事就是。”说着,又向柳媚道:“你叫他快准备,用什么兵刃,快快决定动手。”
秦仲不待柳媚问,纵身跃了出来,两只小手一拍,说道:“我也不用兵刃,就凭这两只空手,会会你这怪物,看你究竟有什么了不得的本事。”。
那少年怒目一睁。眼中红光隐射,冷笑道:“好大胆子,你可不要后悔。”
秦仲道:“谁后悔,你就知道你准能行吗,别吹得太大吹炸了!”
那少年被他这几句话激得怒火上冲,嘿嘿笑道:“那你就动手吧!”
这时,车辆声音,已经迅速地穿越过清风店大街,渐行渐远,马蹄声逐渐消失。
卫民谊轻轻松了一口气,和柳媚等相视一笑。
赤发太岁裴仲谋却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心里把这无聊多事的少年恨苦了,但又其可奈何。
恰在此时,秦仲已行发动,低喝了声:“看招!”小肩微晃,欺身而进,左掌一翻直拍前胸,右手骈指疾点那少年的“分水穴”。
少年不防这孩子出手如此快捷,急转身躯,闪开左掌,右手一招,半截半拿,来扣秦仲腕肘。
柳媚高声叫道:“这是第一招。”
好秦仲,眼看左手拍空,转念之间,急缩右手,圈臂由外而内,立掌如刀,横劈胁下。
那少年这一回似有准备,喝了一声:“好!”两臂前合下插,指捏兰花,左右两只小指姆,恰巧对正秦仲“鱼际”,“劳宫”二穴。
这一招虽将秦仲的攻势化解,但柳媚娇脆的嗓音又在高叫了:“这是第二招啦!”
那少年刹时怒火上升,右脚反踏半步。突见他满脸及双手上,忽的全都变作红血色,瞪眼露牙,桀桀怪笑。
秦仲心里一惊,提了一口气,两脚一顿,凌空技起,半空中拧腰转身,旋展师门绝技“摄空步法”,想着身形即将下落,倏的力贯双臂,隔空发掌,接向那少年头顶直劈下来。
柳媚眼看那少年再难闪进,不禁高呼:“这是最后一招啦!”
那知少年待秦仲掌力已发,无从变式,这才陡地矮身吐气,在掌一拨一掀,右掌“呼”
的向空推出,但听“澎”的一声巨响,将秦仲一个身子震飞到十丈以上,人未着地,已张口“哇”的吐出一口鲜血。
柳媚见了大吃一惊,抢过去一把搂住秦仲,低头看时,这孩子已被掌力震昏了过去。
她满腔惊惶,化作怒火,放开秦仲,霍地由地上跃起,咬牙戟指那少年骂道:“好狠毒的东西啊!人家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竟下这种毒手,姑娘今天跟你拼了!”
说着,犹如一头疯虎般,仗剑直扑那少年,手起剑落,搂头盖脸向他乱砍了下来。
那少年格格怪笑。身形几个扭转,轻飘飘将她那毫无把式的剑锋避开,手腕一翻,猛的把柳媚握到的右腕扣住,右掌疾下,拍落了她的长剑,顺手点了“凤尾”穴。
铁笛仙翁暴喝一声:“休得伤人!”
手中铁笛“穿针引线”忙抢了过来,缺德鬼方大头也不怠慢,倏的上步,遥遥一掌劈向左侧。
郑雄风和鲁庆亦是奋不顾身,晃肩都上。
但那少年满脸不屑之色,左臂一抄,将柳媚挡腰挟在肋下,右手一放一收,隔了五六尺远,居然凭空从地上将那根马鞭吸取到手,长啸一声,紧紧接着滴溜溜两个旋身,荡开四周攻势,纵身掠起,翻落在十余丈外,铁笛仙翁等紧跟着追离广场,但耳听得蹄声得很,由近而远,那匹神骏的白马,恍如一条射线,早驮着那少年和柳媚,消失在镇后向南的街尾以外了。
铁笛仙翁跌足叹道:“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媚儿落在这人手中,难免受侮,这可怎么好呢?”
郑雄风和鲁庆面面相觑,做声不得。
方大头道:“如今急也无用,此人武功,盖世难敌,现在最要紧的,是尽快缀着他们去向,再设法智取,好在他们这也是向南,咱们快追吧!”
铁笛仙翁此时也有些心慌意乱,顾不得赤发太岁裴仲谋是活是死,急忙忙由方大头背着秦仲离开了清风店,循路直向南方追赶。
途中,卫民谊才问起方大头怎么会知道自己和裴仲谋等有清风店之约,预先伏在树上。
方大头笑道:“老哥,这也是凑巧,我本要藏在城外一处荒野,竟然碰见这位小哥儿和空空大师那位高徒在城外比试,不知何故?”
铁笛仙翁诧道:“有这等事?今天早上我嘱她守候顾府动静,她却怎的跑到城外去了?”
方大头道:“说来好笑,柳姑娘和这位小哥儿,又像练武喂招,又像当真拼搏,咱一时好奇,隐在一旁偷窥,却见这小哥儿武学神奇,似乎有些像少林家数,但又有些不像,不过三招五式,便将柳姑娘摔了两个筋斗。”
卫民谊笑笑,说:“应该,应该。”
方大头又道:“我方要现身出手,不想他们原只是闹着玩儿的,那柳姑娘跌得灰头土脸,却并不气恼,反笑嘻嘻要这小哥儿帮助前来清风店助拳,会会赤发太岁,咱一听你老哥也到了保定啦,心里这一喜,便趁他们分手之后,偷偷掇着这小哥儿,预先来到清风店,他藏进一家民家去,咱就先摸到场中,躲在那树上。”
这时候,方大头背上的秦仲忽然轻轻“嘤”了一声,铁笛仙翁连忙住脚,皱着眉头说:
“不对,咱们只顾奔驰,忘了这小哥儿内伤甚重,须得赶早设法替他疗伤要紧。”
方大头略为打量了一下地形,道:“离此不远,我记得有一间古刹,除了一个糟老头庙祝,再没有其他人,咱们就借那里歇歇如何?”
铁笛仙翁点头称好,却回头嘱咐郑雄风和鲁庆道:“你们二人继续跟踪掇着顾府车辆,我想那劫持媚儿的怪少年定必也在左近,不过千万牢记,尽量避免和他照面,只要发现踪迹,就以本门‘七彩烟筒’知会我,我和你方大叔觅地替这小朋友疗伤之后,便会立即赶来的。”
郑、鲁二人应命分手。铁笛仙翁和方大头携着秦仲,折离大道,向右顺着一条羊肠小径,迤逦而行。
转过一层土坡,远望半里之外,果有一间依山而建,孤零零的古庙,破壁断垣,了无人迹,庙前不远,是两排笔直参天的大树,人到近前,更可看见通往小庙的一条小道两旁,尚有三五尊东倒西歪的石像,足见这古庙在很久以前,定然还是个香火鼎盛的寺宇呢。
方大头背着秦仲,引领铁笛仙翁步近庙前,却见那扇门左右敞开,从门里清晰地传出一阵阵宏亮的鼾声。
方大头向铁笛仙翁笑笑,说:“瞧这槽庙祝怎么这等好睡,倒是名符其实的‘瓮中已无半合米,放胆酣睡到天明’了,老哥慢行两步,待咱去提他出来。”
说着,将背上的秦仲交给铁笛仙翁,自己快步窜进庙门,铁笛仙翁要招呼他且慢时,方大头早已闪身进了那古庙。
他刚巧一脚跨进庙门,只见正面神台之上,直挺挺仰面卧着一人,阵阵鼾声,正是这人发出的。
缺德鬼方大头向那人一瞧,但见那人红脸布衣,一头银色白发,年在七十以上,伸腿舒臂而卧,案头旁放着个装酒的大葫芦,此外尚有两三个凌乱的盘盏,似乎是用来盛装下酒菜的,盘中还剩着少许东西。
方大头仔细一看那盘中食物,我的妈呀,只吓得他头上向外直冒寒气,接连向后倒退了三四步。
敢情那盘中剩余的,却是两只由油炸熟,连头带尾俱全的壁虎和蜈蚣。
恰巧这时铁笛仙翁也到了门口,正准备开口询问。方大头连忙摇手示意,轻轻一拉他的衣袖,慌慌张张退出门外。
卫民谊诧道:“方兄见着了什么可惊事物吗?”
方大头直把他带到离庙六七丈以外,这才神色紧张的向后又看了几遍,低声说道:“不得了,要是咱没料借,准是这魔头也到北方来了,千万轻声,惊醒他不得。”
卫民谊愈发不解,又问:“究竟是谁?害你脸上全变了色了?”
方大头道:“八成儿就是隐居大雪山多年的魔头,百毒叟宋笠宋老头儿。”
卫民谊浑身一震,惊道:“真的,会是他!”
岂料话音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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