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浩又问道:“两位公主可曾受到惊扰!”
庞文彬道:“没有,她们有李昆等保护,人车都没有受到伤害”
康浩道:“这样总算还未一败涂地,救得两位公主,朱教主面前已可交待,冉肖莲和日月双剑若能逃出苗疆,必返复仇谷,将来还有遇到的机会。”
黄无父道:“话虽如此,但如要追擒冉肖莲和击破复仇会,最好尽快行动,太迟就会发生变化了。”
康浩道:“大哥此言,必有缘故?”
黄无父点头道:“据我所知,那假冒负铃魔剑杨君达的复仇会主,业已被冉肖莲勾结兽神倪森,软禁在复仇谷中,并且有迁居大巴山的打算,如今苗疆事败,八成将弃窠远走,那时再想探听他们的下落就困难了。”
康浩道:“刚才大哥提到那复仇会主只是被人利用的傀儡,不知在幕后主持复仇会的人,究竟是谁?”
黄无父微微一笑,道:“此事说来十分复杂,内中详情,愚兄也不甚了解,而且,我若说出地真正主持复仇会的人,只怕贤弟也不肯相信。”
康浩惊讶道:“为什么?”
黄无父道:“因为那人侠名满天下,严然正道武林中的翘楚,而且与贤弟颇有些渊源关系。”
康浩听得心头一震,尚未开口,黄石生已抢着说道:“是终南一剑堡主易君侠么?”
黄无父点头道:“不错。”
康浩脱口道:“大哥是听谁说的?”
黄无父道:“冉肖莲。”
康浩笑道:“大哥上了她的当了,那妖女她对小弟说过同样的话,并且还给我一柄一剑堡的钥匙作为证据,但小弟侦查结果,却发现易君侠本身亦在复仇会监视之下,甚至连他的妻女的性命也在危险中。”
黄无父沉吟了片刻,说道:“那可能是他故布疑阵,也可能连复仇会的高级党羽,都不知道易君侠具有双重身份,这正是他高明狡猾的地方。”
康浩道:“易君侠在正道武林中已算顶尖人物,以他的声誉和地位,几乎已驾凌三庄二岛之上,他又何必再去搅一个复仇会,处处跟自己作对呢?”
黄无父道:“这正是愚兄百思莫解的关键;我想,他一定有什么重大目的,只可惜咱还没有猜测出来。”
康浩道:“大哥的意思,是肯定易君侠就是复仇会主了?”
黄无父道:“不错。”
康浩道:“那么,另一个被囚禁在复仇谷的,又是谁呢?”
黄无父道:“我已经说过了,那人虽然名为会主,其实却被人利用的傀儡而已,他之所以被人利用,只是因为他的容貌酷肖令师风铃魔剑杨君达。”
康浩骇然追问道:“大哥可知道那人真实姓名?”
黄无父缓缓道:“名号尚不知道,只知道他本来姓齐。”
康浩和黄石生齐吃一惊,异口同声道:“呀!齐天鹏?”
黄无父显然的确不知道这个名字,诧异的眨了眨眼睛,问道:“怎么?你们认识他?”
康浩激动的道:“大哥,如果他真是齐天鹏,咱们一定得救他出来,因为……因为……”
黄石生接口道:“不用再怀疑了,一定是他,当年百禽翁浪迹江湖数十年,从千千万万少年中选上他,将他带回巫山,·就是因为他的面貌酷肖令师,这是决不会错的了。”
康浩点点头,长叹一声道:“唉!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黄无父迷惘地问道:“贤弟,他究竟跟你是什么关系?”
康浩黯然道:“其间详情一言难尽,咱们必须尽快赶到复仇谷去,且待途中再为大哥详述吧!”微顿,转向逍遥公子庞文彬拱了拱手,道:“小弟本当护送两位公主返回万寿宫,如今却不得不偏劳庞兄了……”
庞文彬不等他把话说完,抢着摇手道:“康兄不要托我,护送的事,有李昆已经足够,小弟决心随康兄同往复仇谷走一趟。”
康浩略—沉吟,道:“也好……四叔你已负伤断臂,且请先返洱海调养,还有这数十名被‘搜魂大法’所制的鬼武士,也须送往洱海,求教主赐药疗治,咱们和黄大哥一同赶去复仇谷救人,还望四叔暂勿告诉月眉和湘琴。”
黄石生毫不推辞,爽然道:“愚叔见过教主,也会尽快赶去复仇会,你们三人同行,武功中可无惧,却要多多提防对方的鬼蜮伎俩,凡事务必谨慎而行,千万鲁莽不得。”
康浩一一答应,庞文彬立即将飞天豹子李昆等三人唤进帐篷,详细叮嘱交待了一遍,黄无父也将指挥那鬼武士的竹笛交付,并且说明驾御之法。
一切妥当,时已傍午,大伙儿饮餐之后,束装分别就道,黄石生登上篷车,由李昆和仅余的两我黄衣侍者护送,大队车马,折返洱海。
康浩和黄无父及庞文彬并骑屹立关头,直到望不见车尘,才拨转马头,东驰而去。
口口口
三骑联缰,踏上千里征尘。途中,康浩将结识月眉的经过,详详细细告诉了黄无父,当然也提到了二十年前,巫山百禽宫那场令人惋惜的婚变。
黄无父只是默默的倾听着,极少插口,庞文彬却不停地伺东问西,显得兴味盎然的样子。
三人贯越黔西,再折而北上,进入川境,渡过长江以后,循东、西两山之间的官道,进趋大巴山这条路,也就是冉肖莲南下入滇的原路,官道可直达万源县城,过了万源和大竹河,便是大巴山主峰了。
这一天抵达罗文霸附近,距万县不过百余里,黄无父忽然勒住坐骑,指着路旁一间茅棚小店说道:“口渴了,咱们喝两杯酒再走吧!”
康浩点头道了一声:“好!”便收缰跳下马来。
庞文彬诧异地问道:“不是刚吃过早饭么?怎的又要休息呢?”
康浩一面系马,一面低声答道:“庞兄别声张,咱们已经被人跟踪了。”
庞文彬眼角向后一扫,果然看见三骑枣黄色的健马,正缓缓从后面跟了过来,不觉耸肩笑道:“真是三个不开眼的蠢物,居然拿哥儿们当肥羊了。”
那棚小店十分简陋,却收拾得颇为洁净,白木的桌凳,洗刷如新,虽是村野小店,却有两名店伙,而且衣着也很干净整洁。
柜台内,坐着一个头挽高髻的中年妇人,穿一身水绿色的窄衫裙,面容姣好,眉眼间微露妖娆之态。
三人系好马匹,相继入店,两名伙计连忙抹桌安箸,那妇人也站了起来,欠了欠身,含笑道:“三位公子,请坐呀。”
康浩和黄无父相互换了一瞥会心的眼色,选了张靠里墙的桌子坐下,庞文彬却忍不住向那妇人上下打量一遍, “唰”的抖开摺扇,摇了两摇,微笑说道:“古人云:十步之内,必有芳草。此言诚不我欺也!”
一名伙计咧嘴笑道:“公子,小店只卖酒食,并不卖‘方糕’。” .康浩接口道:“既然卖酒,尽管将你们最好的酒取来,咱们吃了还要赶路。”
那伙计正要走,却被庞文彬伸手拦住,问道:“伙计,你们老板可是姓张?”
伙计一怔,摇头道:“不!我们老板姓杨,不姓张。”
庞文彬道:“谁说他不姓张?我还知道他有个外号,叫做‘菜园子张清’,对不对?”
那伙计连连摇头道:“不!不对!公子一定弄错了。”
庞文彬笑道:“他若不是菜园子张清,柜台里怎会坐个‘母夜叉’孙二娘?”
话落,轻轻在伙计肩头上拍了一掌,仰面大笑不已。
那伙计闷哼一声,踉跄冲出四五步,险些一头撞在酒缸上。
柜台中的中年妇人微微变色,仍然强颜堆笑道:“公子休要取笑,我们乡下人,听不懂。”
庞文彬哈哈笑道:“不懂没关系,慢慢学着,就会懂了。”
康浩怕他笑闹太过分,轻轻扯了他一下,低声说道:“庞兄请坐下,好朋友到了。”
果然,庞文彬刚落座,门外蹄声盈耳,三骑枣黄色的健马也到了门口。
马上三个人,俱是一色青布剑衣,肩后背着一口既宽又长的奇形长剑,看年纪,都在三旬开外,其中一虬髯汉子,眼中精光熠熠,仿佛是三人之首。
那虬髯汉子冷冷向店里望了一眼,微一挥手,三个人都跳下马背,大步走了进来,在临门一张桌上坐下。
伙计上前接待,问道:“三位要喝什么酒?”
虬髯汉子冷冷道:“来三碗米酒。”
伙计又问:“要点什么下酒莱吗?”
虬髯汉子道:“先来一份生鱼片,一份日月汤,再来一盘炒乌龙……”
伙计听得直翻白眼,急忙陪笑道:“实在对不起,小店简陋,无法供应炒菜,老客能不能换几样别的菜?” …
那虬髯汉子一瞪眼,道:“生鱼片也是炒菜吗?”
伙计呐呐半晌,只得实说道:“不敢隐瞒老客,小店从来没有听说过生鱼片这个名称,如要时鲜鲫鱼和鲤鱼,还可以备办。”
虬髯汉子双目暴睁,似要发作,旁边另外一名粗矮汉子立即附耳低语了几句,那虬髯汉子“哦”了一声,挥挥手道:
“管什么东西,能下酒就行,选好吃的莱送来吧。”
伙计答应离去,那虬髯汉子举手摸了摸下巴,向两个同伴嘿嘿低笑道:“想不到这土驴,连生鱼片也没听说过!”
康浩冷眼旁观,不觉抿嘴微笑起来。
庞文彬急以“传音术”问道:“康兄看出这三个家伙的来历了么?”
康浩微一颔首,假作举杯就唇,也用传音术回答道:“咱们最好不要小觑人家,这三人多半是南海流沙岛岛主,罗浮快剑麦炳坤老头的手下。”
庞文彬惊道:“怎见得?”
康浩道:“你没见他们要下酒菜,都是海鲜么?而且,南方很少有高梁,所以比较嗜好米酒。”
庞文彬又道:“安知他们就不是东海火焰岛罗家的门下?”
康浩道:“不!东海罗家的人都穿红衣,不会穿青色剑衣。”
庞文彬抖开招扇摇了两摇,冷哂道:“小弟久闻二岛之名,这一次,倒可以好好见识一下了。”
他和康浩一直以“传音术”交谈,那三人自是无法听到,但这句话,却有意提高了嗓音,要让那三人听到。
果然,他话声甫落,那虬髯汉子已冷哼着接口道:“谁要见识流沙岛的功夫?有种就出去!”
庞文彬“唰”地一声收拢招扇,便想推座而起,却被康浩一把按住,低声道:“庞兄,何必急在一时?即已照面,还怕没有机会吗?”
黄无父掀了掀竹笠,缓缓道:“说的是,无把酒喝足了,动起手来也有力气一些——喂!伙计,添酒来。”
伙计连声应道:“来了!来了!”
不片刻,捧着一只尚未开封的小酒缸,赶到桌边。
康浩道:“怎么?零酒卖完了?竟要开整坛的?”
那伙计陪笑道:“不!这是我们老板娘特意奉送给三位公子品尝品尝的。”
话没说完,柜台内中年女人已笑盈盈接口道:“这坛酒,本是奴家留着自家用的,因三位公子都是好酒量,只怕零沽的酒味儿太淡,不堪喉,所以特地取出来,请三位公子尝尝。”
康浩道:“这么说,竟是加工特制的上品了?”
那女人笑道:“上品不敢自夸,味道比较醇厚些却是真的,三位公子一尝就知道。”
庞文彬本来一肚子怒火,被那妇人一阵软语轻笑,早已化为乌有,一伸手,将酒坛夺了过来,大声道:“小弟对开封最有经验,让我来。”
指间一搓,展开招扇,用扇沿在酒坛封泥上轻轻一划,坛口宛如刀切般分裂开。
那果然是一坛好酒,封泥一去,满屋皆是酒香。
庞文彬深吸了一口气,望着那妇人邪笑道:“看来是一坛好酒,就怕娘子的后劲不足。”
那妇人毫不介意,掩口吃吃脆笑道:“包你后劲足,公子不信,喝一口就知道了。”
庞文彬仰面笑道:“有娘子这句话便是一坛毒药,在下也要喝它下去。”
他刚刚伸手去取酒杯,、忽听“蓬”的一声,门口桌上那虬髯汉子一巴掌拍在桌上,气呼呼喝道:“臭婆娘,你敢看不起人,大爷我就不是花钱的主顾么?”
那妇人急站直身来,问道:“这位爷,有话好说,何苦发这么大脾气?”
虬髯汉子“呸”了一口,道:“你有好酒,为什么藏着去贴小白脸,不肯卖给大爷们喝?”
妇人道:“谁说不卖了?原是爷们只喝米酒,这坛酒却是麦子酿出来的,所以没敢取出待客。”
虬髯汉子道:“不论什么东西酿的,大爷们也要喝。”
妇人道:“这可就为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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