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浩最关心那假复仇会主的生死下落,忙又问道:“那位杨大侠如今仍在复仇会中么?”
冉肖莲道:“杨大侠现任本会远老院首席院主。”
康浩轻“哦”了一声,笑道:“原来如此,老朽远居苗疆,不诸中原情形,但却久仰复仇会主的盛名,只恨无缘一会,今日能见到姑娘,足慰生平夙愿,姑娘请人棚奉茶。”
冉肖莲也不推辞,点点头,轻移莲步,走进凉棚,日月双剑紧随在左右,寸步不离。
庞文彬和黄衣九侍,整整十道目光,都集中在冉肖莲身上,一个个失魂落魄似的,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口,好像是吐气略重些,就会把眼前这位美人儿吹跑了。
凉棚下早设好锦凳,康浩摆手肃客,和冉肖莲分宾主坐定,随侍苗人献上香茗。
康浩问道:“苗疆闭塞,与中原鲜少交往,会主驾莅,必有原因?”
冉肖莲道:“正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小妹此来,乃是特地替贵教主送一份薄礼来的。”
康浩道:“但不知是何故,得蒙厚赐?”
冉肖莲道:“那倒并不一定有什么特殊缘故,贵教雄霸苗疆,敝会虎视中原,贵我两方,情同唇齿,但却一向未曾交往,小妹心仪朱老前辈已久,这次可说专程为睦领敦谊而来,恰巧又碰上一个意外机会,所以,就顺便带来,权充见面的礼物了。”
话落,回头向日剑应龙道:“把人带过来。”
应龙大步走出凉棚,一招手,道:“带姓黄的。”。.两名剑手应声打开第三辆篷车车门,从里面提出——个长方形的革囊,飞马驰近, “篷”的一声摔在凉棚前。
应龙没等那革囊停稳,反手一按剑柄, “呛!”一声响,剑光乍现立敛,革囊已被割开一道裂口。
他上前抓住囊底,只一抖,革囊中滚出一个人来,正是黄石生。
在座之人,齐皆动容—倒不是为黄石生突然从革囊中滚跌出来,而是震惊日剑应龙出手的迅快绝伦,座中诸人几乎大半未看清楚他是怎样出的手,却已经囊破剑收了,这种精湛的剑术,九侍至少有一大半自忖办不到。
康浩只用眼角很快扫了一瞥,见黄石生双目紧闭,仅被人制住穴道,并无其他外伤,心中略定,便故作淡漠的样子,用拐指着日剑应龙问道:“这位壮士怎样称呼?”
冉肖莲代为引介道:“他们是同胞兄弟两人,号称日月双剑,现为本会‘龙虎禁卫队’的领队。”
又对应龙兄弟道:“你们过来,见过副教主。”
应龙和应虎一齐向康浩躬身施礼道:“参见副教主。”
康浩微颔首,道:“两位领队身手不凡,想必是名家弟子了?”
冉肖莲又代答道:“他们出身抱阳山庄,父亲就是中原武林中顶顶有名的霹雳剑客应伯伦应大侠。”
康浩假意吃惊道:“果然是名家世家子弟,难怪剑术如此精湛,来人呀!斟酒上来,老夫要亲自奉敬三杯。” 、一名苗人应声捧来一副托盘,上面放着一壶热酒和三只酒杯。
康浩站起身来,亲自斟了三杯酒,转奉日剑应龙,含笑道:“水酒清淡,不成敬意,老弟请满饮三杯。”
应龙毫不迟疑,一连吃了三杯。
康浩心中暗暗高兴,皆因酒内早巳混合了黄衣神教特制的散功药物,这一来,日剑应龙算是坠入计中了。
于是,又斟了三杯转敬月剑应虎,道:“紧昆仲少年英雄令人敬仰,老夫也敬你三杯。”
应虎连谢也没谢,兴起酒杯,一一饮尽。
康浩初未料到事情竟会这样顺利,眼看日月双剑都已喝了药酒,只剩下冉肖莲和两队剑手,这就不难应付了。
他心情一松,含笑归座,这才吩咐将黄石生的穴道解开,押了过来,扬拐指着问道:“你诈死脱身,偷了本教雪犀逃走,可民到有今天吗?”
黄石生苏醒过来,瞧瞧康浩,却不认识,心里正感诧异,康浩又厉声喝道:“你以为装聋扮哑就能脱罪了么?教主严令缉拿,曾悬下重赏,老夫只把你解返总宫,那时看你还开口不开口!来人呀!拖了下去仔细看管,别被他逃了。”
两名苗人武士挟起黄石生,不由分说,拉去帐后。
黄石生怀着满腹疑云,到了帐篷后面,忍不住低声问那两名苗人武士道:“前面那持拐杖的老人究竟是谁?怎的在金梭岛万寿宫中从未见过,也没听人提起?”
一名武士掩口笑道:“你不认识他吗?他就是康浩康少侠假抢的副教主……”
黄石生吃了一惊,急问内情,那苗人武士就将康浩设计欲救两位公主的经过,大略说了一遍。
黄石生听了,不觉骇然变色,跌足道:“糟糕,这孩子太大胆,一定会闹出乱子来……”
那武士诧道:“他不是已经把你救回来了么?”
黄石生摇头道:“告诉你,你也不懂,快把你们的衣服给我一件,我得去阻止他。”
两名苗人武士不解内中缘故,又不敢违拗,连忙依言脱下身上外衣!
片刻之后,黄石生已扮成一名苗人武士,从帐篷后面绕了出来。
这时,康浩正在凉棚中和冉肖莲寒喧谈笑,只见他大刺刺坐在上首,不住颔首说道:“……这件事包在老夫身上,待回宫见了敝教教主,老夫一定把姑娘的美意转达上去,现在先请两位公主见见面,咱们就可以动身了。”
冉肖莲笑容可掬地答道:“两位公主都在车上,不过,她们在被那姓黄的挟持南下的时候,身上受了一点伤,以致行动不很方便。”
康浩忙道:“不要紧,老夫可带领属下去车前问候,只要见到两位公主的面,便不报教主,让教主安心了。”
冉肖莲略一沉吟,也就点点头道:“好吧!小妹陪各位一同去。”
康浩和庞文彬以及黄衣九侍等刚站起身子,忽听棚外有人大声叫道:“教主有急令送到!”
棚中众人各自一怔,只见一名苗人武士,低头走了进来双手递给康浩一幅布巾。
康浩接到手里,眉头不禁微皱,敢情那布巾中竟是新由衫上撕下来的,即不方正,周围犹有断丝残线,若说它就是鬼叟朱逸交来的紧急命令,实在有些不沦不类。
那苗人武士故意用身子挡住冉肖莲的视线,同时低声说道:“请副教主依令行事。”
康浩听他声音十分熟悉,只苦于瞧不见他的面貌,依言展开了布巾,但见巾上潦草的写着两行字:“篷车中,藏有绝世高手,万勿鲁莽,逸遭反噬。”下首落款,是一个“黄”字。
康浩恍然而悟,点点头道:“知道了,你且在一旁候着,不可远离。”黄石生低应了一声,退到棚外。
康浩一面拐向篷车走去,一面肚里寻思,却猜不透车上隐藏着的“绝世高手”,究竟是何许人物?据他所知,复仇会除了地位假扮的会主,只有兽神倪森和毒神苗廷秀两人武功最高,但冉肖莲远来苗疆,老巢中必须留人坐镇,而且多半会留下兽神倪森,这样看来,那隐藏在篷车中的,那便是毒神苗廷秀了?
如果这项推测正确,凭自己和逍遥公子庞文彬,再加上黄衣九侍,一旦动起手来,制服苗廷秀并无太大困难,只要当心他的“落魂喷筒”,未必不能得手,但是,黄石生又何须如此迫不及待送来这道“急令”呢?
思忖未已,冉肖莲已在第二辆篷车前面停下脚步。
康浩目光疾扫,迅速在心中作了一个决定,暗道:“篷车共有四辆,第一辆是冉肖莲的座车,黄石生被囚在第三辆,剩下第二、第四辆车未启开过,如果朱雀姊妹分置于二辆车内,旁边有陌生人陪伴,投鼠忌器,暂时不可轻举妄动,如果两人都在第二辆车上,旁边又不见陪伴的人,那就趁机下手先削持了这辆篷车,纵然另有‘绝世高手’,料必亦在最后一辆车中,远水难求近火,那就用不着太畏惧。”
主意打定,连忙抢近一步,凝目问道:“敝教两位公主,都在这辆车上么?”
冉肖莲道:“不错,但小妹适才已经说过,两位公主受了点小伤,行动不便,不能下车相见。”
康浩道:“老夫也不敢劳动两位公主下车,只须卷起车帘,让老夫和属下们见见公主的面,也就行了。”
冉肖莲微笑道:“两位公主离家多年,副教主还认得她们的相貌么?”
康浩道:“老夫从小看着她们长大,自然认得。” .冉肖莲道:“好!小妹这就叫他们卷起帘子,让诸位见面。”
康浩欠身道:“多谢姑娘。”假作举手整冠,一面急以“传音”之法,对庞文彬说道:“等一会小弟如将拐杖连顿两次,大家就动手抢车,这丫头和车旁两名剑手,由小弟负责解决,请庞兄和八侍负责阻挡后方援兵,李老前辈负责驾车,得手后立即驱车向关后撤退。”
庞文彬也以“蚁语术”回答道:“康兄手下留情,这丫头最好别伤她,要捉活的。”
康浩又传音说道:“一旦动手,务必要注意那最后一辆篷车,车中可能藏有高人。”
庞文彬傲然道:“管它高人矮人,都交给小弟了。”
两人互以“蚁语传音”匆匆交谈,那篷车车帘也缓缓眷起,只见车厢内并肩坐着两个黑衣女子,脸上垂着黑纱,即不动,也不说话。
康浩凝目观看,却有些拿不定主意,皆因他本未见过朱雀姊妹,只知道她们一个脸有麻坑,一个鸡胸兔唇,都生得极丑,而且都哑巴,此时车中两个女子,全以黑纱垂面,令人瞧不见五官相貌,却怎样分辨是不是她们姊妹俩呢?
心念疾转,便大声说道:“老夫奉教主令谕,特来迎接两位公主返宫,请揭起面纱以凭辨认。”
车中两个女子木然而坐,好像是没有听见。
冉肖莲接口道:“副教主莫非疑心她们是假冒的?”
康浩道:“姑娘多请鉴谅,方今武林中化装术十分盛行,老夫职责在身,不能不仔细。” .冉肖莲冷冷一笑;回头对车门前一名剑手吩咐道:“你去替她们将面纱揭开,让这位前辈看个清楚。”
那剑手应了一声,转身打开车门,伸手进去替靠窗的一个黑衣女子掀开面纱。
果然,那女子满脸麻坑,正是“搜魂女”朱雀。
康浩双目精光暴射,飞快的向车厢中扫过,只见朱雀姊妹直挺挺靠在车篷中,不言不动,宛如两具死尸,那搜魂女朱雀的面纱虽然揭开了,两眼却仍紧紧闭着,就像木雕泥逆的假人一般。
这情景,不仅使康浩疑心顿起,甚至跟在身后的黄衣九侍,也看得个个惊诧莫名。
那剑手只将朱雀的面纱掀起片刻,立即退了出来,重又关上车门。冉肖莲便摆了摆手,含笑说道:“好啦!副教主已经看清楚了,咱们也好动身了。”
康浩倒退一大步沉声道:“且慢!”
冉肖莲道:“怎么?副教主还有什么赐教?”
康浩道:“第夫想请教一件事,敝教两位公主,怎会落得如此模样?”
冉肖莲一扬黛眉,微笑道:“她们不是好端端坐在车里吗?有什么不对呢?”
康浩道:“但她们双目紧闭,耳不能听,手不能举.对一切语言举动,没有丝毫反应,这却是什么缘故?”
冉肖莲轻“哦”了一声,笑道:“原来副教主是问这个。”
康浩道:“正是,老夫对此情形,不能无疑。”
冉肖莲道:“看来副教主的疑心太重了,她们耳不能听,手不能举,那是因为她们睡着了。” 。
康浩失惊道:“什么?睡着了?”
冉肖莲笑盈盈的道:“本来就是睡着了嘛,一个人既然在睡梦中,你叫她怎么能听能动呢?”
康浩道:“可是一个人竟能在语声嘈杂中睡得这样熟,实在令人难以相信。”
冉肖莲道:“原来副教主不知内情,那是因为小妹给她们服了安神药。”
康浩道:“你给她们吃了什么药?”
冉肖莲吃吃笑道:“副教主请放心,反正不会是毒药嘛……”眼波转了转,才继续说道:“她们当年离家的时候,曾经发过重誓,这件事,副教主大约也知道的了?”
康浩道:“不错。”
冉肖莲道:“所以,这一路上,她们的情绪很不安稳,时常痛哭流涕,显得很激动,为了怕发生意外,小妹只得给她们服下少量安神药,希望让她们一梦醒来,已是故乡了。”
康浩轻“哦”了一声,心念飞转,暗忖道:冉肖莲所使的迷药,不是得自毒神苗廷秀,便是获自朱雀姊妹身上。这两种,都不难解,只要人还是活着的,且先将她们救到手再说。.主意一定,目光复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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