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楼煜闻声，迅雷不及掩耳地将手收回来：“卧槽，这么凶残？”收回眼光看了看莫朝遥与小香，笑道：“如花别欺负小香，小香叫我一句师叔，那他就是我师侄。”
好个小屁孩小香，四处抱大腿，忘恩负义呀。莫朝遥撇撇嘴，顶着蝴蝶等着怀清开口。
“把你的嘲风放出来。”怀清命令道。
莫朝遥掏掏宠物袋，把圆溜溜抱了出来。自从雪原和饕餮一战之后，圆溜溜小朋友似乎进入了休眠模式，每天不是发呆就是打瞌睡的，一幅来了大姨妈一般萎靡的模样。所以古刹PVP之战，莫朝遥也没好意思把它召唤出来做苦力。好歹是自己的宠兽，还是得自己疼它。圆溜溜在莫朝遥怀里咕唧了两声，眼睛看着雪獒，似乎看到了亲人一般呜呜叫唤。随后它挣脱了莫朝遥的怀抱，溜达过去对着雪獒的大脑袋蹭了蹭。
“咕唧咕唧~”
“嗷嗷嗷嗷~”
两只类狗的神兽开始交流起来。
前面就说过，嘲风龙三子，本就身形似犬似狮又似龙，还有一双火焰翅膀。而藏獒古代也被称为龙獒，因为霸气威武，可以成为犬中之龙。说不定这两个还真有点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关系。
“师娘？这是你的宠物？”小香是第一回见到圆溜溜，看着那小小一只弱受样儿的小狗，满是好奇。
只见圆溜溜磨蹭着雪獒雪白的皮毛，吧嗒几下嘴巴，爬上了雪獒的脊背。雪獒也不生气，似乎还有点害怕圆溜溜。圆溜溜拱拱脑袋，嘴里发出咕唧咕唧的叫声。不消得须臾，那蝴蝶就振翅飞起来，落在了圆溜溜的身上。
“可以了。”怀清道。
“哎？”莫朝遥略有差异，“就这么简单就搞定了？”她以为圆溜溜会和雪獒同志严厉交涉之后，就两边关系开展严肃会谈，最后谈不拢再大战三百回合。最后己方四人一狗制服了雪獒同志，抢到了蝴蝶。没想到就这么简单？！
“来，把嘲风抱起来，去交任务了。”怀清缓缓说道。说罢朝冰室的另一头走出去带路。
莫朝遥有些觉得怪可怜的，这只神兽级别的雪獒和小蝴蝶相依为命住在冰川下头。然后自己一行人来，借走了它的小蝴蝶。以后的雪獒一个人在冰川下面玩，周围都是灰白的冰雪，得多无聊。可是怀清那话说的有些不容置疑，莫朝遥不好再分辨什么，只好抱着圆溜溜和蝴蝶，拉上小香跟着怀清出了冰室。
“你们等一等。”贺楼煜说了一声，却没有急着走出冰室。莫朝遥回头朝冰室看了看，之间里面闪过一阵阵耀眼的光芒，还有哼、哈、喝、呀！的打斗声。
小香：“师父，师叔在里面干啥？”
怀清不语。
半盏茶过，贺楼煜衣衫褴褛地走了出来，华丽的裘袍扯得稀巴烂，背后跟着垂头丧气的巨大雪獒。他俗气地比了一个剪刀手：“妥~”
“你你你。。。。。”莫朝遥傻眼，“你原来是驯兽师的副业？你把它制服了？”难道贺楼煜也怕雪獒孤独，所以费力将它收服了，带它出去玩玩。。。。。。难道贺楼煜这个人，并没有她看起来的那么功利世俗，玩个游戏只为了赚钱。原来他心里还有这么柔软的一面呀！
贺楼煜有些得瑟地挑眉：“玉不琢不成器，畜生不打不知趣。既然游离都说是小神兽级别的了，我当然不客气地就收下，有空打架的时候还能使唤使唤。”
“阿尼嘛，真是看错你了。。。。”莫朝遥拍拍脑袋，枉老娘还觉得你是个充满人情味的男人！
圆溜溜趴在莫朝遥的脑袋上，头上顶着金斑啄凤蝶，看见雪獒垂头丧气的模样，似乎有些不满。它冲着贺楼煜咕唧地叫了两三，貌似在表达不乐意。
贺楼煜不为所动：“我看看，这是爷的第十只宠兽，叫什么呢，叫——我的主人真霸气。怎么样？”
莫朝遥撇嘴：“你还敢再臭屁一点嘛？”
贺楼煜哂然，毫不客气地给雪獒改了名字，叫做【我的主人真霸气】。“我的主人真霸气”雪獒小朋友不满这个名字地嗷了一声，傻乎乎地跟着贺楼煜屁股后面强制性地往外走。
几人再回到西域王城的时候，已经停雪了。
说来很是奇怪，按照莫朝遥的理解，贺楼煜这种联合家族的大族长，应该是每分钟几百万上下的大土豪。怎么有空跟着自己这一群把结婚前置任务当做旅游的闲人一起溜达呢。莫朝遥的第一反应是觉得，贺楼煜是不是有所图谋，若是为了那一块玉佩，这么千里迢迢来追踪，倒也情有可原。但是怀清的态度一直很坚决，说不给，就是不给。
这么说来，贺楼煜就是寂寞无聊闲出翔了。
英雄惜英雄，他自视甚高，觉得天下无敌。好不容易遇到了怀清跟他不相上下，也许就是一种独孤求败的心理？那还不如欲练神功，必先自宫什么的，噗。。。。
“你在笑什么？”怀清再一次和莫朝遥缓缓地攀登那千阶天梯，看着满世界的云起云落。他温和地侧过头来，问莫朝遥。
莫朝遥气喘吁吁摊摊手：“笑贺楼煜，他连那只雪獒都要拐走，真是小气。”
“所以他是大家族的族长，你只是如花。”怀清哂然，“其实你豢养那只嘲风，跟贺楼煜驯养那只雪獒有什么区别。”
莫朝遥说不上话了。
“有空我给你画两张画吧。”怀清如是说。
“哎？”莫朝遥的寒毛一个激灵，“不是那种杰克肉丝画的那种吧。。。。要脱衣服吗？！”
“速写而已。”怀清颇觉好笑。
这下才反应过来自己思想如此不纯洁，莫朝遥拍拍胸口，讪讪：“不早说。速写那什么时候都有空，你会给我模特费莫？”
“请你吃雪糕。”怀清哂然。
此事就被这么愉快地决定了，当然莫朝遥没有想到后来发生的种种。这样信口许诺的，这个任何有点绘画功底的人，都能一蹴而就的，最简单素描画。竟然能让人一眼万年。
交还给山顶上的NPC蝴蝶之后，莫朝遥和怀清领到了连环任务的第二个。
——
【尺尊公主入藏】
尺尊公主是尼泊尔的一位美丽公主，松赞干布统一的雪域日渐强大，建立了政权。吐蕃南部的泥婆罗国为了免遭灭顶之灾，便将公主嫁给了松赞干布。尺尊公主先于文城公主嫁给这位雪域王，是真正意义上的赞蒙大皇后。
然而因为不同的落脚点，观看的历史面貌总是不一样的，我们普遍所熟悉的是风华万千的文城公主与她的后辈金城公主入藏的传奇故事。
任务内容是跟着赞普的迎亲队伍一起见证尺尊公主的大婚，并且获得“公主的眼泪”此任务物品。
“阿尼玛。。。。公主的眼泪是个什么玩意。”莫朝遥喃喃望着雪域的南方，那里的迎亲长队迤逦而来，显眼的泥婆罗国旗帜，在风中飘逸愈近。
☆、第三十五章 不能同世生，但求同归土
历史真是不可意思。
莫朝遥因为这个游戏来到了千年前，看到了尺尊公主的送亲队伍远远来到了吐蕃。纵然她知道之后，松赞干布会再迎娶文成公主，之后会建立这个世界上最美丽寒冷的国家，之后会以一次次地毁灭与寂静，然后到二十一世纪闪耀出熠熠光芒。
莫朝遥想，这个尺尊公主一定很深爱她的王，纵使后来，松赞干布迎娶了文城公主，她也那么专心致志地帮助着她的王。
还是觉得，如此难以置信。这些事情都是同时发生的呀，松赞干布英武万千在巩固雪域权利的时候，李世民一骑入了大明宫发动了玄武门政变。文成公主风雪之中修建大小昭寺的时候，武媚娘豆蔻年华花前月下初遇已不复年轻的李世民。朗达玛在位一把火烧了王城诸寺庙的时候，唐文宗李昂卒在大唐的山河怀抱里。
长安与雪域隔着千里万里，演着不可思议的故事。
“那个就是尺尊公主的仪仗？”莫朝遥站在红山顶上，极力远眺、
“是。”怀清点头，携着莫朝遥的手往下走。怀清的手有些干燥，可是却很热，他在前面走着，红色僧袍就在风中猎猎翻飞。莫朝遥的手心腻出了汗水，觉得有些难堪。
贺楼煜恬不知耻地带着小香去见世面去了，这一次做任务的只有莫朝遥与怀清两个人。他们挤在拥挤的NPC与看热闹的玩家中间，围观着送亲的队伍，踩着皑皑白雪进入了皇城。
尺尊公主坐在十六人人抬的礼车上头，上面有红黄双色的帷幔。莫朝遥垫着脚仰头去看那个改变了整个雪域子民信仰的女人。雪风裹起了一片帷幔，将巧让莫朝遥看到了她的面容。
她有些黑，就是那种在高原地区经受了阳光最自然的洗礼后，健康而漂亮的肌肤。她的眼睛漆黑晶亮，亮得好似一潭纯澈的湖水。她穿着一身红色的衣裙，上面印着复杂的金丝图案。她的额头上点着红色浓艳的花，身材均匀而自然。尼泊尔的山川被称为众神的椅子，那是一片广受庇佑的土地，那样的国度里信奉漫天神祗的国王，最美丽的小女儿，应该是这样的模样。
“好漂亮。。。。。。”莫朝遥情不自禁赞叹。
怀清眯着眸子凝了阵，笑说：“是。”
她从蓝毗尼来，真是神奇。公元前六二四年四月初八，释迦牟尼诞生于蓝毗尼园一棵婆罗双树下。
挠挠脑袋，莫朝遥又搞不懂了：“这么多NPC保护着，怎么才能接近她，弄到她的眼泪？”
怀清似乎也陷入了沉思，旋即半开玩笑答：“打打就哭了。”
“纳尼，你这个PK狂，连美女公主都不放过吗？！”
“你看她头上，100级的NPC一定很厉害。”怀清倒有点真的想打打看的语气，“可以等晚上宫殿举行宴会的时候人群拥挤，我们潜入进去，趁她还未到殿上，拉到小走廊里打一顿。就能哭了。”
“你不要认真考虑这种问题啊！暴力不能解决一切的呀！”莫朝遥囧RZ。
诚如怀清所说，晚上宴会的时候，当真是人挤人脚踩脚。年轻的王迎娶邻国的公主，似乎没有什么事情能比这个更隆重了。松赞干布下令开放新修筑的红宫，允许王城子民进来狂欢。除了真正的NPC子民以外，四里八乡的玩家全部赶来凑热闹白吃白喝，那叫挤得一个水泄不通。怀清和莫朝遥，一个僧人打扮，一个村姑打扮，两人拉着手，在人群里拥挤着。
西藏人尊奉尺尊公主与文成公主，相传观世音菩萨因为见到西藏人民的痛苦，流下两滴眼泪，成为度母，化身为两位公主，至西藏来解除人民的苦难：其中绿度母变身为尺尊公主，而文成公主为白度母的化身。此时，西域的子民对这位公主的欢迎便可见一斑，拥挤入殿堂里的NPC形形色色，有集市上出售牛肉的小贩，有说教的僧人，还有卖花的姑娘。他们带着美酒，唱着莫朝遥未曾听过的歌曲，载歌载舞地在殿内欢庆。
“你说。。。。。”莫朝遥喜欢看到婚礼，尤其是年轻的国王和美丽的公主的婚礼，“你说几年之后，文城公主又来到这里，成为第二个皇后，这个尺尊公主会伤心吗？”她兀自想到这个问题。
怀清毫不感性地回答道：“中国学者部分否认有尺尊这个人的存在，因为大部分的文献资料与歌功颂德的歌曲里，只有松赞干布的文城公主。”
莫朝遥听到这个回答有些伤心。
随后怀清眯起眼睛：“当时大唐在李世民的贞观之治下，正雄踞着亚洲的东方，文化和科学震慑着西域，而尔尼泊尔，则是因为西域的日渐强大，而主动将自己的公主嫁过来，乞求和平的。吐蕃的王室并非一夫一妻制，大唐的昌盛标志着大唐公主身份的高贵，就算真的有尺尊公主这个人，她来自弱小的国家，低位自然及不上文成。”
莫朝遥撇撇嘴，她讨厌跟怀清谈历史。怀清对历史有着一种接近冷漠的客观与理性，他不接受任何造作温柔而浪漫的假设，他对历史的理解总是从帝王的利益点开始分析。这让莫朝遥又想起兰陵王的事情，有些说不出的不欢喜。她有些懊恼，弱弱假设道：“也许只是文献流失。。。。。”虽然这和怀清的立足点好似完全不能抗衡。
“尺尊公主仅出现在一些吐蕃书充满神话小说剧情的章节里、以及民间传说里而已。不过有一点却是藏传佛教一直流传的故事。”怀清毫不客气地说道，然后在人群里矮身，打量莫朝遥懊恼难受的表情，似乎心情有些愉悦。然后他自然地拦住莫朝遥的肩膀，矮身贴在她耳畔，温和带着笑意说：“那个时候的西域发生了什么故事，我们都无从再知道。文成公主嫁来西域之后备受崇敬，于六八零年的十一月大雪时仙逝。而另外两人，松赞干布与尺尊公主，早在四六九年，同室同时病逝双亡。”
莫朝遥的脑子里闪过那首诗来——
青楼斜影疏，良人如初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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