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掏手绢去拭,就见一条手绢递了上来。她以为是宫里的宫女,便接过道:“要你们献殷勤。说吧,是要请假还是怎么着?”
“好丫头,看来你背着我们没少使鬼呢!”
思菊闻声,扭头一看,见是杨芸,忙站了起来。
杨芸见她要行礼,拉着她的手道:“咱们姐妹,这里又没外人,何必见外?”也坐了下来,问道:“在想什么呢?都哭了!”
思菊道:“哪有?明明是沙子吹眼睛里了……”
杨芸道:“咱们四岁便在一起了,你是谁难道我还是头一天认识么?”
思菊埋头不语。
杨芸道:“不快乐么?”
“没,没有……”
“是为了成婚的事?”
“……”
“这,哎,怎么说呢?”杨芸似乎也不知道该如何启齿,竟然也纠结住了。
思菊道:“没什么的,真的。只是,只是从小幻想着本该有场梦幻的婚礼,没想到,没想到会是这样……”
“你也在左宇宙世界生活过,应该明白那里的婚姻价值观。南馨能做到这一步,实在不易。若她不是深爱着皇上,恐怕,恐怕结局就不是今天这样了。她呀,心里也痛……”
思菊嗯了一声,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杨芸道:“好了,别伤神了。时间总会冲淡一切的……”
思菊笑道:“我都说了,我只是感到有些遗憾,并没有其他的。”又问道:“你来做什么?找皇上么?”
“我来看看你呀。都进门两天了,怎么也不来跟我敬茶!”说完,杨芸抿着嘴笑了。
思菊脸一红,道:“这两天事多,我也是混忘了。要喝茶么,现在给你泡去!”
杨芸道:“这才茶我不稀罕呢,叫谁泡不是一样么?”
“那你要怎么着?”
杨芸凑过去,在她耳边轻声地问了一句,思菊的脸一红,淡淡地摇了摇头。杨芸道:“这是怎么了呢?你又不愿意了?”
思菊道:“最近这么多事,谁还有心情?你一个人来的么,怎么不见郁非?”
杨芸知道她在岔开话题,道:“估计去找他父皇了吧!”正说着,就听见有太监惊叫道:“来人呐,不好了,不好了,太子殿下掉水里了……”杨芸神色大变,再也顾不得保持雍容尊贵的皇后仪式,衣袖一束,像白鹤一般腾空飞起,朝着声音来源之处扑了过去。思菊也不落后,追了上去。
两人到的时候,郁非已经被侍卫从水里捞了出来,发冠也散了,满脸的泥污。一对黑漆漆的眼珠子里固然透露着惊恐,却并没有哭嚷,见杨芸来了,嘴巴一扁,叫道:“母后……”到底还是哭了出来。
杨芸见他小手里抓着一支莲蓬,就知道是怎么落水的了,忙一把抱了过来,又命传太医。服侍的人都叩头请罪,她哼了一声道:“每人都去宗政府领二十板子,再有下次,仔细你们的脑袋!”一边用手绢为郁非擦拭着脸上的污泥,一边哄着,要他别哭。
凤渊也闻声赶了过来,问怎么回事。一听说郁非是为了摘莲蓬掉进池子里的,忍不住笑道:“儿子,记住了,这就是野的代价!”然后脸色一沉,道:“服侍的人都是干什么吃的?竟然让太子栽水里去了?”
见他要发作,杨芸道:“好了,我已经处置过他们了。吼这么大声做什么?吓着孩子了!”
凤渊道:“总归也不能让他们再服侍了,告诉宗政府,打发了吧!”
或许是因为受了惊,也受了凉,晚上饭没吃了,还发起了烧来。太医说是感染风寒,一贴药下去就没事了。结果药是喝了,午夜过后,烧非但没降下来,反而越发的厉害。
杨芸是又急又忧,一边命人再去传太医,一边命人去禀知凤渊。
凤渊得知郁非病得厉害,忙丢下手里的事务,匆匆地赶到了凤宁宫。他到的时候,南馨也已经到了,太医院正林希孝正在给郁非诊脉,他问道:“怎么样,到底是什么问题?”林希孝要见礼,他说:“免了吧!”
林希孝答道:“回皇上,太子殿下的脉象有些怪异!”
“怪异?怎么个怪异法?”
“乍一看,像是感染了风寒,可,可……”
“可什么可,你倒是直说呀!”
林希孝道:“皇上,这脉象臣还从来没有见过,一时也没办法用臣学过的医理说清楚!”
林希孝是太医院最博学、医术最精湛的太医,连他都这么说,可而想知,郁非的病情确实复杂得很。
凤渊也着了急,看着脸色苍白的杨芸,安慰道:“别急,别争……”来回踱了几步,就道:“那个,派人去神殿,传西阳大师来一趟!”
林希孝跪下请罪,凤渊道:“这也怪不得你!”便坐了下来。想着今天郁非掉进水塘的事,心里陡然涌起一股子诡异。
试想,郁非才两岁,身边随时都跟着好些个人,怎么会因为摘莲蓬栽到了水里去呢?
宫里到处都是人,他这么大点的孩子走到哪里都会被盯得死死的,怎么会掉进水里了才被发现?
越想越不对,就对雷顿道:“去,问问那些今天跟郁非的人,到底怎么回事!”
雷顿忙领命去了。
杨芸看着脸膛烧得通红的小郁非,只差没有哭出来了。南馨虽然是医生,但在中医上的造诣远不如林希孝,而现代医学又需要设备仪器的辅助才能查出是什么病来,因此她也只能看着郁非叹气,并不时小声地安慰着杨芸。
思菊见大家都没有办法,就道:“我来试试吧!”
大家这才记起她是略懂一些术法的,都希望能有奇迹发生。
一阵青光闪过之后,郁非的哆嗦明显地缓解了下来,脸膛的潮红也渐渐退了下去。见果然有效,杨芸喜得哭了起来,连连道:“好了,好了……”凤渊又让思菊再试。
思菊无奈地道:“我的法术修为有限,也只能这样了。好在太子殿下的情况暂时算是稳住了,希望西阳师叔有办法!”
凤渊奇道:“这是怎么回事?莫不成是中邪了么?”
思菊道:“不知道。”
在西阳来之前的这段时间里,郁非的情况几度反复,都被思菊用术法给压了下去。这种情况着实让大家纳闷之极!
当听韩以柔说西阳大师在宫外侯见时,凤渊忙不迭地跳将起来,道:“请,快请……”并亲自迎了出去。
西阳只看了一眼郁非,眉头就皱了起来,回头问凤渊道:“皇上,这是怎么回事?”
凤渊把情况说了一遍,西阳就叹气。凤渊心下一抽,问道:“怎么,很,很要紧么?”
西阳道:“回皇上,这种症状在中京城里已经出现了不止一例。很复杂,每个都不一样,贫道也不敢保证能治得好!”
这话浑如一记炸雷在凤渊等人头上炸响,直震得所有人脸色全都变了。凤渊更是直感到浑身的力量都被抽空了似的,差点没有当场瘫软了下去,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才问道:“那,那该怎么办?”
西阳道:“皇上,贫道记得有位叫坂本桥隆的医师,现在可能找到他么?”
“坂本桥隆?你找他做什么?”
“皇上,此症状乃毒虫所致,这位坂本医师在这方面有着独特的造诣,非贫道所不能及,因此贫道认为他肯定有办法!”
凤渊啊了一声,道:“你是说,这,这是由病毒引起的?”
704 感染(二)
坂本桥隆是凤凰号的首席生化专家,也是生化小组的负责人。凤渊等人经由陆路回了中京,凤凰号泊在铁山道的临时补给港里,在没有接到凤渊新的指令前,一直处在待命状态之中。
得到郁非是感染了一种未知的病毒之后,凤渊急召凤凰号和坂本桥隆,要他们无论如何也要在五天之内赶回中京。
五天!
西阳说了,如果无法有效地控制住病毒的漫延,郁非最多只能活五天。
郁非是个好孩子,乖巧、聪明、可爱,虽然只有两岁,但远比普通五岁的孩子懂事。在西阳的术法之下,他的体温明显地降了下来,意识也恢复了过来。看着围在床边的人,他先是有些茫然,待认清了之后,就叫道:“父皇,母后,妈妈,思菊阿姨……”
杨芸见儿子终于醒了过来,再也忍不住,一把抱起,哇地一声哭了。凤渊的眼眶也红了,摸着郁非红嘟嘟的脸颊道:“好儿子,好儿子,没事了,没事了……”
郁非见母亲哭得伤心,嘴巴一扁,道:“母后,母后不哭,不哭……”自己也跟着哭了起来,还说:“母后,我怕,水里有鬼,有鬼……”
凤渊张开怀抱,将郁非和杨芸都揽入怀中,道:“鬼已经被杀了,乖,不哭了……”
杨芸收住了哭声,抹着郁非脸上的泪水,道:“是,鬼已经被父皇杀了,以后再也不会害你了!”
郁非睁着婆娑的泪眼看着凤渊道:“真的吗,父皇?”
凤渊道:“父皇什么时候骗过你了?等你好了,父皇就带你去看那只被杀死的恶鬼,好不好?”
郁非拍着手道:“好,好!”接着就闹饿。见他要东西吃了,大家高兴得不行,都忙着去张罗。可等东西弄出来后,他又迷糊地睡了过去,体温又升了起来。
西阳留下了自己的大弟子在此伺候,他则回神殿去查典籍,看有没有办法杀灭这种病毒。从他临走时的神情大家都看出来了,此种病毒非同小可,他也是毫无把握。
西阳刚走,雷顿就回来了,说他把去宗政府把所有跟随郁非的太监和宫女都提审了一遍,没有问出任何异样,他们也都不知道郁非怎么会突然掉到水里的。
凤渊眼神凛凛的,很是吓人,问道:“你确定他们没有撒谎?”
雷顿道:“确定!”
凤渊哼了一声,道:“我看宫里的安保肯定出了问题。刚才郁非醒过来就吵着闹有鬼,说水里有鬼。他才两岁多点,断没有说谎的道理,这水里有鬼一说又是从何而来?”
南馨插上话来,道:“怕是随侍的太监宫女怕他乱跑掉进了水里,故意吓他的吧?”
凤渊摇头道:“不,不可能。跟郁非的太监有几个,宫女又有几个?”
韩以柔答道:“回皇上,有八个太监,八个宫女,还有四个有经验的嬷嬷!”
凤渊道:“听听,二十个人,怎么可能还怕他乱跑得没影了呢?他可是皇太子,这些人为了自己的脑袋,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哪敢有半点的轻心?”
南馨想了想,也觉得有道理,问道:“那你是想说明什么?”
凤渊对韩以柔道:“你去问问这凤宁宫上上下下的,平常可有跟他讲什么鬼故事的?”
韩以柔道:“皇上,这是断断不敢的。太子殿下才多大点?万一被吓着了,奴婢们有多少颗脑袋来掉呀?”
杨芸道:“话虽如此说,你还是去问问吧。”
思菊道:“怕是也问不出什么来。在这会子,就算真有人讲了,谁敢自己承认呢?我看等太子殿下醒过来后,问问他是听人讲了鬼故事,还是真看着什么怪东西了再说吧!”
凤渊嗯了一声,道:“这话很是!”又对雷顿道:“宫里的安保必须得加强,你亲自去查查,要是有玩忽职守的,一律严惩不贷!还有,把所有的水池、水井、水塘什么的都给我检查一遍,看看是不是真有什么鬼东西!”雷顿领命去了。
南馨劝杨芸先去休息一会儿,说她是医生,照顾人有经验,就由她来守郁非。可杨芸作为孩子的生母,在这时候又怎么休息得下去?凤渊看着也闹心,就走出了来,站在院子里出神。
思菊跟了出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凤渊见残月西沉,忍不住叹道:“当父母的就盼望着孩子能健健康康地长大,可老天总是不遂人愿呐……”不等思菊回答,他又道:“你说,这会不会是一场新的生化危机?”
思菊道:“我看你是想多了。”
凤渊道:“但愿吧……怎么,你有话要说?”
思菊道:“我在想,我在想,郁非所说的鬼,会不会是……魔怪?”
凤渊打了个激灵,道:“魔怪?你是说,它们这么快就又出现在凤凰界了?”
思菊摇头道:“我也说不上来。还记得我们出征江北道那会子么?但凡有水的地方就有魔怪,它们不但咬人,吃人,还能通过毒液来传播疫症。”说到这里,她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道:“如果是魔怪肆虐,西阳师叔断没有分辨不出来的道理。”
凤渊道:“魔怪不难对付,怕就怕……”正说着,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回头一看是南馨,便道:“你也守了这大半夜了,还是回去吧。出了这么大事,万一小馨醒了找不着你又得闹!”
南馨道:“她今天没回来!”
凤渊一惊道:“没回来?”
南馨忙道:“下午放学的时候疑派七娘把她接到了醉颜堂。明天、后天学校放假,估计要后天晚上才会回来了!”
凤渊哦了一声,道:“还是得告诉疑小心些。哎……”
天亮前,郁非又醒了一次,还吃了点东西下去。凤渊逮着机会问他是真的看着鬼了,还是听人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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