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家里时,如果你的父母及祖母老是不停地告诉你该做什么,你会觉得自在吗?慢慢的,你就失去了自己独立做事的信心。长大以后,你必须有能力和别人讨论,要弄清楚你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然后要坚持到底。你必须能够坚持你认为正确的事情,即使它带来的是痛苦、折磨、丧失金钱及其他。当你还年轻时,你必须去感受,你必须完全的放心和自在。
大部分年轻人不觉得放心,因为他们被吓坏了。他们怕长辈、怕老师、怕父母,他们从来没有真的觉得自在过。可是如果你真的觉得自在,一件非常奇怪的事就发生了。如果你进到自己房间,锁上门,完全独处而不引人注意,没有任何人告诉你该做什么,你自然会觉得自在,于是你的才能便开始展现。帮助你展露一切的才能就是学校的功用,如果不能做到这一点,它根本就算不上是学校。
如果你在某个地方觉得自在,不被贬低,不被强迫去做这个或那个,你觉得非常快乐、完全自在,你就不会淘气了,对不对?当你真的快乐时,你就不会想去伤害任何人,也不会破坏任何东西了。
但是使学生觉得完全快乐是非常困难的,因为他到学校来已经抱持一种想法,他认为校长、老师及舍监会告诉他该做什么,指使他做所有的事,因此就有了恐惧。
你们大部分人的学校及家庭都教导你们要尊重别人的身分地位,你的父母、校长都有地位,所以你抱着敬畏的心情尊敬他们的身份地位。但是我们必须在学校创造出真正自由的气氛,而这种气氛只有在没有地位阶级而有平等的感觉时才能出现。
正确教育的真正作用是要帮助你成为有生命力而又敏感的人,成为一个心无恐惧,不因为身份地位而对人产生错误尊敬的人。
问:我们为什么游戏的时候快乐,读书的时候不快乐?
克:理由很简单,因为你的老师不知道如何教你们,就是这样,没有其他非常复杂的理由。你知道的,如果一个老师爱数学,爱历史或爱任何他所教的科目,那么你也会爱这项科目,因为“爱”自己会沟通。
你难道不知道吗?如果一位音乐家热爱唱歌,他全身心投入其中,这份感觉难道不会传达到听众心里去?你会觉得连自己都想学唱歌了。但是大部分的老师都不爱他们所教的科目,他们对自己所教的科目感到厌倦,教书变成了用来谋生的例行公事。
如果你的老师真的热爱教书,你知道他会对你造成什么影响吗?你会成为不凡的人。你不但爱游戏、爱读书,也爱花朵、河流、飞鸟和地球,因为你心中有爱的动力,你会学得更快,你会有杰出而不平凡的心智。
因此教育这些老师是非常重要的,不过做起来却十分困难,因为大部分的老师早已在习惯中定型了。但是年轻人的习性并不重,就算你只爱做一件事,真的爱做一件事,不管是游戏、数学、历史、绘画或歌唱,只要你学会去爱,你就会发现你的心智变得机敏而有活力,你会在所有的学习上都表现得非常优秀。
毕竟人心希望探索、了解,因为它是好奇的,可惜这份好奇心被错误的教育破坏了。因此不但学生需要教育,老师也需要。生活的本身就是教育的过程与学习的过程。考试是有止境的,但学习没有止境,如果你的心是好奇的、机敏的,你就能从万事万物中学习。
问:你曾说过人一旦察觉某件事是错的,那个错误就会离开。我每天都察觉吸烟是错的,但是吸烟并没有离开我。
克:你有没有观察过成年人吸烟?他们或者是你的父母,或者是你的老师、邻居或其他人。吸烟已经成为他们的一种习惯,不是吗?他们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吸烟,他们已经变成这份习性的奴隶,其中有许多人都了解,成为某事的奴隶是十分愚笨的,他们也会与习性奋斗,给自己定下戒律,他们抗拒它,用各种方法摆脱它。但是你知道,习性是死的东西,它是一种机械的行为,一个人愈是奋战,反而愈增加习性的能量。可是如果吸烟的人懂得觉察自己的习性,如果他开始觉察自己把手放入口袋,拿出香烟,轻拍它,把它放在唇间,点燃它,开始吸第一口烟,每一次他周而复始地做这件事,如果他只是观察而不责难,不说吸烟有多么糟,那么他就不会给这份习性再增加能量。
但是真正要把一件变成习惯的事舍弃,你就必须对它做更多研究,这表示你必须探索习性是如何养成的,也就是说,人的心智为何欠缺觉察力。如果你每天刷牙时都看向窗外,刷牙就变成一种习惯,但是如果你刷牙时永远非常小心,全神贯注地刷,那么它就不会变成一种习惯,不会变成一种不经大脑的例行公事。你必须体验它,观察在习性中,一个人的心是如何希望保持沉睡,如何希望不受干扰。大部分人的心智永远都在惯性的模式中活动,而年长后这会变得更糟。
也许你害怕如果你听父母的话,不依照父亲的希望结婚,会有一些后果,所以你的心早已在惯性的模式中活动,即使你才10岁或15岁,但你已经老了,内在已经开始腐化。你也许有个健康的身体,但是别的什么也没有了,你的身体可能是年轻挺直的,但是你的心早已背负了自己的重担。所以了解人的心智为何总是停留在惯性的运作模式中是很重要的,我们必须了解它为何像电车一样在特定的轨道上行驶,而且害怕去发问、探索。如果你说“我的父亲是锡克教徒,所以我也是锡克教徒,因此我必须留长发、戴头巾”,如果你只是这么说而不去探索、发问,也没有抽离的意愿,那么你就像一部机器。吸烟也使你像部机器,像某个习性的奴隶。只有当你了解所有的道理,你的心智才会变得清新、年轻、活泼而有生命力,然后每一天都是新的一天,每个映照在水面的破晓时分,都是值得你赞叹的喜悦之事。
问: 年长的人一旦变得认真严肃,我们为什么会害怕?什么事情使他们如此认真?
克:你有没有想过认真是什么意思?你认真过吗?你是否总是愉快、欣喜、欢笑,还是你有时候会安静下来,变得很严肃,只是纯然的严肃?年长的人认真严肃时,别人为什么觉得害怕?是不是怕他们会知道你的一些事,而那些事是你自己都不喜欢的?你知道我们大部分的人从不思考这些事情,如果我们在严肃而认真的人面前感到害怕,我们绝不会深入研究,我们从不问自己:“我为什么害怕?”
认真是什么?让我们来研究一下。你可能对非常表面的事物认真。譬如你去买一块布时,你可能付出了全部的注意力,你为了买这块布而操心,走了10家不同的布店,花了整个早上去看不同的花样,这也叫做认真,但是这种人只在表面的事物上认真。
或者你对每天去庙里拜拜十分认真,你放个花圈在那里,捐点钱个出家人,但这一切都是虚而不实的事,不是吗?因为真理或上帝并不在任何庙宇中。
所以你可能对错误的事认真,但是如果你真的开始探索认真到底是什么意思,那么你就会发现,有一种不是假象或特定模式所能类比的认真。你的心如果不再追求结果与目的,这种认真就降临了。
问:什么是命运?
克:你真的想研究这个问题吗?问问题是世界上最容易的事,但是除非问题能直接影响你,你又对它非常认真,这个问题才有意义。你有没有注意到,有多少人发问之后,就失去了兴趣?有一天有个人问了一个问题,然后他就开始打呵欠,他抓头并且和旁边的人说话,完全失去了兴趣,所以我建议你不要发问,除非你对它真的很认真。
“命运是什么?”这是非常困难又复杂的问题。你知道如果一件事的“因”已经开始,它不可避免地会制造出一个“果”。如果大多数人,不论是俄国人、美国人或印度人,他们一旦准备打仗,他们的命运就是战争。虽然他们可能口头上说想要得到和平,事实上只是为了防卫自己而做准备,这时他们已种下战争的因了。同样的道理,成千上万的人经历了一场活动,不论个人是否喜欢,他们已经被这场活动局限并且被牵引。这种被特定的文化或文明所局限及牵引的整个过程,就可以称为“命运”。
如果你生为一名律师的儿子,而父亲坚持要你也做律师,即使你想做其他的事,你仍然遵从父亲的愿望,那么你的命运很显然就是要做个律师。
第十四章 自我规范
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为何变得有规律?我们为何给自己订立规矩?你的父母、老师和你的周遭的社会,他们都告诉你必须守规矩、有分寸。为什么?规范真的是必要的吗?
我们习惯性地认为规范是必须的,这些规范包括了由社会、宗教上师及特定的道德准则,或是由我们自己的经验加诸于我们身上。有野心的人希望得到成就,希望赚很多钱,希望成为伟大的政治家,他的野心就变成了自我规范的手段。
所以你周遭的人都说规范是需要的,你必须在特定时间上床和起床,你必须读书、通过考试,服从你的父母亲等。
你究竟为什么要有规范?它到底是什么意思?它意味着调整你自己去适应某些事情,不是吗?为别人的说法去调整你的思想,抗拒某种形式的欲望而接受另一种,顺从这种习俗而不顺从另一种,你不只是在表面上顺应、压抑或跟从,在心底深处你也奉行了,这一切都是规范的含义。
多少世纪以来,一代接一代的老师、上师、传教士、政客、国王、律师以及我们所存活的社会,都告诉我们,规范是必须的。
所以我现在问我自己,我希望你也问自己,规范是否有必要?有没有一个完全不同的方法来面对这个问题?我想是有的,这是一个不但对抗学校,而且对抗整个世界的真正论点。
你知道的,有种观念是大家都接受的——为了得到效率,我们就必须有规律,顺从道德规则、政治教条或是被训练得像工厂中的机器一样。但是这种规律化的过程,使得人心通过遵从而变得呆板。
然而规范能使你得到自由吗?还是规范只驱使你服从于某种理念,不论这种理念是乌托邦式的平等,或是道德或宗教的形式?规范有没有使你自由过?任何形式的规范,它都捆绑你,将你变成囚犯,它有可能让你解脱?它怎么可能?那么到底有没有完全不同的方法,可以唤醒我们对规范有更深一层的洞察?
那就是每一个人是否可以只有一种欲望,而不是两种或许多种冲突的欲望?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当你有两种、三种或十种欲望时,你就开始需要规范,不是吗?
你希望有钱、有车子、有房子,同时你又想放弃这些事物,因为你认为不为物役才合乎道德、伦理和宗教的精神。我们是否可能运用正确的教育,使一个人的整体心智都圆融无碍,不产生冲突,因此也就没有必要去守规矩了?
一个圆融的人,他的意识是自由的。当一个圆融无碍时,他是没有必要守规矩的。圆融意味着生命各个层面的统合。
你知道如果我们在幼年时便接受正确的教育,它就会带给我们一种完全没有冲突的境界,不论是外在或内心都一样,然后你就不需要规范或限制,因为你是以自己整个身心在完全地、自由地做一件事。只有当冲突产生时,规范才会产生。
政治家、政府以及组织化的宗教,他们都希望你只有一种想法,因为他们如果能使你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天生教徒或其他任何的身份,那么你就不会变成问题人物,你只是深信不疑并且像机器一样地操作,你只是跟随,因此没有冲突。
但是纯然的跟随是带有破坏性的,因为那是机械化的,那只是顺从,在其中没有创造力的流露。
我们是否能在幼年时就得到一份完整的安全感,一种仿佛在家的感觉,因而在你的内心中完全没有必要变成这样或那样的挣扎。一旦你有了内心的挣扎,你就会有冲突,为了克服冲突,就必须有规范。
如果你能接受正确的教育,那么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圆融的,其中没有冲突,也没有在被迫之下产生的行为。如果你没有达到合一与统一的境界,就必须有规范,但是规范是具有破坏性的,因为它不能导向自由。
要达到统合的境界就不需要任何形式的规范。也就是说,如果我在做一件好事,做一件本质诚实的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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