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学入门_苏菲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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哲学入门_苏菲的世界-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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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也不需要太大的教堂啊!”苏菲插嘴。“我讨厌空空荡荡的教堂。” 
   “可是兴建大教堂并不只是为了供一大群人做礼拜,另外也是为了彰显上帝的荣耀。大教堂本身就是一种宗教庆典。话说回来,这段时期内发生了一件事,对像我们这样的哲学家别具意义。” 
   艾伯特继续说:“在这个时期,西班牙的阿拉伯人所带来的影响开始显现。整个中世纪期间,阿拉伯人维系了亚理斯多德的传统。后来,从十二世纪末起,阿拉伯学者陆续在各王公贵族的邀请之下抵达意大利北部。许多亚理斯多德的著作因此传扬开来,并且被人从希腊文与阿拉伯文译成拉丁文。此举使得人们对于自然科学重新燃起兴趣,并为基督教教义与希腊哲学的关系注入了新生命。在科学方面,亚理斯多德的理论此时显然又再度受到重视,但是,在哲学方面,人们何时应该听从亚理斯多德的话,何时又应该谨守圣经的教诲呢?你明白问题所在吗?” 
   圣多玛斯苏菲点点头。艾伯特继续说:“这段时期最伟大、最重要的哲学家是圣多玛斯(ThomasAquinas)。他生于一二二五到一二七四年间,家住罗马与那不勒斯之间一个名叫阿奎诺(Aquino)的小镇,后来他在巴黎大学教书。我称他为哲学家,但事实上他也是一位神学家。当时,哲学与神学并没有明显的区分。简而言之,我们可以说圣多玛斯将亚理斯多德加以‘基督教化’,就像中世纪初期的圣奥古斯丁将柏拉图‘基督教化’一样。” 
   “把活在基督降生前好几百年的哲学家加以基督教化。这不是很奇怪吗?” 
   “你可以这么说。不过,所谓‘基督教化’的意思只是把这两位希腊大哲学家的观念,用一种不至于对基督教教义造成威胁的方式加以诠释。圣多玛斯就是那些试图使亚里斯多德的哲学与基督教教义相容共存的人之一。我们可以说他把信仰与知识巧妙的融合在一起。他采取的方式是进入亚里斯多德的哲学世界,并以他的话来诠释圣经。”.“对不起,我昨晚几乎都没睡,因此恐怕你得讲清楚一些。” 
   “圣多玛斯认为,哲学、理性这两者和基督教的启示与信仰之间并不一定有冲突。基督教的教义和哲学的道理,其实往往是相通的。所以我们透过理性推断的真理时常和圣经上所说的真理相同。” 
   “怎么会呢?难道我们可以透过理性得知上帝在六天内创造了世界,或耶稣是上帝之子吗?”.“不,这些所谓的‘信仰的事实’只能透过信仰与基督的启示得知。但圣多玛斯认为世间有若干‘自然的神学真理’。所谓‘自然的神学真理’指的是一些既可以透过基督教的信仰,也可以透过我们与生俱来的理性得知的真理,例如‘上帝确实存在’这个真理。圣多玛斯指出,我们可以透过两条途径接近上帝。一条是经由信仰和基督的启示,一条是经由理性和感官。其中,透过信仰和启示这条是比较确实可靠的,因为我们如果光依靠理性的话,会很容易迷失方向。不过他的重点还是在于像亚里斯多德这样的哲学理论和基督教的教义之间并不一定有冲突。” 
   “这么说我们可以在亚里斯多德的话和圣经这两者当中做一个选择啰?” 
   “不,绝不是这样。亚里斯多德的学说只对了一部分,因为他不曾受到基督的启示。可是对了一半并不等于错。举个例子,如果我说雅典位于欧洲,这句话并没有错,但也不算准确。如果一本书只告诉你雅典是欧洲的一个城市,那么你最好查一下地理书。书上会告诉你雅典是欧洲东南部小国希腊的首都。运气好的话,它还会告诉你有关高城的一些事情,还有苏格拉底、柏拉图和亚里斯多德等人的事迹。” 
   “可是那最初有关雅典的资料是正确的。” 
   “没错。圣多玛斯想要证明世间只有一个真理,而亚里斯多德所说的真理并未与基督教教义冲突。他指出,我们可以透过理性的思考与感官的证据推知一部分的真理,例如亚里斯多德对植物与动物王国的叙述。但另外一部分真理则是由上帝透过圣经对我们加以启示。这两方面的真理在一些重要的点上是互相重叠的。事实上,在许多问题上,圣经和理性所告诉我们的事情是一样的。” 
   “譬如说上帝确实存在之类的?” 
   “一点没错。亚里斯多德的哲学也认定上帝(或‘目的因’)是造成各种自然现象的力量。但是他对上帝并没有进一步的描述,因此,圣多玛斯认为在这方面我们只能仰赖圣经和耶稣的教诲。” 
   “上帝真的确实存在吗?” 
   “这当然是一个很值得讨论的问题。但即使在今天,大多数人仍然认为人无法凭理性证明上帝并不存在。圣多玛斯则更进一步指出,他可以用亚里斯多德的哲学来证明天主确实存在。” 
   “不坏嘛!” 
   “他认为,我们用理性可以体认到我们周遭的事物必然有个‘目的因’。这是因为上帝既透过圣经,也透过理性向人类显现,所以世上既有‘信仰神学’也有‘自然神学’。在道德方面也是如此,圣经教导我们上帝希望人类如何生活,但上帝同时也赋予我们良心,使我们自然而然会分辨是非善恶。因此,我们要过道德的生活,也有两条路可走。即使我们从来没有在圣经上读过‘己所欲者施于人’的道理,我们也知道伤害人是不对的,在这方面,比较可靠的道路仍然是遵守圣经中的十诫。” 
   “我懂了。”苏菲说。“这有点像是我们无论看到闪电或听到雷声,都可以知道有雷雨来临一样。” 
   “对,就是这样。即使我们瞎了,也可以听到雷声,即使我们聋了,也可看见闪电。当然如果我们能同时看到、听到是最好的。可是我们所听到和看到的事物两者之间并不抵触。相反的,这两种印象具有彼此增强的作用。” 
   “我明白了。” 
   “我可以再举一个例子。如果你读一本小说,例如史坦贝克(JohnSteinbeck)的《人鼠之间》.....” 
   “我真的读过啦。” 
   “你难道不觉得你可以透过这本书了解作者的一些背景吗?” 
   “我知道这本书一定是有人写的。” 
   “你就只知道这点吗?” 
   “你好像很关心弱者。” 
   “当你读这本史坦贝克的‘创作’时,应该可以约略了解史坦贝克这个人的性情。可是你无法从书中获取任何有关作者的个人资料。例如,你读了《人鼠之间》这本书后,可以知道作者在写这本书时年纪多大、住在哪里或有多少个孩子吗?” 
   “当然不能。” 
   “但是你可以在一本史坦贝克的传记里得知这些资料。唯有透过传记(或自传)你才能够更加了解史坦贝克这个人。” 
   “没错。” 
   “这多少就像是上帝的‘创作’与圣经的关系一样。我们只要在大自然中走动便可以体认到世间确实有上帝存在。我们很容易可以看出他喜欢花儿与动物,否则他不会创造它们。但有关上帝的资料,我们只能透过圣经得知。你可以说圣经就是天主的‘自传’。” 
   “你还真会举例子。” 
   “嗯……” 
   这是第一次艾伯特坐在那儿想事情,没有回答苏菲的话。 
   “这些事情和席德有关吗?”苏菲忍不住问。 
   “我们不知道世上是否有‘席德’这个人。” 
   “可是我们知道有人到处留下与她有关的证据,像明信片、丝巾、绿皮夹、袜子什么的。” 
   艾伯特点点头。“而且到底要留下多少线索似乎是由席德的父亲来决定的。”他说。“到目前为止,我们只知道有一个人寄给我们很多张明信片。我希望他也能够在信上写一些关于他自己的事。不过这点我们待会儿还会谈到。” 
   “已经十点四十五分了。我等不及谈完中世纪就得回家了。” 
   “我只想再谈一下圣多玛斯如何在各个不与基督教神学抵触的领域内采纳亚里斯多德的哲学。这些领域包括他的逻辑学、知识理论与自然哲学。举个例子,你是否还记得亚里斯多德如何描述从植物到动物到人类的生命层级?” 
   苏菲点点头。 
   “亚里斯多德认为,这个生命的层级显示上帝乃是最高的存在。这个理论并不难与基督教的神学取得共识。圣多玛斯认为,万物的存在分成若干渐进的层次。最低的是植物,其次是动物,再其次是人类,再其次是天使,最上面则是上帝。人像动物一样有身体和感官,但也有理性可以思考。天使既没有身体也没有感官,因此他们具有自发的、直接的智慧。他们不需要像人类一样的‘思索’,也不需要靠推理来获致结论。他们不需要像我们一样逐步学习,就可以拥有人类所有的智慧。而且由于没有身体的缘故,他们也不会死亡。他们虽然无法像上帝一样永远存在(因为他们也是天主的造物),但由于他们没有一个终有一天必须离开的身躯,因此他们也永远不会死亡。” 
   “这倒挺不错的。” 
   “高居天使之上的是掌管世间万物的天主,他可以看见、知道每一件事物。” 
   “所以他现在也可以看见我们哼?” 
   “是的,也许是这样的,但不是‘现在’。上帝的时间和人类的时间不同;我们的‘现在’不一定是天主的‘现在’,人间的几个星期并不等于天上的几个星期。” 
   “真恐怖!”苏菲用手掩住嘴巴。艾伯特俯视着她。她说:“我昨天接到席德的父亲寄来的一张明信片,上面也说什么‘对苏菲来说是一两星期的时间,对我们而言不见得这么长。’这几乎和你说的上帝一样。” 
   苏菲看到艾伯特在棕色头罩下面的脸闪过一抹不悦的神色。 
   “他真应该觉得惭愧尸苏菲并不完全了解艾伯特的意思。他继续说:“令人遗憾的是,圣多玛斯也采取了亚里斯多德对于女人的观点。你可能还记得亚里斯多德认为女人是一个不完整的男人。他并认为小孩子只继承父亲的特征,因为妇女是被动的、只能接受的,而男人则是积极的、具有创造力的。圣多玛斯认为这些观点与圣经的话语一致。例如,圣经上就告诉我们女人是由亚当的肋骨所造的。” 
   “胡说八道!” 
   “事实上,人类是一直到一八二七年才发现哺乳类有卵子,因此难怪人们会认为男人是生殖过程中创造生命、赋予生命的力量。 
   不过,圣多玛斯认为,女人只有在身体的构造上比不上男人,但在灵魂上则与男人相当。此外,在天堂里,两性是完全平等的,因为在那里所有身体上的性别差异都不存在了。” 
   “这点并不让人觉得好过多少。中世纪难道没有女哲学家吗?” 
   “中世纪的教会大部分是男人的天下,不过这并不表示当时没有女思想家。其中一位名叫席德佳(HildegardofBingen)…” 
   苏菲睁大了眼睛:“她和席德有什么关系吗?” 
   “怎么会问这种问题呢?席德佳是一O九八到一一七九年间一位住在莱茵河谷的修女。她虽然是个女人,却身兼传教士、作家、医生、植物学家与博物学者等几种头衔。通常中世纪的妇女要比男人更实际,甚至可能更有科学头脑,在这方面席德佳也许是一个象征。” 
   “我问她到底和席德有没有关系?” 
   “古代的基督徒和犹太人相信上帝不只是个男人而已。他也有女性化——或所谓‘母性’——的一面。他们认为女人也是依照上帝的形象创造的。在希腊文中,上帝女性化的那一面被称为‘苏菲亚’(Sophia)。‘苏菲亚’或‘苏菲’(Sophie)就是智慧的意思。” 
   苏菲无奈的摇摇头。为什么以前没有人告诉她这件事呢?她又为什么从来没问过呢?艾伯特继续说:“在中世纪期间,上帝的母性对于犹太人和希腊正教的教会而言别具意义,但在西方她则被人们所遗忘。所幸后来席德佳出现了。她宣称她在幻象中看到了苏菲亚,穿着一袭缀满华贵珠宝的金色袍子……” 
   苏菲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苏菲亚在梦境中向席德佳显灵…“也许我也会向席德现身。” 
   她再度坐了下来。艾伯特第三次把手放在苏菲的肩膀上。 
   “这事我们必须好好谈一谈,不过现在已经快十一点钟,你得回家了。我们很快就要讲到一个新的纪元。下一次要讲文艺复兴时,我会通知你来。汉密士会到花园去接你。” 
   说完了,这位奇怪的僧侣就站了起来,开始向教堂走去。苏菲留在原地,想着有关“席德佳和苏菲亚、席德和苏菲”的事。突然间她跳了起来,追赶穿着僧侣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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