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门赌枭叶汉正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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澳门赌枭叶汉正传-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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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他委任心腹区芳浦主持财政,力求革除各地驻军和地方势力包办烟赌的习惯做法,对全省烟赌捐税公开招商投标。
到陈济棠时期,广东省的赌饷收入达到2000万元,约占全省年财政收入的1/6。 1936 年,蒋介石用金钱收买了部分粤系
军官,促成“南天王”陈济棠倒台,从此,广东统一于南京中央政府的旗下。
    从1936年到1937年,南京政府曾下过一番力气厉行禁赌,但自日本帝国主义者发动侵华战争之后,赌灾又开始泛滥。
    从以上简略的介绍可以看出,叶汉当时是生活在赌博的旋风之中,在赌风中出生,在赌风中成长。1913年到1927年,
正是叶汉从童年向青年过渡的重要时期,但这个时期恰恰正是军阀割据、大肆倡赌的时期。
    在这十多年间,广东有无数人深染赌瘾、深受赌害。他们把赌博当作发财的捷径,把赌博当作交际和消遣的方式。
正如当时《国华报》载文所说的那样,“父传子、兄教弟,幼而习之,长而安之。子陪母、夫伴妻,流风所播,间发无
遗。天九牌可以打天九、推牌九、玩牛牌、开十二位、扭天九等等,变化多端;骰子可以打鸡、掷状元筹、作升官图、
赶绵羊,层出无穷,自两粒、三粒、四粒、六粒,皆可以作为赌具。”
    当时有更形象的说法是,“两个广东人,抓一把瓜子也可以开番摊”。可见其时赌风之普遍,赌毒之深入,赌业之
猖獗,赌民之众多,全国未有甚于旧广东者!据说,宣统年间,在议员受贿庇赌风波之后出任广东总督的张鸣岐,临行
前信告友人说:“论治粤,赌先为。”
    在赌博的旋风中心,叶汉长到了18岁。尽管痴迷于赌博,但小学的门坎还是给他跨过去了。这时,他的那双兜风耳
在父亲眼里似乎不再像以前那么难看了。
    因此,父亲决定送他上中学。
    当时江门没有中学,上中学得到广州去。
    叶汉入读的学校名叫“南武中学”。校址是一座寺庙,名叫“海棠寺”,但这时寺里早已不住和尚了,地方上用它
做了学校。
    “南武中学”清规戒律不少,不准这样,不准那样,在叶汉眼里,尤其扎眼的一条,便是“不许赌博”,此外还有
“不许抽烟”。
    就办学而言,这些戒律当然是毫不过分的,但对已经学会抽烟而且迷恋赌博的叶汉来说,那可就实在是受不了了。
    因此,在那时经常会出现这种情景:一下课,叶汉就往公共厕所跑,然后连裤子也来不及解,蹲下便叼上一根香烟,
大口大口地吸着。
    有一次,校长也上公厕。未等校长发现,叶汉早已把香烟扔了。但校长还是注意到他,见他不脱裤子老蹲在那里,
心里便明白了。
    以后叶汉往厕所钻,校长便跟踪。
    虽然没有被逮住过,但叶汉再不敢到厕所抽烟了。
    但安全地方还是有的。寺的后门外是个清静处。后来,烟瘾一发,叶汉便跑到这儿来抽烟。
    烟瘾容易满足,那么赌瘾呢?
    在学校里跟同学赌是很冒风险的,给老师知道,不被开除也得背个处分。
    叶汉当时是住校寄读。学校纪律很严,白天和夜晚,学生都不许随便出校门,连星期天的活动都受到管制,比如到
市区去玩,至少要有两个学生同行,回校后,要向本班级老师报告去了哪些地方。
    当时,广州市面上正在大肆开赌,大小赌场至少有三千余所,每所大赌馆的门前,都高悬着电灯或纸灯,大灯笼上
一律书有“海防军费”四个大字,表明它们是为筹饷而“奉旨开赌”。离“南武中学”最近的一所赌馆,大约只有四五
百米。每当深夜,赌馆里传出的嘈杂之声,便十分清晰地传到叶汉的耳中。
    有一个夜晚,叶汉实在熬不住了,悄悄起床,翻围墙出校,然后大摇大摆地走进了赌馆。
    进入赌馆大门,在一个赌馆伙计的带领下,叶汉来到存金处兑换筹码。他看清这个存金处是用极厚的砖头砌成的,
墙上只开一个小方孔,作为出纳现金和筹码之用,里面空间很小,有两个表情呆滞的人在紧张地工作着。叶汉注意到里
面几乎完全是封闭的,他猜不出他们是怎么进出的。
    叶汉换好筹码,然后朝最热闹的赌桌走去。
    如果赌赢了,便用筹码换出现金;赌输了,则自认晦气。但无论赢输,叶汉一般会在深夜12点钟前罢手,不会延至
终局。这种赌馆一般都营业到凌晨4 点钟。
    在南武中学的3 年中,叶汉不知有过多少个像这样的夜晚。
    虽然一次也没有被学校发觉,但他的学习成绩明显退步了,而且越来越差,最后到了听不懂老师讲课的地步。
    老师想帮他也帮不了,因为老师单独给他开小灶的时候,他都会呼呼地打起瞌睡来。
    勉强过了3 年,实在念不下去了。
    叶汉回到了江门。
    这年叶汉21岁。
    望着这个不争气的儿子,父亲心里反而变得格外平静。他说:“我早看出你不是读书的料。算啦,你就跟我开陶瓷
铺吧!”
    “我不。我不喜欢开陶瓷铺!”谁知儿子这样说。
    父亲说:“我知道你喜欢干什么!”
    叶汉抢着接口:“我喜欢赌博!”
    父亲望着他,听他怎么往下说。“赌博有什么不好?”儿子飞快地说,“政府不正在倡导赌博吗?这哪是什么坏事?
就算是坏事也只能怨政府!我看开赌场就比开陶瓷铺强。你要是真的逼我跟你开陶瓷铺,我也没有办法。不过,我话说
在前头,迟早我要把陶瓷铺卖了,开赌场!”
    父亲听得心惊肉跳。他相信儿子说的完全是真话。这陶瓷铺是他苦心经营了多少年的家产,如果让儿子变成赌资,
说不定哪一天就变成了穷光蛋。这种事他见得多了。陶瓷铺决不能交给这个儿子,甚至完全不能让他染指。父亲在心中
打定了主意,决定不让儿子跟自己学生意。
    可是二十多岁的人了,让他干什么呢?呆在家里他也会惹事的。
    叶汉也不知道自己眼下该干什么。
    就在这时,世叔伯叶作鹏来到江门。他从佛山带来了一笔陶瓷生意。问明情况之后,他当即拍着叶汉的脑袋说:
“即然对赌博那么有兴趣,我替你找份差事。到澳门去,怎么样?”
    “好哇!我去!”叶汉兴奋不已,立即满口答应。
    父亲也同意了。他觉得这种儿子留在身边,迟早是个祸,不如让他到外面闯去,等他碰得焦头烂额,再回来也不迟。
    就这样,叶汉跟着叶作鹏,踏上了澳门这块充满神秘色彩的土地。
    澳门的赌博业历史较长。开埠至今400 年左右,赌博业已有近200 年历史。
    自从1553年澳门被葡萄牙侵占强租之后,赌博之风愈演愈烈。当时设立的赌种有番摊、骰宝、铺票、字花、山票等。
1847年,澳府颁布法令,宣布赌博合法化。到19世纪六七十年代,澳门的番摊馆共达两百余家。当时,澳门各种赌档均
为江湖人物开设或控制,各路人马经常在赌档内外火并,流血事件时有发生。1872年,香港严禁赌博,一些嗜赌的港人
见澳门交通便利,便蜂拥而至,使澳门赌场的生意日益兴隆。1875年,广东禁止“闱姓”赌博,“闱姓”赌商也转移到
澳门,更使澳门赌客麇集,赌博业行情不断看涨。葡澳当局坐收“闱姓”赌饷,每年高达数十万元。尽管后来广东收回
“闱姓”,但澳门的赌业仍长盛不衰。
    到1896年7 月10日,葡萄牙政府在国内宣布禁止赌博,但澳门一直没有停止过。
    辛亥革命之后,澳门正常的经济活动和进出口贸易数量极少。赌博业富了少数开赌场的人,而澳府却备感囊中羞涩。
当时,葡萄牙政府经济局长罗保,曾在一篇澳门年鉴的序文中这样写道:“现当不景气时期,澳门市场不能称为繁荣,
且发现困难甚多,商业又停滞不前……澳门商业之活动,依目前情形而论,其力甚属薄弱,必须凭藉邻近市场方能获取
所需,所以澳门市场,实为邻近市场之附庸,而贸易之平衡,近日相差远矣。”
    面对这种经济状况,澳府决定结束赌档林立、各派混战的状态,对澳门赌业实行立例管制。方法是由政府发出赌牌,
再由民间竞投,投得者必须按照与政府签定的合约,在指定地点开赌,并缴纳赌税;除此之外,民间的私自聚赌属于非
法,政府将予以禁止和取缔。
    最早获得澳门政府赌博专利权的,是一个名叫卢九的商家。但他只经营“白鸽票”、“铺票”、“山票”和“搅珠
彩票”等几种彩票,赌博形式单调,所以生意不算兴旺。
    1930年,卢九联合范洁朋、何土等人,组成“豪兴公司”,在当时广东银行行长霍芝庭和香港康年银行创办人李声
炬的全力支持下,再次投得澳门赌场的经营权。
    这里有必要简单说一下霍芝庭这个人。
    霍芝庭是当时广东最大的烟赌商人。1877年,他出生于广东省南海县石头乡,1937年死于香港。
    少年时,霍芝庭在香港做过商店杂工,后来继承其父在广州开设的“福利”铁锅店,结识了广东水师提督的军需官,
共同经营旧军械更新的投机生意。他还加入了葡萄牙国籍。
    龙济光入据广东时,霍芝庭与之结识。1914年,广东发生大水灾,龙济光以救灾为名,设立“水灾善后有奖议会”,
在全省公开投标招商承办山铺票。大富商麦竹寰中标承办,设总厂于广州。霍芝庭与另一个叫植梓卿的人合办了江门、
佛山两地的分厂。
    因此,叶汉在江门念小学的时候,便经常听见大人们提到霍芝庭的大名,并且亲眼见过霍芝庭。可以说,叶汉幼年
染上赌瘾,与霍芝庭在江门开赌有直接关系。
    当时,广州总厂的铺票每条0。15元,头奖约5 万元;霍芝庭江门分厂的铺票每条0。05元,头奖约万余元。广州铺票
一条可买江门铺票三条,即花0。15元可获三个中奖机会。霍芝庭利用赌客贪中奖机会多的心理,在广州开设江门铺票代
收处,以扩大江门铺票的销售面,致使江门铺票大量涌入广州铺票市场。江门铺票的发售量增大后,奖金也提高到2 万
至3 万元,广州铺票则相对下降到2 万至3 万元。后来,霍芝庭与龙济光暗中勾结,赶走麦竹寰,吞并了广州总厂,承
办全省的山票和铺票赌博。
    1918年至1920年,桂系军阀入据广东,大肆倡赌。霍芝庭以每月缴饷3 万元,投承了广州市番摊赌博最热闹的地段。
霍芝庭在这一带设立了“明生”、“荣生”、“广恒”、“广益”四大番摊公司。粤军回粤以后,省长兼粤军司令陈炯
明下令禁绝烟赌,霍芝庭逃往香港。
    1923年,滇桂军又入据广东,开放烟赌。滇军招商承办全省山铺票,当时战事尚未结束,各赌商不敢冒险投承。结
果霍芝庭以月饷51000 元承办。滇军与他约定试办3 个月,期满后再行协议。霍芝庭在试办的3 个月内,总共获利20万
元。3 个月期满后,政局稳定,省财政厅收回山铺票的投承权,公开招商承投。结果霍芝庭又以月饷10万元的巨额中标,
为期1 年。在这一年之内,有时每月的纯收入高达8 至10万元。其后的1924年至1932年间,山铺票的承办权皆由他设法
投得。1932年以后,陈济棠确立了在广东的统治地位,对全省的烟、赌捐税公开招商投标。霍芝庭在各地成立赌博公司
参加投标,结果,各县属下的番摊、有奖议会都是他手下的人承包下来。1933年,广东全省防务经费(赌饷)年约1400
万元,其中霍芝庭缴饷达70% ,他本人更是获利一千多万元。
    1933年冬,陈济棠因开放烟赌受到社会舆论的广泛谴责,于是扬言“要禁绝省河烟赌”,把广州市内河北的烟赌统
统迁往河南,同时还在深圳另开烟赌区,命名为“娱乐场”。霍芝庭除了在河南挂起“裕泰公司银牌现钱”的招牌外,
还在深圳与澳门赌商傅老榕等人合作,又办了“又生番摊公司”,设立男女“进客”,常驻香港,专门引诱香港赌客到
深圳聚赌。
    霍芝庭一生善于以资财结交权贵,进而恃势敛财。历届广东当局的军阀均与他过从甚密,如陈炯明、龙济光、莫荣
新、李济深、陈铭枢、陈济棠,以及后来的余汉谋、宋子文等。他与陈济棠的关系极为密切,霍芝庭的儿子霍宝财在陈
济棠主粤时期出任广东省银行副行长,至20世纪50年代仍任香港私营广东银行总经理。1936年陈济棠反蒋失败,霍芝庭
逃往香港,并于1937年在香港病死。
    从霍芝庭以上的情况可以看出,当时中国最大的赌场在广东,而广东最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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