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的不是这些……我是说秦姑娘……”
裴逸楼脸色顿时萧索,眸子间的寒意直视,打断颜心未曾说完的话:“既然是当今妍妃,那便与我裴家无甚瓜葛。我也再说一次,我对那些所谓的百里族亦或是百里族的财富一点兴趣也无,这些身外之物还轮不到让我看上眼的地步”
冷哼一声,业已动怒,杯子被重重一放,击痛的还有颜心的心。
颜心整个又沉默下来,已经没心思去管什么财产不财产,富贵不富贵,也不想去想什么百里,什么大周,整个人的心都是烦躁了,以往哭够了,觉得身心会舒畅些,今日哭了那么久,可那郁结不知在哪里,碍得十分十分不舒服。
见颜心默默低着头,也不言语,整个人都显得十分落寞。裴逸楼又为她添了茶水,无奈道:“我是真拿你没办法,今日古怪至极,以往说轻说重,从来不哭的一个丫头,今日这是怎么了。”
颜心也不理他,坐在对面暗自神伤呢,裴逸楼自己喝着茶,自言自语,中间小儿还上来添了次新茶。
“其实,秦姑娘并不适合你。”颜心吸了口气,望着街上华灯,古代的烟火烛光,在这高阶楼阁上远远望去,木楼掩衬,车水马龙一派繁华,这邵丽国帝都的美景,似乎在晚间更显妩媚妖娆,迤逦多姿,全无白日的燥气厚重。
裴逸楼不说话,望着对面也不知是在赏景,还是在赏心的慕颜心。
“她与你青梅竹马,最后不管是迫于家族,还是自己愿意,都已经不再是你所爱慕的女子。若真的爱你至深,总不会忍心分离另嫁,嫁的如此之高,若是爱你至深,是任何人与事都不能阻挡的。可是,简简单单一份荣华就把她的真心袒露了。你还要常常为这种女子生气,我只问一句,如今觉得值吗?”
颜心眸子里水汽荡漾,笼罩半世烟雨浮华,好似看透了这世间人心,唯独堪不破自己那一份。
不过不到十三岁的小丫头,嘴中常常冒出与年纪不符的事故老成,裴逸楼不喜,这样的孩子,要承担的太多,可如今颜心的话却叫他心中微凉,真的,为秦妍远离家国,如今还觉得值得吗?
“有些事……你小小年纪不会懂得。”裴逸楼声音干涩,十余年的相伴相随,岂能是几句话便一敲即碎的,秦妍对他如何是她的事,他裴逸楼对秦妍如何,也只是他自己的事,放不下亦或者放得下,又有何区别,不过是心中空与不空罢了。
“别拿我的年纪做借口,我是‘小小年纪’,可我做的偏不是我这年纪的人能做的,不只这个年纪,即便强势如你,你又能做到几何?”是了,我有自己的事业。颜心想。
她并没有什么可自卑的,不能因为如今瞧着年纪小,不能因为对方太过优秀,她没什么好自卑,她一直一直不是都靠着自己走来的吗?她这么优秀,理当骄傲的。
裴逸楼莞尔一笑:“情爱之于我,你懂有什么用?秦妍与我自幼相识相知于宫中,别人见到的她,柔和温婉,知书达理,对人处处友爱关切,识文断字比好些男子都要文采斐然……”
裴逸楼说起那个女子的时候,眼睛里的笑意带着些许苦涩,却不在是如同暴风雨般的肆虐。
颜心重重呼了口气,小声道:“她就是那么优秀,人漂亮,文采好,所以大家都喜(炫书…提供下载)欢她,京中谁人不知她‘第一才女’的称号……”
话中酸意连她自己都吃了一惊。
裴逸楼一笑,全然没注意到那浓重的酸涩意味,喝着新茶:“外人眼中的她如何我不管,我那时只是爱慕我眼中的她。”
“有什么区别,反正都是她。”颜心也抢了新茶来了。
“虽还是她,可却是伪装,我不喜。”眼眸深处,是汹涌暗流,“真正的她,脾气并非那么好,会发脾气,也会无理取闹,也有些争强好胜,可那样的她才是真实的。我记得,她每样东西都希望是最好的,可又为了这些小事吃足了苦头……”
裴逸楼笑的清浅温柔,“嫁给祺枫做皇子妃,是她自己愿意的,没有什么人逼他,因为,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我在等她,要娶她为我的世子妃。当时与我诀别,将我数年来为她寻的一切物件,所写的所有书信全部归还,那样决绝与冷傲,仿若皇后之位近在咫尺……总那样自负且具有心机,却因着心机将自己推入险境。宫中岂是那样好生存的,小时候陪伴公主就受够了欺压委屈,没想到长大了还想往那里钻。”
正文 117 林间被困
117 林间被困
“你不觉得她爱慕虚荣?”
“谁都没有资格那么说……路是她选的,与我合则来,不合则散罢了。”裴逸楼突然间的豁达,竟是叫慕颜心有些无所适从,尴尬良久,才皱眉道:“你明明说是来治疗情伤的,可你这话一说,明明没有伤吧?”
“怎么没有?”裴逸楼勾唇展颜,“我若是早点想开至于一路颠簸至此吗?我若是不颠簸至此哪里又能想的开?”
慕颜心愣神,狠狠瞥了他一眼:“谁知道真假”
猛地想起件事,既然裴逸楼能听闻到大周新帝登基的事,那……坏了
慕颜心神色一警醒,忙问道:“对了,你知道晋王府也有喜事儿了么?”
“嗯?什么?”裴逸楼眼神迷茫……不,不对,该说是那一双平素清冷孤寂的眸子,现今如同笼罩一层薄雾。
“你……你怎么了?”慕颜心忙问道,可刚一站起来登时又晃到了椅子上,突然觉得昏沉瞌睡。
“别动,茶水里掺了**……”裴逸楼声音平和,可慕颜心瞧见他额头上沁出的汗水,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却再也没力气说出一句话,整个人软趴趴的摊在桌上。
裴逸楼缓缓伸出双手,可如此简单的动作慕颜心都听到他沉重的喘息,脑袋越发昏沉,耳边连声音都模糊,就在这个时候,裴逸楼已经摇摇晃晃站了起来,竟是往对面跌落,却在落地的那一刹猛地转身将慕颜心拉在他的怀里,双臂紧紧将她箍住,声音越发有气无力,如同气若游丝交代身后事的老头:“没事,很快就没事了。”
可是慕颜心最终什么也听不到了,所有感知都如同坠入深渊。
好像只是做了一个长长的梦,长久到一觉醒来,望着破败的屋子,慕颜心以为自己又穿越了。
试着动了动身子,没用,手脚都被捆住了,嘴里还不知被塞了块什么布,让慕颜心一阵阵恶心,摇头晃脑的时候瞧见了墙边靠着的裴逸楼。
衣裳也不再干净,是她从未在他身上瞧见过的草屑泥痕,除了几道撕扯开来的大口子,还有无数褶子,兴许觉察到了视线的直射,裴逸楼蓦的睁开了双眸,一瞬间冷意如寒针朝慕颜心射来,可在触到慕颜心的时候,整个气势微顿,那寒意如同流星一样一闪而逝,快的叫慕颜心差点以为是幻觉。
“醒了?”裴逸楼嘴唇有些开裂,不过精神却还好,见慕颜心从地上坐起随意问道。
慕颜心扫了眼四周,瞪圆了双眼道:“这是哪儿?”
“我怎么知道。”
慕颜心白了他一眼,试图站起来贴着木屋的衔接处的缝隙瞧瞧外头是何境况,小心翼翼的询问:“是不是你惹到了什么仇家啊,居然把我也掺合进来。”
缝隙外,大片的树,大概是什么荒郊野外?
裴逸楼没说话,一双明目亮如星辰,含着笑意望着她,无奈又……心疼?
慕颜心看不懂,蹙眉问道:“你倒是说话啊?”
“我觉得你应该想想,是不是你自己‘不小心’惹到了谁?”
“我?”慕颜心本想发飙说怎么可能是我,却在一瞬间安静了。
裴逸楼没好气的一哼,慕颜心缩了缩脖子。
不过现在情况也容不得多做扭捏,瞅了眼身上,不过是多些褶皱,可比裴逸楼的狼狈好太多,而且木屋外头似乎没有守备,连俩人被扔在屋里,都没被捆绑住手脚,这,有些古怪。伸手便去推木门,却被裴逸楼一把扯了回去。
“怎么……”慕颜心皱眉刚要问,却见裴逸楼一脸紧张往外看了眼,“怎么了?”
“屋门没锁,一推就开。”裴逸楼扫了她一眼,面色有些沉。
慕颜心初初有些不明,可心中“咯噔”一下,紧绷的一根弦突的折了,不信的倚着屋门往缝隙外看。
“外头隐了几名高手,”裴逸楼沉吟,拉着慕颜心离着大门远些,“守备这么松,哼,隐着的高手却多,显见不只对付你。”
慕颜心咽了咽口水,有些发虚,“嗯”了一声,到底是与裴逸楼作对作惯了,“干嘛一副认定人家针对我的模样。”
可裴逸楼一个眼刀飞过,唬得慕颜心脸都红了,终归心虚,不觉尴尬一笑:“那,那你觉得对付我的是?”
“我可不知道你本事竟是越来越大,得罪了谁都不记得,看人家这阵仗,怎么做了什么坏事也不记得了么?”裴逸楼也不知是自恃武功高,还是认定了此时没危险,隐隐有逗她玩笑的轻松。
慕颜心吐了口气:“可别说的我多招人恨招人嫌,我哪有……”
我哪有得罪谁?可话随着舌头囫囵吞了下去。
怎么没得罪,穆家不就是现成的例子?
可是,慕颜心现在有些不敢肯定会不会是穆家。那天他们不正常的头脑发沉,是慕颜心的最后记忆,依着这个,反推过时间来,岂不是穆家在将将午时得了荣二夫人的消息,不到晚饭时辰就设计了计谋,预期反将一军?
最可怕的,不是穆家主事人的手腕与魄力,而是这短短二三个时辰的时间罢了,竟然能掌握自己的行踪,她出门,连身体贴身的丫头都不知晓目的地,这穆家,手眼通天不成?
“你这次惹得麻烦不小,”裴逸楼倒是没有过多责难,少有的沉着冷静,“外头大概七八个暗卫,武功路数个个了得,今早我出去一探,不过二三个回合就败下阵来……委实费了些心思了。”
难得他肯这么心平气和的给慕颜心分析局势,颜心也便从善如流:“可是怎么这么松散,竟是把人扔在这里了事,按你所说,不只针对我,那还针对谁,总不会是你吧?你的身份,我想对方神通广大至极,也是查不出来的。”
裴逸楼好笑的挑了挑眉头:“哦?这话怎么说,竟是我藏匿的如此隐秘,你们本家查不出,别的什么人也猜不出不成?”
瞪了他一眼:“你不用费尽心思讨夜琉几个的不是,她们毕竟只是为上头办事的,顶天的动作也无非是满城不动声色的搜查,或明或暗都不能叫别的捉了痛脚,再者说,把管了通往大周的唯一通道,几处港口都是白家守备,量你也挣扎不脱,大海捞针不易,可这瓮中捉鳖最是便宜不过,你也别太得意,你要是想回去大周,怕是少不得费些思量,看夜琉几个捉了你小辫子不磨死你”
慕颜心最后几句也是气的咬牙切齿,想起这家伙在大周可自个受的憋屈气,如今到了自己的地盘,还折腾的自己族里的上窜下跳,心急火燎,可知这人有多难搞,再者,现在也不是谈这些的时候,顿了顿,也容不得裴逸楼再打趣她,忙又问道:“按你所说的,又不是只针对我一个人,你是不是觉出了什么,还是瞧出了什么苗头?”
眉头轻蹙,眸光似水,如今水色光转,竟是倔强里带了丝慎重,又与她小小年纪极不搭调,瞧得裴逸楼有些好笑,这孩子,什么时候起,这么好玩起来,哦,对了,这些一直跟自己斗嘴耍赖,前些年,他也是气性顽烈,如今瞧着这小大人似得慕颜心,竟是有了好多感慨似得,见对方如今的迫切,便收起那些玩笑:“我的功夫都敌不过那外头七八个暗卫一起动手,再者说,若只是针对你我二个,昨晚上昏沉至极便可杀人与无形,何必搬运至此,又隐起来,不捆不绑偏不要走出这屋子,想来还在等些什么,或者是人,或者是消息……不过,等人的可能性更高些。”
慕颜心稍作沉吟,便想通其中关节,不由眸光一冷,竟似一块硬玉通体发寒,不再言语。
“咱们屋里说话,他们可听得清?”行武之人,好像都更耳聪目明些,她把握不准。慕颜心终究忍不得发问,生死关头,岂能把命交托别人手中,自是要想法子自行脱身才是便宜,否则若真有人来搭救岂不是也累带了旁个。
“应该听不大清晰,小声些也便是了,你这是要与我说什么?”好笑的盯着眼前小人,最近这阵子,跟她一起的笑颜反倒多了些。
“大概,要除掉我的,是邵丽国这边的穆家本家。”
“穆家?”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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