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和朗斯河无关,别跟我瞎缠!。。瞧,顺着巴黎子午线,往下直到
24 度。”
“我看着啦!”
“穿过法国,西班牙。。进入非洲。。走过阿尔及利亚。。到达夏平
线,(又称北回归线)。。那儿。。廷巴克图①上边。。”
“我明白。”
“好,我们到了那个著名的纬度了。”
“对,我们到了。”
“现在咱们向东走。。欧洲、红海。。在梅克上边绕过阿拉伯。。此时
我们向马斯喀特王国的君主敬礼。。然后。。印度。。,孟买、加尔各答、
再沿着中国的南海、台湾、太平洋,夏威夷群岛。。你跟上我了没有?”
“跟着呢!”特雷哥曼一边用他那大花手帕擦汗,一边回答道。
“好,你现在到了美洲,墨西哥。。墨西哥湾,到了哈瓦那附近。。你
就穿过佛罗里达海峡。。漫游大西洋。。你再沿加那里群岛航行,到了非
洲。。顺巴黎子午线北上。。在北纬24 度上,你环绕地球一周,现在你又回
到圣马洛。
“喔!”随和的内河船长说。
“现在,”昂梯菲尔又说,“我们穿过了两个大陆,三个大洋以及成千
上万的大小岛屿。船长,你能否告诉我,那亿万财宝到底藏在哪里?”
“这可不知道。。”
“放心,会知道的。。”
“是的,会知道的,当信使。。”
昂梯菲尔举起“亲爱的阿美丽”号船长没有喝光的那杯酒。“祝你健康!”
他说道。
“祝你健康!”吉尔达使空酒杯和他朋友的酒杯碰杯,回答道。刚敲过
10 点钟,街门响起了有力的敲击声。
“是送经度的人来了吧?”神经过敏的圣马洛人喊了起来。“噢!”他
的朋友怀疑地发出一声感叹。
“为什么不是呢?”昂梯菲尔喊道,只见他双颊变成了紫红色。“对!
为什么不是呢?。。”随和的船长回答道,他甚至要摆好姿势,去迎接送来
佳音的使者。
突然楼下传来了喊声。真是纳依和他女儿的喊声,肯定是在欢呼总督使
者的来临!
“是他。。是他!”两个女人重复着。
“他?。。他?。。”昂梯菲尔说道。
他向楼梯走去,忽然,房门打开了。
“晚安,叔叔,晚安!”
一个充满快乐而又幸福的声音,却把他叔叔气得不亦乐乎。“他”,是
朱埃勒。他没有名落孙山,也没误南特的火车。他喊道。
“录取了,叔叔,取了!”
“录取了!”她俩又重复道。
“取了。。什么?”那位叔叔问道。
“远洋船长,最高分录取。”
由于叔叔没什么反应,他扑到了特雷哥曼的怀里,老者把他紧紧搂住,
朱埃勒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① 廷巴克图在马里。
“他要窒息了,吉尔达!”纳依看了喊道。
“我刚碰了他一下!”这位“阿美丽”号前任船长笑嘻嘻地答道。
此刻,朱埃勒喘息了一阵,恢复了理智,转向正在踱来踱去的叔叔:
“现在,什么时候办婚事,叔叔?”
“什么婚事?”
“我和我的爱诺卡特的婚事呗,”朱埃勒答道,“不是已经说定了吗?”
“对。。说定了。”纳依证实说。
“除非我当了远洋船长,否则爱诺卡特就不要我。。”
“啊,我的朱埃勒!”姑娘回答道,伸给他一只手。连善良的老头都觉
得伸出去的,不只是一只手,而是少女的一颗真诚的心。
昂梯菲尔默不作声,他还象是在辨别什么。
“叔叔,您说呢?”年轻人坚持问着。他站在那儿,仪表堂堂,俊俏的
脸儿神彩奕奕,两眼闪着幸福的光芒。
“叔叔,”他又说,“您不是说过,等考取之后,才能定这门亲,回来
之后,确定婚期?”
“我认为,你是说过的,朋友!”驳船主冒昧地表了态。
“我被录取了,”朱埃勒重复道,“现在,我回来了。。如果您不反对
的话,叔叔,我们就四月初结婚。。”
皮埃尔·塞尔旺·马洛跳了起来。
“8 周后,为什么不是8 天。。8 小时。。8 分钟?。。”
“哟!我的好叔叔,如果可能的话,那也未尝不可,这可不是我要求
的。。”
“嗳!需要时间准备一下,买些东西。”纳依解释说。
“对,我也要做些新衣服,好当他们的傧相。”吉尔达老头说道。
“好吧。。4 月5 日行吗?”朱埃勒问道。
“就这样吧。。”昂梯菲尔无奈地说道。
“啊!我的好舅舅。”姑娘叫起来,搂住了他的脖子。
“啊!我亲爱的叔叔。”小伙子也喊道。
小伙子亲吻叔叔的一个面颊,姑娘亲吻舅舅的另一面颊。。
“就这么定了。”叔叔说,“4 月5 日结婚。。。但是,得有个条件。。”
“不要什么条件。。”
“一个条件?”吉尔达·特雷哥曼喊道,他生怕他的朋友节外生枝。
“对!一个条件。。”
“快说,叔叔,什么条件?。。”朱埃勒问道,眉头开始紧锁起来。
“那就是,从现在起到4 月5 日,我没有收到那个经度。。”
大家这才舒了一口气。
“好!好!”大家异口同声说。
的确,拒绝这位叔叔、舅舅的要求,是不近情理的。何况,他等信使已
等了20 年了,怎么可能在两个年轻人结婚日期之前到来呢?
第六章
东方和西方人初战,西方人占上风
一周过去了,连信使的影子也没有。吉尔达·特雷哥曼说,要是看到耶
稣从天而降,也并非怪事。但是,在昂梯菲尔面前,他避免用“圣经”上的
教义来表达自己的意见。
至于爱诺卡特和朱埃勒,他们根本不再相信会有什么信使来,那纯属一
种臆想,只有他来才会扰乱甚至推迟他俩的结合!。。不会的!他俩正准备
行装,奔赴琼宫,拜见月下老人。既然小伙子掌握了经度,姑娘又知道纬度,
经纬结合,蓬莱仙境还能跑得了。婚事将于4 月5 日举行,这已是确定无疑
的了。
而昂梯菲尔变得越来越难以接近。婚礼的日期日渐临近,再过几周,一
对情侣将洞房花烛,白头偕老。真可谓天赐良缘!说实在的,那位叔叔何尝
不曾梦想,这一对青年人都能和富户联姻呢?可是他一旦真的发财致富又会
怎样呢?那价值连城的财宝不是已属于他了吗!他牵肠挂肚,难道是为了自
己享受豪华,住琼楼仙阁,以车代步,用金制餐具,穿绫罗绸缎,饰珠宝翡
翠?。。苍天在上,绝对不是!他打算给朱埃勒娶一位公主,把爱诺卡特嫁
给一位王子!怎么办呢?他的脾气就是如此。然而,信使如不适时到来,得
不到与他手中的纬度相交叉的经度,岂不愿望就会落空,以后再来,打开卡
米尔克总督的金库,那就为时过晚了。
昂梯菲尔不再在家中折腾了,他天天出去闲逛,大家倒落得轻松。只有
在吃饭时,方可见到他。甚至,他吃饭也是狼吞虎咽,很快吃完。好心的特
雷哥曼还不时主动来访,为了缓和气氛,使朋友得到宽慰。可他却总是把他
的邻居怒斥一顿,还把人家赶走。总之,大家都担心他会病倒。他每天唯一
要做的事,就是准时去火车站;去锡隆轮船码头,企图在那些外来旅客中,
找到有可能是总督的使者的人。那一定是位埃及人,或许是一位亚美尼亚人。
总之,是外国人,从其举止、言谈、服装打扮,一眼便可辨认出来。而且他
可能会向经纪人打听皮埃尔·塞尔旺·马洛·昂梯菲尔的住址。。
没有,什么也没有!那些诺曼底人,布列塔尼人,还有英国人、挪威人,
应有尽有。。从东欧来的仅一名旅客,还有一位马耳他,一位勒旺岛人,。。
都是些毫不相干的人。
2 月9 日,午饭时,他缄口无言,吃喝完毕,又照例散步,来到迪奥冉
诺等待信使。
他穿过市区狭窄的石子路,街道两旁是花岗石的高大房屋,他顺着贝夷
大街向迪盖·特鲁安公园走去,看了看市政府的大钟,又向夏朵布里扬广场
走去,绕过叶已脱光的枫树下的小亭子,跨过半圆门,便来到了锡隆码头。
他左顾右盼,东张西望,叼着烟斗,不停地抽着,喷出一圈圈热气。所
到之处,人们无不向他招呼。要知道,他在圣马洛城也是位知名人士,一位
颇受敬仰的人。但,由于他心不在焉,甚至根本没发现别人向他打招呼,自
然也就不会回礼了。
港口里停泊着无数船只,有汽船,有双桅帆船,三桅帆船等,也有二樯
船,小帆船和沿岸航行的小舟。当时,正当落潮,必须等2~3 小时,信号机
发出信号,大船才能进港。
他想,最明智的还是先去车站等快车,这无可能是他几周来最走运的一
天吧?
人,毕竟不是机器,精力有限,往往会出现差错。昂梯菲尔频频环顾四
周,竟没有发现有一个确实值得他注意的人,跟在他的后边已有20 分钟了。
那是一个外国人,头戴淡红色土耳其帽,帽上饰有黑色流苏,身穿长大
衣,钮扣一直扣在颈部,下着肥腿长裤,裤脚直拖到肥大的阿拉伯式的鞋上,
这位先生大约60 多岁,背略有些驼,一双枯瘦的长手摊在胸前。此人是否是
等待已久的东方人?没错,他是来自地中海沿岸的国家,是埃及人,亚美尼
亚人,叙利亚人,还是一位土耳其人。。
总之,那人迈着迟疑的步子,跟着昂梯菲尔,时而并排,时而又停下,
生怕认错人。终于,在码头拐角处,他加快了步子,赶过圣马洛人。然后,
掉转身,急速往回走。这样,两人便撞了个满怀。
“莽闯鬼!。。”昂梯菲尔被冲了个趔趄,喊道。
他揉了揉眼睛,用手在额前遮住光线一看,便连连说道:
“嗯?。。啊!。。喔?。。这大概是?。。肯定,这是双K 的信
使。。”
此人要真是那个使者,可见他其貌不扬。此人脸上无须,双颊满是皱纹,
尖下巴,薄嘴唇,兜风耳,面色象熟柠檬——总之,他獐头鼠目,尖嘴猴腮,
让人感到诡诈,不可轻信。
“刚才一位好心人告诉我,您就是昂梯菲尔先生,请问,对吗?”
他操着蹩脚而不合语法的法语,但却可以听懂,甚至布列尼人也能听懂。
“昂梯菲尔·皮埃尔·塞尔旺·马洛!”他回答道:“您是。。”
“勃·奥马尔。。”
“埃及人?。。”
“在亚历山大当公证人,现宿住鱼市大街联合旅社。”
公证人,大印在手,非等闲之辈!看来这些国家,公证人与法国却不一
样。法国公证人装束通常为:着黑衣,系白领带,带金丝镜。
在古埃及国王的臣民中,官方公证人寥寥无几。
昂梯菲尔深信,眼下这位神秘的人物,便是身带经度的信使,是总督信
中告知的那位救世主,期盼了20 年之久的昂梯菲尔并没有象人们担心的那
样,会喋喋不休他讲起来,也没有急于向来人问这问那。此时,他的邻居吉
尔达几乎不敢相信,他的这位炮筒子朋友竟会有如此城府。
“那么,勃·奥马尔先生,您有什么事吗?”他观察那狡谲不安的埃及
人问道。
“我想和您谈谈。”
“您想到我家去谈吗?”
“不,最好找一个谁也听不到我们讲话的地方。”
“那么,是秘密事?”
“也是,也不是。。”应该说,是一笔交易。。。”
听了这句话,昂梯菲尔不禁打了一个寒颤。这位神秘人物肯定带来了经
度,但他不愿白白地交出来。可是署有双K 的信中并没有谈到有什么交易之
说呀!
“要见风使舵,”他心里想,“说什么,不能让他占上风!”
于是,他用手指向那偏僻的角落,说:“到那儿去,那儿什么秘密都可
以说。但天这么冷,寒风刺骨,快点说!”
那角落仅20 来米,停泊在码头上的船,空无一人。海关人员在100 米以
外踱来踱去。
不一会,他们便到了无人的角落,坐在一根桅杆木上。
“这地方行吗?勃·奥马尔先生?”皮埃尔·塞尔旺·马洛问道。
“好。。喔!很好!”
“现在,讲吧!请开门见山,别兜圈子。”
“好吧,昂梯菲尔先生,我直说吧。”勃·奥马尔答道,口气可又不象。
他咳嗽了两三声,说道:“您有个父亲?”
“对。。人人如此。还有?”
“听说他已过世了?”
“去世已8 年了,还有?”
“他曾在海上航行过?”
“还用说,他是海员嘛。还有?”
“他在哪些海上航行过?”
“在所有的海。还有?”
“这么说,他去过近东?”
“去过近东,也到过西方!还有?”
这些“还有?”就象连珠炮似的向公证人打来,他的脸变得十分尴尬。
昂梯菲尔心想:“老兄,你跟我转弯抹角,耍手腕。好吧,来吧!还是
我来给你领航!”
公证人明白了必须单刀直入。
“您可否知道,”他说,“您父亲曾为某人。。在叙利亚海岸帮了那人
一个大忙。。”
“一无所知,还有?”
“啊!”勃·奥马尔对这一回答极为惊讶!“您不知道您父亲曾收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