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昂梯菲尔奇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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昂梯菲尔奇遇记- 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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袋铅弹,那算不上是个小猎袋。我得因此购买这件大部分猎人完全可以省去

的工具。我寻找一件便宜货。没找到。小猎袋涨了价。全部被抢购了。我不

得不买一个新的,但讲明了条件,以后再把它让给别人——损失百分之五十,

——如果他不是第一个使用。

那个商人看着我,笑了,同意了。
这个微笑并不使我觉得是个好兆头。
“毕竟,”我想,“谁知道呢?”
啊!虚荣心!




在约定的日子,打猎期开始的前一天,晚上6 点钟,我如约来到勃雷蒂

纽约我的贝利高尔广场上。在那儿,我第8 个,不算那些狗,登上了公共马

车的后车厢。

勃雷蒂纽和他那些打猎伙伴——我仍不敢把自己算在他们中间——骄傲
地穿着传统的猎装。那是群出色的人,令人好奇地想看:一些人严肃地等着
次日的到来,另一些人,快快活活,喋喋不休,已经在用语言蹂躏艾利沙的
公社的禁猎区了。

在那儿有半打庇卡底首府的最高贵的猎枪手。我不太认识他们。因此我
的朋友勃雷蒂纽不得不根据他们的外形向我作介绍。

① 指枪机的机尾,在法语中,和狗为同一个词。

首先是向马克西蒙,一个又高又瘦的人,在日常生活中是个最温和的男
人,但腋下一挟着一把猎枪就凶恶了——是那种人们所说的宁可杀死一个伙
伴也不愿空手而归的猎人。他,马克西蒙,不说话:沉浸在他那高贵的思想
中。

在这个重要人物身边坐着杜伏歇尔。什么样的对照啊!杜伏歇尔又胖又
矮,年纪在55 岁到60 岁之间,聋得听不见他的武器的枪声,但他只是狂怒
地要求枪枪必中。因此,人家不止一次地让他用一把未上膛的枪打一只已经
死了的野兔,——猎手们那种骗局啊!什么打猎,朋友们,什么打猎!”

我在心里数着,我清楚地发觉,蓬克鲁埃和玛蒂法打下来的所有小山鹑,

没有一只进入了他们的小猎袋。但我什么也不敢说,因为和这些比我懂得多

的人在一起,我自然是畏畏缩缩的。然而,既然只关系到击不中猎物,当然,

我也可以一样干的。

至于另的猎手,我忘了他们的名字了;但是,如果我没有记错,他们中

有一个人以“巴卡拉①”这个绰号闻名,因为在打猎时他“总是开枪却从来没

打中过”。

其实,有谁知道我是否将配得上这个绰号呢?去吧!我被野心征服了。
我急盼明天到来。



这第二天到了。但在艾利沙的那家小旅馆里过的是什么样的夜啊!8 个
人睡一间!一些简陋的床,在这些床上能投入一场比在公社的禁猎区内更有
成效的狩猎!可恨的寄生虫,被我们和睡在床边的、擦痒擦得地板都震动起
来的那些狗一起分享!

而我,还天真地问我们的女房东,一个头发蓬乱翘起的庇卡底老太婆宿

舍里有没有跳蚤!
“没有的!”她回答我说,“。。臭虫把它们都吃了!”
听了这话以后,我决定和衣而睡,睡在一把腿有长短的椅子上,这把椅

子一动就哼哼唧唧地响。因此,天亮时我觉得疲乏不堪。

自然,我第一个就起身了。勃雷蒂纽,玛蒂法,蓬克鲁埃,杜伏歇尔和
他们的伙伴还在打呼。我急着到原野上去,就像那些没有经验的猎人,希望
天一亮就出发,甚至在吃早饭之前。但那些艺术大师——我恭恭敬敬地将他
们一个一个叫醒——一面低声抱怨,一面抚慰我这个不耐烦的新参加者。这
些狡猾的人知道,天刚亮时,翅膀上还湿漉漉地沾着露水的小山鹑是很难靠
近的,而且,如果它飞起来了,它们不肯下决心飞回树荫中的。

因此必须等到所有的露水都被太阳蒸发。

终于,在简单地吃了一顿早饭,接着完成了早晨不可避免的举动后,人

们离开了旅馆,一面在关节处搔着痒;然后向平原走去,禁猎区就是从那儿

开始的。

当我们走到禁猎区边缘时,勃雷蒂纽把我拉到一旁,对我说:
“拿好你的猎枪,斜着拿,枪口向地面,尽量别打中任何人!”“我会

尽力,”我回答说,不作保证,“但以对等为条件,是不是?”
勃雷蒂纽轻蔑地耸耸肩,于是我们着手打猎了——自由打猎——根据各

人的兴致。

① 一种纸牌赌博。

① 
那是个相当讨厌的地方,那个艾利沙,那种光秃秃跟它的名字完全相反
,但虽然猎物似乎没有苏一伏德雷山多,动物藏身之处却不少,“有野兔,”
玛蒂法说,“看见的野兔要多少有多少!”蓬克鲁埃补充说。
想到可以大显身手,所有这些勇士情绪很好。
就这样开始了。天气晴朗。几缕阳光穿过了集聚在地平线上的晨雾。到

处都是叫声,啾啾声,咯咯声。一些鸟从田野飞起,直上天空,就像发条突

然松开的直升飞机。
由于无法自制,我不止一次激动地举枪瞄准。
“别开枪!别开枪!我的朋友勃雷蒂纽冲我叫着,他监视着我,看上去

又不像在监视我。
“为什么?难道那不是鹌鹑?”
“不,那是云雀!别开枪!”
更不用说马克西蒙,杜伏歇尔,蓬克鲁埃,玛蒂法和另外两个人不止一

次地斜眼看我。接着,他们很谨慎地带着他们的狗散开了,那些狗低着鼻子
在苜蓿,岩黄芪,三叶草中碎步小跑着,搜寻着,翘起的狗尾巴就像同样多
的我不知该如何回答的问号在跳动着。

我心想,这些先生不愿留在有一个生手的危险区域,有点怕新手的猎枪

打中他们的胫胃。
“该死的!拿好您的枪!”勃雷蒂纽在走远时又对我说了一遍。
“嗨!我拿得并不比别人差!”我回答说,对这过份的叮嘱有点恼火。
勃雷蒂纽又一次耸耸肩膀,向左斜插过去,因为我绝不宜落在后面,我

加快了脚步。



我赶上了我的伙伴们,但,为了不再使他们紧张,我把猎枪背在肩上,
枪托朝天。

这些职业猎手,一身猎装,看上去非常气派,白色上装,有凸纹的宽大
的丝绒长裤,鞋底露出打了钉子的大皮鞋,粗布绑腿裹着羊毛长袜,这种袜
比很快就会把皮肤擦伤的线袜或布袜更为可取——我很快就发现了这一点。
我那身便宜的服装远不如他们漂亮;然而人们不能要求一个新手拥有一个老
演员的藏衣室。

相反地,说到猎物,我什么都未看见。然而,在这块禁猎区有着许多鹌
鹑,小山鹑,秧鸡,还有那些我那些伙伴们称之为“四分之三”的、有着完
整的嘴巴的正月的野兔,还有小野兔,还有雌野兔,必须相信这一点,既然
他们对此断定。

“甚至,”我的朋友勃雷蒂纽对我说,“要避免朝怀胎的雌兔子开枪!

这对一个猎人来说是可鄙的!”
怀胎的或未怀胎的,我分辨得出来那才见鬼呢,我还只能区分兔子和猫

的不同——甚至在白葡萄酒烩兔肉中!
最后,特别坚持我对他作保证的勃雷蒂纽又加了一句:
“最后一个叮嘱,可能很重要,在您朝一头野兔开枪时。”
“如果有野兔经过!”我嘲弄地提醒说。
“会经过的,”勃雷蒂纽冷冰冰地说,“好吧,您记住,由于体形,野

① 艾利沙意为布满尖形物。

兔往上跑要比往下跑更快。在子弹的方向上应该考虑进这一条。”

“您提醒得太好了,勃雷蒂纽老友!”我回答说,“这一提醒不会被忘
记的,我向您保证我会好好利用它的!”

然而,在心里,我认为即使在往下跑时,野兔可能跑得比我的能在路上
击中它的致命的铅弹更快!

“打猎,打猎!”马克西蒙这时叫起来,“我们在这里又不是培养初出
茅庐的新手!”

可怕的家伙!但我什么也不敢回答。

在我们的脚前,在右边和左边,伸展着一望无际的宽阔的平原。那些狗
走在前面,它们的主人们散开着。我尽力不让他们在我的视野中消失。确实,
有一个念头使我担心:那就是我的那些伙伴,自然是爱开玩笑的人,会不会
以我的没有经验为理由作弄我。我情不自禁想起了那个关于跟一个新手逗乐
的故事,他的朋友们叫他朝一头坐在矮树丛里的、讽刺地击着鼓的用硬纸做
的兔子开枪!而我,整到这样一种愚弄后我会羞愧而死的!

然而,大家在庄稼收割后余留的根茎中闲荡着,跟着那些狗,走到一处
展示出三四公里长的侧面的斜坡处,斜坡顶上长满了小树。

不管我怎么做,所有那些步行者,因为习惯了那种布满泥塘和犁过的田
的难走的地面,仍走得比我快,因而不久就和我拉开了距离。勃雷蒂纽本人,
开始时为了绝不让我沦于悲惨的境遇而放慢脚步,又开始加快速度,想成为
第一批开枪射击中的一个。我不抱怨你,勃雷蒂纽老友!你的本能,比你的
友谊更强,使你无法抵抗!。。很快,我那些朋友们只让我看见他们的头,
就像散落在灌木丛中的同样数量的黑桃A。

不管怎样,离开艾利沙旅馆两小时后,我还没听到一声枪响,——是的,
没有一声枪响!如果,在回去时,小猎袋和出发时一样平扁,会有怎样的坏
情绪,多么尖锐的批评,多少低声的抱怨啊!

那么,大家会相信吗?开第一枪的机会落到了我的身上。至于是在什么
样的情况下,我将羞于提及。

我会招认吗?我的猎枪尚未上子弹。新手的缺乏远见?不!事关自尊心。
我怕在这一操作中显得笨手笨脚,我想等到一个人时再行动。

因此,当没有人在场时,我打开了火药壶,在左边枪管里倒进了一份由
简单的纸做的填弹塞兜着的火药;然后,在上面,我塞进了一大把铅弹,—
—宁多勿少。谁知道呢!多一份铅弹,可能不会希望落空!接着,我装填弹
塞,装得枪闩破裂,而且最后,哦,多么不谨慎!我将雷管盖在我刚刚上了
子弹的枪管上。完成后,在右面枪管里也这样做了。然而,当我装填弹塞时,
多响的枪声!子弹打出了!。。第一次装的全部火药从我脸边擦过!。。我
忘了在雷管上压下左边枪管的击铁,因此稍一震动就足以使它重回原位了!

对新手的警告!我本可以揭发索姆省的打猎期是以一次意外爆炸开始
的。对当地的报纸来说是一件什么样的社会新闻啊!

然而,如果,当这颗子弹由于疏忽大意发射出去时,如果,——是的!
我想到过这一点!——如果,在发射的方向上,它经过一只不论什么猎物时,
毫无疑问我就击中它了!。。这可能是一个我无法再得到的机会!



期间,勃雷蒂纽和他的伙伴们已经抵达了那个斜坡。他们在那儿停了下
来,讨论着为避免不幸,怎样做更为适宜。我来到他们身旁,猎枪已重新上


了子弹,这一次尤为小心。
和我说话的是马克西蒙,但口气傲慢,活像他适合当主人。
“您开了枪?”他对我说。
“是的!。。就是说。。是的!。。我开了枪。。”
“有一只小山鹑?”
“有一只小山鹑?”
在这批权威人士面前我怎么也不会承认我的笨拙的。
“在什么地方,那只小山鹑?”马克西蒙问,一面用他的猎枪杆碰碰我

的空空如也的小猎袋。
“不见了!”我厚颜无耻地回答说,“您要我怎么办呢?我又没有狗!

啊!要是我有条狗!”
干吧,干吧!有了这样一颗铅弹,是不可能当不了真正的猎人的!
突然,我忍受着的这个提问者一下位口了。蓬克鲁埃的那条狗刚刚在不

到10 步远的地方赶走了一只鹌鹑。
并非敌意地,出自本能,你爱这么说也可以,我举枪瞄准。。砰!就像
玛蒂法说的那样。

我脸上挨了什么样的一下耳光哟,因为枪未在肩上抵好——确实,这是
一下无法要任何人作出解释的耳光!但我的枪声紧随着另一下枪声,蓬克鲁
埃的枪声。

鹌鹑掉下了,伤痕累累,那条狗把它叼了来给它的主人,他把它放进他
的小猎包内。

甚至没人公正地想到我在这一捕杀中可能也起了什么作用。但我什么也
没说,我什么也不敢说。大家知道,跟那些比我懂得多的人在一起,我自然
会觉得胆怯!

毫无疑问,这第一次成绩刺激了所有这些猎物毁灭狂的胃口。哪儿的话!
打了三小时猎,七个猎人打了一只鹌鹑!不!在艾利沙这片富饶的地区,至
少不可能没有另外的一只,而且,如果他们得以击落它,这将几乎是每个战
士击落三分之一只鹌鹑。

翻过那道斜坡后,又来到了那些犁过的土地的糟透了的地面上。就我这
方面来说,这些不得不费力地大步跨越的犁沟,这一块块脚得拐着弯插入其
间的土块,于我不太适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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