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果惹怒了苏浅浅,她真去将苏家的祖坟刨了,苏老爷第一个要杀的人恐怕就是苏伟祺了!
白焰华看着苏伟祺迟疑的神色,他心里只有一句话:见过蠢的,还真没见过这么蠢的!
苏伟祺原本属于聪明的人,但就是太多疑,太自负!
他一门心思去想苏浅浅若刨了苏家祖坟的后果,却没有想过,如果苏浅浅真要去刨他家祖坟,会在大庭广众之下主动说出来给自己找麻烦吗?
苏浅浅见苏伟祺在考虑祖坟被刨的后果了,便问:“村里那么多空地,为何偏偏选中我这里?”
“粮仓的选址有两个重要点。一个是离粮源近,再一个是地势要高。”苏伟祺说,“你这块地在村子的上游,而且,较其它地方阴凉,距离村子各个地方都不远,当然要选这里!”
苏伟祺说得有理有据,听起来,苏浅浅这块玉米地,是必征无疑了!
白焰华问苏伟祺:“粮仓的选址向来是由村民们共同决定,怎么连通知都没有,就直接来挖地了?”
“已经决定过了。”苏伟祺掩不住笑意,“只不过苏浅浅最近太忙,我们便通知了她爹。”
又是苏茂平!
白焰华觉得,如果苏浅浅身边没有苏茂平一直坏事,她肯定会一帆风顺得多!
听言,苏浅浅的眉头细细拧上。
“既然大家的决定都是选中我这块地,那也得由官府派下来的人挖,不是由你们说动就动的!”苏浅浅说。
“缓兵之计可没用!”苏伟祺淡言,语气里透着得意,“苏浅浅,上头派来的伍官员已经将事情交给我代为处理。”
他再指向身后那些人,说:“这些村民,现在就是奉旨来挖地的!”
苏浅浅看向苏伟祺,她在心里想:苏家肯定是买通了伍官员。
现在,苏伟祺有人护着,自然是想怎么整她就怎么整她!
刘崖对峙着那些村民,“呸”了一声,道:“你们根本就没有通知到位!要不要去问问村里人有多少家没有得到消息的!”
苏浅浅一想也是,比如,丁妇人与王妇人目前肯定是坚定站在她这边的,就算她们两没有能力阻止,也会事先跑来告诉她,但她们没有得到一点儿消息,估计现在还蒙在鼓里呢!
苏伟祺扬声:“通知函我们可是每家每户都发到位的,没有来的,就算是弃权。”
他望着苏浅浅,那表情得意又骄傲,还有即将整垮苏浅浅的迫切。
这几次与苏浅浅的较量,苏伟祺可以用惨败来总结。
他强烈的自尊心让他迫不及待要享受胜利的果实,然后,用实力来告诉全村人,他苏伟祺是最厉害的,拥护他苏伟祺是绝对没有错的!
太阳底下没有一丝微风,苏浅浅的鼻头落下一层细细的汗水,而那些准备大动干戈的村民们衣裳都快湿透了。
炎炎烈日照耀着,大家只想快点儿处理完事情回去,泡个凉水澡,舒舒服服的午休。
苏浅浅与太阳面对面站着,她没有说话,只是冷漠又淡定的看着苏伟祺。
苏伟祺以为自己赢定了,对村民下起命令:“去挖地!把那些玉米梗都挖出来,通通烧掉!”
“谁敢!”徐桩喝道,自心里也想看看苏浅浅会怎么处理这件事。
苏伟祺冷眼看着徐桩,问:“你这是要抗旨?”
白焰华看向苏浅浅,他知道,她现在肯定是在凝神听动静。
“旨在哪儿?”白焰华问苏伟祺,“你突然带了一大班人马来,口口声声这儿要建粮仓,可我们连个官员都没看见。”
苏浅浅淡然一笑,很显然,她已经听到了需要的信息。
苏浅浅看向苏伟祺,再道:“你说我爹去参加了选会,但他没告诉我,按理来说,你是不是得让他来和我对质?”
“他来了也没用!”苏伟祺嚷道,不想再拖延时间,“参加选会的九成村民都支持用你这块地,即便当时你在,也扭转不了现在的局势!”
“我不过是要知道当时的情况而已。”苏浅浅的眸光轻且浅,“难道,苏公子有什么隐情,怕被我知道吗?”
“哼!”苏伟祺不屑,“这次的事情已经铁板钉钉,你说什么都没用了!”
“白公子。”苏浅浅看向白焰华,“麻烦你替我去将我爹带来。”
苏伟祺当即拦住白焰华,两人目光对视,即刻,形成了一股冷冷的磁场。
“看来,还真是有隐情呀!”徐桩话正说着,就飞身向屋子那边去找苏茂平。
白焰华的唇角微微勾起,打量着苏伟祺,眸光里带有冷漠的不屑。
“伍官员,官职为‘农监’。曾在‘大司农’身边任职,因其擅离职守被贬。眼下正为调回任职的观察期。如果因为重修粮仓这件事而捅出篓子,只怕他不仅调回原地官复原职的美梦破碎,还要再往下放任。”白焰华一字一句,不急不缓,话说出来却很有分量。
苏浅浅眸光一滞,她知道白焰华经商厉害,也知道他在皇宫有熟人,却未曾想到他对一个小小官员的事情都知道得这么清楚。
听完白焰华的话,苏伟祺的脸色当即一变,问:“你怎么知道!”
白焰华的目光依旧淡淡的,只是眼底蕴藏着巨大的能量将苏伟祺罩住,让苏伟祺感觉到了窒息。
白焰华又道:“再说那位‘大司农’,为官清廉,对待下属严苛,百姓送他‘勤政爱民’四个大字,他也从未辜负百姓对他的期望。”
苏伟祺更加觉得不对劲,他知道白焰华肯定不是一般的人,但他调查来调查去,也没有查到白焰华究竟是什么身份。
如今,白焰华将朝中官员的事情说得这么清楚,苏伟祺免不了要怀疑他会不会也是官府的人。
在看白焰华那仪表堂堂、器宇轩昂、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的模样,说不定还是位大官呢!
苏伟祺低声发问:“你到底是谁?”
“你心里想的我是谁,我就是谁。”白焰华轻描淡写回一句。
苏浅浅暗笑,看白焰华在那儿装神弄鬼的,肯定将苏伟祺吓得不轻。
苏伟祺本来就多疑,如今,他害怕自己得罪了白焰华这位不知名的高官,肯定暂时会湮灭些气焰,不敢再像刚才那样理直气壮的乱来。
那些村民见苏浅浅没有发话,只是站在那儿,一身的气定神闲,大家心中对她多少还是忌惮的。
他们想:万一苏浅浅真是妖女,这样与她对着干,可是要丢性命的呀!
气氛就这么僵持着,不久后,徐桩带着苏茂平赶来。
在路上,苏茂平已经听徐桩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现在他看到苏浅浅,满脸的愧疚。
“浅浅,我真的不知情呀!”苏茂平一靠近苏浅浅就赶紧解释,“当时他们说就是讨论个捐粮食的事情,还说你现在发达了,要你多捐一点点。”
接着,苏茂平再补充一句:“后来,苏夫人找到我,说怕你不答应多捐,让我先瞒着你们,等事情定下来,你不答应也不行了。”
苏浅浅真想骂苏茂平猪脑子!
又或者说,他是太相信苏家人了吧!
“现在明白了吗?”苏浅浅的语气并不好。
她气,气苏茂平烂泥扶不上墙!
别人都已经将他当笑话看、当枪使了,他还一副不争不抢的派头。
苏浅浅恨铁不成钢,真想将苏茂平扔到深山老林去饿他几天,看他在完全没有吃的情况下,是不是还能这样淡定无所谓!
他倒是好,惹了事情就交给她处理,难道她是他的善后小能手吗?
“你把他们当菩萨一样供着,他们把你当跳梁小丑一样耍着。然后,苏家没有其余人愿意去参军,就把你这个妻子还身怀六甲的人送去!”苏浅浅越说声音越大,“就那样的人,你还是要帮着他们!”
要不是看在徐万真的面子上,苏浅浅真恨不得将苏茂平踢走,踢的越远越好。
鲁迅先生说的“哀其不幸、怒其不争”,苏浅浅现在可算是深切的体会到了!
苏茂平被苏浅浅说得脸都红了,尤其是在这么多人面前,更是让他自惭形秽。
苏伟祺只是冷眼看着苏茂平,对于一个没用的人,能有利用价值就该偷着笑了!
“你……”苏茂平指着苏伟祺,“你怎么可以骗我?”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苏伟祺不认账,“大家都知道那天讨论会是去选地的,就你不知道吗?”
苏浅浅懒得看苏茂平,反正,她也不指望他能突然强大,然后找出解决事情的办法来。
苏浅浅对苏伟祺道:“要占用这块地建粮仓,没问题,但你得让那位伍官员出来亲自说。”
“伍官员岂是你说见就见的?”苏伟祺叫嚣。
苏浅浅也不是好惹的,说:“那我就上京去告状。”
苏伟祺大笑出声,“告状?”他很不屑的看着苏浅浅,“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正常途径,你要告我什么?”
“告你欺上瞒下;告你贿赂官员;告你正值壮年躲避朝廷征兵,让年迈的四叔顶上!”苏浅浅冷声。
苏伟祺没想到苏浅浅一下子竟数出他三条罪证来。
他早就做好准备应对苏浅浅的任何解围办法,他在心里也明白,一时之间肯定没办法完全绊倒苏浅浅,但他就是要给她找麻烦,让她看见她辛辛苦苦种植的玉米颗粒无收!
到时候,即便追究起来,因为借口冠冕堂皇,苏伟祺也不会有任何过失。
苏伟祺铁了心,道:“去挖!”
跟在苏伟祺身边的随从拿着铲子,率先往地里去。
刘崖拿起木棍追着随从打,其余人见势,也都跑去地里要拔玉米。
苏浅浅眸光一暗,低声喊道:“杀生丸!”
杀生丸刚才就跟着徐桩一块儿跑来,如今,听到苏浅浅喊它,它“哼哧”一声,精神抖擞,恶眼瞪着那些要去地里捣乱的人。
苏浅浅眉头一扬,道:“去吧,别咬得太狠,懒得医。”
杀生丸像是听懂了似的,突然就向人群冲了过去。
经过这些天,杀生丸的身体已经长大不少,加上每次都和宝贝们一块儿训练,如今,它更是威武勇猛。
一匹大狼突然袭来,所有村民都吓住了,哪里还敢去挖玉米?
而杀生丸很聪明,将人吓倒之后,它就去吓另一个,人群摔的摔,爬的爬,不要命的大声求救。
“苏浅浅!”苏伟祺没想到苏浅浅竟会放狼出来咬人,“你如此胆大妄为,就不怕官府的人来抓你吗?”
“怕?”苏浅浅笑问,“你要不要试试看,惹毛了我,我还有什么是不敢做的?”
见其余人都被吓跑了,杀生丸忽然扭头,看向苏伟祺。
“嗷呜!”杀生丸扬起头一声吼。
玉米地离后山本来就不是很远,仿佛是听到了杀生丸的召唤,在山上也传出好几声狼叫,地都被震动了。
苏伟祺听见狼群的声音,心里吓得一颤。
他武功不弱,如果是杀生丸这一匹狼,他觉得自己有胜算,可如今若是要来一群狼,只怕他的四肢都要被撕咬成食物了。
“苏浅浅!你等着!你今天闯大祸了!我不收拾你,自然也有官府的人会来收拾你!”苏伟祺依然叫嚣。
杀生丸作势往前一扑,苏伟祺吓得赶紧飞身离开。
苏浅浅掩藏不住笑,冲苏伟祺的背影道:“胆小鬼。”
徐桩笑问:“有几个人看见杀生丸这么一匹狼会不害怕?”
苏浅浅对着徐桩,说:“刚才麻烦你跑一趟了。”
“苏娘子不用客气。”徐桩轻声,“我吃了你家这么久的饭菜,为你跑跑腿,乐意之至。”
杀生丸挨近了苏浅浅,轻声“嗷呜嗷呜”着,像是在与她说什么。
苏浅浅蹲下,摸着杀生丸的头,问:“你的同伴来找你了,你要跟它们回去吗?”
杀生丸又“嗷呜”了声,然后将头放在苏浅浅的脖子上蹭了蹭。
分离的这一天还是来了!
养了杀生丸这么久,苏浅浅确实还挺舍不得它的。
苏浅浅轻声对杀生丸道:“佐佐和佑佑也会想你的。”
这时,苏浅浅看见,从山上下来一只大白狼,正望着杀生丸与苏浅浅。
杀生丸用嘴吻了吻苏浅浅的脸颊,浑身光滑又柔顺的毛紧挨着她,舍不得与她分别。
苏浅浅早就有了感觉,这几天,杀生丸不停地给家里叼来野鸡和野兔,然后还和孩子们玩很久都不累,好几次苏浅浅都看见杀生丸坐在地上,静静默默的望着他们一大家子人,眼中流露出不舍的情绪。
“乖。”苏浅浅说,“我们一直都在这儿,你想我们了,可以随时来看我们。”
杀生丸待在苏浅浅怀里,那头大白狼又“嗷呜”了声,像是在催促杀生丸快点儿归队。
“去吧。”苏浅浅轻声,“那里才是你的家,有你的同伴。”
杀生丸从苏浅浅怀里出来,抖了抖全身,静静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