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我们演奏一段《旱天雷》。”
“《旱天雷》是广东音乐的一个代表。盛行于珠江流域。在海外华侨中很有影响,它的曲调优美清新,活泼流畅,有生机盎然的气息。
乐器共有高胡、扬琴、洞箫和小提琴可用,但,几个人也是演奏了,听说来格外流畅,自然活跃。
“我真没想到你也会乐器,柏敏。”Ala说。
“你的二胡绝技谁又知道?”柏敏反问。
Ala笑了。他们二胡是父亲教的,父亲便曾经是个二胡迷。
接着王姐唱了一支福建民歌,用的是闽方言,Ala没听懂几句,只是觉得很中听。
陈先生唱的是欧洲歌曲《我的太阳》和《伏尔加船夫曲》。
邝妹又唱了《吐鲁番的葡萄热了》,朵拉唱了孟加拉的《摇篮曲》,阿桂则用笛子独奏了《飞驰的鹰》,是秘鲁民间乐曲。其他人也纷纷演唱了。最后大家逼着Ala唱,他只好放开嗓子唱了一曲《谁不说俺家乡好》
之后,大家合奏了韦伯的《邀舞》,便放开了音乐,跳起了舞。
聚会结束,天已发亮,大家仍没有倦意,邝妹赶紧打电话让人送来早点。吃了方才离去。
四
送走客人,Ala仍是兴奋难尽,在大厅不停地走来走去。
邝妹的眼睛随他转,直是头晕,起身把他按在沙发上:“安静些,好不好?”
“我给你讲个笑话。”Ala说,也不管邝妹是不是听,便讲了,“有一个人,也不知是哪儿的,到北京看女朋友,他的女朋友不在家。祖母出来,问,‘您是准呀?’‘噢,我是她铜佛。’那人连忙说。他的意思是好女朋友的同学,可年迈的祖母却迷惑了,‘什么铜佛,明明是大活人。’说完上下地打量那个人。那人着了急,‘啊,我是她铜爪。’他说同桌,老祖母却更不懂了,‘你是说你是假手,铜爪?就算你铜爪又与我孙女什么关系?她不在家,走吧。’那人见老祖母听不懂,想,可能老人家不懂什么是同学、同桌,仔细考虑,方记得起以前人们都说同窗的,于是他便又说,‘哎,老奶奶,我和她是同床。’老祖母更加生气。‘好啊,你敢侮辱我孙女,看我怎么整你!’拿起擀面杖把那人痛打一顿。”
邝妹起初还故意绷着腔,听到后来,再也憋不住,终放声大笑起来,慕容他们早已笑得说不出话。
笑够了,邝妹终于问他:“哪里编的这么个笑话?”
“这就甭管了。逗笑了你就达到了目的”Ala大笑:“‘肯受千金轻一笑’,你说是不?”
邝妹冷冷一笑:“却也比不上那利玛。人家才是干金呢。肚子那么伟大,又有曲线美。”
Ala着了急:“那孩子不是我的。”
“那是谁的?”
“这……我说不是就不是,自己做的事还不知道?”
“哼。你做得就那么保险,万一漏了呢。”邝妹说。
Ala不再哼声。
“看,承认了不是,你呀,从来都是嘴硬,就是煮熟的鸭子。”邝妹说,
“你才是哪,”一直默不作声的慕容说话了,“你看,A1可是没有承认,都是你推出来的。我看也不像是他的。”
“别,做白日梦了。自我安慰吧,姐?”邓萍说。
阿桂忽然阴着脸问:“A1,那杜玛妮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吧?”
Ala发了火:“不是我的。你干脆说Lucy肚子也是我捅大的。”
“嗳,A1,你不喜欢杜玛妮吗?”邓萍问。
“我也喜欢你,可我几时操过你?”Ala生气地大吼,刚才的兴致一扫而空,起身便走。忽然看见筱翠从外面过来,便惊喜地迎了上去。
“少爷,我……不能再跟你了。”
“为什么?”Ala吃了一惊。
“走吧。”Ala拉她的手。
“不准走。”阿桂沉声说。
Ala一愣,筱翠站住了,一动不动。
“走。”Ala说,“你是她什么?你是我的女人,她管不着。”
筱翠并不动,眼睛乞求地看着阿桂。
“你走啊。”Ala拉着她的胳膊往外。
筱翠泪水便不自主涌了出来。
“那你就把筱翠留了,走吧!”阿桂口气是强硬。
“好。你留下,我去找别的女人。”Ala指着筱翠说,抬脚往外走。抹着夺眶而出的泪水。
Ala去哪儿?慕容她们谁都能猜得出,一定是去Black小姐那里。
这里,阿桂恶狠狠地看着链翠:“我就不明白,他喜欢你哪儿。”
Ala并没有去见他亲爱的Black老师,却让勒利去把杜玛妮叫了出来。
“杜到妮,告诉我,你肚子的孩子是谁的?”
杜玛妮笑而不答。
“是我的?”Ala惊问,“可我们只有—次呀,天哪!”Ala捶打着自己的脑袋。
杜玛妮捉住他的手,“我不怪你……”
Ala吃惊地看着她。
“我早就喜欢你了,从我第一次看到你。我要把孩子生下来。我要让他长成新加坡第一大亨,就像他的父亲。我给他取了名字,叫中国。”
Ala疑惑地看着眼前这美丽的姑娘。
“噢,我过两天就得走了,这是我的新地址……”
Ala站在那里,一时间什么感觉也没有了。心仿佛被融化了,稀释,渗透在每一条感情的缝隙里。一时间,他整个人空囊囊的,什么感觉也说不出,他眼看着杜玛妮缓缓地走了,却说不出一句话。
终于我们的Ala长大了。他刚刚开始了二十二岁的计程,告别了那个疯狂的时代,他学会了沉思,能够妥善处理事情,不再是感情用事。以前的他把爱洒遍了世界,如今他的爱几乎枯竭了,无法再去挥霍,于是他不得不大声地叹息了。
Ala下午回来,才发觉马先生新买的这所别墅是这样地美。宽敞高大的房,向前伸出一捧竹棚架。一片阴凉洒下,疏影斑驳,极富诗意。他便大喊邝妹几个人拿酒来。
几个女孩听到他回来,都匆匆跑了出来,看到他高兴也就放了心,扰了几瓶低度酒,放在大理石桌上。Ala斟着。
“Al呀,”邝妹说,“Jim向邓萍求婚了,你说让不让她嫁出去?”
“当然要嫁的,喂,什么时候结婚?”Ala一边喝一边说。
“再等两年看看。”邓萍说,她的脸上掠过一丝极为复杂的表情。
其他几个都沉默了,会不会哪一天,Ala也让她们嫁出出去?
这时,利玛又来了,美得如同一朵茉莉花,她问Ala:“吃过午饭了?”
“嗯,吃过。”Ala回答她,抬起头,看见她如此美,也为之呆了半天。
邝妹这时便拿起嗓子问她:‘有事吗?”
“没事,我只是不放心,来看看。”
“不放心?’邝妹专挑骨头,“什么不放心,还怕我们把他吃了!”
利玛的脸便红一阵,白一阵,说不出了话。
Ala向她招手说:“你到我腿上坐,看她还敢欺负你不?”
利玛并没有过来坐Ala腿上,远远在一个石墩上坐下了。
Ala便不再喝了,问利玛:“你看见勒利吗?”
“他在外面等你。”
“嘿。这只小马来驹。”Ala便赶紧出去看他,利玛也跟去,几个女孩怕她们一齐走了,也不约而同地跟了出来。
一会儿,Ala拉着是壁窘的勒利回来,让邝妹给他倒酒喝,说:”勒利是第一个上你床的男人。”
“你胡说什么。”邝妹认为Ala又唱醉了。
“不信你就问问他。当时你是睡死了,他可明白着。把你捣了三干六百下。”Ala一点也不像撒谎。
邝妹将信将疑看了看勒利。果然勒利垂下了头去。邝妹一下子发了疯。抓起一个酒瓶便向勒利捧去:“谁让你这么做的?”
勒利一起身,幸好躲过,邝妹已捂着脸跑进了屋里,慕容邓萍连忙跟了去安慰她。这里只留下阿桂。旁边站着拘谨得很不自然的勒利。
阿桂问勒利:“真有这么回事?”
勒利点了点头,又回头去看Ala。
“好啊,我告诉Lucy。”利玛大声喊着便出去了。
勒利急着去追,却Ala拉住了:“喝酒,让她说去。”
勒利无奈,只好又回来坐下,但几秒钟后还是跑了。
“知道了,杜玛妮那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阿桂问。
“嗯。”Ala似应非应。
“杜玛妮的母亲一位名震东南亚的企业家。”
“啊!”Ala手里的洒瓶“啪”地落在了大理石桌子,瓶子炸裂了,酒溅了Ala一身一脸。
阿桂看他也没看他一眼,继续说:“当年杜玛妮的母亲安格妮娜便采用了同样的办法生下了杜玛妮,你知道杜妈妮的父亲是谁?”阿桂目光投向了Ala。
“准?”
“王志林!”
“啊!”Ala又是吃了一惊,疑惑地看着阿桂,“你怎么知道的?”
“凡是你接触过的女人我都了如指掌。”
Ala忽然大笑:“胡说。杜玛妮是佣人,倘若她的母亲是安格妮娜,她会做佣人?”
“她的母亲要让她从霉开始。”
Ala沉默了许久:“那安呢?”
“她被入骗卖到一个孤岛上,绐一个老鳏夫送终。”阿桂声音冷得怕人。
“你快去救她!”Ala急忙喊。
“你认为有可能?”间桂残酷地笑了,“樊玲你知道吗?”
“你把她怎么了?!”
“她被我送到一个更远的地方,只要我在她就不会回来的。”
Ala突然跳了起来,吼叫:“我杀了你,你这魔鬼!”
“嘻。你还没有残忍到杀你睡过的女人的程度。”
Ala颓然坐倒:“你要我怎样做你才肯放心?”
“很简单,由我来代替筱翠。”阿桂射了一眼筱翠,“我来做她所做的一切。”
“你到底要什么?”
“我要你给我一个机会。”
Ala思索了很久:“你不能伤害任何人。也不许干涉我的私生活。”
“我能做到的。”
慕容出来了,她说邝妹正在伤心,让Ala去马府去住一阵。
Ala便让筱翠去柏敏那儿,自己去了马府。
一进门,勒利便急着找Lucy。马太太告诉他Lucy听他的事,一时接受不了跑出去了,马先生和利玛去找她了,勒利便和Ala焦霹不安地等着Lucy回来?
天黑时马先生和利玛方才回来,说Lucy去了印尼。勒利长吁了一口气:‘也好,她的母亲会劝好她的。”原来Lucy是印尼人。
利玛见Ala回来了,极为高兴。后来看见了阿桂便有些生气,她认识阿桂的,心里不住埋怨Ala带她来,嘴上自然格外亲热。喊阿桂为“桂姐”。
晚上,马先生嘱咐做了满满一桌莱,招呼Ala他们吃。勒利吃得很少,Ala却吐得特多,马先生见了也是心里暗暗吃惊,半个桌面被Ala吃得干干净净。
吃过饭,他们聊了很久方才睡去。
过些日子,马先生便不想再让利玛去学校,因为她的胎形已经看出来了。Ala却坚持让她去,每天早晚陪着她。同学们也都看见了,常常不住地笑,Ala并不管这些。
Ala白天学习时不喜欢别人动他的东西,阿桂又看不惯那么乱。只有夜间两三点时等他入睡后,才开始整理。有一段时间,她发现桌子上有信,信纸和本地的不一样,开始她没在意,后来她忍不住打开一封看了。是Ala写了往外寄的信,大概要从深圳转。Ala称对方为郭姐。
郭姐:
我上次寄往大连甘井子区的信你收到没?我想八成是丢 了。但或者郭姐“东渡去了日本”,于是我这一次将信寄于东京。
所谓大连,在印象里已不很深,回忆起来无非痛心之事,但我之所以能记得它,便因在那认识了郭姐,现在想来仿佛那许多的一切都是以郭姐为中心展开的。大连一行作为我人生极为短暂一段,在我是不平常的,在那里我也懂得了许多。初味那人情世故之时,我便告辞了,临行的那一日是异样的凄凉。记得我吃下郭姐为我准备的饭,味道自然全然忘了,但那份情义我是终生铭记。回时的船上,我的心极平静,往昔的幻想随拍打的海水一起流逝。感情的布帛仿佛被“曼迪”的熨斗烫过,兜不起一丝快乐,百感交集之时,我满目伤痕,有些感到人生索枯无味,我真的很痛心。幸是在深圳,好友把我再三劝慰,百般安慰,我方能得以平静地生活了这许多天。
郭姐,自从我又上了学,时间紧了,我很少提笔,往日的同学又有许多差距,这在我的心上便或多或少有些障碍。你只喜欢我提高兴之事,可自从我回来哪有什么高兴之事可提?我给你的每一封信都是敷衍,甚尾有些隔膜。我怎么就收不到你的信了,难道郭姐也有同样的感觉?
我的读书,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这种生活郭姐体味比我深得多。人类的角逐是极为残忍的,这在我却颇为熟稔。以前的我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