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要不要退休,这是个人的自由。但就现在的社会形势、经济环境来说,退休绝不是万全之策。即使离开了公司或工作岗位,明治时代出生者的丰富经验及知识,对社会必有很大的帮助。
松下当时的心境,不断地想到应该做些什么事,真的无法悠然自在。据说,日本伟大的画家北齐,在九十岁临终时,很遗憾地说:“真想再活十年到一百岁。想做的事还很多,却……”松下自己也很想保持年轻的心情,继续活到很快就要来临的二十一世纪。
松下要求年轻人掌握年轻的岁月,使这段日子成为人生的黄金时代。
松下曾应邀在某种场合演讲。他本来不太喜欢,可是对方一再要求,只好勉强地答应了。到了当天,还没有想好讲题,就到了会场。到了会场,看到年轻人特别多,个个朝气蓬勃,充满希望的脸孔,看来很幸福,令人羡慕。因此他上台就以此为讲题。
“看到各位的面孔,我感到十分羡慕。也许你们会认为我贪心,但说实在的,如果可能再使我回到你们这样的年龄,我宁可放弃现有的一切东西。”
人的一生中,青年期是黄金时代,这该没有人异议,青年期是重要的时期,也是最受人羡慕的时期。问题是正当青年期的人们,是否对此有自觉?如果他们认识到自己是幸运的一群,可以自由自在地,或往东或往西,做任何想做的事,那一切烦恼与不平不满,都会消除的。
松下也曾经有过那个时期,也有过那种自由的感觉,现在却被各种经营和事业所束缚了,青年期的那种自由,好象已失去了。年轻人应该站在完全被解放的立场,充分抱着希望、喜悦以及可以向任何方向前进的志气,这对年轻人是很重要的。
因为年轻人如有“自己是年轻的,是很有可塑性的”这种自觉与认识,自然就会产生一种信念——无论任何困难都难不倒我们。年轻人,在往后的日子里,日日象战争,也许会面临苦难,此时心里是否会动摇,就看有没有这种信念了。有了信念,心就不会动摇,才能贯彻自己的信念,胜不骄败不馁,只是坦然地向成熟的处世大道迈进。
如果没有这种信念,往往会有了一点小成就,就得意忘形,反之,则悲愤丧志,心里动摇,这样绝不能产生积极的态度。所以松下希望年轻人,要有自己是年轻的自觉与认识,如果自己想做,什么事情都可以做。有这种信念,以这样的眼光来看人生、看将来,一定是很有意义的。
青年人,一方面固然可以为年轻而喜悦,但另一方面,也应该了解自己同时负有很大的责任。新闻评论以及各评论家的论调都提到,担负日本未来责任的,是青年人,要创造未来的日本、理想的日本,是现在的青年人,这些责任就落在青年人的双肩上。松下也有同感,创造日本未来的繁荣,并非我们,而是年轻人。日本的繁荣,决定在年轻人的理想中。年轻人的责任,比我们成年人更重大,立场比我们更尊贵。年轻人一定要有抱负,有责任感,要认为某项工作非做不可。可是到底年轻人有没有这种想法?也许他们是认为:“这个时代,要成功并不简单,连要工作下去,也相当困难。”如果真的这样想,那我们对日本的将来,就不得不忧虑了。现在不是个不易成功的时代,以松下本身的体验,倒觉得是个容易成功的时代。
松下记得还是小孩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收音机、电视机,甚至于报纸都很少有人看。与现在相比,当时封建气息仍甚浓厚,做了什么功德好事,或有什么好的想法,因为没有发达的传播工具,所以能让世人知道的机会很少,顶多靠朋友的争相走告。先是朋友们知道了,而后是其他识者知道,经年累月,才能慢慢传播开来。所以要广泛地使人明白“某某地方有某某人,做了某些很有意义的事情”,起码要用几年的功夫。
事业上也是如此,这种产品是好产品,某某公司是个稳健的公司。这些事情要受到承认,一定要费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所以在那种时代,要成功,是相当困难的。
现在就不同了,在一个人做事的过程中,有很多可以助成他的机构。今天如果某人发明一样东西,这消息马上通过报纸、广播、电视,瞬间传播到全国各角落。不待一日,所有人都知道,“有某某人做了某某事,真是个很理想的发明”。想到这里,可以说,今天是很容易成功,或达成志愿的时代。与此相比,古人就没那么幸运,做了好事,街坊邻里能知道都要一段时间,何况是全镇全市,那就更不容易了。要传遍全国,那简直是不可能的。也许部分人会说:“今天还是不容易成功的,一旦当了受雇于人的所谓领薪阶级,恐怕就只能当领薪阶级一辈子了吧。”这样自暴自弃的人,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该睁大眼睛,以开阔的心胸来看事情,只要自己肯干,世界上有很多帮助我们成功的机构存在,不怕没有人帮助。
现在有个风气,就是对一切事物,总往坏的方面想,常以“现今社会形势不好”为前提来判断东西,这样只是划地自限,束缚自己。年轻人不应有这样消极的想法,应该要有一种自觉,自觉说“自己是年轻的,任何事情,都有做好的可能性,现在又是很容易成功的时代。”希望年轻人,都能抱着远大的希望,好好地做下去。
文化的提升,经济的开发和科技的进步,都是人类平均寿命得以延长的主因。
据日本报纸报导,有一群日本年轻人到中国大陆访问,不仅目睹万里长城的伟大,也参观了秦始皇陵寝的遗址。万里长城全长有五千公里,约是日本列岛周长的二倍,使得这群年轻人极为惊讶。
我们都知道万里长城,是在距今二千年前,由秦始皇所建造的,其后经过数次的增建,而成为现今的形状。在当时科技不发达的中国,要修建这个雄伟壮观的万里长城,及令人叹为观止的陵寝遗址——虽然大部分已遭破坏,但仍有其雄伟之处,是需要有相当庞大的财力及权力,方可达成。然而,虽说秦始皇曾一度拥有令人羡慕的权力及财力,但是,他仍与常人毫无差别,与草木同朽。他曾企望能求得“长生不死”之药,然这终是难以实现的梦想。以巨大的财力和权力,仍无法换取自身的生命,这是人世间的一种无奈,也是宇宙创造人类的真理所在。试想,若财富能换取青春、换取生命,那对贫穷人而言,不是太不公平了吗?
秦始皇虽倾注了所有的财富,派人到世界各地,寻求不老不死之药,结果仍然无法挽救必死的命运。而且在他死时,还正值有为之年呢。
不仅是秦始皇不想死,就是任何一位百姓也会企求长命百岁。也许不老不死,是人类永难实现的理想。即使科技再发达,文明再昌盛,仍是无法达到的境界。
但是,即使不能达到不死不老的目标,若能延长三五年的寿命,也是人们所乐意的事情。科技文明的进展,对人类的贡献就在于此。
这种想法,已不知不觉地在人类的心中萌生。战后日本人的平均寿命,急速增加,有关这一点,在各传播媒体,均有详细地描述。
最初,在战后的数年中,日本人的平均年龄是五十岁,且没有其他方法能再加以延长。当然,这比起战前的明治及昭和两时期来说,已有显著的增加。
在明治时期,国民的平均寿命,男子是四十二·八岁,女子是四十四·三岁。昭和中期时,平均寿命男子为四十二·六岁,女子为四十九·三岁。
可以说,国家虽以政治的力量,致力于延长民众的寿命,但是,数十年来却只延长了五岁左右。
战败后,日本进入极度悲惨的状况中,根本没有余暇考虑这个问题。但是,日本人的平均寿命,已在不知不觉中迅速增加了。依据去年厚生省发表的报告,现今日本平均死亡年龄,男子是七0·一七岁,女子是七五·八五岁。这与战时的男子二十四岁及女子二十六岁平均寿命而言,不啻天壤之别。
一般而言,平均寿命的提升,文化程度也会相对地提高,这是必然的道理。
目前世界各国的平均年龄,男子超过七十岁,女子超过七十五岁,除了日本之外,还有北欧三小国瑞典、挪威、丹麦,与荷兰、冰岛等五个国家,这些国家都是世上政治最优良,且文化程度很高的国家。
由此看来,日本也进入这个阶层。最令人可喜的是,战后经过短短数年的岁月,在经济上及政治上,就有急速的进步。而这些成果,却是国人胼手既足,以血汗换来的。这些成就,值得大家引以为傲,但却不能以此为足。因为世界各国均在急速的进步,只要国人一停下前进的步伐,就会迅速地被时代潮流所掩覆。
松下指出,没有人知道自己的寿命何时尽,所以要珍惜每一天,为自己的生命负责,这才是可敬的人。
一提起禅宗,大家都知道,它是日本佛教的代表宗派之一。最近,欧美各国对禅宗发生兴趣的人士,大有增加。有一位禅宗高僧,人称“立花大龟师父”,是京都大德寺的最高顾问,也是京都花园大学的校长。
大龟师父,生于一八九九年,比松下小五岁,却是一位长期修禅的练达之人,被尊称是“现代的一休和尚”。因为象已故池田勇人原首相之类的大人物,也常和师父会面,不管是公是私,都向师父求教,好象他就是现代的一休禅师。
松下也常常会见师父,并且只要有问题请教,他总是殷切、慎重地回答。
普通人一说到“禅”的问答,就会觉得那是艰涩、难懂的代名词,但大龟师父的话却不会让你觉得如此。师父所说的一言一句,常常使松下顿悟其中道理,因为他总是一语点破松下平常不太注意的事情的本质或真理。而且这种讲话方式,不会让人觉得象说教那样令人无法接受,而是很平易近人,却又单刀直入的。当然有时候,也讲到比较深奥的哲理,听一次是很难听得懂的,松下也不知道要怎么回应他。不过,要是有这种情形,松下就拜托他反复地说明,自己就在细经咀嚼中,一下子有所了悟。
比如有一次,松下问他有关佛教的基本教义,师父就以那本有名的“般若心经”,详详细细地讲解了八次。又有一次,松下自己整理出来的一本名叫“探讨人类,提倡新的人类观”的书出版时,请他就书中内容发表感想,他就给以这样的忠告:“现在的你,正是每天都在作战的‘阿修罗’,希望从此以后,你能更上一层楼,以达到‘佛’的境地。好好努力吧。”
所以,松下只要一有机会,就去找大龟师父聊天。有时候也会被骂或被赞美,但他总是亲切地指导。特别是有一件事,让松下印象非常深刻。
有一次,松下请教:
“师父,你是属于禅宗,那你认为禅宗的将来,会是什么样子?”
他马上回答:
“将会自然消灭。”
这个出人意料的答案,着实吓了松下一跳。于是又追问下去:
“可是师父,你是禅宗的僧侣,却说禅宗会自然消灭,妥当吗?”
“但是,松下先生,这可是当真的事。因为这世上所有的一切,都是有生命的,所以即使是禅宗,只要时间一到,寿命已尽,自然就会消灭。”
“若是如此,那你们拚命地布教,说道理给人家听,不是白费工夫吗?真是太不可靠了。”
“没有这样的事。寿命一尽,个体也不存在,乃是一定的道理。但即使在消失的那一霎那,还是努力尽本分,就是禅宗僧侣的职责。所以,我虽然很清楚到最后,会自然消灭,心理也有准备。但只要自己还有一口气,就要为禅宗尽最大的责任。这是我的任务。但你问我禅宗将来会怎么样,我没有理由向你说谎,只好用‘消灭’的答案来回答你,只是何时会消灭,是不能说的,也许就在将来的一千年、一万年后,也说不定。我也只能做这样的答复。”
听了师父这番话,松下觉得很有道理。
一切万物生生流转不息,都有寿命。仔细一看,就能看到自然万物生成发展的样子,所以禅宗也不例外,都是遵从万物流转的法则,然后不久,寿命就会到尽头。师父解释,这些在佛教的领域里,释迦都亲自传过,确实完全如他所说的那样。
然而师父本身信奉禅宗,却说禅宗会自然消灭。但这绝不是一种悲观的看法,而是把这种看法,当成是哲理的一部分,这才会有那种在禅宗寿命走到尽头的那一霎那之前,也要布教讲禅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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