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轼集-纯文本无空格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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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轼集-纯文本无空格版- 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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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者,有九人焉。呜呼!何其盛也。建隆以来,不以吏事责宗子,虽有文武异才,终身不试。先帝独见远览,恩义并用,增修教养之法,肇开选举之路,盖十有馀年矣。罢朝请而走郡县,释膏梁而治簿书者,固不为少。然名字暴著,可以追配古人者,盖未之见焉。意者谦畏慎默,而不自献欤?将教养选举之法,有所缺而未明欤?其悉著于篇,以俟采择。

《策问三首》

昔人有言,邹鲁守经学,齐楚多辨智,韩魏时有奇节。自汉以来,豪杰之士,多出山东山西。国家承平百年,文武并用,所以辅成人才者,可谓至矣。而五路学者,尚未逮古。岂山川气俗有今昔之殊?将教养课试之法未得其要?各以所习之经,闻于师者著于篇。

古者有劝农之官,力田之科,与孝弟同。而自汉以来,率用户口登耗,黜陟守宰。今民去南亩而游市井者,官不禁,载耒耜而适四方者,关不讥也。户口盈缩无复赏罚,此岂治世所当然耶?今欲依古义为农桑之政,计户口而为考课之法,而议者或以为无益有扰,有司惑焉,当何施而可?

古者礼刑相为表里,礼之所去,刑之所取。《诗》曰:“淑问如皋陶,在泮献囚。”而汉之盛时,儒者皆以《春秋》断狱。今世因人以立事,因事以立法,事无穷而法日新,则唐之律令,有失于本矣。而况《礼》与《春秋》儒者之论乎?夫欲追世俗而忘返,则教化日微;泥经术而为断,则人情不安。愿闻所以折衷于斯二者。

《私试策问》

问:任人而不任法,则法简而人重。任法而不任人,则法繁而人轻。法简而人重,其弊也,请谒公行而威势下移。法繁而人轻,其弊也,人得苟免,而贤不肖均。此古今之通患也。夫欲人法并用,轻重相持,当安所折衷?使近古而宜今,有益而无损乎?今举于礼部者,皆用糊名易书之法,选于吏部者,皆用长守不易之格。六卿之长,不得一用其意,而胥吏奸人,皆出没其间。此岂治世之法哉。如使有司皆若唐以前,得自以其意进退天下士大夫,官吏恣擅,流言纷纭之害,将何以止之?夫古之人,何修而免于此?夫岂无术?不讲故也。愿闻其详。

《拟殿试策问》

皇帝若曰:呜呼!维天佑民,实相乃后,锡以多士,咸造在廷,顾朕不德,何以致此?永惟子大夫释畎亩之安、轻千里之远而从朕游者,夫岂为利禄哉!闻之于师,而欲献之于君;修之于家,而欲刑之于国者,子大夫之本意也。朕愿闻之。朕即位改元,于今三年,纵未及孔子之有成,犹当庶几于子路之言有勇且知方者,而风俗未厚,刑政未清,阴阳未和,厥咎安在?朕虚心忘已以来众言,而朝廷阙失之政,斯民利害之实,有所未闻;含垢藏疾以待四夷,而羌戎未叙,兵不得解;施舍已责,捐利与民,而农民未安,商旅不行。此三者,朕之所疑,日夜以思而未获者也。其悉言之,无有所隐,朕将亲览焉。





●卷五十
◎南省说书十道
《左传三道·问供养三德为善》

对:《易》者,圣人所以尽人情之变,而非所以求神于卜筮也。自孔子没,学者惑乎异端之说,而左丘明之论尤为可怪,使夫伏羲、文王、孔子之所尽心焉者,流而入于卜筮之事,甚可悯也。若夫季友、竖牛之事,若亲见而指言之,固君子之所不取矣。虽然,南蒯之说,颇为近正。其卦遇《坤》之《比》,而其繇曰“黄裳元吉”。“黄者,中之色也;裳者,下之饰也;元者,善之长也”。夫以中庸之道,守之以谦抑之心,而行之以体仁之德,以为文王之兆,无以过此矣。虽然,君子视其人,观其德,而吉凶生焉。故南蒯之筮也,遇《坤》之《比》,而不祥莫大焉。且夫负贩之夫,朝而作,暮而息,其望不过一金之储。使之无故而得千金,则狂惑而丧志。夫以南蒯而得文王之兆,安得不狂惑而丧志哉。故曰:“供养三德为善。”又曰:“参成可筮。”而南蒯无以当之,所以使后世知夫卜筮之不可恃也。穆姜筮于东宫,遇《艮》之《八》。史曰:“是谓《艮》之《随》。”其繇曰“元亨利贞”。而穆姜亦知其无以当之。故左氏之论《易》,唯南蒯、穆姜之事为近正。而其馀者,君子之所不取也。杜预之论得之矣,以为《洪范》稽疑之说,通龟筮以同卿士之数。学者观夫左氏之书,而正之以杜氏之说,庶乎其可也。谨对。

《左传三道·问小雅周之衰》

对:《诗》之中,唯周最备,而周之兴废,于《诗》为详。盖其道始于闺门父子间,而施及乎君臣之际,以被冒乎天下者,存乎《二南》。后稷、公刘、文、武创业之艰难,而幽、厉失道之渐,存乎《二雅》。成王纂承文、武之烈,而礼乐文章之备,存乎《颂》。其愈衰愈削而至夷于诸侯者,存乎《王·黍离》。盖周道之盛衰,可以备见于此矣。《小雅》者,言王政之小,而兼陈乎其盛衰之际者也。夫幽、厉虽失道,文、武之业未坠,而宣王又从而中兴之故,虽怨刺并兴,而未列于《国风》者,以为犹有王政存焉。故曰:“《小雅》者,兼乎周之盛衰者也。”昔之言者,皆得其偏,而未备也。季札观周乐,歌《小雅》,曰:“思而不贰,怨而不言,其周之衰乎?”《文中子》曰:“《小雅》乌乎衰?其周之盛乎!”札之所谓衰者,盖其当时亲见周道之衰,而不睹乎文、武、成、康之盛也。文中子之所谓盛者,言文、武之馀烈,历数百年而未忘,虽其子孙之微,而天下犹或宗周也。故曰:二子者,皆得其偏而未备也。太史公曰:“《国风》好色而不淫,《小雅》怨诽而不乱。”当周之衰,虽君子不能无怨,要在不至于乱而已。《文中子》以为周之全盛,不已过乎。故通乎二子之说,而《小雅》之道备矣。谨对。

《左传三道·问君子能补过》

对:甚哉,圣人待天下之通且恕也。朝而为盗跖,暮而为伯夷,圣人不弃也。孟僖子之过也,其悔亦晚矣,虽然,圣人不弃也,曰:犹愈乎卒而不知悔者也。孟僖子之过,可悲也已。仲尼之少也贱,天下莫知其为圣人。鲁人曰:“此吾东家丘也。”又曰:“此邹人之子也。”楚之子西,齐之晏婴,皆当时之所谓贤人君子也,其言曰:“孔丘之道,迂阔而不可用。”况夫三桓之间,而孰知夫有僖子之贤哉!僖子之病也,告其子曰:“孔丘,圣人之后也。其先正考甫三命益恭。而弗父何以有宋而授厉公。华父督之乱无罪而绝于宋。其后必有圣人。今孔丘博学而好礼,殆其是欤?尔必往师之以学礼。”呜呼,孔子用于鲁三月,而齐人畏其霸。以僖子之贤,而知夫子之为圣人也,使之未亡而授之以政,则鲁作东周矣,故曰孟僖子之过,可悲也已。虽然,夫子之道充乎天下者,自僖子始。敬叔学乎仲尼,请于鲁君而与之车,使适周而观礼焉,而圣人之业,然后大备。僖子之功,虽不能用之于未亡之前,而犹能救之于已没之后。左丘明惧后世不知夫僖子之功也,故丁宁而称之,以为补过之君子。昔仲虺言汤之德曰:“改过不吝。”夫以圣人而不称其无过之为能,而称其改过之为善,然则补过者,圣人之徒欤?孟僖子者,圣人之徒也。谨对。

《梁四道·问侵伐土地分民何以明正》

对:《三传》侵伐之例,非正也。《左氏》:“有钟鼓曰伐,无曰侵。”《公羊》:“粗曰侵,精曰伐。”《梁》:“包人民驱牛马曰侵,斩树木坏宫室曰伐。”愚以谓有隙曰侵,有辞曰伐。齐桓公侵蔡,隙也。蔡溃,遂伐楚,辞也。司马九伐之法,负固不服则侵之,贼贤害民则伐之。然则负固不服者近乎隙,贼贤害民者近乎辞。周之衰也,诸侯相吞,而先王之疆理城郭盖坏矣,故侵伐之间,夫子尤谨而书之。盖古者有分土而无分民,诸侯之侵地者,犹不容于《春秋》,而况包人民驱牛马哉!桓公侵蔡,不书所侵之地者,侵之无辞也。楚子入陈,乡取一人,谓之夏州。《春秋》略而不书,以谓驱民之非正也。呜呼,春秋之际,非独诸侯之相侵也,晋侯取天子之田,而阳樊之人不服,愚又知春秋之不忍书乎此也。谨对。

《梁四道·问鲁犹三望》

对:先儒论书“犹”之义,可以已也。愚以为不然。《春秋》之所以书“犹”者二,曰如此而犹如此者,甚之之辞也

。“公子遂如齐,至黄乃复。辛巳,有事于太庙,仲遂卒于垂。壬午,犹绎。万入去龠”是也。曰不如此而犹如此者,幸之之辞也。“闰月不告月,犹朝于庙”、“不郊,犹三望”是也。夫子伤周道之衰,礼乐文章之坏,而莫或救之也。故区区焉掇拾其遗亡,以为其全不可得而见矣,得见一二斯可矣,故“闰月不告月犹朝于庙”者,悯其不告月而幸其犹朝于庙也。“不郊犹三望”者,伤其不郊而幸其犹三望也。夫郊祀者,先王之大典,而夫子不得亲见之于周也,故因鲁之所行郊祀之礼而备言之耳。《春秋》之书三望者,皆为不郊而书也。或“卜郊,不从,乃免牲,犹三望”,或“郊牛之口伤,改卜牛,牛死。乃不郊,犹三望”,或“鼷鼠食郊牛角,改卜牛,鼷鼠又食其角,乃免牛。不郊,犹三望。”《梁传》曰:“乃者,亡乎人之辞也。犹者,可以已之辞也。”且夫鲁虽不郊而犹有三望者存焉,此夫子之所以存周之遗典也。若曰可以已,则是周之遗典绝矣。或曰:鲁郊,僭也。而夫子何存焉!曰:鲁郊,僭也。而夫子不讥。夫子之所讥者,当其罪也。赐鲁以天子之礼乐者,成王也。受天子之礼乐者,伯禽也。《春秋》而讥鲁郊也,上则讥成王,次则讥伯禽。成王、伯禽不见于经,而夫子何讥焉。故曰“犹三望”者,所以存周之遗典也。范宁以三望为海、岱、淮。《公羊》以为太山、河、海。而杜预之说最备,曰:分野之星,及国中山川,皆因郊而望祭之。此说宜可用。谨对。

《梁四道·问鲁作丘甲》

对:先王之为天下也,不求民以其所不为,不强民以其所不能,故其民优游而乐易。周之盛时,其所以赋取于民者,莫不有法,故民不告劳,而上不阙用。及其衰也,诸侯恣行,其所以赋取于民者,唯其所欲,而刑罚随之,故其民至于穷而无告。夫民之为农,而责之以工也,是犹居山者而责之以舟楫也。鲁成公作丘甲,而《春秋》讥焉。《梁传》曰:“古者农工各有职。甲,非人人之所能为也。丘作甲,非正也。”而杜预以为古者四丘为甸,甸出长毂一乘,戎马四匹,牛十二头,甲士三人,步卒七十二人,而鲁使丘出之也。夫四丘而后为甸,鲁虽重敛,安至于四倍而取之哉!哀公用田赋,曰二吾犹不足。而夫子讥其残民之甚,未有四倍而取者也。且夫变古易常者,《春秋》之所讥也。故书作三军、舍中军、初税亩、作丘甲、用田赋者,皆所以讥政令之所由变也。而《梁》、杜氏之说如此之相戾,安得不辨其失而归之正哉!故愚曰《梁》之说是。谨对。

《梁四道·问雩月何以为正》

对:雩者,先王所以存夫爱民之心而已也。天之应乎人君者,以其德,不以其言也。人君修其德,使之无愧乎其中,而又何祷也。虽然,当岁之旱也,圣王不忍安坐而视民之无告,故为之雩。雩者,先王之所以存夫爱人之心而已也。为传者不达乎此,而为是非纷纷之论,亦可笑矣。《梁传》曰:“月雩,正也。秋大雩,非正也。冬大雩,非正也。月雩之为正,何也?其时穷,人力尽,是月不雨,则无及矣。雩之必待其时穷,人力尽,何也?雩者,为旱请也。古人之重请。以为非让也。”呜呼,为民之父母,安视其急,而曰毛泽未尽,人力未竭,以行其区区之让哉!愚以为凡书雩者,记旱也。一月之旱,故雩书月。一时之旱,故雩书时。书雩之例,时、月而不日。唯昭公之末年,七月,上辛,大雩。季辛,又雩。而昭公之雩,非旱雩也。《公羊》以为又雩者,聚众以逐季氏。然则旱雩之例,亦可见矣。《传例》曰:“凡灾异,历日者月、历月者时、历时者加日。”又:“雩,记旱也。旱,记灾也。”故愚以此为例。谨对。

《公羊三道·问大夫无遂事》

对:《春秋》之书遂一也,而有善恶存焉,君子观其当时之实而已矣。利害出于一时,而制之于千里之外,当此之时而不遂,君子以为固。上之不足以利国,下之不足以利民,可以复命而后请,当此之时而遂,君子以为专。专者,固所贬也,而固者,亦所讥也。故曰:《春秋》之书遂一也,而有善恶存焉,君子观其当时之实而已矣。公子结媵陈人之妇于鄄,遂及齐侯、宋公盟。《公羊传》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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