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炙青的眼神看去,沈墨崖的头上,确实戴着一根簪子。察觉到三人的视线,沈墨崖皱了皱眉,伸手摸了摸头上,取下了簪子。
炙炎的脸色微变,唰的一下站了起来,上前几步,温声道:“……能不能,给在下看看?”
炙炎的双眸里,是难挡的炙热眼神,紧紧的盯着沈墨崖手中的簪子,沈墨崖皱了皱眉,但还是递了出去。
炙炎接了过来,仔细观察了打量了一番,深吸了一口气,有些紧张的看向沈墨崖:“不知少侠这簪子,从何而来?”
沈墨崖半眯眼,轻笑着开口:“不过是随手买来的小玩意儿罢了。”
沈墨崖随口回答,炙炎抿了抿唇,明显是谎话,就说明对方不想说实话,他追问下去也是徒劳。双眸一沉,他捏紧了手中的簪子,徒然转身,笑着看向白语画,慢慢抬头:“……白盟主,恕在下直言,我火弩派多年前,曾丢失过一件重要物品,而偷走这件物品的人,正是这根簪子的主人。”
炙炎的双眸紧盯着白语画不放,本就凌厉的双眼中更是透着一股坚定不移的毅力。他正对着的白语画面无表情,睁着眼睛,疑惑的眨了眨眼,随即歪了歪脑袋。
“……”沈墨崖听明白了炙炎话中的深意,走到了白语画的身边,轻声道:“你可是白盟主。”
白语画歪过脑袋望着沈墨崖,沈墨崖这才俯身在她耳边轻声道:“你是白盟主,火弩派丢失物品,除去掌门之外,你作为盟主,自然也有干系要来处理这件事。”
简单来说,就是炙炎请求白语画出手帮忙,干预这件事情,作为……盟主的身份。
“……我要上去把莫晓结抓下来交给他们么?”白语画平静疑惑的抬眸,声音不大不小,足以让整个房间内的人听得一清二楚。
看着炙炎炙青两人震惊的表情,沈墨崖纳闷的看着白语画的侧脸,她到底有没有名门正派的自觉啊?
“盟……盟主,您说的是……真的?”炙炎有些失神的看着白语画。
“什么?”白语画眨眼。
“您刚刚说莫晓结……”炙炎觉得自己有些像儿子了,慌乱的双手不知道往哪放了。
“莫晓结是谁?”白语画再眨眼。
“您刚刚明明说……要去帮我们将莫晓结……”炙炎也跟着一头雾水了,连忙上前一步有些慌乱的开口。
“莫晓结是偷你们东西的人么?”白语画平静的看着炙炎。
“这是盟主您说的啊,盟主您别耍我了……”炙炎显得有些焦急,本是很成熟的脸上竟然露出了小孩子丢了玩具般焦急的神色。
“我没有说啊……”白语画敛了敛眸,凝睇着炙炎,那双眸子中的冷静,让炙炎骤然清醒。
……只是那么一句话,她没有说清楚,只是突然的一句话,没有一个字表明那句话和他们之前说的事情有关。但是他……却被这句话,乱了阵脚,自己慌了神,露出了马脚。
身旁的沈墨崖也恍悟了,他没有说实话,炙炎他们同样也没有。沈墨崖不禁看了白语画一眼,还以为这货没脑子,就这么透露了呢,没想到……这招厉害啊!装傻装的太有技巧了!
白语画突然起身,拍了拍衣摆,恰好接过了走进来送糕点弟子手中的碟子,平淡的开口:“还有一个人在哪?”
弟子迟疑的看了看自家掌门,只见自家掌门面色沉重的点了点头,弟子这才带白语画去了放置姜池烈的房间,被白语画当做‘武器’扔晕了的姜池烈被安置在了另外的房间,沈墨崖犹豫了下,取回了那根簪子,也跟了上去。
身后被留下的炙炎和炙青面色凝重,对视而坐。
“爹……白盟主她……”
“容我想想……想想……”
*
等炙炎想清楚后,遣散了下人,与炙青两人抵达了那间客房,推开门看见的……
是梳妆台前,一脸黑线的沈墨崖坐着动弹不得,明显是被点了穴的样子,站在他身后的白语画唇角微扬,面无表情却莫名的能感觉到她心情很好。手上拿着木梳在沈墨崖的头上摆弄着,先前因为拿下簪子,头发有些杂乱,被她全部顺平。
紧接着……她十分顺手的在沈墨崖的头上梳起了一朵……大大的蝴蝶结,蝴蝶的‘翅膀’不大不小,垂在两边,颤啊颤的。白语画满意的收手,放下木梳,戳了戳沈墨崖的发丝。
沈墨崖脸色黑如煤炭。
白语画见两人进来后,这才走到了桌边坐下:“坐吧。”
在炙炎和炙青坐下后,白语画这才抬手,隔空解了沈墨崖的穴道,远处,终于能动弹的沈墨崖恶狠狠的瞪了白语画一眼,刚准备拆了头上那恶寒的发型,白语画的眼神就轻飘飘的挪了过来。
很平静的,清冷的,没有任何感情的一瞥。
“……鸡蛋饼。”薄唇轻启,三个字从她嘴中吐出。
沈墨崖咬着牙,硬生生的把自己的手收了回来。……他是瞎了眼了才会觉得这女人是个花瓶!才会觉得这个女人好欺负!
……因为‘鸡蛋饼’所以暗自记仇的白大盟主成功的报复成功,至于这个‘报复’行为,正是沈大宫主亲自教的!于是乎……在沈大宫主不知情的额情况下,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沈墨崖抿唇,朝着白语画微微一笑。
……他别的没有,就是忍耐力极好。
两步,沈墨崖也走了过来,坐在了白语画的旁边,抬头看向了眼前的两人。
炙炎的脸色僵了一瞬,但看见白语画并无反对的意思,只能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这件事情,要追溯到十六年前。”
炙炎很清楚白语画的意思,自己不说实话,又有什么资格让别人说实话?自己不交代清楚,又凭什么让别人莫名其妙的直接帮你。
于是,炙炎深思熟虑后,决定说出来。
“从古至今,拥有五派令牌者即为武林盟主,这是五派立下的规矩,五派的人与江湖中人,认牌不认人。但因五派的传人素来久盛不衰,因此从古至今,没有人有这个实力……去挑战,去真正拿到五派令牌。”
炙炎的声音沉稳好听,缓缓道出了这江湖人,都知道的事实,但接下来,便是一个秘密,一个少有人知的秘密。
“十七年前,终于出现了一个,觊觎五派令牌,并且也动了手的人。那个人,出自七满盟。”炙炎静静的看着白语画,这个事实,少有人知。在炙炎的观察下,白语画那张脸依旧平静。
反而是身旁的沈墨崖,面色变得凝重。
“那是一个稚气未脱的少年,意气风发。那天,我得知妻子怀孕,便趁着大喜之日庆贺了一番,而那个少年也正是趁了那个日子,夺走了我火弩派的令牌。”
说到这里,沈墨崖一挑眉,夺走了火弩派的令牌?十六年前……应该不是云通天,云通天是三年前夺走的,那也就是说……在那之前,也有人夺走了火弩派的令牌?那又是怎么还回来的?
“随后,我因作为火弩派掌门失职,因此亲自出山,去夺回令牌。却也因此抛下了还怀着孕的妻子,而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我的妻子,也出了山。”
说到这,炙炎的面色沉重,双眸中的懊悔显而易见。
“等我回来的时候,妻子已经夺回了令牌,而我问她这是怎么来的,她也只字不提。直到青儿出生……满了月后,我愈发觉得妻子不对劲,时常看着青儿叹气,后来……她便消失了。”
炙炎攥紧了双拳,抿着唇:“这一消失,便是十六年。”
沈墨崖看着有些激动的炙炎,顺着炙炎所说的慢慢思考,摸清思绪……那个少年,出自七满盟,能有如此手段的少年,他在七满盟怎么会不知道?难道是萧曜?不对……十六年前是个少年,到今日,至少也有三十了。
沈墨崖看了看白语画,见白语画并未动容,他只能试探性的开口问:“……冒昧问一下,您的妻子是?”
炙炎慢慢抬起头,看着沈墨崖和白语画,一字一顿的开口:“莫丶晓丶结。”
沈墨崖并不惊讶,反而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而看到沈墨崖的表情,炙炎一下子上前抓住了沈墨崖的手:“所以……少侠,盟主,就算不看在在下的面子,也请看在青儿多年未见母亲的份上,告诉我们实情吧。”
所以炙炎口中那个偷了火弩派重要物品的人,也就是莫晓结,偷走的东西……也就是火弩派掌门的心?
沈墨崖顿时觉得事情有些复杂,复杂的不是莫晓结和火弩派……而是他们口中的那个……十六年前!沈墨崖转头,看向了白语画……
019:吾家仆人很聪明
沈墨崖敢肯定,白语画绝对察觉到了自己在看她,但是却没有转头。爱咣玒児白语画捧着自己手中的茶,看着杯中的茶水,像是在走神,像是在发呆,像是没有听到刚刚炙炎那一番长长的话。
最终沈墨崖还是信了炙炎的话,炙炎看起来并不像是个有心计的人,况且论阴险,谁能阴的了沈墨崖?沈墨崖碰了碰自己怀里的簪子,唇角微微扬起:“什么莫晓结呢,在下是没有见过,也不认识,更不知道……她就在这悬崖之上的一个山洞内。”
……虽然不知道莫晓结为什么要离开,但至少明白她也不是真的放得下这两人,不然也不会选这火弩派的正上方作为自己的居所。
炙炎的双眸一亮,盯着沈墨崖,但还是有些犹豫。
沈墨崖当即就看出了炙炎犹豫的原因,勾起唇角笑笑:“看似远在天涯,实则近在咫尺,都什么还未做,就先想太多,又何来的勇气迈出一步?”
这话,送给炙炎的犹豫,害怕。也同样送给自己,什么都还没做,就先否定了自己,那样……一步也迈不出去。
炙炎看了看沈墨崖,低下了头,看向了自家儿子,对上了自家儿子的温和的笑脸后,他也笑了笑。
随后,炙炎与炙青便派火弩派上上下下寻出那根粗藤,两人便开始爬上悬崖。
房间内,茶水和糕点又送了一波上来,白语画摸过一块糕点便啃,平日面无表情的面容莫名的更有些走神。
“别想了。”沈墨崖往她面前放了一个东西:“这个,给你。”
“嗯?”白语画好奇的抬眸。
“自己打开。”沈墨崖似笑非笑的看着白语画,经这些日子相处,他对白语画虽然有些改观,但谈不上熟悉。其中最大的原因便是……白语画把蛊王给了他,白语画没说,他也没问,他清楚,若白语画不想说,他问了也是白问。
白语画伸手打开了放在面前的荷包,被倒出来的是小而精致的玉罗盘,约莫巴掌大小。
沈墨崖摸摸下巴,唇角一弯:“火弩派除去令牌以外的第一宝物,之前从炙青那小子身上摸来的。”
骚年,你已经不需要拜莫晓结为师了……尊的。
宫主啊!要是叶墨知道你拿偷来的东西送给白盟主的话,他会哭的!会哭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寒宫穷到这种地步了啊!作为财务总管的叶墨真的会哭的!
“……第一宝物?”白语画看着沈墨崖,眨眼。
“能破火弩派所有困人的阵法,难道不是个宝物?有了这个,咱们就能顺利的进出火弩派。难道你不想走?你不是嫌麻烦么?难道你还想处理他们夫妻两的琐事?”沈墨崖挑眉,端起了白语画面前晾了很久都未喝一口的茶水,一口饮尽。
“……”不愧是她家牛肉!白语画双眼亮晶晶,点了点头。
……可怜的火弩派啊,令牌被人拿了还没拿回去呢,这就又丢了一样宝物啊!怪悲催的,真的。最好祈祷下次再也不要遇到沈墨崖这等无耻的家伙吧!帮了你一把丫也是绝对不会让自己吃亏的!
白语画脑子一嗡,突然想起,看着沈墨崖,突然冒出一句:“先说好了,敢透漏老娘在这,饶不了你们!”
那口气,好像在哪听过。沈墨崖皱眉想了想,很快便适应了白语画的思路,这才指了指自己的头发,勾着唇自信的笑着:“若真想低调,就不会将簪子明目张胆的戴在我头上。”
尤其是即将落在火弩派的他的头上,这摆明……就是给对方发现簪子的机会。
然而打动沈墨崖的不是炙炎的那番话,而是炙青能认出这簪子,炙青跟他说了……关于他娘亲的一切,所有的东西,还有他娘亲的话,都被他爹一一画了下来,让他一一辨认,好弥补他这没有娘亲的十六年的日子,用娘亲所有的画像……来弥补。
白语画摸着糕点看着沈墨崖收拾包袱的侧脸,一一将糕点干粮准备好的模样,唇角几乎不可见的扬起,眉眼弯弯,轻轻的笑着。那双本应清冷的双眸内,隐着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
等沈墨崖拉着半昏半醒的姜池烈与白语画不告而别离开火弩派的时候,刚刚出了火弩派,昏头转向的姜池烈便被沈墨崖给蹂躏清醒了过来。
醒过来的第一件事情,便是扫了一眼周围,很快便看到了白语画。嗷呜一声便扑了上去,边扑还边大喊:“你干嘛用剑挑我!”
沈墨崖从容的退了一步,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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