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汉纪(晋)袁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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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汉纪(晋)袁宏- 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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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李贤曰:“传,谓符牒,使人护送之。”按释名曰:“至关津以示之也。”即通行证也。过所亦过关文书,同传。然此乃敕所过诸驿站,助蟠以车马,免其负重也。 

  十月甲子,上观耀兵于平乐观。 

  先是望气者以为京师当有大兵,流血两宫。或说何进曰〔一〕:“太公六韬〔二〕,有天子将兵事,以示四方〔三〕。”进以为然,乃言于上,大发兵,讲武于平乐观下。天子亲擐甲胄,临军三匝,既罢,以兵属大将军进。 

〔一〕 说者,大将军司马许叙、假司马伍宕。 

〔二〕 六韬,乃文韬、武韬、龙韬、虎韬、豹韬、犬韬是也。 

〔三〕 意林引太公六韬曰:“武王问太公曰:‘吾欲令三军亲其将如父母,攻城则争先,野战则先赴,闻金声而怒,闻鼓声而喜,可乎?’”此乃龙韬励军篇之文也。 

  初,汉阳太守盖勋,着绩西州,知耿鄙之必败也,自免归家。于是征为武都太守,诏大将军何进、上军校尉蹇硕为勋祖道〔一〕,京师荣之。 

〔一〕 颜师古曰:“祖者,送行之祭,因设宴饮焉。” 

  未至武都,征为讨虏校尉。上问勋曰:“天下何以反?”勋对曰:“幸臣子弟,扰之使然。”时硕子弟尤甚,天子顾而问硕,硕不能对。帝又谓勋曰:“吾以陈师于平乐观,多出中藏以饵战士,何如?”勋曰:“ 臣闻昔者,先王耀德而不观兵〔一〕。今寇在远,而设阵于近,不足以昭果毅,祗足以黩威武耳。”帝曰:“ 善!恨见卿晚,群臣初无是言也。”勋与刘虞、袁绍等并典禁军,勋谓虞、绍曰:“ 
吾见上,上甚聪明,但壅于左右耳。勇力诛嬖幸,然后征拔英俊,以兴汉室,功遂身退,岂不快邪?”虞、绍亦有宿谋,因共相结。未发,而司隶校尉张温举勋为京兆尹。帝方倚勋,欲亲近之,而硕等心惮〔之〕〔二〕并劝帝从温议,遂拜京兆尹。 

〔一〕 见国语周语,乃祭公谋父谏穆王之语。韦昭曰:“耀,明也。观,示也。明德,尚道化也。不示兵者,有大罪恶然后致诛,不以小小示威武也。” 

〔二〕 据文意补。 

  小黄门高望,皇子辩之爱臣也〔一〕,因硕属望子于勋,欲以为孝廉,勋不肯。或谓勋曰:“皇子,副主也;望,其保也;硕,帝之宠臣也。三怨成府〔二〕,岂可救也?”勋曰:“选贤所以报国也,非贤不举,虽死可悔乎?” 

〔一〕 原误作“皇子爱之辩臣也” ,今正之。 

〔二〕 国语鲁语曰:“子叔声伯曰:‘苦成氏有三亡:少德而多宠,位下而欲上政,无大功而欲大禄,皆怨府也。其君骄而多私,胜敌而归,必立新家;不因民不能去旧,因民,非多怨民无所始。为怨三府,可谓多矣。’” 

  是时王国众十余万,三辅震动,勋自请发兵万人,分屯三辅〔一〕。每有密事,帝〔手〕(呼)诏问勋〔二〕。勋虽身在外,甚见信重,乃着琴诗十二章奏之,帝善焉,数加赏赐。 

〔一〕 续汉书:“因表用处士扶风士孙瑞为鹰鹞都尉,桂阳魏杰为破敌都尉,京兆杜楷为威虏都尉,弘农杨儒为鸟击都尉,长陵第五隽为清寇都尉,凡五都尉,皆素有名,悉领属勋。” 

〔二〕 据范书及续汉书改。 

  十二月,左将军皇甫嵩、前将军董卓屯右扶风,讨王国。 

六年(己巳、一八九)
  春正月,王国攻陈仓,董卓将救之,谓皇甫嵩曰: “智者不后时,勇者不留决。速救则城全,不救则城灭复何疑哉!”嵩曰:“不然,善用兵者全军为上,破军次之,百战百胜,不如不战而屈人之兵也〔一〕。上兵伐谋〔二〕,故见可而进,知难而退,故速战为下。是以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不可胜在我,可胜在彼,彼守不足,我攻有余;有余者在于九天之上,不足者陷于九地之下〔三〕。陈仓虽小,城守备固,非九地之陷也。国兵虽攻我所不〔救〕(拔)〔四〕,非九天之势也。夫势非九天,攻者受害,陷非九地,守者不拔。国今已陷受害之地,而陈仓保不拔之城,我可不烦兵而取全胜之功,〔五〕将何救乎?”不从。国围陈仓八十余日,城中坚守,竟不能拔,贼众疲敝,果自解去。嵩欲进兵击之,卓曰:“不可!兵法穷寇勿迫,归众勿追〔六〕。今我追国,是追归众,迫穷寇也。困兽犹斗,〔七〕蜂虿有毒〔八〕,况大众乎?”嵩曰:“不然!前吾不击,避其锐也。今而击之,待其衰也。所击疲堕,非归众也。国众且走,莫有斗志,以整击乱,非穷寇也。”使卓为殿,嵩自与国战,大破斩之。由是卓恨嵩,阴与嵩有隙。 
〔一〕 见孙子兵法谋攻篇。 

〔二〕 亦见孙子兵法谋攻篇。张预曰:“敌始发谋,我从而攻之,彼必丧计而屈服,若晏子之沮范昭是也。或曰伐谋者,阴谋以伐人也。言以奇策秘算取胜于不战,兵之上也。” 

〔三〕 见孙子兵法形篇,文字稍有变更。 

〔四〕 据范书皇甫嵩传改,此乃涉下文之“不拔”而误。 

〔五〕 尉缭子曰:“若秘于地,若邃于天是也。守则固,是自保也;攻则取,是全胜也。 ” 

〔六〕 李贤曰:“司马兵法之言。 ”按不见于今本司马法。而孙子兵法军争篇作“归师勿遏,围师必阙,穷寇勿迫,此用兵之法也。” 

〔七〕 见宣公十二年左传。杨伯峻曰:“荀子哀公云‘兽穷则攫’,韩诗外传云‘兽穷则啮’,淮南子齐俗训云‘兽穷则触’,数语俱与此义相近。” 

〔八〕 出僖公二十二年左传,乃臧文仲之语。螽,蜂也;虿,蝎也。言其虽小而有毒,不可因其小而轻视之。 

  征卓为少府,卓不肯就,上书,辄行前将军事。既而以卓为并州牧,以兵属皇甫嵩,卓又上书,请将兵之官。嵩从子逦谏嵩曰〔一〕:“本朝失政,能安危定倾者,惟大人与卓耳。今怨隙已结,二人不俱存。先人之言,兵家所重,卓被诏当放兵,而讽将士上书自请,此逆命也。彼度京师正乱,故敢踌躇,此怀奸也。二者刑所不赦。卓凶虐无亲,将士不附,公为元帅,杖国威以讨之,上显忠义,下除奸凶,此桓文之举也。”嵩曰:“专命亦罪也,不如显奏,使朝廷裁之。”天子以责让,卓不受诏,选五千骑将自河津渡。 

〔一〕 范书皇甫嵩传“逦”作“郦 ”。 

  上军校尉蹇硕恶大将军进兵强,欲进在外,因而间之,乃与常侍通谋,说上使进征边章、韩约。帝从之,赐进戎车百乘,虎贲斧钺。进亦知其谋,请中军校尉袁绍东发徐、兖兵以稽其行。 

  三月己丑,光禄刘虞为司马领幽州牧,击张纯。虞使公孙瓒击纯,大战破之。纯客王政斩纯首降。封虞为襄贲侯,瓒为都亭侯,并镇北边〔一〕。 

〔一〕 范书刘虞传作“灵帝遣使者就拜太尉,封容丘侯”。又曰:“及董卓秉政,遣使者授虞大司马,进封襄贲侯。”通鉴取范书而弃袁纪。然三国志公孙瓒传曰:“虞以功即拜太尉,封襄贲侯。会董卓至洛阳,迁虞大司马。”则袁纪所述,事出有据。又袁纪所言“司马”,乃大将军属官,百官志曰:“司马主兵,如太尉。”非言其拜大司马也。 

  夏四月,太尉马日磾罢。 

  丙午朔,日有蚀之。 

  丙辰,帝崩于嘉德殿。 

  时蹇硕在省中,欲诛大将军何进,使人迎进欲与计事。进即驾往,司马潘隐出迎进,因而逆之〔一〕。进驰去,屯百郡邸〔二〕,称疾不入。 

〔一〕 疑“因”系“目”之误。钮永建以“逆”系“告”之误,非。范书作“迎而目之” 。又潘隐所任乃军司马,比千石。 

〔二〕 胡三省曰:“天下郡国百余,皆置邸京师。谓之百郡邸者,百郡总为一邸也。” 

  戊午,皇子辩即帝位,太后临朝,大赦天下。封皇弟协为勃海王。 

  初,帝数失皇子,何太后生皇子辩,养于史道人家〔一〕,故号为“史侯”。王贵人生皇子协,养于董太后宫,号为“董侯”。初,大臣请立太子,辩轻佻无威仪,不可以为宗庙主,然何后有宠,大将军进权重,故久而不决。帝将崩,属协于上军校尉蹇硕。协疏幼,少在丧,哀感百官,见者为之感恸。 

〔一〕 史道人者,史子眇也,乃道术之士,后欲依其术善护皇子。 

  壬戌,诏曰:“朕以眇身,君主海内,夙夜忧惧,靡知所济。夫天地人道,其用在三,必须辅佐,以昭其功。后将军袁隗德量宽重,奕世忠恪〔一〕。今以隗为太傅录尚书事。朕且谅闇,委成群后,各率其职,称朕意焉。” 

〔一〕 “恪”原误作“格”,据南监本、黄本迳改。 

  上军校尉蹇硕以帝轻佻不德,二舅好脩虚名,无股肱之才,惧不能安社稷也,欲诛进等,立勃海王。与常侍赵忠、宋典书曰:“大将军兄弟秉国威权,欲与天下党人共诛内官,以硕有兵,尚且沈吟,观其旨趣,必先诛硕,次及诸君。今欲除私雠,以辅公家。”是时上新崩,大行在前殿,左右悲哀,念在送终,硕虽用,有谋策,其事未可知也。忠、典以硕书告大将军进,进诱诸常侍共诛硕。或曰:“硕,先帝所置,所尝倚仗,不可诛。”中常侍郭脉与进同郡〔一〕,素养育进子弟,遇之曰:“进,我所成就,岂有异乎?可卒听之。” 

〔一〕 范书何进传作“郭胜”。通鉴考异引九州春秋作“郎胜”。 

  庚午,上军校尉蹇硕下狱诛,兵皆属进。 

  中军校尉袁绍说进曰:“黄门常侍秉权日久,永乐太后与之通谋,祸将至矣。将军宜立大计,为天下除患。”于是进、绍共图中官。进厚遇绍及虎贲中郎将术,因以招引天下奇士陈纪、荀攸、何颙等,〔一〕与同腹心。 

〔一〕 范书标点本校勘记据陈景云说,改何进传之“庞纪”为“逄纪”。袁纪作“陈纪” ,亦误。 

  初,骠骑将军董重与大将军何进权势相害,中官协重,以为党助。永乐亦欲与政事,何后不听,永乐后怒曰:“汝怙大将军邪?敕骠骑断大将军头如反手耳! ”何后闻之,以告进。五月,进与三公奏:“故事,蕃后不同居京师,请永乐宫还故国。”于是骠骑将军董重下狱死〔一〕。永乐后怖,暴崩,众以为何后杀之。 

〔一〕 范书皇后纪作“重免官,自杀”。 

  绍复说进曰:“前窦氏之败,但坐语言漏泄,以五营兵士故也。五营皆畏中官,而窦〔氏〕(后)反用之〔一〕,皆叛走,自取破灭。今将军既有元舅之尊,二府并领劲兵,部曲将吏皆英俊之士,乐尽死力,事在掌握,天赞之时也。功着名显,重之后世,虽周之申伯,何足道哉!”进言之于太后,太后曰:“中官领禁兵,自汉家故事,不可废也。且先帝新弃天下,我奈何楚楚与士人共对乎?”进承太后意,但欲诛其放纵者。绍以中官近至尊,今不废灭,后益大患。 

〔一〕 据陈璞校记改。 

  初进寒贱,依诸中官得贵幸,内尝感之,而外好大名,复欲从绍等计,久不能决。太后母舞阳君及弟车骑将军苗谓进曰:“始从南阳来,依内宫以致富贵〔一〕。国家亦不容易,深思之。覆水不可收,悔常在后〔二〕。”〔苗〕(进)入〔三〕,复言于太后曰:“大将军专欲诛左右,以擅朝权。”太后疑焉。绍闻之惧,复说进曰:“形势已露,将军何不早决?事久变生,复为窦氏矣。”于是进以绍为司隶校尉,王允为河南尹,乃召武猛都尉丁原、并州刺史董卓将兵向京师,以胁太后,尚书庐植以为:“诛中官,不足外征兵,且董卓凶悍,而有精兵,必不可制。”进不从。 

〔一〕 疑“内宫”系“内官”或“ 中官”之误。 

〔二〕 惠栋曰:“范书光武纪:马武云‘反水不收,后悔无及’。胡注:水覆于地,不可复收,言事发则不可收拾。” 

〔三〕 据文意改。 

  原将数千人寇河内,烧宫府及居人,以诛中官为言。太后犹未寤。 

  六月辛酉,葬孝灵皇帝于文陵。 

  秋七月,徙勃海王协为陈留王。 

  董卓到渑池,上书曰:“中常侍张让等窃幸乘宠,汩乱海内。昔赵鞅兴晋阳之甲,以逐君侧之恶〔一〕,乃鸣钟鼓以如洛阳〔二〕。”进谓诸黄门曰:“天下汹汹,正患诸君耳。今董卓欲至,诸君何不各就国?” 于是黄门各就里舍。 

〔一〕 定公十三年公羊传曰:“晋赵鞅取晋阳之甲,以逐荀寅与士吉射。荀寅与士吉射者,曷为者也?君侧之恶人也。此逐君侧之恶人,曷为以叛言之?无君命也。” 

〔二〕 疑“乃”字上脱“今臣”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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