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光耀--经济腾飞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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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光耀--经济腾飞路-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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委员会阴谋诡计式的做法。

    惟一对新加坡没有偏见的马来西亚部长是副首相伊斯迈。1971年4 月,他以考
察新加坡的建屋计划为借口,访问了新加坡。我们谈得很融洽。他要求彼此进一步
合作。他告诉报界,意见分歧不应妨碍两国进一步合作。在他的促请下,新加坡的
国营贸易机构国际贸易公司于1971年签署协议,要跟马来西亚的国营贸易机构国家
企业机构合作,进行第三国贸易。结果却没什么建树。他处境孤立。在其他巫统领
袖当中占不了上风。

    19722 年3 月,我在韩瑞生的陪同下,在分家后第一次访问马来西亚,以显示
双边关系改善。双方讨论并解决了处理货币局的剩余基金和剩余资产的问题。我们
以公事公办的方式进行谈判。惟一的问题是,敦拉扎克会不时改变主意,已经谈妥
的事得从头再来。

    敦拉扎克在1973年回访新加坡。他表示不想再让双方的货币可以交替使用。我
同意他的决定。1973年5 月,马新证券交易所也分家,由新加坡股票交易所和吉隆
坡证券交易所取代。双方各自保持当时的挂牌公司。敦拉扎克对两国关系的现状感
到满意。在公开场合,两国关系不是那么密切,所以不会使他难以面对马来基层;
又不是有诸多恩怨,所以也不会使他的华人基层不高兴。敦拉扎克说,他预见泰国
和中南半岛局势动荡,会给新马两国带来麻烦,因此双方不应再制造问题,使局面
难上加难。我同意他的看法。他担心在下届大选中可能得不到马来西亚的华人基层
支持,也担心马华公会得不到民众的支持,问我能不能协助。我无言以对。原产品
全面涨价,使他信心增强,也减少了他对新加坡表现比他们好而产生的妒忌心。

    敦拉扎克邀我回访。双方关系还不错,而且一直保持了3 年。双方静静合作,
没什么严重歧见。后来我接到消息说,敦拉扎克患上白血病,多次飞往伦敦接受治
疗。从报章上的照片和电视上看到他一个月比一个月消瘦。他在1976年1 月去世,
我到他在吉隆坡的住家,向他致最后的敬意。

    继承敦拉扎克的是副首相胡先翁。1968年胡先翁当执业律师期间,敦拉扎克拉
他进人政界。两人是襟兄弟。

    胡先翁的长相有别于典型的马来人。他的祖母是土耳其人。他嗓音雄厚,以马
来人的标准来说,皮肤异常地白皙。他戴眼镜,头发卷曲,身材比敦拉扎克更高大
健硕。他处事认真,在正式会议上,总会把汇报资料放在面前,重要段落都以颜色
笔整齐地画上了底线。他认为不能单靠记忆,总会细读汇报资料。跟我交涉时,他
表现得坦诚和直率,能迅速地进人重点,这和敦拉扎克不同。我对他有好感。他跟
我和敦拉扎克的年龄相同。他的父亲拿督翁加化曾担任柔佛州务大臣,是巫统的首
位领袖;巫统是在1945年英国重回马来亚及宣扬马来亚联盟概念后不久成立的。

    胡先翁着手为两国关系的发展掀开新的一页。敦拉扎克葬礼举行后几个星期,
他访问了新加坡,表示要跟我建立起良好的个人关系,以便能讨论与解决双边问题。
我们单独进行会谈。我告诉他,我担心马来族共产党人及其同情者渗透马来西亚的
大众传播媒体、激进的马来学生会和工会领导层。我们坦率而毫不拘束地谈论了马
来族共产党人怎么渗人马来西亚媒体,沙末。伊斯迈及其集团的活动就是一例。此
人早在50年代已是新加坡的马共党员。在敦拉扎克掌权时期,沙末加人了巫统,成
了《新海峡时报》和《每日新闻》的重要人物,拉拢了一批支持者。胡先翁同意这
是个危险,不过认为贸然逮捕马来族共产党人和激进学生,必然会引起马来基层的
不满。后来在1976年6 月,内部安全局逮捕了沙末在新加坡的一个追随者胡先。查
希丁,他是新加坡《每日新闻》的总编辑。查希丁供认沙末和在吉隆坡的其他数名
马来新闻工作者是亲共分子。马来西亚政治部逮捕了沙末和他在吉隆坡培植的集团。
尽管会失去一些人的支持湖先翁却有勇气采取行动,对付一伙亲共的马来知识分子。

    胡先翁对新加坡有不少美好的回忆。1933年到1934年他在值落古楼英校上学,
这期间我也是这所学校的学生。初上台时,他显得信心不足,看到我尊重他,稍感
宽心。他为人诚挚,心地善良。同年,也就是1976年12月,我接受他的邀请,到马
来西亚访问。胡先翁向我讲解了马来西亚的内部安全问题和泰马边境问题。我们也
讨论了经济合作计划。

    两国的关系起初不错,遗憾的是,他不久后就受到柔佛州巫统领袖反新加坡情
绪的影响。尤其是柔佛州务大臣奥斯曼。萨阿特,这个人是胡先翁所属的州巫统的
最重要领袖,他发自内心地讨厌新加坡,并把这种情绪加在胡先翁身上。胡先翁向
我转达了奥斯曼的抱怨:我们以更高的薪酬吸引州内工人到新加坡工作,导致当地
工厂员工短缺;在长堤新加坡这边的兀兰新镇跟新山竟争,影响了他们的生意。
(到了90年代,当马来西亚的货币跌至二林吉特兑1 新元,新加坡人拥到他们那里
去购物时,他们又投诉我们导致物价飙升,影响当地人民的生活。)

    胡先翁提到的州务大臣的指责中,最离谱的莫过于怪罪新加坡的养猪场排出废
物,污染了新柔海峡。新加坡在北部海岸的填土计划则使他们郑盾港地区南部海岸
的马来乡村泛滥。我小心翼翼地解释,在新加坡北部海岸进行填土,从水文学角度
来看,根本不可能导致柔佛泛滥。污染海峡的猪的排泄物也不可能源自新加坡,因
为所有的废物,都被导人我们的河流,我们又已在河口筑起堤坝形成蓄水池,具有
严格的防污染措施,确保水适合饮用。胡先翁接受了我的解释。

    在经济合作方面,我说,新加坡正在放弃简单的制造业,发展使用更多机器生
产增值更高的产品的工业,也大力发展服务行业,如修理飞机、工作电脑化等等。
我们会乐于让一些在新加坡劳工短缺的工厂搬到柔佛州。我们也无意阻挠巴西古当
港口的发展。

    尽管我和胡先翁的关系融洽,他们依然采取一系列他们认为能拖慢新加坡经济
增长的行动。首先是柔佛州政府禁止输出沙和草皮到新加坡,后来马来西亚政府也
规定从1977年开始,柔佛州运到东马的所有出口货必须通过巴西古当,不能通过新
加坡的港口。他们接着宣布从1980年开始,马来西亚港口之间的国内货物运输必须
由本国船只运载。尽管这些政策增加了马来西亚消费者的成本,他们仍一意孤行。
柔佛州领袖让胡先翁相信,新加坡有意伤害柔佛州,阻碍柔佛州的经济发展。他们
甚至说服胡先翁在1979年1 月告诉报界,为了把巴西古当发展成为港口,他正在考
虑让火车只开到柔佛州,不到新加坡来。

    大选后1976年12月新加坡大选后发生的一件事,加深了两地的夙怨。内部安全
局官员发现,人民阵线秘书长、反对党候选人梁文0 贵拿了马来西亚政治部的钱,
在同一个月的选举中诽谤我。我们要他在电视上公开承认这一点。他的刑事诽谤罪
名成立,被判入狱18个月。梁文贵告诉内部安全局官员,担任过文化、青年及体0 
育部长的巫统领袖西努,亲自要他设法破坏我的名声。

    尽管胡先翁受到柔佛州的巫统领袖影响,要他对新加坡抱着怀疑态度,我觉得
他还是公道的。他要公平对待自己的国家和跟他打交道的人。他的头脑不如敦拉扎
克敏锐,做事却谨慎细致,决定了的事不会三心两意。他对自己的言论也很谨慎。
1981年,胡先翁飞到伦敦检查身体,医生诊断他的心脏有问题,不久他就辞去公职
恢复当律师,1990年去世。

    我尊重他为人正直。身在以金钱政治为基础的巫统机器的顶层,他却刚直不阿,
试图肃清贪污,特别是各个州府。1975年11月,他批准起诉雪兰茨州务大臣哈仑。
哈仑罪名成立,判处4 年监禁。可是由于遭到其他巫统州领袖的抗拒,胡先翁的肃
清行动没法进一步推展。

    马哈蒂尔痛斥人民行动党1965他年5 月,吉打州哥打士打南区议员马哈蒂尔医
生在吉隆坡国会发言,警告我挑战马来人统治的种种后果。他痛斥人民行动党“亲
华人,有共产主义倾向,肯定是反对马来人……在一些警署里,华语是官方语言,
记录是用华文写的……工业方面,人民行动党的政策是仅仅鼓励马来人当劳工,而
不让他们有投资的便利……自然也必须强调,华人有两类:一类同意应该让每个社
群都同等富裕,这类华人数代以来都跟马来人和其他原住民共同生活和工作,马华
公会的支持者就属于这一类;另一类则心胸偏狭,自私自大,李先生就是个好例子。
这后一类是住在纯华族的环境里,在这样的环境里,马来人只存在于车夫阶层……
他们对马来人统治一无所知,自然无法忍受长久以来受他们支配的人,现在处于统
治他们的地位”。

    在巫统要求政府扣留我并焚烧我的肖像的时候,这番话显得格外不祥。我尖锐
地反驳说,我们当初所同意的,是一个为马来西亚人统治,而不是为马来人统治所
制定的马来西亚宪法。这已不是一场普通的争论。他的意思是Z 我根本不清楚自己
在马来西亚的定位。

    马哈蒂尔的自传于1995年在《日本经济新闻》连载。他在自传中说,“父亲的
血缘可追溯到印度的喀拉拉邦”。他的母亲是在吉打出生的马来人。然而他完全与
马来人认同,坚决维护马来人的利益。

    当胡先翁委任他为副首相兼教育部长时,我决定不计较过去深刻的分歧,为将
来的合作向他伸出友谊之手。1978年,我通过德万。奈尔邀请他到新加坡访问。德
万。奈尔以前在马来西亚国会的时候跟他相当熟识。我预料马哈蒂尔会继承胡先翁
成为首相,所以希望化解我们过去的敌对关系。我知道他是一个凶猛顽强的斗士,
当年就见证过他怎么在东姑权势的巅峰期同东姑斗争。他被逐出巫统,可是并没有
因此放弃。当我们还属于马来西亚的时候,我不介意同他起冲突,但两个独立国家
之间的争执却是截然两回事。所以我主动请他来对话,好消除过去的芥蒂。

    他接受邀请,过后又来了几次。我们举行长时间会谈,坦诚交换意见,消除彼
此间的猜疑。

    马哈蒂尔单刀直入,问起新加坡是基于什么原因要建立新加坡武装部队的。我
同样直截了当地回答说,新加坡担心将来可能发生像切断新加坡水供那样恣意妄为
的事情。每逢两国之间出现歧见时,便有人公开扬言要这么做。我们当初并不想分
家,份家是强加在我们头上的。同马来西亚签署的分家协议是我们同意分家的部分
条件,这份协议如今已存放在联合国组织里头。根据协议,马来西亚政府保证供水
给新加坡,对方如果违反胁议,我们会向联合国安全理事会提出申诉。一旦缺水情
况紧迫,使我们陷入紧急状态,新加坡就只好进人马来西亚境内,在必要时强行进
人,修复遭到破坏的水管和机器,以恢复水供。我把手中的牌全摊到桌面上。他不
以为会出现这类鲁莽轻率的行动。我说我也相信他不会这么做,然而却不得不防患
未然。

    马哈蒂尔对新加坡有强烈的反感,他直言不讳。他追述当年在新加坡念医科的
时候,请一名华族的士司机载他到一位女性朋友的家,司机却把他送到这户人家的
佣人宿舍去。他忘不了这次侮辱。他说,新加坡华人看不起马来人。

    他要我切断跟马来西亚华人领袖,尤其是民主行动党领袖的联系。他答应不干
预新加坡马来人的事务。我说,我们会井水不犯河水,我并没跟民主行动党领袖保
持接触。他清楚表明:他接受独立的新加坡,不想危害新加坡。我说,在这个基础
上,双方可以建立起相互信任的关系。只要新加坡还认为他们想陷害我们,就永远
会抱着不信任的态度,在一切可疑的行动里看到不良的动机。

    他跟几位马来西亚前首相不一样。东姑、敦拉扎克和胡先翁全出身于贵族或跟
苏丹有联系的传统统治家族。马哈蒂尔跟我一样是平民出身。他是一位受过专业训
练的医生,也是靠自己奋斗成功的政治人物。我相信自己让他看清楚了,我对跟他
斗智毫无兴趣,要的是建立起实事求是的关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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