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笔卖鱼钱永远不准你带回家,我看见它们会恶心!暖暖回家就睡下了,而且一连两天没有到赏心苑上班。待她再上班时,那两个老板和他们的夫人孩子还有保镖、保姆都已经走了。总台值班的姑娘告诉暖暖:那位储老板临走时很高兴,说他们两家在赏心苑吃得非常满意非常开心,他还给了厨师三百块钱小费。暖暖听罢什么也没说,只是深长地叹了一口气……
随着天气的逐渐转暖,来丹湖西岸旅游的客人日益多起来。有散客也有团体客人,有预先联系的也有自己找来的。游客中有钱的,就住赏心苑;钱少的,就住楚地居。这天赏心苑里入住了一伙中青年男游客,有八个人,暖暖安排他们住下之后已是晚饭时分,刚吃了饭,他们中一个中年男子就叫住暖暖说:老板,我们今天又是坐车又是坐船的都很累,你叫来八个按摩的姑娘,让她们分别到我们的房间里服务!暖暖一怔:按摩?对呀,就按你们的标准收费!
我们这儿没有按摩的。暖暖如实回答。
怎会没有按摩的?我刚才吃饭时看见你的女服务员都很漂亮嘛,深山出俊鸟,真没想到你们这儿的姑娘还都有模有样!
姑娘漂亮和按摩有啥关系?暖暖吃惊了,她们都没学过按摩,根本不懂按摩。她解释着。
嗨,你这个老板,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那男的怪异地笑着叫。他的话音刚落,跟他同来的那些人就哄的一声笑开了。
暖暖被笑得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一时怔在那儿。
我知道你这是假装不懂在和我们讲价。那人这时又笑道:你明说吧,一个姑娘一个钟头多少钱?陪一夜又是多少钱?咱们干脆明人不说暗话,把价钱先讲清楚。
暖暖这才隐隐约约听明白了他们是要什么,血立时就聚到了她的脸上。她还从没遇见过这事哩,还有这样的男人?
你不好意思说,我替你先说个价:一个钟头五十块可以了吧?陪一夜三百块怎么样?眼下城里也差不多是这个价了!你要再提价就有点不够意思了。
呸!暖暖的眉毛竖起来了:回去跟你姐姐跟你妹妹讲价吧!
那男的和他的伙伴们都被暖暖的态度吓愣在那儿,脸上的笑容全飞得没了踪影,他们大概还没有遇见过这样的老板。
不想住这儿就给我滚!暖暖对那些人朝门外一指厉声喝道。闻声赶来的薛传薪这时进屋,一边把暖暖向外推一边对那些人含了笑点头道歉:对不住对不住!我们楚总刚才多喝了点酒……我没喝酒!暖暖边被往外推着还在边叫着。
薛传薪把暖暖推到办公室后就冷了脸道:你身为副总怎敢这样对待客人?我们做度假生意的,游客是我们的上帝知道不?你这样对客人又吼又骂的,以后谁还敢住我们赏心苑?一个度假地的声誉,常常是靠游客们的口口相传形成的,你得罪了这八个人,就会有八张嘴在外边不停地说我们的坏话,这比一张报纸都厉害,明白吗?
可他们怎敢这样朝我要女人?暖暖还是满腹气愤,不过声音低下来了,她心里知道薛传薪说得有道理,所有关于饭店经营的书上都告诉经营者,不管遇到什么情况,都不能对顾客发火。
游客有提任何要求的权利,你也有拒绝的权利,但你没有对客人使横吼叫的权利,你可以和颜悦色地解释咱没有按摩服务,没有陪夜的姑娘,不就行了?!你刚才那副样子,哪像个赏心苑的副总经理,分明是一个村里吵架的妇女嘛!
好,好,算我错了。暖暖不好意思起来,想起刚才自己的那副样子,的确和村里那些为琐事吵嘴的嫂子、婶子和奶奶们没啥不同,自己如今是在经商,不能再像普通的村妇那样行事。
走吧,和我一起去向他们道个歉。薛传薪抬手示意。
还要道歉?暖暖不太情愿。
道歉是为了迅速消除影响,要不然,这些客人明天要求退房怎么办?这在旅游饭店业的管理上叫做不放走一个客人,你今天不经心放走一个客人,明天就可能流失十个客人。你当初在省城清明大酒店学的东西全忘了?
中,我去。暖暖只好点头,跟在薛传薪的身后向那几个客人的住屋走去。那些人还聚在一处,见薛传薪和暖暖进来,都停了说话,很意外地看着他们。薛传薪先开口:我们楚总经理刚才因为其他事情,心情不太好,所以对诸位有些失礼,她现在要向大家表示歉意。暖暖低声说:对不住,刚才我不该对你们那样说话,请多原谅。没事,没事,那伙男人中的一个荡笑着说:其实楚总经理发脾气的样子特招人喜欢,杏眼一瞪,柳眉一竖,胸脯这么一挺,屁股这样一扭,可真有乡间少妇的野性味道!暖暖听他的话又有点不正经,眼不由得又想瞪起来,吓得薛传薪急忙把她拉了出来……
这件事过去没有多久,就又发生了一件类似的事,三个住进赏心苑的年轻小伙在晚饭之后打电话到总台,说要三个姑娘到他们房间陪他们喝酒,陪酒费每人一百元。值班的姑娘把这事报告给了暖暖,暖暖一听就有些不高兴:你们要喝酒就在你们自己的房间喝吧,还要姑娘来陪,这是哪里的规矩?她有心回绝,可怕薛传薪埋怨她不会经营得罪客人,只好勉强说:告诉他们一会儿去。暖暖把客房的女服务员们叫到一起,问她们中有谁平时喝过酒,姑娘们大都摇头说没有喝过,说自己的爹娘管得严,根本不让喝,只有其中一个叫响响的姑娘,说她小时候爹每次喝酒时,总用筷子蘸一点抹到她的嘴里,她觉得喝酒没啥了不起,她自信能喝一点。暖暖说:好,响响,就由你领着两个姑娘一起去陪几个客人喝酒,他们给的钱就算你们自己的,但要尽量不喝,实在没办法了喝一点点,可一定不能喝醉,身为姑娘家,喝醉了那可是丢咱楚王庄的人。响响就说行,然后便领着另外两个姑娘跟在暖暖身后向那三个小伙的住屋走去。进了屋,见他们在小桌上已摆好了酒和几样简单的下酒菜,暖暖先开口说:俺们赏心苑的姑娘,平日爹娘管得紧,都不会喝酒,更没有陪生人喝酒的习惯,今天你们既是已经张开口了,我就让她们三个来,但请一定不要灌她们酒。那三个人就高兴地说:你放心你放心,这样好的姑娘,你心疼我们也心疼。
暖暖离开客人的屋子,又处理了几件事正准备回家歇息,忽见响响她们三个姑娘惊叫着披头散发衣衫不整地从那几个客人的房子里跑了出来,暖暖见状急忙把她们拉到一边小声问是出了啥事,那响响就含了泪说:他们坏,不仅逼俺们喝酒,还硬要亲嘴,把手伸到俺们的衣服里,还想把人压到床上……暖暖一听,火冒三丈,好你们这些胆大妄为的东西,在我们楚王庄还敢如此欺负人!这不是流氓这是啥子?当即就咚咚地跑过去踢开了门,朝那几个还在喝酒说笑的年轻人吼道:你们这些流氓无赖,竟敢欺负我赏心苑的姑娘,滚,现在就给我滚出赏心苑,俺们不接待你们这些狗客人!那三个小伙子被吼愣在那儿,其中一个低了声解释:俺们付了钱,她们就该允许俺们动点手!放屁!暖暖越发生气了,正要继续骂下去,闻声赶来的薛传薪急忙把她拉到了办公室里。薛传薪冷着脸说:你这样凶蛮,咋还像个经理?我过去怎么给你讲的?要微笑待客,可你摸摸你脸上看有没有点笑纹?!天这样晚了要赶走客人,全国的旅馆饭店也没有先例,传出去了谁还敢来咱赏心苑住宿?你是想让咱赏心苑垮台呀?告诉你,五洲旅游总公司的老板每天都在电话上问我经营的情况,你不是想砸我和你自己的饭碗吧?可暖暖不服气,问:那依你之见就让他们欺负咱的姑娘?当然不是,这种陪酒的事只要两相情愿就行,姑娘们不情愿,他们硬逼是不对,看来,在如今的情势下,要想吸引客人,要想延长游客在咱赏心苑住宿的时间,咱们得想办法补上这些服务项目。想啥办法?难道还要专门找些姑娘来陪酒吗?暖暖瞪大了眼。薛传薪叹口气,说:这件事不用你管,我来办吧。
暖暖听了薛传薪这话,心中暗暗一笑:不用我管,你能在这楚王庄找到别的姑娘?在这楚王庄,相信你的人有相信我的人多?!这件事过去几天没见薛传薪有啥动静,暖暖就估计他只是说说而已。
每个月的下旬,薛传薪都要回省城五洲公司办事顺便看望家人,这是他们五洲公司给他安排的。谁也没想到,他再次从省城回来时,会真的带来了六个穿得花枝招展的姑娘。那六个姑娘的服饰与楚王庄的姑娘们的穿戴相差太远,以至于她们在村边码头上岸时,所有看见她们的楚王庄人都惊得张大了嘴巴。六个姑娘一律穿的是颜色鲜艳的短裙,每个人都露着两条长长的白腿;她们的上衣胸口那儿开衩都很低,奶沟子全看得很清;每个人都化了妆,两片嘴唇滴溜溜红;一人拉着一个提箱,还都有一个带襻的皮袋子挎在肩上。姑娘们嘻嘻哈哈地跟着薛传薪身后向赏心苑走,就像一个戏班子,引得男人们都把目光定到了她们身上。暖暖当时正在赏心苑的总台前对几个服务员交待事情,看见薛传薪领着这几个陌生姑娘进来,也吃了一惊,她先以为是他带来了一批女游客,直到薛传薪把她们安排在员工宿舍住下后,暖暖才意识到什么,上前问:她们是——?薛传薪笑笑答:这就是我在省城专为咱赏心苑招的负责按摩和陪酒的姑娘,她们的工资与咱们的客房服务员一样,客人额外给的钱,算她们自己的。她们每人每应招为客人服务一次,我们就收一百元钱。暖暖哦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原以为不会有姑娘愿干这个,没想到还真有愿干这个的人。
在今天这个日益市场化的社会里,我们搞旅游业的,要想迅速赚到钱,必须开展更多的人性化的服务项目,明白?薛传薪看定暖暖问道。
暖暖的眉头轻微地一皱,她有点厌烦听他问这个“明白”,那种教训人的味儿实在太浓……
就是从这天开始,赏心苑发生了重要的变化。
第一个变化是赏心苑每天的收入明显增加。过去,赏心苑的收入主要是房费、餐费和导游费,现在又加上了一项六个姑娘的服务费。暖暖一开始没有在意这项收费,以为靠它赚不了多少钱,没想到事情的发展大出她的意料,六个姑娘平均每天应招为客人服务两次,不是陪酒就是按摩,每次的服务费收一百元,这一天就是一千二百元,一月下来便是三万六千来元,而发给六个姑娘的工资,每人每月五百元,加起来才三千元,仅这一项服务,赏心苑一月就多收三万来元。暖暖心里暗暗对薛传薪生出了新的佩服:到底是你脑子好使,不再投任何资金就能收来现钱!
赏心苑的第二个变化是入住的男客人很少再有怨言。过去,尽管暖暖努力督促各岗位上的服务人员尽心做事,可每到晚上,还总是有男客不是对这不满就是对那不屑,发出各种各样的抱怨。自从这六个姑娘来后,这类事情很少再发生,而且客房里总是有笑声传出来,这也让暖暖很感意外。
再一个变化是一些原本住在楚地居的男游客,在听说赏心苑里有按摩和陪酒的姑娘后,又特意提出换到赏心苑来住,宁可多花些住宿费。这让暖暖很是不解:对于男人来说,按摩和陪酒就那么重要?
还有一个变化发生在开田身上。过去,开田都是在离别表演结束后,进赏心苑喝杯茶就走了。偶尔也问问收支情况,但时间都很短,苑里的事情多是暖暖和薛传薪两人来办。出了詹石磴写纸条子那件事后,开田和暖暖说话少了,来赏心苑也更少了,有时一表演完离别节目就走了。可自从来了这六个按摩和陪酒的姑娘后,开田来赏心苑的次数逐渐多起来,有时一天能来两次,来了常要问薛传薪那几个姑娘的服务情况,有时和薛传薪钻到屋里会说笑半天,这让暖暖也有些高兴,开田作为主人和村主任,多来赏心苑总是好事。
更大的变化发生于在赏心苑做事的那些楚王庄的姑娘们身上。楚王庄的姑娘们原来对那六个由省城来的外地姑娘只是感到新奇,觉得她们的穿着特别,做的事情特别,个别的甚至对她们所做的事有些看不起,觉得那不是正经人干的。可慢慢地,她们有些嫉妒起来,嫉妒的原由是那六个姑娘的收入高,虽然六个姑娘的工资和她们一样多,可她们有客人给的小费。起初,楚王庄的姑娘们以为所谓小费,不过是几块钱而已,可有一次当她们问其中一个叫蕾蕾的姑娘,客人一次能给多少小费时,那蕾蕾笑笑答:没有一定的标准,客人高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