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加以强调的,往往只是作为他在那年秋天历次演说中所竭力鼓吹的一个主题的陪衬而已,这个主题就是;六十年代对美国的安全,美国的威望和美国的进步所提出的挑战。他一次又一次宣称,“现在是使这个国家再度行动起来的时候了,”在他最初的一些演说稿中,参议员总是把这句话或它的不同提法插到里边,所以后来我们便把这句话放进他的所有演说稿里去了。
他知道,艾森豪威尔和肯尼迪之间观点上的分歧——在空间、防务、社会福利和一切其他问题上——可能比尼克松和肯尼迪之间的分歧还要大。但是他同样知道,而且私下还直率地承认,如果宪法允许艾森豪威尔争取第三次连任的话,那末没有一个民主党候选人,包括肯尼迪在内,能够击败他。他感到,如果共和党提名纳尔逊·洛克菲勒,那末这位纽约州州长倒可能会战胜肯尼迪而赢得这场竞争,因为他不需要为政府辩护,而且他在防务和经济增长等问题上的调子往往和肯尼迪很相仿。
被迫处于守势的尼克松,一有机会就把艾森豪威尔(而不是共和党)抬了出禾。副总统的演说中谈到关于美国的领导地位、实力和经济等方面的情况总是表示乐观和令人安心的。肯尼迪说,这“正是使我们走不到一起的基本分歧点”,他还说,这是“安于现状的人们和关心现状的人们这两者之间”的一场争论。
竞选还意味着同新闻界进行谈话,起初是正式地在记者招待会上,随后是非正式地在飞机上和火车上。报道尼克松方面的记者不久就记熟了他在每篇演说中屡次重复的多愁善感的陈词滥调,感到很难报道。至于报道肯尼迪的演说,则困难在于他们称之为“离题发挥”的那种倾向,以及急速插入的多得来不及记下的统计数字和汇报表。但是他和新闻记者的异乎寻常的接近,和坦率友好的谈活,他的日益增长的自信心,以及在第一次电视辩论后他的群众迸发出来的热情,所有这一切都使他们越来越敬重肯尼迪,并使他们把热情洋溢的报道发了回去。此外,跟随肯尼迪的记者们总有一股兴高采烈的气氛。由于塞林格有效地安排了他们的行李、交通、住宿,而且当场分发演说稿的做法,还有当地友好的官员们夸大了的欢迎群众的估计数字等,都使这种气氛有所增长,而候选人传给他的工作人员并传给记者的那种热情欢乐的态度,使这种气氛更为浓厚起来。
虽然我们访问了五十个州中的四十五个州,而且没有哪一个州可以认为是有把握的,但是为了把力量集中在比较关键的地区,我们对那些选民人数不多或者民主党获胜机会很小的州只访问了一次。大体说来,候选人把四分之三的时间花在二十四个最难逆料的州上,而把将近五分之三的时间花在七个最大的州上。争取七个最大的州,加上新英格兰和南方的大多数州,是他的竞选战略的基础。
顽固的宗教问题
在南方,和在其他地方一样,最难处理的就是宗教问题。随着一些著名的新教牧师于9月7日成立了一个新机构“全国争取宗教自由公民大会”,这个问题很快地成了头号问题。这个机构开完了一整天的秘密会议后就发表了一项公开声明,它向参议员肯尼迪提出了一连串的质询,声明清楚地表明,无论肯尼迪作出什么样的答复,他的宗教信仰问题总使他不能被接受为总统。他们说,肯尼迪没有完全抛弃他的教会的教义,不能摆脱天主教统治集团的“破坏政教分离之墙的……坚决的努力”。波士顿的哈罗德·奥肯加牧师说,肯尼迪象赫鲁晓夫那样,是“一种制度的俘虏”。
肯尼迪极其勉强地接受了一项邀请,即在9月12日星期一晚上出席得克萨斯州休斯敦的牧师协会讨论宗教问题。尼克松则谢绝了这个团体发出的类似的邀请。我们在洛杉矾花了整个周末“休息”时间,其后在埃尔帕索又搞了一个通宵来起草那个演讲稿。参议员希望把他的立场说得异常清楚而全面,使任何一个通情达理的人都决不会对他恪守宪法的态度有所怀疑。
那天晚上,在休斯敦赖斯大饭店的舞厅里,我和科格利一起坐在听众中间,等待大会开始。由于这次会议将通过电视向得克萨斯全州播出,大家就都呆在自己的岗位上静候会议开始。参议员穿了一套黑色衣服,打了一条黑领带,有点紧张地坐在讲台后面主持会议的两个牧师当中。从另一面注视着他的,是休斯敦的新教牧师。当参议员赴会前在穿衣服时,皮埃尔·塞林格曾告诉他“这些新教牧师因为反对一个天主教徒而被人们称作顽固派,这件事已经使他们感到厌烦了”。在座的还有一大批飞来参加这场重大对抗的全国性报刊的权威评论家。会场的气氛显得紧张、敌对。几分钟的等待似乎是过不尽的。约翰·科格利低声向我说道,“我们这一回可很需要那种在每场橄榄球赛前向圣母玛利亚祈祷的人物。”
最后,主持人把参议员介绍给了大家,气氛差不多马上就缓和了下来。这次演说是他竞选中最好的一篇,而且也是他一生中最重要的演说之一。只有他的就职演说可以说是在气势和修辞方面超过了它。新教徒和天主教徒对于他为自己的信念作出的简明总结全都叫好:“问题不在于我信奉的是什么宗教,因为这只有对我个人才是重要的事;问题在于我所信奉的是一个什么样的美国。”
我信奉的是一个政教绝对分离的美国——在这里,没有
哪一个天主教教长会命令总统(假如他是一个天主教徒的话)
怎样行事,也没有哪一个新教牧师会命令他的教区居民去投
谁的票……在这里,宗教自由具有如此的不可分割性,以致反
对一个教会的行为就被看作是反对所有教会的行为。
休斯敦的这场较量并没有结束掉宗教方面的论战,也没有使议论参议员的人沉默下去,不过不仅在赖斯大饭店的舞厅里,而且在整个得克萨斯州和全国各地,它都受到广泛而热烈的赞扬。这次较量使候选人没有必要进一步再作出任何全面的答复。肯尼迪虽然仍继续答复询问,但再也不提起这个问题了。这场较量提供了一份文件,它对任何通情达理的人所能提出的全部问题都作了答复。它有助于把正当地关心肯尼迪的观点的公民和从他出生伊始就谴责他的狂热分子区分开来。
电视和辩论
肯尼迪认识到,他在竞选中最最迫切的任务就是,要用别的事情来转移人们对他的宗教信仰问题的视线。他在四十五个州的五百多次演讲、记者招待会和发表的声明对此会有所帮助,但这些听众即使是最大数量的群众,合计起来也只占全体选民中一个极小的部分。解决的办法就是要利用电视。
但是电台和电视台的昂贵费用使民主党的经费大为紧张——单单花在联播节目上的费用就达一百万美元以上。
全国性的无线电一电视联播网不惜牺牲几百万美元的代价(而且不顾无数大为不满的紧张喜剧和西部作品的爱好者的抱怨),在较早的时候便提出免费让两大政党的候选人一起到台上去进行辩论。
象所有重要的共和党人一样,艾森豪威尔劝尼克松不要同肯尼迪辩论。尼克松在全国各地远比他的对手知名。他被认为是较为成熟和较有经验的。他没有理由去帮助肯尼达集结起观众来。后者在1952年同洛奇的辩论、在西弗吉尼亚州同汉弗莱的辩论,以及在洛杉矾代表大会上同约翰逊的辩论,都获得很好的成绩。
但是尼克松也有自信的理由。他在1946年的一场辩论中击败了一个能干的众议员并从此开始了他的政治生涯。他在1952年为他的私人政治基金进行辩护所发表的“切克斯演说”①,普遍被认为是把他送上副总统宝座的那次竞选运动中最巧妙地运用电视的一次。他在莫斯科同赫鲁晓夫的即席的“厨房辩论”显著地提高了他在民意测验中受欢迎的百分比。
①1952年尼克松竞选副总统时的一次电视演说,演说中提到他的爱犬切克斯,人们一般把这次演说称为切克斯演说。——译者
由于要维护这种声誉,由于自信能够击败肯尼迪,由于希望通过辩论去影响他需要其选票的几百万民主党人和无党派人士,据说还由于注意到免费电视广播的经济上的利益,并考虑到两党的全国主席已经暗示两位候选人为了公众的利益应当接受邀请,尼克松感到要体面地退缩是不可能的。8月间,当他在共和党全国代表大会获得提名以后,联播公司立即提出了一项具体的建议。肯尼迪马上接受了,并对尼克松直率地提出了挑战。四天以后,使参议员惊奇和高兴的是,副总统也接受了。
最后,双方达成了协议,决定连续举行四次广播,每次一小时,由所有的电视网和无线电网同时联播。这四次辩论,特别是第一次,对选举结果起了决定性的作用。
肯尼迪获胜的部分原因是由于他认识到,这场林肯和道格拉斯以来最有历史意义的辩论必然会产生空前的影响,而且必然会有一千倍以上的观众观看。他唯一的希望是自己可以为此作好充分的准备和获得充分的情报。为了这个目的,在第一次辩论之前,我们把材料压缩制成卡片,并花了好多小时来探讨国内每一问题的事实和数字、肯尼迪的每一项指责和尼克松的每一项反指责。我们向参议员提出我们所能料想到的一切棘手的和敏感的问题。有一次会议是在他下榻的芝加哥旅馆的阳光灿烂的屋顶上召开的,另一次是在他的起居室召开的,最后一次是他在一张堆满档案卡片的床上安然地午睡了将近三小时后在他的卧室里举行的。从某种意义上说,他通过和新闻记者、大学听众、电视讨论会等等的几百次快速的答辩会议,已经为这个时刻准备了好几年。
在他换衣服的时候,他把自己的紧张心情比作一个即将进入麦迪逊广场花园拳击场的职业拳击家的心情。对此,戴夫·鲍尔斯回答说:“不,参议员,这比较象世界棒球锦标赛开幕式上的投手,因为你一定要赢得这四次辩论。”在乘车往电视台时,他没有说话,有点紧张。一个助手就怎样在电视上讲话所提的陈腐的意见被他粗率地打断了。交通灯也使他恼火。在广播室里,他派戴夫·鲍尔斯口旅馆去拿一件蓝色的衬衣,又看了一遍他的笔记本,随即把它放开,由电视台人员为他稍微化装了一下(虽然那个相反的印象无论怎样也改变不过来)。由于他一直晒得很黑,加上那天在旅馆屋顶上又晒了一下,因此不需要多少化装。他和尼克松紧张不安地互相微笑了笑,寒暄了两句后,便呆坐着等到晚上八点半钟。
肯尼迪首先讲话,他讲得平静、直率,也许太快一点,并且不够生动,不过却讲得十分有力。他的语句简短而锐利。他所选择的。题目和用语都是他在竞选的最初几周里所熟悉的:
我认为摆在美国人民面前的问题是:我们是不是在尽可
能地做我们所能做的一切呢……?如果我们失败了,自由也
就失败了。……作为一个美国人,我对我们所取得的进展并
不满意。……这是一个伟大的国家,但是我认为它能够成为
一个更伟大的国家。
“我并不满意,”他继续说下去,因为我们的钢铁生产能力有50%没有利用,我们的经济增长率在工业国家中是最低的,价值几十亿美元的粮食在仓库里腐烂,而几百万人却忍饥挨饿,苏联培养出的科学家和工程师的人数比我们多两倍,学校学生过多、教师待遇太低,自然资源没有开发,而由于种族歧视,那么多美国人的才能都浪费掉了。他结束他的开场白时的那种绝对的信心在全国各地的电视屏上都可以感觉出来。
在结束语中,参议员肯尼迪起先简短地答复了剩下的几项指责,后来几乎完全把尼克松撇在了一旁。他以辩论开始以来双方都未曾表现出过的那种高度的热情直接地向听众说话:“……只有你们才能决定……你们要这个国家成为一个什么样的国家,你们要对将来做些什么事情。‘我认为我们已经为采取行动作好了准备。”尼克松的结束语听起来内容空洞、处于守势。当肯尼迪仍然保持着主动,信心十足地讲完时,尼克松蹙起了眉头。
詹姆斯·赖斯顿第二天写道,第一次辩论“并没有使两个总统候选人中的哪一个得势或是失势”。报纸的大字标题大多数也全把这次辩论称为平局。
但是即使是平局,那也是肯尼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