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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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元璋(下)- 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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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与朱标又说起了朱梓企图谋反的事。朱标认为罪在真妃,她已伏诛,朱梓悄悄溜回长沙去,显然是知错了,是不是可以网开一面。    
    朱元璋对太子的恻隐之心称为妇人之心。    
    这时有殿前都尉递上一份飞马递来的奏疏,恰恰是朱梓的谢罪表。朱元璋拆看后又递给了朱标。    
    朱梓称他一切都不知情,是母亲矫传皇旨,令他进京的,他什么都不知道。    
    朱标说:“留他一命吧,撤了封爵,软禁也罢,充军北边也行。”    
    朱元璋却说他这是想留得青山在,断然不允,朱标也便无话可说。他知道,朱元璋是最恨诸王敢生异心的,谁有胆量窥视一眼皇位,都会遭灭顶之祸,当年他分封皇子时就明令“列爵不临民”了,不让他们干预地方政权,不准扩编私养军队,当然是怕他们拥兵自重危及朝廷了。    
    这时云奇来了,跪在阶下急不可耐地说:“查实了,胡惟庸真的背着皇上接见了占城使者,又截收了贡物……”    
    朱元璋并没发怒,只哼了一声,吩咐云奇迅速去叫徐达、汤和上殿来。    
    不到万不得已,朱元璋不会动用这样的老臣的。朱标料到一场开国以来最大的杀戮就在眼前了,他仿佛已经嗅到了血腥味。


第五部分 无心插柳柳成阴第110节 我根本就不是朱元璋的皇子

    孤灯下,朱元璋枯坐。屏风上多了个纸条,上有这样醒目的字:“是可忍,孰不可忍。”    
    这七个字不单指胡惟庸。对已死的达兰和朱梓也用得上。他在灯下等消息,也包括长沙方面的消息。    
    自从溜回长沙后,朱梓吓得关紧王宫大门,整日提心吊胆,生怕母亲出事,后来听说母亲谋刺皇上被诛,他吓坏了,明知上一份“谢罪表”也未必能免死,总比装聋作哑好。    
    依照王妃的意思,尽早悄悄亡命他乡,或许能活下来。朱梓执拗劲上来,又不肯走,就在这时,有人疯狂地擂响了潭王宫的潇湘门。朱梓忙派人去问,原来是金陵来了御史,有旨意。    
    该死该活就在今天了,朱梓与于氏交换了一个惶惑的目光,忙奔出去迎接御史,走到半路,家人来报,御史刘玉川带来几千人马,已把潭王宫里三层外三层地包围起来。    
    朱梓又打消了去接旨的念头,反正是死,不能落到朱元璋手里。他镇定多了,命令亲兵把守住四门和宫墙,早已设了滚木?石,他下了死令,不准放任何人进来,他要抗拒到底。    
    双方就这样相持着。    
    夜来临了,外面的报更梆子声,声声凄厉。    
    于妃对朱梓抗拒的举动大为惊异,这有什么好处呢?不如开了门听候处置,朱元璋不会一点不念骨肉之情的,何况朱梓并没有什么大错。    
    朱梓说,与其让朱元璋抓去凌迟处死,倒不如自裁,也死得从容些。    
    于氏大惊:“为什么?这是为什么?你做错了什么?他要对亲生儿子下毒手?”    
    朱梓说:“我什么也没有做错,如果说错,那就是错在我不是他儿子了。”    
    “你气昏了吧?”于氏摇撼着朱梓说:“你怎么说你不是皇帝的儿子呢?”    
    “真的不是。”朱梓说,“我不忍心让你不明不白地当我的殉葬人。”    
    于妃疑惑地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朱梓说:“一句话,我根本就不是朱元璋的皇子!”    
    于妃说:“你真的气糊涂了吧?”    
    朱梓这才告诉她,这是真的,他是大汉皇帝陈友谅的遗腹子,大汉灭亡,母后被朱元璋抢了来,这事既然暴露了,你说,还活得成吗?    
    于妃又惊又痛又悲伤,不禁抱住朱梓大哭起来,朱梓也哭个不住。    
    半夜时分,围潭王宫的人们被一阵雷鸣般的吼叫声惊醒过来,但见城中烈焰腾腾,火借风势,越烧越大,几进院子的宫殿、楼台亭榭全烧着了,这是绝望的朱梓绝望的举动,他放了火,同于妃相拥坐在大殿里,与他的皇帝梦一同化作了灰烬。    
    朱元璋在奉先殿里守候到半夜,忽听门外有脚步声,他走到窗口,见徐达、汤和二人站到了台阶下。    
    值殿官跑步上来报告:“魏国公徐达和中山侯汤和奉旨到。”    
    朱元璋说了句:“叫他们进来,不许再放任何人进来。”    
    值殿官答应一声出去。    
    随后,徐达、汤和二人一身铠甲进来,站在朱元璋面前,一脸严肃,如临大敌。朱元璋故作轻松地说:“朗朗乾坤,京城里怎么忽然穿起了盔甲?”    
    徐达道:“我猜想,为皇上靖难除奸的时辰到了。”他已扫见屏风上的字条。    
    汤和也说:“再放任下去,江山就不姓朱了。”    
    朱元璋故作轻松地一笑说:“难得你们还和从前一样忠诚。不过,没有那么严重,都在朕掌控之中呢。”    
    徐达猜的当然不会错,皇上半夜召他们,必有大行动。他们猜到胡惟庸的末日到了。    
    朱元璋为避免朝野震动,临时又改主意了。先把中书省的人抓起来,涂节是胡惟庸的左膀右臂,别人都不动。先审涂节,抓到胡惟庸的罪证再下手。    
    汤和问:“这不是打草惊蛇吗?”    
    朱元璋说:“怕他不惊。惊,必有异常,正好一举而灭之。”    
    停了一下,朱元璋说:“要把涂节和六部的人全抓来,朕要亲自审,对外面就说是为占城使者朝贡的事。”    
    二人答应一声:“遵旨。”    
    徐达离殿后不久,胡惟庸派人给朱元璋上达一份奏疏,说的恰恰是占城使者来进贡的事,并且把贡品都送进宫来请皇上过目。    
    他得到了什么风声吗?    
    胡惟庸此时真正是惶惶不可终日了,赶紧把陈宁找来密谈。    
    胡惟庸说:“他把六部的人都抓了,却又只说是为了占城使者进贡的事,你说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陈宁道:“有可能是放丞相一马,不想把事情弄得太大,才故意把过失都栽在六部身上。”    
    胡惟庸说:“可他不是要我杀人偿命吗?”    
    陈宁道:“他真想废了丞相,还用传话吗?以他的狠劲,在殿上都可以杀你。我看,他也是拿不准,或者是敲山震虎,让丞相就范。”    
    “这种可能多些。”胡惟庸说,“他也知道,我胡惟庸苦心经营多年,像一棵老树,盘根错节,一枝动,千叶摇,他动了我,弄不好大明王朝都会垮塌。”    
    陈宁说:“不过不能大意,从今天起,你不能再住在相府了,我那儿也显眼,我们住到李存义那里去。”    
    陈宁认定再不动手就迟了。皇上是引而不发,绝不是真糊涂。另外涂节是不是供出了别的,也一概不知,必须备加小心。    
    胡惟庸只好决定下手,让他去找廖永忠、杨希圣,还有毛骧和刘遇宣、魏文进,按咱们商议的办法办。    
    胡惟庸是有了充分准备的,他连李醒芳的《讨朱元璋檄》都到手了。    
    陈宁说:“还是等林贤好,他带日本进贡使臣来,皇上必见。而咱们说胡府井中出了甜酒,他不一定信,信了他也不一定敢来,打草惊蛇就坏事了。”    
    胡惟庸说:“等不得了,夜长梦多呀。”    
    陈宁说:“皇上跟前的云奇实在讨厌,这个人要先除掉。”    
    胡惟庸说:“你去办吧,这是小事。”    
    其实胡惟庸慌乱中想不出更高明的招儿,朱元璋既已生疑,他会轻易上钩吗?    
    胡惟庸丞相府那口井从前不是长出一根竹笋来轰动了京城吗?如今更神了,井水里往外喷酒,酒味特别醇香,好多人都去看,都去品尝呢。这消息很快传进宫中。    
    朱元璋说:“有这事?那胡惟庸不是发了吗?一桶一桶地往外打酒卖就是了,反正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不知他这话有没有嘲弄味道,来奏报的陈宁不敢正眼看他,他说他已经喝了一碗,他是代胡丞相来请皇上大驾光临的。    
    朱元璋非但不疑,反而说这是好事,并说他也想去品尝品尝,天现异兆,总有些好事、坏事的,这总比地震陨石要好些。    
    真是天从人愿,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陈宁放心了。    
    云奇一听朱元璋要备轿去胡丞相府,有点担心,就问:“皇上真想到胡惟庸家去看井里喷酒吗?”    
    朱元璋说得很轻松,古往今来,只听说通往西域路上有个酒泉,那还是汉代大将军为犒劳士兵,把酒倒在井中的呢!井中喷酒,这样的事,朱元璋真是闻所未闻,说他想去见识见识,开开眼界。    
    云奇劝道:“胡惟庸这几天躲着不上朝,心里一定有鬼,他万一有害圣上之心呢?”    
    “不至于吧?”朱元璋说,“借他一个胆子他也不敢。”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呀。”云奇说,“这样吧,我先去胡府看看,探探虚实再说。”    
    朱元璋点了点头。    
    其实胡惟庸的丞相府就与皇宫比邻,这也是为褒奖他勤于王事,朱元璋特地把西华门外一块地给了他建相府的,从前连李善长也没得到这样的待遇。    
    此时的胡丞相府可是热闹非凡了,大门二门洞开,张灯结彩,鼓乐喧天,骑马的、乘轿的贵客不绝如缕。


第五部分 无心插柳柳成阴第111节 有人惊驾

    云奇混在人群中进了大门,朝人头攒动的那口古井走去。    
    这是一口有篷遮挡的古井,井栏、井台都修得十分讲究。此时井口旁摆了好多椅子,已坐了很多高官显贵,像陆仲亨、费聚、李存义、陈宁,还有延安侯唐胜宗,南雄侯赵庸,荥阳侯郑遇春,宜春侯黄彬,河南侯陆聚,宣德侯金朝兴,靖宇侯叶碖,都督毛骐、李伯碖、丁玉,卫国公邓愚之子邓镇,宋濂之子宋慎等。真是纱帽绣服,辉煌一片。    
    只见铺了红毡的一长溜桌子上摆放着很多官窑酒杯,还有些下酒的小菜。这是准备人们品尝井中佳酒而备的。    
    古井旁围起大半圈绣幕,绣幕后头有上百个刀斧手,人人手持利刃,藏在壁衣中,为首的正是廖永忠带着的亡命徒。    
    陈宁来到这里,对廖永忠耳语了几句,廖永忠频频点头。    
    陈宁忽然十分紧张,他发现了混在贺喜人群中的云奇,云奇正绕到绣幕后边来。陈宁拉了廖永忠一把,二人躲在一棵皂角树后,观察着云奇。    
    云奇若无其事地来到绣幕跟前。    
    云奇发现了绣幕与壁衣中间露出甲士的很多靴子,云奇扭身就走。    
    廖永忠亲自率人跟踪着云奇。    
    云奇的心怦怦乱跳,想不到胡惟庸这个位极人臣的人恩将仇报,想要借井中喷酒的鬼话哄骗皇上,在这里下手弑君,幸亏他侦得了实情,否则不是天塌地陷了吗?    
    云奇刚溜到第二进院子角门处,廖永忠一挥手,几个大汉上去将云奇按倒在地,云奇拼命呼叫,却被堵了嘴。    
    他们将云奇拖向一间库房。    
    库房里几个大汉轮番踢打着云奇。廖永忠说:“打死他,以绝后患。”他问云奇,是谁派他来的?他看见了什么?    
    云奇一口咬定什么也没看见。    
    廖永忠说:“你是来探风声的,你好回去告密,对不对?我放你活着回去,但对不起,不要你脑袋,总得留下点什么。”他对手下的大汉下令说:“掰开他的嘴,把他舌头割掉。”    
    几个大汉按住云奇的手脚,用力撬开他的牙,云奇拼命反抗,可无济于事,一个大汉手持快刀嗖一刀下去,血淋淋的舌头提到了一个大汉手中,众人狞笑。    
    廖永忠冷笑说:“你回去报告吧!”几个人哈哈大笑。云奇爬起来,口中的血已把前襟都染红了,他拼命地跑了出去。    
    朱元璋无论如何没有料到胡惟庸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在文武吏士面前公开弑君,他倒要看看胡惟庸搞什么名堂!无非是又拿“天示祥瑞”来买朱元璋的好,以减轻朱元璋对他的戒心,朱元璋才不会这么糊涂呢。    
    就在云奇冲出丞相府来报信的当儿,朱元璋的大驾已经出宫,卤簿仪仗为前导,朱元璋偕太子乘轿缓缓出了西华门。    
    忽然一个满脸是血的人冲进了卤簿行列,直奔朱元璋的皇舆。带刀侍卫们大惊,不容分说上来抓他,拖住云奇拳打脚踢,打得他满地翻滚,啊啊大叫,却说不出话来。    
    朱元璋掀开轿帘问:“轿怎么停了?”    
    一个太监说:“有人惊驾。”    
    朱元璋举目望去,见众人仍在打云奇。因为他一脸血,朱元璋也没认出云奇,就令人拖走,别误了事。    
    当轿子再次抬起时,云奇又挣脱出来,拼命抱住了朱元璋的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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