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从事两种职业,其中一种必然扼杀另一种,而律师职
业将使我没多大长寿的希望。
离开巴黎两年,我将失去我的全都熟人,我奔波的成
果将烟消云散;这无疑等于让敌人修复缺口、重建碉堡和
挖好战壕。在巴黎,当公证人的书记可不能每天工作八
小时!当了书记便无法脱身,便无法作别的事情。
他依恋这片“被希望浇灌着的地方”,这片地方虽然“受工作的限制”,却似乎没受忧伤的限制,因为从他写信的口气来看,他始终是非常快活的。
他在“热带地区”生活的环境使他感到十分高兴。
不管怎么说,难道他不是大仲马和小仲马的朋友吗?小仲马只比他大4岁,但已经创作了一部成功的小说,并正要作为剧作家而取得成就;他不是经常光临德·巴雷尔太太的沙龙,而从1850年起,又跟杜邦、纳多、古诺、布瓦耶、韦尔内和韦隆等人经常出人著名的钢琴家塔勒克西的沙龙吗?纵然如此,他还是不得不囿身于公证人的事务所中,希望每月能挣得50法郎。1851年9月21日,爱德华·韦塞斯特重开民族歌剧院,并更名为巴黎歌剧院,因
此,历史剧院再也不给他支付薪金。爱德华·韦塞斯特需要一名助手帮他作开张准备;大仲马了解这位刚受人作弄的年轻作者的困难,因而把他推荐给了韦塞斯特。
因其音乐才华而受到塔勒克西沙龙的宾客们赞誉的儒勒·凡尔纳,理所当然地成了韦塞斯特的秘书。很快地,韦塞斯特也很赏识他那严肃认真的品格和他对艺术的兴趣。他终于有了一份职业!虽地位不高,但毕竟相对稳定,而且他每月至少可得到100法郎的收入!其实,他只满足于义务地履行自己的职务;在1852年12月2日给他父亲的一封信中,他对此作了解释:
我亲爱的爸爸,我向你保证,我所希望的只有一件
事,那就是为我的缨斯效劳,而且越快越好,因为我无
以偿还养育我的费用;不管你对此有何想法,不管你对此
作出什么样痛苦的抱怨,我向你保证,所有这些都不再是
真实的。我急于开始我的秘书和领薪生活,我从前多么
傻,真想不到靠领取薪金……
我加入了剧作家协会,该协会木允许经理在自己的
舞台上演出他或他的职员编写的剧本;因此,我写的一个
歌剧之所以被我所在的剧院采纳,那是因为我只是以业
余爱好者的身份参加该剧院的工作;而一旦我以业余爱
好者的身份参加该剧院的工作,我便领不到薪金……
对呀,我亲爱的爸爸,互相帮忙嘛,经理需要我,我需
要他;我给他付出我的一部分时间,他接受我的一个剧
本;当然,不采取这种办法,别的一些剧本也能搬上舞台;
但倘若我上40岁时还得干这种职业,我倒很想上吊!
……
我们知道,他无需上吊,但剧院对他所作出的牺牲给予补偿、把《环球旅行》和《米歇尔·斯特洛戈夫》搬上舞台的时候,他已经大大超过4O岁。这阵子,他必须勒紧腰带地熬下去;因此,当他接到索菲给他寄来的包裹,尤其是得到她的经济支持时,他总是十分高兴。她尽自己的最大能力去关心他,好让他保持衣着整洁。他在1852年10月14日的一封信中对这种母性的关怀表示感激。这封信的语气体现了这位24岁的青年人的活泼性格。
我亲爱的妈妈,我一定去看望德拉博拉太太,我向你
许诺,而且我一定遵守自己的诺言,我没有任何理由不去
拜访她。
哎!我的衬衣使你产生许多古怪的梦幻!你劝我买
件衬衣的前襟,可我的衬衣连后幅也没有哩!对此,你会
回答我说,伯爵夫人必定看不出来;我不是个自命不凡的
花花公子,我决不会拆穿你的骗局!可是,因缺少这件马
大普兰漂白平纹细布衬衣,我自己也受着失眠的痛苦折
磨;如今,我不把一切都看成漆黑一团,但我把一切都看
作与衬衣有关。听说,只有漂亮女人这样坦胸露臂,才会
让人看来赏心悦目。
为了结束我的痛苦,我终于下了决心,要在巴黎量身
做一件衬衣,并把它作为样品给你寄去。
这难道不是最好的办法吗?
哦!我需要衬衣,我还需要手帕!你想想看,我亲爱
的妈妈,我甚至得不到用衬衣的尾摆擤鼻涕这样一种籍
慰。
如莎士比亚所说:悲伤!悲伤!
四天前,我已经给爸爸办了续订,他将按时收到报
纸,不会有一天中断的。
哦!我多么希望见到你们来巴黎一趟,好把你们的
客厅布置一番!这么一来,客厅将更加漂亮、更加雅致、
更加富于艺术格调!为了这次旅行,的确需要作点积蓄;
我见到过各色人时的漂亮家具,我可以给你们参谋参谋。
我们在星期六将见到拿破仑三世皇帝陛下返回他那
令人愉快的巴黎城。所有这些将使我感到格外开心。事
情进行得如何,我们都会亲眼见到。
天气渐渐转冷;上流社会中有教养的人已开始生火
取暖,但穷鬼们却没这种福气!总之,我已经穿上了羊毛
袜子,并且尽可能穿得暖和些;我想,你们肯定很快就要
到城里来;树木已经开始落叶。姑父和姑姑夏托布尔将
比你们呆更长时间,以便享受即将结束的晴和日子。瑟
瑟瑟……我打着哆嗦哩。
再见,我亲爱的妈妈,我拥抱你们,拥抱爸爸、小姑娘
们以及全家。我称这几位小姐为小姑娘,因为我相信,这
样可逗她们生生气。
爱着你的儿子
儒勒·凡尔纳
关于德拉博拉太太的事,他大概洛守了自己的诺言,但却没把答应过他母亲的那件衬衣样品给她寄去。这位母亲对她儿子的衣着感到忧虑,为此,他不得不写信安慰她:
亲爱的妈妈,我向你保证,我压根儿不像一位抒情诗
人。漫步巴黎街头的时候,我穿着非常整洁。我不晓得
到底是谁使你对我产生这种可怕的印象。我不是不知
道,名门望族的马和出身高贵的狗打扮得比我还要漂亮,
但不是每个人都能驾着敞蓬马车奔驰或躺在公爵夫人的
鸭绒压脚被上睡觉的。但不管怎么说,作为一个人,我还
是衣着得体的,简直可与圣日耳曼区的仆役媲美。当然,
我终归还是要给你寄1件衬衣样品和1份身材式样介绍
的,因为我的确没1件象样的衬衣了。有时,我把其中1
件衬衣的衣袖缀到外衣上去了;其余的衬衣则饰上1条
蓬边,被巾的蓬边可贵啦。我还有1件只剩上半截的衬
衣。不知为什么,我竟给它赋予“衬衣”的雅号,其实这只
不过是1条假领!
亲爱的妈妈,下面容的东西也够呛!首先是我那双
羊毛袜子。这双袜子已经死了,并连同它们应得的荣誉
一起被埋葬了。我明冬穿的羊毛袜子还在贝里绿茵茵的
草原上吃草哩!我现在穿的这双棉袜活像一张蜘蛛网,
一头大河马兴许也能在上面呆几个小时。在这方面、我
姑父市律当是很出名的,但他决不会有一双袜子破了那
么多的洞。现实仍围着我的腿肚子,可我的双脚却陷入
空虚之中。
作一打衬衣,无疑需花费一定时间,索菲认为有必要先给他寄去他迫切需要的手帕。为此,她收到一封感谢信。读了这封信,她大概会乐不可支。
太太:
我刚从您儿子的嘴里听说,您打算给他寄些手帕;我
请求他允许我亲自向您表示感谢。他亲切地同意了我这
样做,这种亲切正是他性格的特点。
我跟他结下不解之缘,我一生也离不开他。说穿了,
我便是他的鼻子;寄来的这些手帕尤其与找有关,所以他
允许我值此机会向您写信。
太太,您这是一个绝妙的主意;找们即将进入易患感
冒和流鼻涕的季节,能收到这些冬天恶劣天气结下的果
实,实在教人宽慰。
太太,关于您儿子的事,我想借此机会给您说几句感
触颇深的话。他是个挺棒的小伙子,我为他感到自豪。
他去掉了把指头塞入我体内把我撑开的习惯,而且,他非
常关心我的鼻孔;他经常对着镜子瞧我,觉得我挺合他的
心意,这从他常常以特有的娇媚暗自作笑就可以看得出
来。
此外,我实在无可抱怨;我也许太长了一点,但我的
形貌使人联想起古代的玉石浮雕。您儿子在各种场合总
要抬高我的身价;几位年轻女人觉得我挺合她们的口味,
我必将变成一个高傲自负的家伙。
太太,一段时间以来,虽然您儿子老爱翘起本来已向
上翘曲的胡子,但我大概不会埋怨自己的命运的;他有点
过分地抚弄他的胡子,这使我感到非常嫉妒;可是在这个
世界上,人们总不能应有尽有。现时,我正有点伤风鼻
塞;我左侧的鼻孔不那么容易闻到街上散发出的令人舒
适的气味,但我身体挺好,我的分泌物也不见得太多。
您儿子叫我向您表示衷心祝愿;他感谢他父亲按时
寄出、并逐月有所增加的汇票;他一接到汇票,即刻便把
它兑换成流通的货币。我高兴地听说,家乡已开始欢度
狂欢节:太太,请您相信,我决不会置身于这只古旧女衣
柜的紊乱之中,我过分看重我自己的名声,而且您儿子到
一些常人很少去的地方兴许不会损害我的声誉。
太太,请向我们家中相应的成员——我的兄弟们表
示我最感激涕零的敬意;请别忘了当着您儿子(一位挺和
蔼可亲的年轻人)的小妹妹们的鼻尖儿,转达我为她们的
幸福而表示的心愿。
太太,有了新的手帕,我是您儿子的非常尊贵、非常
硕长的鼻子。
纳比科,代用名为
儒勒·凡尔纳
这位快活的小伙子故意地置身于贫困之中,然而,这些小小的苦难无损他的乐观情绪。况且,他似乎对自己的命运、至少是对当前的命运感到放心。他串连了一批青年文学家、音乐家和画家,诙谐地组织了“11名光棍”的聚餐活动。这11名单身汉并非厌恶女人,4年后,他们便全部成家立业!
完全有必要这样认为,这个快活团体的发起人具有某种忍受独身生活的充分理由;一想到结婚,与卡罗利娜结合这样一种梦境便出现在他的脑际——他仍然为自已被迫放弃这种爱情而感到懊恼。
凡尔纳传第八章 洛朗斯
第八章 洛朗斯
在一次化妆舞会上,儒勒相中了洛朗斯·让玛尔;拒绝继承父业,决心义无反顾地踏上充满艰难险阻的文学道路
要想消除对一位女人的爱恋,听说只有唯一的办法,那就是爱上另一位。
这种念头是他自发产生的,抑或有人向他提示过?不管怎样看来这正是他母亲的意见。她一直想让他成亲。起初,他认为这样一种计划是荒唐的。
亲爱的妈妈,你究竟怎么啦,竟要让我成亲?你大概
狠狠地责怪我,可我却不知道为什么;跟一个克里奥尔姑
娘结婚,这无疑等于将维苏威火山与埃特纳火山连
在一起!谢谢你,这样做,庞贝城和赫库兰尼姆城会把我
们湮没掉的,更不用说15000法郎的定期利息债券;最
后,我还是决定允许这位波劳姑娘向我正式求爱。
自从卡罗利娜的态度使他变得心灰意懒之后,他对女性的三心二意一直存有疑心。为满足女儿的兴致,他父母打算举行一次舞会。在谈到这次舞会的一封挺有意思的信的末尾,他情不自禁地写了几行有点看破红尘味儿的诗句,其中最末两行无疑是对他的不幸遭遇所表露的心声:
在整个舞会中,我想念的只有她。
除我以外其他许多人也是这样!
在以上提到的1853年11月5日的那封信中,我们发现他还在思念卡罗利娜。因此,我们对此决不会产生什么怀疑。
结束了马提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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