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面人生_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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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面人生_2-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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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晓英不认识我,问达式常:“这位是……”,达式常回答:“姜昆,和李文
华说相声的。”“噢,我听过他们的《如此照相》。”我当时挺有名的了,可她居
然说不认识我,我挺不高兴地问:“达老师,这位是……”“程晓英,《樱》的女
主角。”“对不起,这电影我没看过。”我小肚鸡肠地回答。现在想起来真可笑。
那年我和李文华合说的相声《红茶菌与打鸡血》。
    我和黄导演的关系一般。我是在搞1983  年春节晚会时才认识黄一鹤的。
    初见黄导时,我不认为他是当提琴手出身,倒认为他是搞舞蹈的,因为他老是
把腰挺得板直的,加上有点八字脚。那一年他大概四十五岁上下。
    黄导把我召见到中央电视台春节剧组商量节目时,他心里已经基本上有晚会的
雏型了。“我们准备搞成茶座形式的,不在剧场里搞,而且要现场直播,像转播足
球比赛一样,想请你参加创作组一起来组织节目,而且搞主持。”这一年的春节晚
会的创作组有:黄一鹤、杨勇(武警部队的老创作干部)、马季、王景愚和我。让
我参加创作组,我受宠若惊,这年我刚三十三岁,是我走入相声专业的第七个年头。
我和李文华老师在合作完《如此照相》、《诗歌与爱情》、《霸王别姬》以后,正
在爬我们艺术生涯的第二个台阶。
    黄一鹤干活有股拼劲儿,尤其对艺术比较执著。他一方面抓我们的创作组,另
一方面组织了一个庞大的顾问班子。他请的老艺术家有:侯宝林、袁世海、郭兰英、
杜澎、谢添。部领导由于我认识的不多,不知道他请的谁,只知道后来当了电视台
副台长的洪民生先生一直对这个节目比较关心。
    我们住在燕京饭店,创作、排练。王景愚和马季都搞过“文革”以前的春节联
欢会,他们心中有一个老的模式。黄一鹤和杨勇脑子里有个新的模式,想把这两个
模式往一块儿捏。我年轻、经验不足,但是手头比较快,经常是他们讨论的一句话
让我给逮着了,我把它见诸文字槁。
    黄一鹤说:“主持人的主持和节目最好成为一体。它像个链,把节目这些珠子
串起来。”于是,我就把四个主持人作了个“分工”:主持、副主持、主要报幕者、
主要报幕者的助理。四个人相互的滑稽关系有了,主持人的活泼幽默的形态也就固
定下来了。
    串联词由马季、王景愚和我分三个部分写,一人一部分。一开始,我们写得特
别热闹,像个相声剧。一念串联词,哪一部分都半个多小时,加一块光串联就两个
钟头了,最后全部到杨勇那儿精简,后边那稿和在屏幕上见到的就差不多少了。
    头一次对词,刘晓庆不干了:“那么多词,跟说相声似的,我演不了,让人看
着像什么呀,我主管报幕。”刘晓庆因演《小花》而获得了百花奖,又因拍了《原
野》而让电影界刮目相看,人家说干不了,我们三个只有面面相觑。王景愚是大好
人:“你念不了那个,我帮你念。凡是你不愿意的都给我。”刘晓庆答应了,我们
松了一口气。
    黄一鹤提出很多新点子:要搞五个小时,穿越新年钟声,成为最长的一台节目
;要有很多即兴的节目,就为这个晚会而编制的;要从头到尾贯穿笑声;要突出现
场感,增加电话直接进现场;要让全国的电视观众有参与感,现场设谜语,观众猜
谜,有奖品奖励……。这些点子现在看来司空见惯,但在十五年前,确是颇有新意。
我认为黄一鹤突出的一点是围绕全国的观众来作文章,他的着眼点非常准确,这也
是为什么这个节目一下子就成了全国亿万观众观看春节文艺节目的焦点的原因。
    “我要把全国的第一流演员和节目,全集中在我这个晚会里!”黄一鹤说。真
是这样,这场晚会一下子成了文艺界名人的云集地:胡松华、马玉涛、李谷一、蒋
大为、袁世海、凌子风、侯宝林、郭兰英、严顺开、斯琴高娃、侯跃文、石宫宽、
赵炎、李文华。电影界获奖的一个《小花》、一个《骆驼祥子》,演员全招来!魔
术师最有名的是谁?一下子由杂技协会报上来二十几个。一看,大家伙全都不算太
认识。选最年轻的,有色彩的:中国杂技团的秦鸣晓、姚金芬夫妇。一表演:镇了,
就是他们!武术界请全国冠军,体育界请享有盛誉的女排。四个主持人的出场,不
够隆重,请侯宝林大师隆重再推出一下儿!
    黄一鹤和我说:“国外都讲名牌,推出金牌主持人。我看过一台香港电视晚会,
主持人是一位小姐,嘴皮子太溜了,我一定要请她来,但是现在不行,我们电视台
还没有名牌节目。如果能创出一个年年都叫得响的金牌节目,我一是请外边的金牌
主持人,一是创中国的金牌主持人!”黄一鹤踌躇满志,我看得出,他目标就是一
个:“搞一台最像样的中央电视台从来没有过的春节联欢晚会。”
    没遮没挡的刘晓庆
    我和晓庆早就熟识。她是个地地道道的川妹子的脾气,口上没遮没挡,心里想
什么就说什么。这种不管不顾的性格有时候让人有好感,有时候让人烦。像刚一对
串联词,她就大叫:“那么多词,跟说相声似的……”大有说相声是下九流的意思,
就让马季老师和我很不爱听。其实,后来我们两聊天,她和我说:“昆儿(文艺界
的朋友们都这么叫我),我是说像相声嘴皮那么溜,我来不了,跟你们一块别显我
太笨,我绝对没有看不起你们的意思。”这是实话,她就是这么竹简倒豆子似的人,
心很实,你真跟她生了气,也许她还不知道为什么呢!
    在这次春节晚会排练的时候,我们好不容易写出的词儿,而且很多地方都是我
们自认的比较精彩的地方,可她就是不说,而且还贬我说“没意思”。
    比方在开始的时候,我写的串联词是这样的:
    姜:下面我们来介绍一下四个人的分工。
    马:我是主持。
    刘:马老师,我们是主持人。主持是和尚。
    王:马老师剃光了就是一个弥勒佛。
    马:对(拍自己的肚子)!大肚子弥勒佛。
    姜:我是副主持……
    刘晓庆就是不说“主持是和尚”这一句,说这不是“她的话”。弄得只好王景
愚去说,但“大肚子弥勒佛”的笑料就没有了。我自然耿耿于怀。
    晚上排练休息的时候,大家一起聊天。这天,饭店的闭路电视好像放一个日本
的影片叫《火红的乐章》,刘晓庆说这乐章是斯特劳斯作的。我说她胡扯,斯特劳
斯写过多少乐章我不知道,但是我从没听说过他写过“火红的”这种带颜色的乐章。
于是我们就争论,她说我没好好看过这个电影,我说她根本不懂音乐。马季、王景
愚比我们年长得多,看我们两个争,谁也不表态。
    也可能他们不知道,但是就我了解,他们两知道了也不会说。这一场争论我没
输,刘晓庆也没赢。
    第二天我俩见面,谁也不愿再提这事。我是怕她真去查电影,找着个什么根据。
估计她也是怕我找什么资料,证实我讲得千真万确。见面都不言语,在一起就挺尴
尬的。晓庆憋不住了,但又碍面子,她说:“昆儿,以后你多看电影,多了解了解。”
了解什么?这人说话没宾语。三十出头的我,也是年轻气盛,我拿出去年回击程晓
英的劲头儿:“我经常看,昨天晚上还看你主演的影片呢!”刘晓庆问:“哪部?”
我听得出,她挺兴奋的。因为她一定认为我不了解她,对她在电影界的地位估计不
足,她要听听我对她的演技的评价。我鬼灵精,偏选了一个我认为最不能体现她的
水平的那部《瞧这一家子》为例。“就是你演的那个……售货员……那讨厌劲儿你
演得挺好的。”我的嘴一点都不留情。“……”刘晓庆大概是气了半天没发作。
“《原野》你看了没有?”我知道这部片子很轰动,而且由于有“床上戏”的嫌疑
在国内被停演,待剪裁好再看之说。但我故意气她:“《原野》不是小说吗,哪有
这个电影?”晓庆被我的“无知”所激怒:“昆儿,我明天买一副拷贝送给你,让
你了解了解电影,懂懂什么叫电影!”说完拂袖而去。我小人得志地乐了许久。
    不过晓庆对艺术的追求精神,真是值得赞扬。有一年的春节晚会除了担任串联
任务外,她还唱一首歌《太阳出来喜洋洋》。为了拍这个片子,她选了十几套服装。
那些年头,我仅有一件前克衫和毛背心,她能有那么多的衣服真让我眼馋。黄一鹤
为她拍那片子也真费心。我敢说,那是我们中国第一首MTV ,镜头非常讲究,就是
今天看来,那首歌拍得也有很多新鲜的东西。
    我就是从她和我的讨论中才知道了我当时根本不知道的一些知识:舞台上颜色
一定要大色块儿;人身上的服装不能超出三个颜色;上身和下身服装中间要有过渡
……全是刘晓庆告诉我的。
    在直播那天晚上,还有一点让我震惊。
    刘晓庆在念一封电报以后加了一句串联本上根本没有的词儿:“此时此刻,我
最想念我的爸爸妈妈,我想你们一定坐在电视机前看节目,明天我就要赶回去和你
们一起过年,在这里我给你们二老拜年了。”在中央电视台,借着直播的机会说自
己家的事,这不是“假公济私”吗?
    这在我、马季、王景愚来讲,绝对是“胆大妄为”的事。甭说做,我们连想都
不敢想。可是晓庆说完了以后,我们又都佩服她。
    连马季老师都和我说:“你瞧瞧人家!”
    敲钟
    第一年的春节晚会,还没有现在那么受重视。请来参谋把关的顶多是电视台的
副台长、文艺部的主任(科级)。好容易请了一次部级的高级领导听听我们的设想,
他说:“怎么能让姜昆这种人主持?说相声还行,主持太贫了。”把个黄一鹤吓一
跳。因此,以后审查节目能不叫他们,尽量少惊动。
    第一次正经汇报节目时我记得最大的领导是侯宝林和袁世海。
    他们真是特别认真地听了我们的串联词和节目构思。我记得袁先生拍着大腿说
:“不错,挺新鲜的,不过别太长了。12  点钟以前就行了,不然耽误睡觉。”侯
先生不同意:“老百姓三十晚上熬一宿过12  点没关系。到12  点敲钟这点子不错,
这叫中西合壁,西方12  点全打钟。打钟讲究是在钟鼓楼。
    那个钟是全北京市都能听得到的钟,一般的话十个人敲,一个人喊号,喊十下
撞一声,一声能响30  秒。”侯老讲起典故来头头是道,也不知道他怎么知道那么
多。
    后来我问侯先生,他说:“这是我从小学艺的地方,我当然清楚。我从小在鼓
楼后市场那儿的石记茶馆看戏摊儿唱戏。第一次我给《捉放宿店》打大锣,一下没
错,全是平时听出来的。东四、西单、鼓楼前,故宫、北海、颐和园,五行十八作,
哪有咱说相声的不知道的?”我从心里佩服我的师爷。
    可是联系打钟的时候,北京文物局坚决不允许,说“文革”以后,钟鼓楼需要
维修,现在资金没有,任何人不许上去。钟更不能敲,以免为以后的修复增加困难。
    除了钟鼓楼以外,北京还有能敲的钟吗?
    王景愚老师提议去教堂,黄一鹤给否了,宗教色彩太浓不适合国情。马季老师
说:“教堂里有,庙里也应该有。”我们又开始找,广济寺、雍和宫、白塔寺全查
了。“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按图索骥,我们终于找到了北京郊外
潭柘寺,那里有一座钟。
    地方找到,马上联系,石景山园林局的同志非常热情,欢迎我们前去。
    剧组马上决定“拍摄除夕敲钟”,我们四个主持人,马上准备。
    十冬腊月,北京非常寒冷。我们晚上8 点钟出发,不到40  分钟就来到了潭柘
寺。默默的甬道,静静的山林,潭柘古刹端然地坐落在燕山山脉的一处山凹中。寂
寂的寺院,溶在黑黑的夜幕里,只有大地做依衬,只有星空来伴陪。尽管我们一行
有二十多个人,但在这座古刹群中,依然显得人影孤单。
    我们一下面包车,面对森然静寂和寒冷,每个人都不禁打了几个寒战。这儿比
40  分钟以前的温度又低了许多。山风凛冽,景色阴森,我们把棉大衣紧紧地裹在
身上,全身一点热乎气儿都没有。
    春节晚会要求的场面是:
    除夕。时针指向了差一分12  点。新年就要到了。马季、姜昆、刘晓庆、王景
愚身着节日盛装在中国式的古老的大钟前,四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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