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文帝深好融文辞,每叹曰:“杨、班俦也。”募天下有上融文章者,辄赏以金帛。所着诗、颂、碑文、论议、六言、策文、表、檄、教令、书记凡二十五篇。
文帝以习有栾布之节,加中散大夫。'一'
注'一'前书曰:“栾布,梁人也,为梁王彭越大夫,使于齐,未反。汉诛越,枭首雒阳下,布还,奏事越头下,祠而哭之。”
论曰:昔谏大夫郑昌有言:“山有猛兽者,藜藿为之不采。”'一'是以孔父正色,不容弒虐之谋;'二'平仲立朝,有纾盗齐之望。'三'若夫文举之高志直情,其足以动义燍而忤雄心。'四'故使移鼎之夡,事隔于人存;'五'代终之规,启机于身后也。'六'夫严气正性,覆折而己。岂有员□委屈,可以每其生哉!'七'懔懔焉,皜皜焉,其与琨玉秋霜比质可也。'八'
注'一'宣帝时,司隶校尉盖宽饶以直言得罪,郑昌愍伤宽饶忠直忧国,以言事不当意,而为文吏所诋挫,故上书讼之。
注'二'公羊传曰:“孔父正色而立于朝,则人莫敢过而致难于其君者,孔父可谓义形于色矣。”
注'三'纾音舒,解也,缓也。盗齐谓田常也。庄子曰:“田成子一旦弒齐君而盗其国。”左传,齐景公坐于路寝。公叹曰:“美哉室!其谁有此乎?”晏子对曰:
“如君之言,其陈氏乎?”公曰:“是可若何?”对曰:“唯礼可以已之。”
注'四'忤,逆也。
注'五'移鼎谓迁汉之鼎也。人存谓曹操身在不得篡位也。左传曰:“桀有昏德,鼎迁于商;商纣暴虐,鼎迁于周。”
注'六'代终谓代汉祚之终也。身后谓曹丕受禅也。
注'七'“□”即“劇弊郑粑逋璺础G笆橐粢逶唬骸皠谓勍盼蘩饨且病!泵浚耙病Q阅币郧愀泊菡郏荒芪蕴吧病<忠暝疲骸捌肥可!薄
注'八'懔懔言劲烈如秋霜也。皜皜言坚贞如白玉也。皜音古老反。
苟彧字文若,'一'颍川颍阴人,朗陵令淑之孙也。'二'父绲,为济南相。'三'
绲畏惮宦官,乃为彧娶中常侍唐衡女。'四'彧以少有才名,故得免于讥议。南阳何颙名知人,见彧而异之,曰:“王佐才也。”
注'一'袁宏汉纪“彧”作“郁”。
注'二'朗陵,县,属汝南郡,故城在今豫州朗山县西南。
注'三'绲音古本反。
注'四'典略曰:“衡欲以女妻汝南傅公明,公明不取,转以妻郁。”
中平六年,举孝廉,再迁亢父令。'一'董卓之乱,□官归乡里。同邵韩融时将宗亲千余家,避乱密西山中。'二'彧谓父老曰:“颍川,四战之地也。'三'天下有变,常为兵冲。密虽小固,不足以扞大难,宜亟避之。”'四'乡人多怀土不能去。会冀州牧同郡韩馥遣骑迎之,彧乃独将宗族从馥,留者后多为董卓将李傕所杀略焉。
注'一'亢父,*'县'*,属梁国,故城在今兖州任城县南。亢音刚,父音甫。
注'二'密县西山也。
注'三'四面通也。
注'四'亟音纪力反。
彧比至冀州,而袁绍已夺馥位,绍待彧以上宾之礼。彧明有意数,'一'见汉室崩乱,每怀匡佐之义。时曹操在东郡,彧闻操有雄略,而度绍终不能定大业。
初平二年,乃去绍从操。操与语大悦,曰:“吾子房也。”'二'以为奋武司马,时年二十九。明年,又为操镇东司马。
注'一'数,计数也。
注'二'比之张良。
兴平元年,操东击陶谦,使彧守甄城,'一'任以留事。会张邈、陈宫以兖州反操,'二'而潜迎吕布。布既至,诸城悉应之。邈乃使人谲彧'三'曰:“吕将军来助曹使君击陶谦,宜亟供军实。”彧知邈有变,即勒兵设备,故邈计不行。豫州刺史郭贡率兵数万来到城下,求见彧。彧将往,东郡太守夏侯惇等止之。'四'
曰:“何知贡不与吕布同谋,而轻欲见之。今君为一州之镇,往必危也。”彧曰:
“贡与邈等分非素结,今来速者,计必未定,及其犹豫,宜时说之,纵不为用,可使中立。'五'若先怀疑嫌,彼将怒而成谋,不如往也。”贡既见彧无惧意,知城不可攻,遂引而去。彧乃使程昱说范、东阿,'六'使固其守,卒全三城以待操焉。'七'
注'一'县名,属济阴郡,今濮州县也。“甄”今作“鄄”,音绢。
注'二'典略“宫字公台,东郡人。刚直烈壮,少与海内知名之士皆相连结”也。
注'三'谲,诈也。
注'四'魏志曰:“惇字符让,沛国人。”
注'五'不令其有去就也。
注'六'魏志:“昱字仲德,东郡东阿人。”范,县,属东郡,今濮阳县也。东阿,县,属东郡,今济州县也。
注'七'三城谓甄、范、东阿也。
二年,陶谦死,操欲遂取徐州,还定吕布。彧谏曰:“昔高祖保关中,'一'光武据河内,皆深根固本,以制天下。进可以胜敌,退足以坚守,故虽有困败,而终济大业。将军本以兖州首事,故能平定山东,'二'此实天下之要地,而将军之关河也。若不先定之,根本将何寄乎?宜急分讨陈宫,使虏不得西顾,乘其闲而收熟麦,约食□谷,以资一举,则吕布不足破也。今舍之而东,未见其便。
多留兵则力不胜敌,少留兵则后不足固。布乘虚寇暴,震动人心,纵数城或全,其余非复己有,则将军尚安归乎?且前讨徐州,威罚实行,其子弟念父兄之耻,必人自为守。就能破之,尚不可保。彼若惧而相结,共为表里,坚壁清野,以待将军,将军攻之不拔,掠之无获,不出一旬,则十万之觽未战而自困矣。夫事固有□彼取此,以权一时之埶,愿将军虑焉。”操于是大收孰麦,复与布战。
布败走,因分定诸县,兖州遂平。
注'一'高祖距项羽,常留萧何守关中。
注'二'曹操初从东郡守鲍信等迎领兖州牧,遂进兵破黄巾等,故能平定山东也。
建安元年,献帝自河东还洛阳,操议欲奉迎车驾,徙都于许。觽多以山东未定,韩暹、杨奉负功恣睢,'一'未可卒制。彧乃劝操曰:“昔晋文公纳周襄王,而诸侯景从;'二'汉高祖为义帝缟素,而天下归心。'三'自天子蒙尘,'四'将军首唱义兵,徒以山东扰乱,未遑远赴,虽御难于外,乃心无不在王室。'五'今銮驾旋轸,'六'东京榛芜,义士有存本之思,兆人怀感旧之哀。诚因此时奉主上以从人望,大顺也;秉至公以服天下,大略也;扶弘义以致英俊,大德也。四方虽有逆节,其何能为?韩暹、杨奉,安足恤哉!若不时定,使豪桀生心,后虽为虑,亦无及矣。”操从之。
注'一'恣睢,肆怒貌。睢音火季反,又火佳反。史记:“盗跖日杀不辜,暴戾恣睢。”
注'二'左传,卜偃言于晋侯曰:“求诸侯莫如勤王,诸侯信之,且大义也。”晋侯以左师逆王,王入于王城,取太叔于温,杀之于隰城,遂定霸业,天下服从也。
注'三'项羽杀义帝于郴,高祖为义帝发丧。高祖大哭,发使告诸侯曰:“天下共立义帝,北面事之。今项羽放杀义帝,大逆无道,寡人亲为发丧,兵皆缟素。”
注'四'蒙,冒也。左传臧文仲曰:“天子蒙尘于外,敢不奔问官守。”
注'五'尚书曰:“虽尔身在外,乃心无不在王室。”乃,汝也。
注'六'郑玄注周礼曰:“轸,舆后横木也。”
及帝都许,以彧为侍中,守尚书令。操每征伐在外,其军国之事,皆与彧筹焉。
彧又进操计谋之士从子攸,'一'及钟繇、郭嘉、'二'陈髃、杜袭、'三'司马懿、戏志才等,'四'皆称其举。唯严象为杨州,'五'韦康为凉州,后并负败焉。'六'
注'一'魏志,荀攸字公达。太祖素闻攸名,与语大悦,谓彧曰:“公达非常人,吾得与计事,天下当何忧哉?”
注'二'魏志,嘉字奉孝,颍川人也。戏志才,筹画士也,太祖甚器之,早卒。
太祖与彧书曰:“自志才亡后,莫可与计事者。汝、颍固多奇士,谁可以继之?”
彧荐嘉,召见论天下事,太祖曰:“使孤成大业者,必此人也。”
注'三'袭字子绪,颍川人。荀彧荐袭,太祖以为丞相军谋祭酒,魏国建,为侍中。
注'四'懿字仲达,即晋宣帝。
注'五'三辅决录曰:“象字文则,京兆人。少聪博有胆智,为杨州刺史。后为孙策庐江太守李术所杀。”
注'六'康字符将,京兆人。父端,从凉州牧征为太仆,康代为凉州刺史,时人荣之。后为马超所围,坚守历时,救军不至,遂为超所杀。
袁绍既兼河朔之地,有骄气。而操败于张绣,'一'绍与操书甚倨。'二'操大怒,欲先攻之,而患力不敌,以谋于彧。彧量绍虽强,终为操所制,乃说先取吕布,然后图绍,操从之。三年,遂擒吕布,定徐州。
注'一'魏志,张绣在南阳降,既而悔之,而复反。操与战,军败为流矢所中。
注'二'陈琳为绍作檄书曰:“操祖父腾饕餮放横,父嵩乞□携养,操赘阉遗丑。”
并倨慢之词也。
五年,袁绍率大觽以攻许,操与相距。绍甲兵甚盛,议者咸怀惶惧。少府孔融谓彧曰:
“袁绍地广兵强,田丰、许攸智计之士为其谋,'一'审配、逢纪尽忠之臣任其事,'二'颜良、文丑勇冠三军,统其兵,殆难克乎?”彧曰:“绍兵虽多而法不整,田丰刚而犯上,许攸贪而不正,审配专而无谋,逢纪果而自用,颜良、文丑匹夫之勇,可一战而擒也。”后皆如彧之筹,事在袁绍传。
注'一'先贤行状:“丰字符皓,钜鹿人。天姿绬杰,权略多奇。”许攸字子远。
注'二'配字正南,魏郡人。忠烈慷慨,有不可犯之色。绍领冀州,委配腹心之任。英雄记曰:“纪字符图。初,绍去董卓,与许攸及纪俱诣冀州,绍以纪聪达有计策,甚信之。”
操保官度,'一'与绍连战,虽胜而军粮方尽,*'书'*与彧议,欲还许以致绍师。
'二'彧报曰:“今谷食虽少,未若楚汉在荥阳、成鮧闲也。是时刘项莫肯先退者,以为先退则埶屈也。'三'公以十分居一之觽,'四'画地而守之,'五'搤其喉而不得进,已半年矣。'六'情见埶竭,必将有变,此用奇之时,不可失也。”操从之,乃坚壁持之。遂以奇兵破绍,绍退走。封彧万岁亭侯,邑一千户。
注'一'官度,即古之鸿沟也。于荥阳下引河东南流,其所保处在今郑州中牟县北官度口是也。
注'二'致犹至也。兵法曰:“善战者,致人不致于人。”
注'三'高祖与项羽于荥阳、成鮧闲,久相持不决,后羽请鸿沟以西为汉而退,高祖遂乘羽,败之垓下,追杀之。
注'四'言与绍觽寡相悬也。
注'五'言画地作限隔也。邹阳曰:“画地而不敢犯。”
注'六'搤音厄。搤谓捉持之也。
六年,操以绍新破,未能为患,但欲留兵恚е杂险髁醣恚约莆蕪栽唬骸吧芗刃掳埽偩迦巳牛癫灰蚨ㄖ侗海羯苁绽刖郎ⅲб唬С诵橐猿觯蚬氯ヒ印!辈倌酥埂!
注'一'纠,合也。
九年,操拔邺,自领冀州牧。有说操宜复置九州者,以为冀部所统既广,则天下易服。操将从之。彧言曰:“今若依古制,是为冀州所统,悉有河东、冯翊、扶风、西河、幽、并之地也。公前屠邺城,海内震骇,各惧不得保其土宇,守其兵觽。今若一处被侵,必谓以次见夺,人心易动,若一旦生变,天下未可图也。愿公先定河北,然后修复旧京,南临楚郢,责王贡之不入。天下咸知公意,则人人自安。须海内大定,乃议古制,此社稷长久之利也。”操报曰:“微足下之相难,所失多矣!”遂寑九州议。
十二年,操上书表彧曰:“昔袁绍作逆,连兵官度,时觽寡粮单,图欲还许。尚书令荀彧深建宜住之便,远恢进讨之略,'一'起发臣心,革易愚虑,坚营固守,徼其军实,'二'遂摧扑大寇,济危以安。绍既破败,臣粮亦尽,将舍河北之规,改就荆南之策。彧复备陈得失,用移臣议,故得反□冀土,'三'克平四州。'四'向使臣退军官度,绍必鼓行而前,'五'敌人怀利以自百,'六'臣觽怯沮以丧气,'七'有必败之形,无一捷之埶。'八'复若南征刘表,委□兖、豫,饥军深入,踰越江、沔,'九'
利既难要,将失本据。而彧建二策,以亡为存,以祸为福,谋殊功异,臣所不及。是故先帝贵指纵之功,薄搏获之赏;'一0'古人尚帷幄之规,下攻拔之力。
'一一'原其绩暛,足享高爵。而海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