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什么温泉啊,甘露啊,处处都是诸神用温泉洗澡,以甘露为食……”沙漠中滴水难得,在他们心中,一生中,若是有幸看一眼温泉长什么模样,都是几世修来的福分了。能用上温泉洗澡的,不是传说中的神灵,还是什么?
“传说在诸神的宫殿中啊,还有一口三生井。这井里的甘露甘甜无比,而且能治百病。最重要的是,到一年中月亮最圆的日子时,那井中,还能看到一个人的前世今生……”说到这儿,扎颂有些神往,不过旋即又笑起来,“……如果真有这三生井就好了。我一定要去看看,我将来的……”
他最后几个字说的轻快,她虽然听见了,却没有丝毫反应。
只是……三生井?
那里,就是自己的目标吗?
她仰起头,看着漫天明朗的星辰,心下叹息。这个部落……终于是到了离开的时候了。
……李云紫。
你是李云紫。你不要忘记这一点。
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到这里来。也不知道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可是当年的记忆她并未忘记。那一招玉石俱焚之后,她应该就陷入了沉睡。就和曾在遗迹中见过的肖瑞一样。可是……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她却看到了这漫天黄沙。
她慢慢苏醒过来。发现自己的法力都不见了。自己体内……空空荡荡,唯有这一个莫名其妙的身子。
就算醒过来,她也应该是一条金环蛇才对。可是她的法力全部消失,自己却恍若寄灵在与以前一模一样的凡身里面。虽然,她其实也不需要吃饭喝水,受了伤,也不会流血。要不是会呼吸会奔跑,会痛会难过,她真的以为自己已经是一缕幽魂了。
可是她现在的生存状态,却委实奇怪的很。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总想往沙漠的另一面走去。甚至那边是不是另一个连绵的沙漠,或是其他的什么,她都不知道。只是单纯的“想”而已。
她虽然没有法力,不需要喝水吃饭,却依然会疲累,会休息。所以,从她醒来,便一直在这片广袤无垠的沙漠里穿行。到现在……已经多少个年头了?沙漠里没有分明的四季,而时间对她更是没有丝毫意义了。
她一直往沙漠那面挣扎着流浪。偶尔会遇到沙漠中的人群——在这之前,她甚至认为自己就是天地间唯一活着的有灵生物。遇到在沙漠中的旅人或者部落后,若是顺路,她有时会跟着同行一段日子。
只是,她再不愿说话了。连微笑什么的,都不愿意现出。最多只是默默看着,看这些旅人部落中的单纯热血,或者尔虞我诈。她有时会觉得新奇,可是日子一久,她就厌倦了。然后又离开,重新流浪。直到遇到下一群人为止。
尽管有时候会遇到危险,有时候还会被这些凡人当成巫女,不过……她无所谓。这些人……都是过客,不是么?他们于她的生命,不会产生一点波折。他们甚至就是她旅途中的风景,他们怎么想怎么做,她不必理会。
只是这样想的时候,她有时候又会忧伤。
如果这些人是过客……那以前的呢?以前遇到的种种……莫非也都是过客么?
对于过去的事……最近几年,她已经很少想起了。
那些人,那些事,在踏足了多个部落后,已经变的有些发黄。在记忆中,都模糊起来。说起来,她也算是死过一回的人了,对于过去,为什么还是那样执着?
甚至潜意识里觉得,那传说中能照过去未来,前世今生的三生井,就是她这条漫长旅途的尽头?
她幽幽叹了一口气,从沙地上自顾站起身,也不理会扎颂惊讶的眼神,转身走入沙漠。
夜色在她身后渐渐浓郁,她金色的窈窕身形,终于一点一点,消失在这个部落人的眼中。
…………
在这片沙漠中,她足足走了多少年,她也算不清。只是那一颗期盼的心,在漫长的寻找之中,终于慢慢变的死寂。
可是这一日,她辞别了上一个部落不久,却骤然看到了眼前,出现了一片影影重重连绵的群山来。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状似山的东西。
她晶莹如玉的面上却没有什么特别的神色,只是脚下顿了顿,继续往前走去。
第二卷 天界之旅 第一百三十章雪山遭遇
第一百三十章雪山遭遇
望山跑死马。远远看见那片山影,可是当她真的走进这片雪山时,已经是半个月后了。这片雪山一眼望不到边际。皑皑的白雪,永恒的冰峰,似乎要将时间永远封存在这里,守着自己的一份安宁寂静,不管人世喧嚣浮华。
雪山下却真的是一片绿洲。
在永远单调的黄沙烈日中,这一抹绿意,甚至有些伤眼。
云紫不愠不喜的走进这片宁静的绿洲,心中说不上什么感觉,最多……也就是这样而已。因为挨近雪山,这里的气温也变的温和起来。不似在沙漠中的犀利,这里中和了燥热和严寒,反而出现了春天般温和的天气。
从山上流下来的雪水在这里汇集成一弯清泉,河床清澈见底,在阳光和冰峰的反射下,映出五光十色的琉璃光芒来,晶莹又瑰丽,绚烂又魅惑。只是云紫却并不为这些迥异世间的美景停留,她的脚步不停,径自越过绿洲,往雪山间走去。
因为那里,居然在偶尔的白云后,现出了朱红的宫殿影子。疑似天上宫阙,哪是人间气象。她呼吸着甘冽的空气,心中居然有了一丝期盼。
诸神的宫殿?抑或是能照前世今生的三生井?真的有这些东西么?
她的脚步顿了顿,有些疑惑地听着前方的动静……那里,有紊乱的风的呼啸,和……隐隐的人的呼喝声?
不,不是错觉。是真的有人。
她从山坳处转出,就看到几个汉子正提着大刀,“咔嚓——”数声,血溅三尺,浇落在晶莹的冰峰上,现出一种不正常的鲜艳来。然后是几具被反绑双手的无首尸身齐齐往旁边倒去,连惨叫都没发出一声。
“哈哈——痛快”那几个提着大刀的汉子生的虎背熊腰,在这气温明显偏低的严寒地带,身上却只粗粗裹了几件葛布短衫,又用细棉布把腿脚裹得严实,既保暖,又不至于阻碍行动。此时被那还热着的鲜血一激,不由齐齐乐了起来。
“洛柏——大当家的让你看看那边是怎么回事?”一个细长的声音骤然响起,云紫这才发现,在山坳更里面,居然有一块冰峰形成了宽广的石台。刚才她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杀人的一幕,却没见到那石台上,还有不少汉子看着。
而那个扯着细长声音说话的,说的就是她这面。她本就大大方方走出来的,没有躲避的意思。或许是经历的太多,或许是看的淡了,又或许怎么也不真实的感觉,让她总是有置身事外的感觉。从前的小心谨慎,躲躲藏藏,含蓄保留,在这一刻,通通忘却。
就是看着一个壮汉提刀走过来,她也并不闪躲,一双眼睛盯着石台上,最中间的那人。那是个约莫二十七八,个子高挑瘦削的青年人。身上穿的是浓黑的长袍,将全身上下笼的严严实实,只剩下一张雪白的面孔。大概因为个性的原因,他的嘴唇紧紧抿着,双眉间隐隐有压抑的神色,显得很是阴沉。
云紫仔细打量着这人,却见他不避不闪,隔着远远的距离,却居高临下的睥睨过来,很有一种唯我独尊的意味。这人……应该就是这群人中的首领了吧?
“你是什么人?——”先前那叫洛柏的壮汉走了过来,当先打量了云紫,等了半晌,却见她始终不说话,目光直直的,眼瞅着是视他为无物,不禁心头大怒:“你是什么人?快些说清楚——不然——”见她依旧没反应,他鼻间哼了一声,转头向那阴沉的青年人大声喊道,“大当家这女子来历不明,怎么处置?”
却见石台上那青年人对旁边一人说了几句,尔后居然头也不回,带着一群人,转身就走。到是一个身穿干净葛布长衫的中年人留了下来,扯着细长的声音道,“先抓起来。大当家亲自审问——”
洛柏一听,嘿嘿一笑,就招呼弟兄过来,拿着一种古怪坚韧的藤条,就往她身上绑。当然他们的动作一点也说不上怜香惜玉,甚至还有趁机揩油的,口中不干不净说的着什么,她也不反抗,这种事情……真的说不上稀奇。反正在漫长的旅途中,再恶劣的她也见识过了。甚至被绑起来吊上一夜,第二天又架起火,将她当作巫女烧死的事情,也不是没发生过。
她反抗……怎么反抗?
这个奇怪的身体,不仅连法力都没有了,却……怎么也不会死。会疼痛会受伤,却没有血不会死……这是玉石俱焚后会发生的事情吗?怎么想怎么觉得奇怪。
“这小娘子生的好奇怪,看这皮肤白的……”一个汉子轻佻的想往她面上摸去,却被她一双清澈翡翠般的眼睛盯着,那眼神无悲无喜,只是盯着他,却让他心里有些毛毛的,伸过去的手就有些迟疑。被那洛柏看到,他一巴掌把那汉子的手打掉,哼哼道,“大当家说要亲自审问呢,哥几个知道什么意思,不要在这里犯了大当家的忌讳,白白送了性命”
“……多谢柏哥,伯哥提醒的是,是我太不小心了……不是啊柏哥,我是说,这小娘子生的这么奇怪,该不是山魈变的吧?看她一身……”那汉子揽着洛柏当先走着,剩余几个汉子哂笑几声,一个推搡着云紫往前走,另几个则互相看了一眼,小声嘀咕道,“……马屁精。”
这里已经离了绿洲的范围,眼见着是冰峰交加了。太阳折射在晶莹剔透的冰山上,晃眼的很。云紫被反手绑着,随着那几个汉子顺着山坳走了进去。那山间的小道曲折又隐蔽,不易寻找,也是这些汉子在这里生活日久,方能来去自如。
顺着隐蔽的小径上了山,却又拐了数拐,云紫眼前一亮,一座建造的金碧辉煌的宫殿映入眼底。这宫殿巍巍峨峨,很有气魄。全身以朱红砖墙磊就,还被工匠细细刷了金漆,饰以云纹,殿顶的飞檐高高翘起,琉璃瓦片层层堆砌,在阳光白雪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庄严。
只是走的近了才发现,这大殿的其实早已染上岁月的斑驳。朱墙上有些地方已经剥落,而殿门更是塌了半扇,露出里面黑洞洞的光景来。那些汉子携着云紫,将她带进大殿中。她跨过高高的门槛时,才发现倒塌的半扇门上,还有着凌乱的足迹,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些野蛮的汉子几脚踢踏的结果。
殿中供奉着不知名的神明,因为年久失修,长幔垂挂,不仅积灰甚重,就是泥塑金身的神明也被肮脏的布幔遮挡住了,流露出繁华落尽后的颓败。
那些汉子并不在此停留,呼喝着将云紫径自往殿后带。也不知道走了几重院落,却终于在一个广场上丢下了她。他们将她放在这里,也不怕她逃跑,就嘻嘻哈哈地散开了。
而云紫也不去管他们,只看着那广场上,状似祭坛的模样。
那应该是一座祭坛。或者,曾经应该是一座祭坛。虽然铺满了灰尘,但是阳光照过来,却依然显出一份凝重和庄严。祭坛最中间,却是一个石台。
嗯……也不对。
她的双腿仍能行动,虽然双手反绑,但依然气度依然地往祭台上一步一步行去。远远望着这里举动的黑衣青年人注视着她的行动,眉毛蹙到了一起,以致双眉间都形成一道深深的沟壑。
云紫却没想那么多。她双手被绑,平衡不是很好掌握,所以走的缓慢。虽然有些步履蹒跚,倒还是慢慢上来了。围着中间的石台走了几圈,她的心中,罕见的冒出一丝好奇。
这……与其说是石台,不若说是在一块石台上,压了一块青石板。
她有些不便地弯下腰,往板下看看,见那支撑着石板的建筑却呈六边形,上面雕了玄奥的浮雕,很有些意味。
“你在干什么?”骤然一个阴沉的声音从下来传来。
她转眼看去,却见是那全身都笼罩在黑衣里的雪白青年。他的眼神却似一段犀利的剑光,木木地刺着她的面庞。她看了他几眼,仍是觉着这人于她,也没什么特别。便转过身,继续研究那青石板下的浮雕来。
那人见她不理不睬,勃然大怒,几步踏上阶梯,走到祭台前。他伸出手将她后颈的衣领一拉,让她的面目对上他冷冷的目光。只是多看了几眼,他却觉得心中更不自在起来。她的目光清澈如水,却也仅是这样了。如果非要形容一下,她目光中带着一股“死气”,死气沉沉,如一滩死水。纵然那目光依然清澈,却看得人心里发凉。
他手一推,见她一下子推倒在青石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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