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布托传 作者:刘文山等_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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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布托传 作者:刘文山等_2-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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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贝娜齐尔和母亲被关押五个月之后,妹妹萨娜姆终于获准来看她们。一群军官看守照例紧随不舍。布托夫人因为长期患低血压症正躺在卧室里。贝娜齐尔要求女看守陪着她和妹妹去母亲的卧室,可当她和妹妹向母亲卧室走去时,忽然发现后面跟来的是陆军军官伊夫提哈尔上尉。按照伊斯兰风俗,除了亲眷外,任何男人都不能进入私人内宅。保持家庭的圣洁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

  贝娜齐尔提醒伊夫提哈尔上尉:“不是连监狱里也规定了只许女看守进入女牢房吗?”

  “我就是要跟你们一起去。”他蛮横地说。

  “要是这样.我们就不去了。我把妹妹叫回来。”萨娜姆已经走向布托夫人的房问,贝娜齐尔加快脚步追赶上去,想去告诉妹妹和母亲,会见推迟了,可身后伊夫提哈尔上尉紧跟了上来。

  “你想去哪儿?这儿你不能进来。”贝娜齐尔惊奇地问道。

  但伊夫提哈尔却毫不在意。“你知道我是准吗?”他洋洋得意地说,“我是巴基斯坦陆军上尉,我要去哪儿就去哪儿。”

  “你知道我是谁吗?”贝娜齐尔终于发怒了,“我是你们在达卡可耻地投降后把你们救出来的那个人的女儿。”

  伊夫提哈尔上尉脸一下子涨得通红,恼羞成怒地扬起手。

  贝娜齐尔怒斥道:“你敢在这间房子里打人,真无耻!你竟敢在救过你们的人的墓地附近的这间房子里向我抡拳头!你们这些军人只会跪倒在印度将军的脚下,是我父亲使你们恢复了名誉,现在你竟敢打他的女儿!”

  伊夫提哈尔抬起的胳膊突然放下了。“咱们走着瞧!”他碎了口唾沫,转身走了。萨娜姆的会面也被取消了。

  事后,贝娜齐尔因此向法院控告伊夫提哈尔上尉,但最终不了了之。

  在穆尔塔扎被监禁6个月后,贝娜齐尔和布托夫人被释放,她们自由了。但她们谁都知道,她们随时可能再次失去自由。

  回到拉瓦尔品第,贝娜齐尔感到耳内压力使她越来越难以忍受,第二天朋友们将她送到医院。

  “你很幸运。”急诊室的医生清理了她的耳朵之后说,“飞机里的气压使你耳朵的感染向外扩散了,如果向内扩散就会造成严重损害。”医生还建议贝娜齐尔回卡拉奇后每两周找医生检查一次。

  贝娜齐尔回到卡拉奇,布托夫人忧心冲忡,“给当局写封信,要求他们批准你出国治疗。”她催促女儿,并说:“你的健康同政治无关。”贝娜齐尔按母亲说的做了,但没有得到答复。

  在母亲的劝说下,贝娜齐尔回到拉卡纳去清理布托家的农场财务。贝娜齐尔翻阅帐本时,常常想起8岁时在厨房里同巴布管家一起乱翻着家用帐簿,煞有其事地计算家庭开支的情景。每天早晨,贝娜齐尔赶在天热前驾驶着吉普车穿行在石榴园和稻田及甘蔗田之间。她包着头巾或者戴着草帽在灼热的阳光下和管家们一起漫步在田间,听他们介绍机井和水渠的分布情况,帮着种棉花和稻子,回来还阅读关于甘蔗种植及土地防涝、防盐碱化问题的书。

  农村妇女很守旧,很少不戴面纱出门,当然更不用说开车了。而贝娜齐尔却抛开了这些,她别无选择,父亲死了,弟弟们为逃避逮捕只好流落在阿富汗。她不得不每天早上奔走在田间,生活中已经顾不得那些传统的东西了。

  从某种意义上讲,贝娜齐尔超越了男女性别上的差异。在一个土地所有者家庭中,年轻女人如果没有家里男人陪同是不让外出的。按照传统,妇女就是家庭的名声荣誉,为了保护这种名声荣誉和她们本人,妇女只能呆在深闺中,在面纱的遮盖下生活。

  贝娜齐尔的四个姑母就体现了这样的传统。由于伊斯兰教赋予妇女有财产继承权,为了保持土地和财富不外流,只能依靠“族内婚姻”。但由于没有合适的堂兄弟予以婚配,她们只能在海得拉巴高墙大院的宅第里待字闺中。她们在家中很受尊敬,因为家里人知道她们为什么没有结婚,她们自己好像也过得很快活,对别的生活方式一无所知。“她们的脸上毫无忧愁的表情。”布托夫人看望她们回来后百思不得其解。

  贝娜齐尔认为这种生活枯燥无味,但她的姑母们却感到很满足。她们学到的阿拉伯文,足以念通《古兰经》;她们下厨房监厨,腌制可口的胡萝卜泡菜和甜肉以及缝纫、编织。休息时就在院里散步。有时候,卖布郎挺周到地把布放在门外供她们拿进去挑选。她们是老一辈的人了,而贝娜齐尔属于新一代。贝娜齐尔认为伊斯兰教对妇女不加歧视,束缚和限制妇女的机遇仅是男人们对宗教的解释,而并非宗教本身的限制。

  贝娜齐尔还从先知身上为自己的见解寻找根据和理由。她说,实际上伊斯兰教从一开始就对妇女相当开明和进步。先知穆罕默德曾严禁屠杀女婴,这是当时阿拉伯人共同遵守的天律,并要求妇女受教育,妇女享有继承权——妇女享有这些特权远远早于西方国家。

  贝娜齐尔为历史上那些信仰伊斯兰教的伟大女性而自豪而倾倒。她慷慨陈词:“比荜·赫蒂彻是一个做生意的寡妇,雇用了年轻的穆罕默德先知,后来同他结了婚,第一个皈依伊斯兰教。在穆斯林早期的对敌战斗中,乌米·乌玛拉与男人并肩作战,用自己强健的右臂挽救了穆罕默德的生命。恰德·比荜是南印度阿赫迈德纳格尔邦的女统治者,打败了莫卧儿王朝皇帝阿克巴尔,并迫使他与她签定了和平条约。努尔一捷汗是捷汗吉尔皇帝的皇后,印度事实上的统治者,她以管理才能而出名。在穆斯林的历史上,有许多妇女完全像男人一样在社会上发挥了杰出的作用。伊斯兰教中没有任何东西阻止妇女和我继续沿着这一方向前进。”

  贝娜齐尔不愿过姑母那样的生活,她要为妇女的解放而斗争。她是新一代的女性。

  然而,贝娜齐尔却发现自己陷入了一个陌生的东方传统中。在穆尔塔扎,作为布托家族在这里的唯一成员,她被当地村民当成了“长辈”。他们来到地里一座小土房的院子里,请她去解决纠纷和问题。这令贝娜齐尔感到压抑。

  “40年前,我的儿子被这个人的堂兄杀了。”一位没牙的老人对贝娜齐尔说,“当初你的叔祖父裁定,如果这个人有了女儿,就嫁给我做老婆,你看他现在已经有女儿了,就站在那儿呢!可是他现在不干了。”

  贝娜齐尔转眼看见一个只有8岁的小女孩畏畏缩缩地躲在他父亲背后。

  “可是我女儿出生后他从没提过这件事。”女孩的父亲反驳说,“我以为他已经饶恕了这个多年前的罪恶。如果我早知道他还想要我的女儿,我就会告诉女儿她已经不是我们家的人了,而让他把我的女儿带走。可现在我已经和另一家谈妥了我女儿的婚事,我怎么好再反悔呢?”

  贝娜齐尔看到那任人摆布的小女孩就感到不寒而栗。农村妇女的命运是悲惨的,她们中间很少有人能够自主地生活,也没有人过问他们的疾苦。贝娜齐尔可怜那小女孩,她要尽自己的努力让这位女孩经历的痛苦少一些,她能做到的仅仅是尽量减轻女孩的不幸。

  “你不能娶他的女儿,但可以给你一头牛和两万卢比的赔偿费。”贝娜齐尔对那老人说,“这就是我的裁决,你不能在她订婚后再宣布要娶她。”那老人很生气,嘟哝着走了。

  然而,贝娜齐尔却不能给另一位妇女以任何帮助。

  “我的妻子被绑架了。”一个男人来到贝娜齐尔面前哭诉,他的岳父也来帮腔:“天塌下来了,我家的末日到了,外孙儿们整天哭喊着找他们的妈妈,你一定要帮忙把我女儿找回来。”

  “你怀疑是谁干的?”贝娜齐尔问。

  他们把名字告诉了她后,她派人与村里的长辈商量了解决办法,那个年轻妇女也很快被送回来了。她怒气冲冲地对贝娜齐尔说:“我不愿意和我的丈夫在一起,我爱上了另一个人,我已经是第三次逃走又被送回来。你也是个女人,你应当理解和同情我。”

  贝娜齐尔惊得目瞪口呆,她知道严格的家族传统准则在束缚着女人,一个得不到快乐的妻子不能想逃就逃。她是女人,作为女人,她同情这个女人的遭遇,但她却不能为这个女人主持公道。贝娜齐尔已不止一次耳闻目睹了家族传统与人类的平等和自由选择价值之间发生的冲突。后来那个可怜的女人没有再逃走。

  贝娜齐尔在老家拉卡纳农村主持仲裁时,齐亚·哈克将军也在各省成立了特别军事法庭,颁布了一系列军法管制令。1980年夏天,贝娜齐尔刚回到卡拉奇,布托夫人便提醒女儿要格外小心。8月,贝娜齐尔等人去拉合尔参加一位亲友的婚礼,警察突然包围了他们住的饭店,要把他们驱逐出旁遮普省。他们在警察和武装士兵的押解下到达机场,登上了一架飞往卡拉奇的飞机。

  而一项政治机遇却在等待着贝娜齐尔及人民党。1980年秋天,人民党的老对手“巴盟”又提出了与人民党合作的建议。

  1977的大选结果揭晓后,巴基斯坦全国联盟指责布托政府在大选中“舞弊”,曾掀起广泛的抗议活动,使全国陷于混乱,并导致齐亚·哈克将军发动政变,推翻布托政府,在全国第三次实行军法管制。齐亚·哈克执政后,“巴盟”一直支持政府,一些代表人物还参加了齐亚·哈克的政府。但1979年4月布托被处死后,随着形势的发展,巴基斯坦政治力量的组合发生了变化,独立运动党、巴基斯坦伊斯兰神学者协会、巴基斯坦民主党决定退出“巴盟”和政府;留在“巴盟”中的政党也于4月15日宣布退出齐亚·哈克政府。因为齐亚·哈克总统3月24日曾宣布,1979年11月17日大选后他将不再担任任何政治职务,因此,各政党领导人决定退出政府是为了参加11月举行的全国大选。

  1979年8月30日,齐亚·哈克政府颁布了对1962年制定的“政党法”的修正法令,其企图控制和操纵11月大选的意图十分明显,因此遭到各政党的强烈反对,局势的发展已对齐亚·哈克政权的存在构成了威胁。

  10月16日,齐亚·哈克宣布:鉴于目前国内政治局势不稳定,巴基斯坦又处在一个危机时期,因此,只有军队,只有加强军法管制,才能维护国家的统一,保持政治稳定和经济发展。为此,无限期推迟原定于11月17日举行的大选;立即取缔所有的政党和集会;禁止工厂关门、工人罢工;接管和封闭反对军管法令的所有报刊、杂志,加强新闻检查;任何法院、法庭不得重议军事法庭作出的裁决。

  齐亚·哈克的决定,立即引起各政党的强烈不满,反对军法管制和齐亚·哈克政权的呼声越来越高涨。在这种情况下,齐亚·哈克采取措施一步步地加强军法管制。1980年5月26日,齐亚·哈克宣布修改1973年宪法,赋予军事法庭至高无上的权力。军事法庭对被指控犯有“判国罪”、“贿赂和诱使政府及军队官员渎职”的人,无需审讯即可拘留,进行审判,而且军事法庭的任何判决,包括联邦最高法院在内的任何法院都不得复议、复审。

  面对齐亚·哈克剥夺人民的民主权利,一步步加强军事独裁统治的严峻形势,巴基斯坦国内各政党在反对齐亚·哈克政府、结束军管、举行全国大选等问题上形成共识,人民党与“巴盟”的主张又趋于一致。正是在这种背景下,昔日誓不两立的两大政治力量又有了合作共事的新的政治基础。

  面对“巴盟”伸出的橄榄枝,人民党开始还迟疑不决。人民党怎能忘记正是“巴盟”在1977年大选中反对布托和人民党,并与齐亚·哈克一起把布托送上了绞架。后来他们中的一些人当上了齐亚·哈克政府的部长。但不久,齐亚·哈克使解除了这些人的部长职务,并且禁止所有政党活动,“巴盟”与齐亚反目成仇。“如果你不叫我们当部长,我们就将同人民党站在一起。”“巴盟”中一些人毫不客气地警告齐亚。

  1979年10月,“巴盟”第一次表示愿意与人民党合作反对齐亚·哈克,人民党也打算以此作为反对军法管制当局的政治策略,但最终两党未能联合。现在“巴盟”又一次伸出了手,人民党该怎么办?

  “我们应该赶在齐亚·哈克施展花招之前,用灵活的策略挫败他。”9月间,布托夫人得知齐亚·哈克通过许愿让古拉姆·穆斯塔法·贾托伊担任总理诱使他脱离人民党一事后对女儿说,“尽管我也不愿意这样做,但还是应该接受‘巴盟’的合作姿态,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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