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闭了嘴,气鼓鼓地散开,回到各自的座位,互相看了半天,忽然都笑了,一个个都有
些难为情:“就是就是,这真是咱们最大的弱点。”
接著,大家开始互相道歉,极其诚恳,骂人的拉著挨骂的手。
“小李小戈小于老刘啊,其实我刚才也是生气顺嘴那么一说,并不是真那么想。原谅你大姐,
千万别往心里去。”
李冬宝:“我也是一时昏了头,嘴上岗撤了,牛大姐,老刘哥,其实我打心里还是很尊重你
们的。”
“明白,太明白了,老刘心里明镜似的,小戈呀,你别在意,还照平时那么穿,那么笑,老
刘喜欢看。”
“其实你们说的也不全是疯话,我也真该拿镜子照照自己了,以后稳重点。”
“够稳重的了,年轻人就应该活泼点,到你大姐这年龄再装正人君子也不迟。”
“虚伪!”陈主编手点著大伙砸舌,“我看这也应该算一条。说了真话就后悔!”
“您也应该算一条。”戈玲笑说。“站著说话不腰疼。隔岸观火,比谁都圣明。”
“不能历数了戈玲。”刘书友制止戈玲。“传出去猴子马都要笑破肚皮的。”
南希回到编辑部上班,发现大家都对她另眼相看,神色有些贼溜溜的,也没太在意,照旧干
那些杂活,嘴里哼著《我想有个家》。
“南希,”牛大姐先开了口,“你不觉得你穿的像个‘鸡’吗?”
“不觉得。”南希坦然回答:“这样多凉快,我不怕别人看。”
“你穿那么紧身的衣服其实不好看,把你身材的缺点都显出来了。”戈玲说,“三分之一腰
三分之一臀部三分之一腿。”
“特像蒙古马是吗?”南希沾沾自喜,“不一样就是不一样哦。”
“你怎么不要鼻子!”刘书友指著她鼻子骂:“要是我女儿叠巴叠巴塞马桶里冲下去!”
“会游泳,淹不死。”
“南希,南希。”李冬宝说。“我是一个对女性不太挑剔的人,可是你真是让我恶心了。你
怎么锻炼的?居然能这么赖?一条母狗也比你体面点。”
刘书友暗暗超李冬宝翘大拇哥:“有分量!”
“让我咬你一口哇--汪!”南希做了个鬼脸,笑嘻嘻地拎著托把离去,在门口回头点著李
冬宝说:“吃不著葡萄就说葡萄酸。”
南希一离去,刘书友第一个跳出来,嚷:“她不是人,绝对不是人!”
“是啊。”牛大姐也道,“不管怎么骂,总是笑嘻嘻。她要是人,我真不知道我是什么了?”
“坏啦!”李冬宝一拍大腿。“咱忘了重要的一条了--她不知耻啊!”
“先不要灰心。”戈玲说。“这还不能说明什么。有个人还没说话,她可以不在乎我们说她
什么,但她一定很关心这个人对她是怎么看的。”
大家一起把脸转向于德利。
于德利满脸通红:“我看算了吧,何必呢?她是人不是人,她喜欢这样就由她去吧。”
“不行。”戈玲道,“我们不愿意让人家当傻瓜耍,这事非得搞的水落石出。不想怎么样她,
就要问她一个为什么!”
南希又回到办公室,依然笑吟吟的,满面春风:“今天社里发桔子,我去给你们领。”
戈玲用眼睛严厉地督促于德利。
于德利从座位上站起来,踌躇了一下,大步走向南希。南希看著于德利笑眯眯地问:“明天
星期天,你不带你爱人出去玩?”
“瞧你丫那操性!”于德利冲南希劈面大喝一声。
事情在这一瞬间发生了深刻的变化,南希脸上的微笑凝固了,嘴半张著似乎完全被惊呆,可
以清楚地看到那曾经牢固挂在她脸上的无耻像处在低温下的水银毫米汞柱迅速地下降,像烈日下床单
上的水分迅速挥发。她的脸有如浇了一掬沸水顷刻通红,眼神儿如同遇见日光的变色镜渐渐便暗--
泪水从她的眼底涌了出来,愈聚愈多,然后一滴一滴往下掉,犹如钟乳岩的水滴。
“对不起。”于德利低声咕噜一句,退回自己的座位。他经过戈玲桌旁时,看了她一眼,那
一眼中充满了极度的憎恶。
戈玲羞愧满面,求助地看对面的李冬宝,李冬宝注视著她的眼神十分冷漠。
“她哭了,她有眼泪--她是人!”刘书友胜利地叫。
牛大姐毫无响应,她也不忍再看南希悲恸的形象。
★ ★ ★
南希走了,永远从编辑部消逝了。她没有再说一句话,不管后来人们怎么盘问她。人们既不
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和姓名,也不知道她的去处。
她为什么要这么干,也永远得不到答案。
于德利曾在全城到处找她。
那个OBM公司是个专门用进口残次部件组装游戏机,转手倒卖的骗子公司。
OBM公司根本没有孙亚新这个人。
① 北京俗谓:业余模特儿。 ② 手提无线电话。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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