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斯和哈拉德差不多总是不可分离的。由于年龄差别,他们不能同时入学。
这对他们俩来讲是一件极大的憾事。另一方面,尼尔斯在学校里也不“忘记”
哈拉德,这可以从尼尔斯参加了木工班后看出来。他坚持要认真考虑为他的
弟弟建造一个木偶剧院带回家去,当他不能完成这一个人计划时,他极为失
望 (但是这个木偶剧院很快造了起来,因为克里斯琴·玻尔给孩子既提供了
工作台又提供了工具;当尼尔斯后来显露对金工感兴趣时,又增加了1台车
床)。
我们对尼尔斯·玻尔的学校生活了解较少。无疑他在校时是聪明但并不
突出,但在很早时他就显露出具有理解事物之间更为基本关系的能力。他在
这方面的特点可以用尼尔斯大约3岁时的一件小轶事来说明:外出散步时,
他的父亲指着一棵树像通常大人教育小孩那样开始说,树干如何优美地分出
树枝,然后树枝又分出更细的枝条,最后到树叶。据说,听了这些话后一会
儿,尼尔斯·玻尔喊道:“是的,但是如果不是这样,那就不会有任何树木
了!”
尼尔斯·玻尔最差的一门功课无疑是丹麦文作文。他简直是从未掌握好
写文章要合乎一定格式的这个基本要求。关于尼尔斯的丹麦作文有许多奇闻
轶事。写一篇文章必须有一个适当的引言和一个结论,他要符合这项要求似
乎特别困难。他曾写出了下面题为《环绕港口的一次散步》的一篇短文:“我
的弟弟和我去作一次环绕港口的散步。在那里,我们看见了船舶的装货和卸
货。”据说,尼尔斯因“装货”和“卸货”二字押韵而自鸣得意。但是教师
一再要求作文应有引言和结论,常常激发了尼尔斯的幽默感。在他的一篇论
金属的作文中,最后一行是这样写的:“至于结论,我想提到铝。”又如他
和他的弟弟商议过的想用一种不礼貌的设想作为引言,但未敢送交教师。一
篇作文的题目是 《自然力在家中的使用》,尼尔斯设想这篇文章应该用这样
的字句引出:“我们的家中不使用自然力!”
毫无疑问,克里斯琴最清楚尼尔斯写丹麦作文时的困难。在已引用过的
回忆录中,他曾暗示自己对这个问题的可悲态度:“我对所学的大多数学科
都具有一般程度的兴趣,但我厌恶二门学科。其中之一是丹麦文的自由写作。
我相信,即使读了许多小说,要用优雅的词句描写一个难以理解的题目,我
在这方面的能力发展是缓慢的。也许,在这一点上的要求有点夸大。这个学
科的大学入学试题是 《人们在苦难的求学时期是如何受教育的》。这样,一
个17岁的人要有一个不幸的青年时代,或者要具倩一种不平常的想象力,以
便对这个题目杜撰出一些似是而非的东西来,人们能够写出来的大部分内容
可能是不自然的和不真实的。”
除丹麦作文外,尼尔斯是一个有才能的和对学习感兴趣的学生,而且他
在自然科学方面的天赋渐渐地在一些学科如物理学和数学中显露出来。从他
开始能够批评物理教科书中的某些内容是不正确的,就可以证实这一点。当
一个同学担心地问他,若在考试时出的题目正是“不正确”的,那将怎么办?
… Page 6…
尼尔斯回答道,“当然要告诉他们真正的物理是怎么回事”,在他看来这样
回答是世界上最正常的事了。
但是,尼尔斯·玻尔的兴趣并不局限于以他的特殊的才能使他出名的那
些学科。他努力学习历史和语言,他用拉丁文写出了极好的文章。尼尔斯对
这些学科的勤奋学习使他在毕业考试中获得全班第一。
尼尔斯·玻尔的同学,也是他终生的密友阿伯特·维·乔根森,报道过
他们求学时代的一些往事:
“我不知道现在的实践是否是让学生们背诵和朗读诗句作为丹麦文教学
的一部分,我们那时候确是这样做的。尼尔斯·玻尔对这项技艺具有特殊的
才干和能力,正像他选的诗篇那样,既不寻常又很美好。他以一种略带颂扬、
缓慢而轻柔的声调背诵着诗。我不信尼尔斯曾想自己写诗,但毫无疑问他是
具有抒情感的。我的印象是尼尔斯不是想出人头地的人;他也肯定不是“死
啃书本”的人,他的优良成绩不是由于这种美德(或缺点)推动而得来的。
在后来的一生中,我从他的自我陈述中了解到他的姨母,一位女校长,汉娜·艾
德勒小姐对待他的发展是怀着热切希望的。但我不相信是她“推进”这种抱
负。我始终确信,尼尔斯的才能表明它本身是一种自然的和朴素的事物,不
需任何特殊的努力。他是一个十分敏捷的思考者,我记得在许多场合下,他
的思维活动比他在黑板上使用黑板擦的动作快得多,结果是当他的思考逐渐
需要新的数目和符号时,他只好用他的手(和袖口)去擦黑板,到头来,不
论是他本人还是黑板,看起来都不很整洁了。”
尼尔斯·玻尔的班级属于1903年教育法之前旧教育制度下的末批学生。
那时,大学入学考试没有减少课程或省略学科等形式的特许,因此,要求每
个人表现出勤奋和专心,这些又进一步受到了比现在知道的要严格得多的训
练的推动。尼尔斯的另一个同学,阿吉·贝尔莱,报道了有关他们在学校生
活的一个小特点:
“当过上士的体育教师斯温德森病了,上士彼德生接替了他。在上第一
课时之前,彼德生将班级里较大的奥利·奇维兹叫到一边,向他提出一个问
题:“告诉我,奥利·斯温德森揍你们揍得很凶吗?因为我想用同样的精神
继续这堂课。”
这种学校生活的特点,从另一角度讲却对班的合作精神起了促进作用。
玻尔的班级确是这样的,同学们逐渐围绕着尼尔斯集中起来了。奥利·奇维
兹作了如下的回顾:“有一次,我清楚地记得,即使在那时,我们都因他的
所作所为而印象非常深刻。玻尔的风度和品格给整个班级定下了调子,这是
十分明显的。”
除家庭和学校以外,位于哥本哈根以北的外祖母乡下的房屋——内鲁姆
盖德也是尼尔斯和哈拉德童年和青年时代的活动中心。1908年按照迪·比·艾
德勒和他的妻子的遗嘱中所表明的愿望,将内鲁姆盖德献给了哥本哈根市政
府作为少年之家。移交时曾经决定:迪·比·艾德勒后裔的最初两代,作为
家庭的代表将是学校董事会的成员。值得非常高兴的是,多年以后,在生命
的最后2年,尼尔斯·玻尔担任了这个职务。
尼尔斯·玻尔在内鲁姆盖德的一个片断是由一位美国出生的亲戚波拉·斯
特利兹提供的,她的童年大部分在丹麦度过,后来在那儿定居并在靠近尼尔
斯·玻尔和他的家庭的地方长大:
“当一个人想要追溯很久以前的往事并试图回忆他的童年世界时,会发
… Page 7…
现许多孤立的片断。一个小孩子不会保留一种连续发展的念头。作者想到的
主要是关于内鲁姆盖德的片断,玻尔全家在那里和他们的外祖母詹妮·艾德
勒一起度过暑假。她的崇高和坚定的品格,她的正直和仁慈,十分自然地使
她成为这所大厦的中心和指挥者,她是被外孙们所热爱的模范。她坐在大餐
厅长桌的一端,我记不得可有任何“重要的”客人在靠近她坐过。孩子们坐
在她的右侧和左侧离开他们双亲有一定距离的位置上。在餐桌上没有受责备
的威胁。他们并不比别的孩子规矩,但他们自信而欢乐,满意地吃她(外祖
母或珍妮姨母)给的食物。我记得,有一次尼尔斯在他的水果冻上堆成小山
似的一层糖,看起来实在有点吓人。他父亲的锐利目光从相隔一段距离外注
视着,并从桌子的另一端说“真要这样吗,尼尔斯!”外祖母温和而坚定地
回答说:“可能他需要。”
这或许是特有的情况,在内鲁姆盖德,尼尔斯和哈拉德确实和他们的姨
母汉娜十分亲近。汉娜·艾德勒比爱伦·玻尔大2岁,据说从童年起,她就
用一种感人至深的态度保护着她的妹妹。1959年为纪念汉娜·艾德勒的百岁
生日而出版的书中,尼尔斯·玻尔在前言中写道:
“从最早的童年时代起,我对她积极和友爱地参与有关她兄弟或姐妹以
及他们的孩子们的每件事都有着清晰的记忆。虽然弟弟哈拉德和我不是她学
校里的学生,但我们和他们分享了 ‘汉娜阿姨的’教育的影响,当她能从学
校工作中挤出时间来时,在星期日就领我们去参观哥本哈根的自然历史和人
种展览以及艺术博物馆。暑期里,在内鲁姆盖德,她陪我们步行或骑自行车
去当地的森林和原野旅行。她开玩笑地或严肃地将那些能够引起想象的事情
告诉我们,使我们既认识了自然又学习了人类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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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非凡的本性
尼尔斯和几位同校毕业生保持着终身的密切联系——阿伯特·维·乔根
森和阿吉·贝尔莱已在前面提到过,此外还有卡尔·乔纳·米切尔生。但尼
尔斯·玻尔与其中之一特别亲密,他就是奥利·奇维兹。后者的父亲是哥本
哈根大学的解剖学教授,因而是克里斯琴·玻尔的同事和好友。
很少有人比尼尔斯·玻尔与奥利·奇维兹在外表上存在着更大差异。奇
维兹容易冲动,并且总是急于采取一种确定的立场。在不少领域内,玻尔和
奇维兹的观点不可避免地会产生分歧。但是,在他们整个一生中,所有的意
见分歧反而使他们彼此变得越来越接近了。他们之间的友谊从考入冈莫尔霍
姆中学之前6年合坐在一张课桌的最早时候起,就从来未有过任何裂痕。
尼尔斯·玻尔和奥利·奇维兹彼此之间相互深为钦佩的心情—一或者他
们彼此之间不相同的那些性格——曾在少数公开场合中表现了出来。当奥
利·奇维兹逝世后,尼尔斯·玻尔在大教堂纪念他朋友的大型仪式上讲了话,
除别的内容外。他还说:
“在学生时代,他的独立自主和热爱真理,正如他处理事物的坚定不移
一样,赢得了众人对他自发的尊敬。由于他的热情,只要他认为是对的,他
就参加到各种斗争中去,奥利在他的同代人中常常成为一个有争议的对象;
但我们都因他的坦率和无畏而一致表示钦佩,再加上他的热情和干劲就使他
成为一个极好的朋友。
在许多方面,奥利·奇维兹具有与众不同的地方。与此同时,他的整个
性格不同凡响地表明了这些特点,这正是象征着人类所追求和为之奋斗的东
西。但是他的立场以及他行动中所表现的迫切要求可能是激昂的,他具有竭
尽全力去暖人心房的仁慈,他力图隐瞒这些,尽管常常是徒劳的。在他身上,
正义和仁慈的感情的发展是绝大多数人所不及的。这一点与他伟大的智慧结
合起来,使他能在任何时候毫不犹豫地接受形势对他的要求。他的本性决定
了他不需要乞求别人的同意;正相反,他常常寻找借口采取某种态度来激起
争议,并以此为乐。这样的场合总是意味着一种自我考验,人们也许会强烈
地感觉到他性格真诚和热情而开始喜爱他,若有可能,爱之尤甚。”
仅在一年前,正值玻尔60岁生日之际,在一次报社的采访中,奇维兹在
回答“你对尼尔斯·玻尔的哪一个特点最为推崇?”的问题时说:“他的优
点……我们不用举例。玻尔是不会关心这些的。你一定要我回答的话,那就
是,他在大事中是好样的;在小事中也是如此。是的,正因为今天是他的生
日,当我说我认为他是世界上最好的人时,我并没有夸大!”
这种互相间的友谊和钦佩并未阻止奇维兹 (他是一个既不受性格也不受
亲密的友谊影响的人)在科学和哲学的讨论中与玻尔闹着玩,使他成为想象
中的进行无礼戏言的目标,这一点,玻尔本人是第一个领略到的。关于这两
个朋友在这方面关系最直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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