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生与死
“他醒了。”林涛看着齐尚文，笑着说出这句话。
那笑容中有欣喜，亦有讽刺，齐尚文，你在说些什么？你看，他已经醒了，你爱的那个已经醒了啊！
齐尚文愣愣的看着他：“醒了？”停了一下，又说，“醒了？啊……恭喜……”他低下头，醒了，这两兄弟的身份终于就要明确分晓……然而，不知为什么，他却高兴不起来，甚至有些害怕，如果他是澜，醒过来的涛是不是会把他难得的善良关爱夺走？如果他是涛……自己又怎么面对曾经给予他的伤害？！
“我先去医院看看他，医生说他刚刚醒过来，还很虚弱，还有确定神志是否清楚……”林涛一边说一边收拾东西，准备去医院。
“小涛！”他突然叫了他的名字。
林涛一愣，停下动作，看他：“怎么？”
“不管醒来的是谁，我只喜欢你，只爱现在的你……”他看着他一字字的说道。
林涛怔了怔，提了东西扭头就走：“齐总，人的感情不应该说变就变的。”
“可他从来没有爱过我！”齐尚文急叫。
林涛停下脚步，没回头：“我也是啊……”说完，走了出去。
出诊所，就看到路口停着辆红色凌志，一身火红的艳丽大美女齐二小姐半倚着车朝他勾魂一笑：“上车，我送你。”
林涛愣了愣，不太情愿的点点头，说了声谢谢，坐上了车；毕竟这里的交通实在不方便，也只有齐家才会在这种地方开私家诊所，据说除了齐家自己人，来看病的都是黑道上有名有姓的人物，一般的寻常百姓绝对是找不到这里来的……
坐上车，他下意识的系好了安全带，自从跟飞车事件之后，他对齐家人开的车心有余悸。
齐尚玉打量着坐在身旁的男孩子，比她还小两三岁，看上去还有些青涩，就五官而言，林涛生得还算比较好看，但也谈不上漂亮，要是放在马路中走一圈，他这种程度好看的男孩子的抓一大把，如果说有什么特点，那就是一脸温顺淡然的神情了，要知道现如今的年青人，就算是女孩子也要彰显个性，男男女女神情中都多少要表现出些不羁，以证明自己叛逆，与众不同，而他不，相处下来会发现，他很少反驳别人的意见，如果三句话以内说服不了对方，他就会选择顺从，少有主见，偶尔遇到他不能接受的事情时，他的反应也非常有趣，他会先接受，然后看情况的发展一点点的给对方洗脑，于是在顺便的附和中，对方最终会发现结果是他所要的……
这种人，通常有一种说法叫：大智若愚。
“你不是以前那个吧？”齐尚玉打破车内的僵局。
林涛一愣，看她：“你……见过我？”
齐尚玉笑：“见过啊，我哥带他回过家，把我爸都快气疯了！哈哈！”
林涛忽然想起林澜说起过知道了齐尚文的家世……
“我跟你说啊！要不是因为你们出了车祸，我爸本来是要派人去干掉他的呢！”齐尚玉笑着说出这句话，语气轻松得就象在说的不是干掉他，而是送什么好东西给他似的……
林涛却是吓得脸一白：“啊……”
“别怕别怕！现在不会了！我爸现在正忙着跟香港的那帮家伙斗，没空理你们的事！”她安慰道。
“不……我跟齐总之间其实……”
“我不管你跟我哥之间其实是什么关系，反正呢，第一，我不喜欢原来的那个家伙，第二，我哥还从来没有为一个人做过这么疯狂的事，第三，你看起来比那个家伙好，所以呢，我劝你最好想想清楚再给你们之间的关系下定论。”她说得轻松随意，但语气中却隐隐透出了些煞气。
林涛支吾着，不知怎么回答她。
“我们从小学各种格斗术，都是我爸教的，但是他教给我们最重要的一课就是：逃跑。呵呵！想不到吧？活着，一切都可以翻牌，死了就只有一口棺材，所以呢，象我哥上次那种举动，算是破例中的破例，要是让我爸知道，不知道会怎么罚他！”
林涛看着她，犹豫了一下后问：“难道你不觉得恶心吗？我和你哥……两个都是男的……”
齐尚玉看看他：“你觉得恶心？”
林涛点头，说：“这样的关系不正常。”
齐尚玉耸耸肩：“存在即有理。这世界上所有的事正常或不正常都是由人类自己来界定的，尤其是道德观，就象古代女人不缠足就不正常，不是正经女子一样，就现在的眼光来看，那种观念才是不正常的吧……所以说，这种此一时，彼一时的东西，管他那么多干什么？”看了他一眼，又说，“如果你一定需要一个合理化的理由，那这么说吧，有生物学家认为，当物种的雌雄性数量差过大时，过剩的那一方性别会由于缺乏交配机会甚至仅仅是因为危机感，而选择同性性行为来疏解欲望，照这样来说，我就能理解我哥为什么会是GAY，我妈死得早，家里除了我和带我长大的阿姨，其他全是男人……呵呵！至于你嘛……我不确定你是否具有成为同性恋者的潜质，不过呢，人都是有同性趋向的，所以小孩子都会自然而然的选择同性来做朋友，所以很难说……”
她说了一大堆，听得林涛云里雾里，似懂非懂，到最后，只记住了她一句话：“你要是不爱我哥，所以最终要跟他分开，我也没意见，毕竟感情这种事，我觉得强求没意思，但是，如果你是因为我哥是男人所以不要他……那你小心点，别让我知道，否则就算你跑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把你捉回来，打上蝴蝶结送给我哥！”
把林涛送到医院住院部楼下，齐尚玉就离开了，显然她对“那一个”没有兴趣。
上楼之后，林涛走向病房，心里升起一种熟悉的存在感，大半年来一直沉寂如死的那种孤独感渐渐淡去，是否是因为他醒来了？“半身”复苏了？他不知道。
在病房外遇到了杨大夫，看上去老人家比他还兴奋，一见到他就扑上来握住他的手：“醒了！醒了！他醒过来了！比我们预期的要早了这么多天！真是奇迹！”
林涛笑着问：“怎么样？我能进去看看他么？”
“啊！当然当然！”老大夫点着头，又嘱咐，“不要超过十五分钟，他的精神还不能支撑太久。”
林涛走进病房，正有一个小护士在替病床上的人换药水瓶，结束后退了出去。
门关上，他看着病床上的人，是醒来了，睁开眼，定定的看着自己，有些迷茫，然后渐渐清明……接着，他在心底里听到一声呼唤：“哥……”
他心里一热，几乎哭出来，澜……他在心里叫道。
虽然暂时还不能说话，但是心意相通的两人很快把车祸当天的事弄明白了……
林涛几乎是出于本能的护住了林澜，同时头被落下来的货架砸伤，这时的林澜头部因为车子翻滚的剧烈震动连续撞在车窗框上，造成颅内出血，意识游离时，他下意识的想救哥哥，但身体已经无法动弹，这让林澜心里充满的内疚和难过，明明只要再拉他一把就好了……却无能为力！结果这种情绪被受伤昏迷的林涛接受收，前后结合造成了他误将自己当成在下方被保护着的人，而由于救援中，人们无法确定他们两的身份，由两个人不知是谁的口中知道是澜救了涛，也就更让林涛认定是林澜救了自己……
“原来我从来就没有变成过其他人，我本来就是我！”他笑着这么说，伸手轻抚弟弟瘦得颧骨高耸的脸颊，“澜……你醒来……太好了！”
“我听到你在叫我……”心里传来弟弟的声音，“对不起，哥……对不起……”
“是……你对不起我！你对不起的人还有好多！等你起来，你要一个一个的给我去道歉！”他握着枯瘦如柴的手笑骂，这一刻，不论从前多恨，多怨，都烟消云散，有的只剩骨肉亲情间的挚爱，他们是彼此的另一半，分开就不完整。
床上的人眼神看起来有些激动，但却连做个笑的表情都困难，扯了扯嘴角，他在心里反复着：“对不起……对不起……”
林涛只呆了没多久就被护士催着离开了病房，跟医生又谈了谈后续的治疗方案，看起来一切都是那么顺利，他才准备回去。
离开前他再度去了一次病房，林澜已经睡了，医生说现在他需要大量的睡眠来恢复之前对大脑的不断刺激，所以林涛没有惊扰他，看了一会儿，就转身离去，不知为什么他心里忽然有些不舍，似乎有种力量强烈的希望留下……他晃了晃头，笑笑，大概是太高兴了想留下来多陪澜一会儿……但是，不行啊！还有工作……他一边想着，一边走出医院。
回到丹梅楼时正好是吃晚饭的时候，楚南一见他回来，就拉着他说：“先吃了饭再回去！不然你一忙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想起来吃东西！”
他也没推辞，跟着去吃饭，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明知眼前的两个人是同性恋关系，可他倒也并不觉得恶心，不，应该说他觉得无法接受的仅仅只是性，而并非感情……
捧着碗饭，不期然想起齐尚玉的话，不禁不些迷茫，爱上齐尚文？有这种可能吗？
正在想着，突然心头一震，他放下碗筷，按住胸口，一脸痛苦……
这突然的变化让楚南和艾北都吓了一跳，楚南连忙问：“怎么了？！怎么了？！”
艾北上前去扶住他：“是不是噎到了？”
47。人生至苦如斯
就在这个时候，林涛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两个人都是一愣，就听见林涛惨叫一声：“不——澜！”整个人便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天！这是怎么回事！”楚南奔过去查看林涛的情况，而艾北皱了皱眉，接起了电话，听了片刻，他沉声对楚南说：“医院来的……林澜死了。”
林澜意识恢复后不到十个小时，出现并发症状，颅内大出血，经抢救无效，在林涛离开医院两小时后死亡。
虽然楚南和艾北陪着林涛去医院确认死者前的路上，他们都不敢把这事告诉刚刚从昏迷中醒过来的林涛，只说他弟弟的病情有变化，但楚南觉得林涛也许早有预感。
坐在甲壳虫后座上，他没有哭，也不激动，确切说是完全没有情绪波动，这情况让楚南很担心，怕他受刺激过度出什么意外。
认尸，签死亡证明，跟家乡的父母联系等等一切事都井井有条的进行着，林涛的表现前所未有的镇定，但这更让楚南担心，只觉得眼前这个木着脸忙碌的男人不过是具行走着的尸体……他的魂魄也许早跟着林澜一起死掉了一样。
两天后，林家夫妇赶到，对于儿子的死他们感到万分意外，在知道林涛半年来一直没有跟家人说车祸的事，林父扬手就给了儿子一巴掌，哭吼着说：“这么大的事，你不跟家里说！你害得我们连小澜最后一面都没见着！你是怎么做哥哥的？你看看你弟弟现在……”
母亲则拼命拉着丈夫哭：“你别打他！别打他啊……咱们就剩他一个了……你打他做什么？要打，你打我好了！”
夫妻两被旁边的护士劝开，谁也没有注意到林涛的神情。
林澜的遗体火化后，林涛带着弟弟的骨灰陪着父母回家乡，把弟弟葬在老家的公墓。
一切都处理结束，林涛说不想呆在老家触景伤情，于是父母亲也就没有强留他，让他独自回上海去了。
回来后的林涛完全将自己投入到工作中，彻底变成了一个工作机器，没日没夜的工作，如果不是楚南每天定时拉他吃饭，他根本连饭都忘记吃，即使是下楼吃饭，也不再跟楚南艾北说笑，总是默默的吃完，放下碗筷就上楼去，继续工作……
这时，已经是十二月中旬，期间他再也没去看过齐尚文一眼。
随着游戏制作的进程，光是这几个人已经不胜负荷，宗氏也考虑到齐尚文的受伤住院，和林涛的家事造成的精神负担，从总公司内部调了四名程序员来协助林涛的工作，四名程序员都是上班制的，每天朝九晚五的来上班，如果加班，就在三楼隔了间休息室供他们使用。
忙碌中，圣诞过去了，元旦过去了，甚至新年也过去了……
游戏最终定名为“纵横五千年”，虽然楚南觉得这名字挺土，但是土就土吧……有中国特色嘛！
整个游戏将中华历史从上古神话时代开始到日本投降结束，每一个朝代设立一个服务器，玩家可以选择初始进入任何一个时代开始生存，当等级达到一定要求时，可以通过穿越任务进入其他时代继续生存……
当游戏进入初步内测时，齐尚文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