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東坡傳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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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東坡傳019-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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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浪跡天涯 
   
  蘇枺麓酸嵋荒炅惆藗月的命咦阋员硎竟偕聿挥杉骸Wx書人能用別的方法稚詈貌灰龉伲脑庥霰闶浅浞值睦碛伞LK枺庐斍暗牡缆罚媸瞧閸缈部浪蚕⑷f變,一直到他人生的末日,不是出乎他的本意,卻與皇後大有關系。皇帝有意使他掌史館,卻被左右所阻。皇帝最後親書一道旨意,把蘇枺碌闹喚拥赜牲S州眨饺曛荩ń衽R汝),汝州離京師較近,生活亦較為舒適。他聽到這個消息,是在神宗元豐七年(一0 八四)三月初。 

  他當然躲避這個任命,按他自己的話,這猶如『小兒遷延避學』。人做官不外乎為名為利,或為權勢,或為報效國家。我們知道蘇枺路且宰龉贋榘l財致富之道,至於權勢,他根本不願控制別人。有些人身上有一種天性,他本已有錢有名,但想鑽入政治圈兒去,只為了去支配別人。初嘗權利的滋味,還頗覺味美,但除少數例外不提,二度競選美國總統的人,不是不知『何以利吾身』,大概就是身不由己。他去再度競選,因為他所屬的政黨要他去競選。若說報效國家,於理欠通,因為反對派裡不是也有人如此呼喊嗎?至於為名,蘇枺轮溃幢闶巧頌樵紫啵膊荒茉谒恍嗟奈拿嫌薪z毫增減。他又何求於政治?他又能有何成就? 

  在三月初三,他還胸懷坦蕩,與朋友暢游甚樂,在定惠院後面商家花園逍遙終日,酒宴之後,他還在一個小樓上酣睡一覺。醒後,漫步踱出枺T,在枺T看見商店一個大木盆,買下來,預備存水澆瓜。然後沿著一條小溪,進入何氏花園。何家正在房旁添蓋廂房,請他稍留,在竹林中喝幾盅。一個朋友端出一盤糕,枺虑捎杳麨椤汉紊跛帧弧4蠹叶己染疲挥袇⒘群蜕兄缓葪棞LK枺潞鋈患毕牖丶摇K匆姾问蠄@有橘子樹,他要了幾棵樹苗,要回去種在雪堂的西畔。 

  兩三天之後,消息到來,要把他改眨帯km然名義上他還是在貶謫中,可是能自由住在一個美麗而富有的城市了。有數天的工夫他猶疑不決,是否應當奏請繼續住在黃州。後來又一想,這道新任命是皇帝的一分好意,他終於決定遵奉拢艞墫|坡的農捨。他數年的辛勤,棄於一旦,也許他還要在別的地方,重新創建一個農捨,一切要從頭做起呢。 

  可是,甚至在他這樣困難情況之下,眨氈幔恼䲠尺不肯把他放松。當時一個作家記了下面一個故事:蘇枺陆o皇帝上了謝表,皇帝向四周一看,告訴群臣道:『蘇軼真是天纔。』 

  他的政敵甚至想在他一篇例行公事的謝表裡找他的毛病。政敵說:『臣以為他在謝表裡還是口出怨言。』 

  皇帝感到意外,問道:『怎見得?』 

  『在這謝表上,他說他和他弟弟考過殿試,卻用「驚魂甫定,夢游縹紛之中。」他不是說他們以坦白批評朝政的策論考中,但是現在卻以批評朝政而受懲處嗎?他是不甘心認錯,還是委過與人呢?』 

  皇帝泰然道:『我很了解他,他心裡是好意。』 

  小人因此纔椋Э跓o言。 

  蘇枺伦紓浒峒遥操M了幾十天工夫。他決定先到高安看弟弟子由,留下孝順的長子邁帶領家眷,在他從子由處回來時,大家在九江碰頭。 

  現在官方紛紛為他設宴餞行,很多朋友請他睿至裟睿@個,他當然提筆沾墨一摚Ф汀:芸炀蛻晖戤叀>驮谶@時,歌妓李琪也收到他贈的一首詩,使她得以名垂後世。在鄰人和朋友為他送行的宴席上,他寫了下列的一首詞: 

  歸去來兮,吾歸何處……人生底事,來往如梭,待閑看秋風,洛水清波,好在堂前細柳,應念我莫剪柔柯。仍傳語江南父老,時與曬魚蓑。 

  一大群人送他啟程。那群人裡有士紳,有窮人,有各色人等。我們知道名字的那些鄰居朋友,一直把他送到船上的,計有十九人。路兩旁也有他的朋友、陌生人、農人,也有感激他的窮父母,懷裡抱著孩子,那孩子的命就是這位行將離去的文人搭救的,十九個送他的人一直送到慈湖,在蘇枺伦钺犭x去之前,大家又一齊消磨了幾天。 

  但是另外有三個朋友,一直陪他到九江。一個是老朋友陳糙。另外一個是和尚參寥,他和蘇枺率窃谛熘菡J識的,後來在黃州突然出現,和他住了大概一年。在中國古代,洠в腥讼癯黾胰擞污欀畯V的,不但因他們完全空閑行動自由,也因為他們走到何處都有他們的旅館住,那就是有他們的寺院。參寥決定到九江彛饺プ !

  第三個朋友是道士喬今,他現在大約有一百三十歲,據傳說,後來他又從墳裡復活。到了九江,蘇枺码x開了他本要走的路途,又走了陸路一百多裡,為了把這位老道士交給他在興國的一個朋友照顧。喬個喜愛鳥獸,永遠帶著他養的鳥獸一同旅行。據子由說,最後此一老人是被騾子踢傷而死的。又過了幾年之後,一個和尚告訴子由,說最近在某處遇見另一個和尚,那個和尚說他自己是喬今,並且說在黃州結識了蘇枺隆W佑纱蚵犇莻和尚的樣子,說此話的和尚所描寫的和那個老道士完全一樣。在聽這個故事的那些人之間,有一個是興國太守的兒子,他回家把此事告訴了他父親。為了要證實喬今的死而復生,那位太守下令重開喬今的墳,只發現了一根手杖和兩塊腔骨。屍體不見了。 

  蘇枺潞蛥⒘纫煌螐'山數日。在數百和尚之中曾引起極大的轟動,因為消息已在他們中間傳開,大家都說『蘇枺聛砹耍 浑m然蘇枺轮粚懥巳子螐'山詩,其中一首成了描寫彛阶詈玫脑姟!

  枺氯タ吹艿茏佑蓵r,三個侄子迎接他,他們是走出八裡地前去迎接的。兄弟們已經四年洠б姡佑煞逝至诵K磥韥K不太健康,因為他夜裡費好多時間練瑜珈術。監酒官的辦公室就在一所小破房子裡,既露風露雨又搖搖欲墜,俯首便是江邊。據子由說:『舊以三吏共事,餘至,其二人者適皆罷去,事委於一。晝則坐市區震辆疲愲圄~,與市人爭尋尺以自效。夜歸筋力疲廢,輒昏然就睡,不知夜之既旦。旦則復出營職。』 

  蘇枺略谀莾鹤×肆咛欤会犴樍鞫碌骄沤门c家屬相會。和家屬一同順長江下行,七月到南京。在南京,朝雲生的兒子纔十個月大,患病而死。這對父母是個極大的打擊,尤其是對年輕的母親。蘇枺略谝皇子浐⒆铀赖脑娧e,他說孩子的母親終日在床上躺著,精神恍惚,枺码m然能擦乾自己的眼淚,聽見朝雲哭,實在難過。枺掠小何覝I猶可拭,母哭不可聞』詩句。朝雲洠в性偕诙䝼孩子。 

  在南京時,蘇枺氯タ赐醢彩醢彩呀浭瞧v頹唐的老人。蘇枺潞退懻撛娕c佛學多日,因為二人都是大詩人並深信佛學,自然有好多話說。有一個故事流傳,說蘇枺乱淮伟垂潭ǖ捻嵞_和睿亢屯醢彩髟姡瑒龠^了王安石,王安石便中途作罷。二人談話時,蘇枺轮毖载焸渫醢彩辉撘l戰事,不應該迫害讀書人。 

  蘇枺抡f:『我有話要跟你說。』 

  王安石立刻臉上變色道:『你要提起往事?』 

  蘇枺抡f:『我要說的是國事。』 

  王安石纔鎮靜了一點兒說:『說吧。』 

  蘇枺抡f:『漢唐亡於黨禍與戰事,我朝過去極力避免此等危機。但是現在卻在西北兵連禍結,很多書生都被送往枺稀D銥楹尾蛔柚梗俊弧

  王安石伸出二指向枺抡f:『這兩件事是由惠卿發動,我今已退休,無權乾涉。』 

  蘇枺抡f:『不錯,不在其位,不制湔2贿^皇上待你以非常之禮,你也應當以非常之禮事君纔是。』 

  王安石有點煩躁起來,回答說:『當然,當然。今天的話,出在安石口,入在子瞻耳。』他意思是二人所言,切勿傳出此屋,因為他曾一度為呂惠卿所賣,所以如此小心。 

  二人漫談下去,王安石有點兒前言不搭後語。他說:『「行一不義,殺一不辜,得天下弗焉。」人非如此不可。』 

  枺抡f:『今之君子,爭減半年「磨勘」,便不惜殺人。』 

  王安石笑而不語。 

  根據好多當代人的記錄,在這一段期間,可以常看見王安石在鄉間獨自騎驢閑行,『喃喃自語,有如狂人』。他有時想到當年已經背棄他的老友,便突然拿起筆來,面色凝重,立刻開始寫一封信。但是片刻之後,他又把筆放下,好像也頗以自己為恥,這些信洠懲辏陀肋h敚г谀茄e了。他仍然繼續寫日記,他死後幾年,奉命把所有的日記交還朝廷,因為其中有當權派的內幕。在他失意的晚年,變得心內淒苦抑郁,對人非常懷恨,對皇上也常是惡語相加。幸而當時當權者還是他一派。但是他的日記竟寫了七十多本,很多人見過。前幾年,他聽說司馬光又已當權,他令侄子把日記燒毀,但是他的日記之仍然留在人間,是因為他侄子把日記藏了起來,燒了些別的枺髅苫爝^去。 

  王安石現在開始看見幻相。一次,他看見他那獨生子,那時早已死去,卻正在陰間受罪。他知道自己的兒子活著時是個壞蛋,無所不為,現在在陰間戴著鐵鏈手銬。後來,他家一個侍衛說在夢裡也看見同樣的情景,王安石著實害起怕來。為救兒子免於陰曹的折磨,他把上元縣的財產賣出去,把錢捐給寺院。王安石曾向朝廷奏明捐款與寺院一事,朝廷因此賜與那個寺院一個名字,同時王安石上朝廷關於此事的表章而今還在。他死的前一天,在野外騎驢獨行,他看見一個農婦向他走近,跪在他面前,向他呈遞一份訴狀,然後消失不見。他記得把訴狀放在衣袋裡,到家一看,那份訴狀也不見了。他第二天因驚嚇去世。 

  等蘇枺碌搅送恋胤饰值慕K地帶,他不覺迷戀上當地的氣氛和自然之美。在往返於南京和靖江之間時,他心中忙著盤算在太湖地區買一個農莊。他的情形是這樣:皇帝既然願把他從黃州眨搅硪粋地方,日後也會聽從勸說而准許他在別處安居。不論他往何處去,總是存心找個老年退耄е亍K牟簧俸糜殉龅闹饕舛疾幌嗤K姆酵庥讶朔鹩袼簿釉趽P州,因為佛印的農莊在揚州。范鎮願他到許下,二人為鄰。枺伦约嚎粗辛说ね娇h蒜山的一片松林。不過這些計劃都落了空。長江以北靠近南京有個儀真縣,儀真的太守約他前往居住,他雖然洠в袥Q心在儀真安居,至少想找個地方暫時安頓眷屬。所以家眷暫時住在儀真學校中時,枺驴偹銢'有牽掛,得以各處走走逛逛,尋找一個鄉鎮的家園。 

  最後,幾個最親密的朋友之中,有一個勝元發,勸他安居在常州的太湖左岸宜興,勝元發那時正任太湖南岸的湖州太守。蘇枺潞拖ピl二人暗中訂了一項計劃,在宜興買了一塊田地,然後奏請皇上允許他在宜興安居,因為那塊田地是他唯一的生活之所出。勝元發的一個親戚能找到一塊地,在宜興城二十裡外,深在山中。那塊地很不小,一年可產米八百擔,會使蘇家生活得滿舒服。蘇枺庐敃r只剩下幾百緡錢,此外只有父親以前在京都買的一棟房子,但是早已托范鎮以八百緡錢賣出去。 

  九月,他獨自下鄉去看那塊田莊。他曾記此事說:『吾來陽羡(宜興),船入荊溪,意思豁然,如愜平生之欲。誓將歸者,殆是前緣。吾性好種植,能手自接果木,尤好栽橘。陽羡在洞庭上,柑橘栽至易,得當買一小園種柑橘三百。元豐七年十月二日於舟中。』 

  後來他又另買了一塊地,是從官家買的,後來曾為此地涉訟將近百年之後,曾有一作者記載蘇枺碌闹貙O子仍住在宜興那塊農莊上。 

  蘇枺卢F在總算辦了一件事,到底是極其愚蠢,還是寬宏厚道,看法也就因人而異了。他給勝元發寫信,說他要在荊溪上找一棟房子,他真找到了。他和友人邵民瞻去找,結果找到一棟很好的老宅子,也付了五百緡錢。這就用光了他所有的錢,但是蘇枺潞芨吲d,心裡盤算回去把家眷接來住進去。一天晚上,他在月光之下和邵民瞻在村中漫步,經過一家時,聽見裡面有女人哭泣聲。他倆人叩門走進去。一老婦正在屋角裡哭。一問緣故,老婦人說: 

  『我有一棟房子,一百多年來一直是我們的財產。我有個敗家兒子,把那房子賣給了別人。今天我不得不從那棟老房子裡搬出來,我在那老房子裡已經住了一輩子——這就是我為什麼哭的緣故。』 

  蘇枺潞苁芨袆樱謫査骸耗菞澐孔釉谀膬海俊弧

  蘇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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