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
张知渔哈哈笑,说:“臭女人!这一枪我和你恩断义绝!呸!”
张知渔转身就走,却撞上听到枪声往屋赶的乌大嫂和林虎子。林虎子不方便进入佟九儿的内屋。张知渔一推内屋的门,乌大嫂正拉门就撞了个满怀,乌大嫂惊叫:“外当家的,你的耳朵?”
张知渔说:“叫狼咬了一口,不碍事。”一闪身就向大堂的门走去。
林虎子忙说:“外当家的你这是去哪儿?快包包伤。”
张知渔笑着说:“我去该去的地方,兄弟你多保重!”
佟九儿却在屋内吼叫:“叫他滚!告诉所有的人,张知渔敢回来就杀了他喂狗!”佟九儿紧咬着唇憋红了棉花样的脸,双手撕扯,撕碎了张知渔的衣裤。
立在一旁的乌大嫂大气也不敢出,直到佟九儿把张知渔的衣裤撕成长条了,才听到儿子哇儿哇儿的哭声。那哭声细声细气,像个羊羔子在叫,是要奶吃。
佟九儿抱起儿子才想起还没穿衣服,就让乌大嫂抱着儿子去牛奶屋,去吸一条大黄牛的奶,那是佟九儿专门养来给儿子做奶妈用的牛。佟九儿说她是吃狼奶长大的,心太狠。儿子像她自然心硬肠狠,但恐怕不够坚劲,就得吃活牛的奶。佟九儿就使一头高壮的母牛和更高壮的公牛生了崽,又宰掉了牛崽子,那头牛就做了奶妈。吃活牛奶长到两周岁的儿子却越来越瘦,尚不及小他几天而且尚不足月就早产的吉百合体重。张知渔就着急,有时偷偷抱儿子找熊小丫给喂点儿人奶。佟九儿为此事骂了熊小丫,熊小丫就不敢了,有时奶多得吉百合吃不下就自己用嘴吸出来吐掉。佟九儿说,如果儿子吃活牛奶吃死了就是短命鬼,谁也不怨,该佟家绝后更该张知渔绝后。
第六章 谁姓谁的姓(3)
谁知,佟占山吃活牛奶长到了四周岁身体突然壮了,却整日啊!啊!的指着东西要东西,就是不开口说话,为此挨了守活寡的佟九儿无数次的揍。
开始佟占山太小,挨揍时就睁着眼珠仰着头望向佟九儿,然后才一下闭紧眼皮,啊……开始哭;到后来再挨揍时,佟占山只是盯着佟九儿看,怎么揍也不哭也不叫,那种眼神看得佟九儿直发毛。
佟九儿忧愁,就问整日看护佟占山的乌大脚:“这个小杂种是不是像你小时候那样是个傻瓜,长大了也不精细,是个一条道跑到黑的蠢东西?”
乌大脚就先笑,然后说:“不像我小时候,像驴,驴就啊!啊!地叫。”
佟九儿就想再选个男人,再生一个杂种来继承佟家湾的家业。佟九儿又想可能是张知渔本身就有毛病。也想如果给佟占山吃她的奶可能就会说话了,也会乖巧些。佟九儿又想自己是吃狼奶长大,怎么不像狼那样嚎叫,还是佟占山天生是个傻瓜,傻得连话也不会说。佟九儿就更决定找个男人再生一个儿子,佟九儿时时睡不着觉,时时身上热得烫人,佟九儿想男人了。
可是有一天,那天天很热,佟占山牵着吉百合的手走到蚂蚁河边的一个水泡子里捉小鱼。乌大脚和熊小丫坐在一旁,像两个傻瓜或者像两个妇女说闲话那样说。
乌大脚说:“天可热了,要下点雨就好了。”
熊小丫说:“林虎子的小媳妇怎么不能生养?”
乌大脚说:“我也不能生养,可我丫头都十一二啦,长得高,能穿我媳妇的裤子了。”
熊小丫说:“林虎子的小媳妇穿的鞋子可真好看,还绣着百合花。”
乌大脚说:“可不,大伙都背地里叫她小百合,远远的就有股子香气……”
乌大脚和熊小丫这样说话的时候,佟九儿就到了乌大脚和熊小丫身后,通过乌大脚和熊小丫的头顶在看两个戏水的孩子。
佟占山捉了一条半尺长的小鱼,啊叫了一声,用力抛上岸。
吉百合穿着月白色的小衣裤从水里湿漉漉爬出来,去捉在沙石上乱跳的鱼。吉百合仰着一张白白净净的小百合脸儿问:“山哥哥给我好不好?”
佟占山就点头,再点头。然后双手叉着腰,望着蚂蚁河的另一边岸上的树林,突然喊出了从出生以来的第一个字,爸!然后就拍水,边拍边喊:“爸!爸!爸!”
佟占山这一叫,佟九儿、熊小丫、乌大脚都傻了。
只有吉百合在叫:“妈啊,有鱼吃了,山哥哥给的。”
这当中最吃惊的是佟九儿。佟九儿和张知渔分开两年了,身材不那么棉花了,但却更像一个两头胖中间细的葫芦,这是在两年中用布带子勒紧成的。佟九儿一扭细腰冲到水泡子里,抱起像滑泥鳅一样光着身子的佟占山。
佟九儿说:“乖儿子,你再说一个字。”
佟占山睁着一双黑葡萄眼盯着佟九儿一个字都不说。
佟九儿不死心,摇晃着佟占山说:“再说一个字。”
佟占山闭紧了有棱角的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佟九儿。那种眼神又让佟九儿发了毛。佟九儿想起张知渔走时就用这种眼神看她,让佟九儿心颤、心慌,还惧!
佟九儿放下佟占山,将目光转到一边看流水。佟九儿也不理会上前打招呼的乌大脚和熊小丫,却听到佟占山扑倒在水里的声音。佟九儿扭过头去看,看见佟占山又捉到一条摇头摆尾的半尺长的鱼,两只手使劲儿握住摇头摆尾的鱼,蹒跚地走到岸上,用力将鱼往一块圆大的鹅卵石上摔。一下没摔死,鱼还乱跳。佟占山蹲下来看,那双黑葡萄眼微微眯一眯就笑了。抬脚用脚踩住鱼的尾巴,抓起一块大些的鹅卵石照着鱼的头部砸,另一只手去按住鱼的肚子,一下、两下,直到把鱼头砸碎了。佟占山才丢掉鹅卵石,双手再次叉到腰上低着头望着小鸡鸡。鸡鸡向上一翘,膨胀,就冲出了一泡尿。
佟占山扭头去看佟九儿,眼睛又眯缝一下,腮向两边一咧,张开嘴咯地笑了一声,又喊:“妈……”
第六章 谁姓谁的姓(4)
佟九儿听了心里忽悠颤抖了,却去瞅熊小丫。
熊小丫说:“小当家的叫妈呢,小当家终于肯说话了,小当家不傻,连大人也不容易用手捉到鱼。”
佟九儿突然间觉得心里敞亮了,但又堵上了,是佟占山冲着乌大脚叫了声:“爸……”
过了几天,佟九儿突然离开佟家湾外出了,佟九儿离开时只交待豆芽菜转告乌大嫂和林虎子好好主事。
佟九儿去了哪里去干什么佟九儿没说。乌大嫂却猜想佟九儿去找张知渔去了。佟九儿走了几个月没回来消息。丁铜皮却突然跑到佟家湾找乌大脚,丁铜皮说他带来了张知渔的消息。丁铜皮被乌大脚接进厅堂,乌大嫂又叫豆芽菜去叫来林虎子和路小妹,又叫人给丁铜皮整了饭。丁铜皮坐在厅堂里大口吞下碗大碴子饭,喘了口气说:“说起张兄弟,得从李福贵说起。”
林虎子就问:“是拉皮条的李福贵吗?”
丁铜皮说:“是他,李福贵还说过拉你去赌钱,你杀了磨盘岭四个胡子的事儿,还说挺想你的。就是那次事儿后,李福贵怕佟家湾找上他,李福贵才逃了,在外晃了几年就晃到了桦甸……”
第七章 李福贵和三个宝贝(1)
幸亏当初那四只公狮进入狮群时,猫眼已长成一只半大的母狮,否则今天就没有活着的猫眼了。在后来的三天里,狮群中的七只幼狮分别被四只公狮咬死。公狮就是用这种残杀幼狮的方式来催促母狮发情的,母狮一旦被迫停止哺乳,很快便进入发情期,同时会跟杀死自己儿女的公狮完成恋爱。
——动物小说《狮子疤脸的生命历程》李福贵到了桦甸发现了财路,又碰上带着40个兄弟投奔崔豹子的木铁驴。木铁驴凭着手下的兄弟做了崔豹子的帮当家。木铁驴曾多次去睡过都大屁股,也就认识李福贵。混成叫花子的李福贵去求木铁驴收他做兄弟。当时木铁驴坐在开水铺子里喝茶。木铁驴就丢过随从的一杆枪叫李福贵举着,笑着说:“你小子能举一锅烟的工夫就收下你。”
李福贵只举了半锅烟的工夫就冒虚汗了,像牛一样地喘了。
木铁驴就给了李福贵五块大洋,说:“快回家吧,就这身子骨什么都干不了。”
李福贵就笑,对木铁驴说:“有一件生意要做得了还能挣大洋。”
木铁驴挺好奇,问:“快!说给爷听听。”
李福贵说:“我回去招来都大屁股和朱小腰在这条大金沟镇子里开间院子,凭都大屁股和朱小腰的容貌,加上我李福贵的精打细算,一天怎么的也接他个三五十块大洋,驴爷你看行吗?”
木铁驴眼珠虽亮了,却脱了鞋摸脚板儿摇了摇头。
李福贵有点儿急,往前凑又说:“得爷点下头儿,我看了这镇上的姑娘大都有毛病,要个郎中在门口查看,有毛病的汉子一律免进,咱的姑娘没毛病就值钱,这生意还不红火吗?”
木铁驴笑了,伸手拍拍李福贵的瘦脸儿,说:“你小子挺精明的,咱俩怎么分账?”
李福贵忍住木铁驴手上传来的脚臭,压着气说:“不是咱俩分账,这里有花样,每个客人爷收三成大洋,我收二成大洋,让两个姑娘收五成大洋她两个才肯来,收得少人家还不如待在家里挣大洋呢!”
木铁驴就说:“行!你没银子我知道,这窑子窝我来整,郎中我来找,不过头一个月的收入全部归我,算我的本利。从第二个月才开始分账,再给你小子10块龙洋做路费,穿光亮点儿早去早回。记着爷不怕你跑到天边,爷还真有点儿想都大屁股了。朱小腰被谢达山大哥占着我早先没机会,朱小腰要来了我先整她一把。”
木铁驴给了李福贵10块龙洋,点手叫过江蛤蟆,又说:“你随这小子走一趟,听他的吩咐,也盯紧了这小子。”叫江蛤蟆的小随从陪着李福贵回了临江。
都大屁股和朱小腰在屯里掉价了。年岁大了,来的客人的年岁也越来越大,而且还常赖账。屯里又有年轻女人拉走了有钱的客人,都大屁股和朱小腰的生意就少了。听李福贵这样一说就都来了,打算做几年买几个小丫头再回乡开院子做老鸨。
一伙儿人先进了县城说动了白小狐,三个宝贝就跟随李福贵到了桦甸。在路上的客店里江蛤蟆的龙洋就叫白小狐给整去了。
白小狐问:“小兄弟多大了。”
江蛤蟆答:“我都17岁了,你问这干吗?”
白小狐说:“是个小汉子了!来,小男子汉,吃了姐姐的口水你就是男爷们儿了。”
江蛤蟆烧红了脸就看着李福贵。
李福贵眨眨眼珠,说:“兄弟,不吃才是傻瓜。”
都大屁股和朱小腰在一旁吃吃笑。
那一宿,江蛤蟆叫白小狐整治得更加有精神力气了,第二天走路都唱着歌。
很痛快,三个宝贝到了桦甸就开了工。木铁驴发了狠先上了三个宝贝。头一个月叫手下兄弟轮着上,首先掏空了手下兄弟口袋里的大洋。木铁驴也就捞回了1000多块大洋。三个宝贝的功夫也显露出来了,第二个月就各自挣了200多块龙洋,三个宝贝就开心了。
院子里装饰得也舒服,每人一个套间。普通汉子来就在外面一张大炕上。高级一点儿的汉子如果要求住宿就得加15倍的钱,也算是让三个宝贝歇着一天。
第七章 李福贵和三个宝贝(2)
第三个月木铁驴翻账了,木铁驴说他吃亏了,他的地头、他的势力、他的房子,他得每月收600块才行。剩下的你们四个人爱怎么分就怎么分,他不管了。反正他每个月的一号就来取600块龙洋,而且每隔10天来睡一个宝贝。
李福贵不敢不依,三个宝贝想走也走不成了,四个人都落入木铁驴手心里了。李福贵一边让三个宝贝拼老命多拉客,一边睁大眼珠找更大的势力支持他搬窝走人。李福贵也使了刁招,关了三天院子,说开不了工了。这三天李福贵和三个宝贝耍得很开心。
木铁驴来了。李福贵不理睬。木铁驴就揍了李福贵一个大耳光。李福贵还是不理睬。
木铁驴问:“怎么了兄弟,为什么事儿不开心?”
李福贵说:“你不行了。”
木铁驴就又挥起巴掌。李福贵眨都不眨眼,说:“你没见这院子的名头越来越响,其他院子就使坏,整些生病的汉子像臭猪一样往这院子里赶,咱不关门都不成了。你他妈的还600块龙洋,一角都没了,你没招了是不是?那就行了。”
木铁驴说:“怎么的?得上毛病了?”
李福贵慢吞吞地喝茶,又慢吞吞地吐出嘴里的血沫子,说:“还没,就快了,你驴爷再上也快了。”
木铁驴松了口气,木铁驴也清楚,三个宝贝没病才招客,就说:“你说怎么办?我她妈依你还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