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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与动物的野性争夺战:青狼 作者:张永军
长征出版社 出版
青狼 第一部分
写在前面:传说源于真实(1)
长白山区的雪下得早,在其他区域刚刚进入冬季的时候,长白山区就已经落下湿性的大雪了。这一方的原野被雪覆盖了,高大的树木、低矮的灌木,各种植被的枝杈上也就挂满了雪挂。进入这里,就是进入雪的家园了。
一个戴着一顶灰布短耳棉帽,身穿蓝布棉大衣的少年,随着一条青毛猎狗从雪沟里爬上大雪坡,在大雪坡的灌木丛里寻找野鸡走过留下的雪道。少年的姥爷抱着一支老旧的火铳坐在大雪坡上吸烟锅,一口口的青烟从老人的嘴里冲出来,在老人脸前飞出漂亮的青色弧圈,飘散开去。
老人看看天色,老人喊:“小狼崽,夕阳红了,该家去了。回去迟了你姥姥的破嘴又在家门口开骂了。”
少年远远地停下,回头喊:“你又叫我小狼崽,我可要生气了。我说过几遍了,我还没捉到红毛野鸡呢,我要整到野鸡羽毛有大用。”
少年虽这样说,但还是停下来想召唤猎狗往老人身边来。猎狗却在不远处摇下尾巴,有所发现似的,悄悄向灌木丛深处潜去。
老人喊:“野鸡毛能有什么用?回去宰只大红公鸡让你拔毛,再说,这山里没几只野鸡了,套了两只兔子就挺好的了,咱们人啊得知道知足……”
少年喊:“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这些破道理。”
老人嘿嘿笑了,无奈地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雪,提着火铳向少年走去。
青毛猎狗急促地叫声突然从灌木丛里传过来。
少年跳了一跳,往灌木丛深处看,喊:“好像又夹到破兔子了。”
少年抬腿蹚着雪向灌木丛跑去。老人叹了口气,也加快了脚步。猎狗的叫声更加急促了,汪汪叫着跳跃,似在扑咬一只青色的动物。接着少年的声音也喊起来,“姥爷!捕兽夹捉了一条小狼狗。”
老人愣了愣,老人的腰瞬间挺直,在雪地上边跑边喊:“待着别动!”
老人跑进灌木丛,在少年身边站下,气喘如牛地说:“这……这家伙不是狗,是好东西。这家伙是这山里的精气神。这……他、他娘的,喘不上、气、气了。”
少年问:“它不是小狼狗?姥爷,那它是什么?”
老人说:“多少年没看到这家伙了,它是狼,青狼。”
老人阻止越发勇猛扑击的猎狗。老人看着被捕兽夹夹住前后两只脚的小青狼,小青狼已经被猎狗咬伤了肩膀。但小青狼一双冷冰冰泛红的目光盯着老人,翻起嘴巴上的皮褶,龇出尖利牙齿,向老人发威。老人定定神把火铳举起对准小青狼挺起的胸脯,小青狼浑身的青毛瞬间从头部如波浪般滚向尾部,又猛然发力,将捕兽夹上的铁链拉得直直的,发出咔咔的摩擦声,甩着头向老人扑咬。猎狗汪叫一声,迎头往上扑。老人喊了一声,喝退了猎狗,老人想了想,突然把火铳也放下了。
少年喊:“姥爷,快打呀!它真凶!”
老人叹口气,说:“打了就没有了,好多年都没有了。”
老人把狗拴上,要少年把猎狗带走,少年带着疑问牵着猎狗向远处退。老人又摆摆手,少年和猎狗又往远处退。老人把火铳插在十几步开外的雪中,又回来面对着小青狼,双手拍拍身上的黑布大棉祅,把双臂张开,叫小青狼看清身上没有了武器。然后老人缓慢地向小青狼走过去。小青狼的目光中透出疑惑,歪着脸盯着老人退了一步。
老人说:“真好!你是个小狼丫头啊!我放你走,你多养狼崽。知道吗?你的祖先兴许就是我爷爷的青毛闪电。”
老人靠近了捕兽夹,慢慢蹲下去,小青狼只要一扑就能扑倒老人。小青狼时时龇牙发威,而目光也越发疑惑。
老人缓缓伸出手,小青狼的背毛缓缓直立,四肢绷得越发紧张,但老人慢慢抓住捕兽夹的一个刃口,用力翻开,小青狼瞬间抽出了毛皮翻开露出脚骨的一只后脚。老人喘了口气,又把手伸向小青狼的左前脚,小青狼闭上了嘴,浑身的肌肉带动皮毛发出颤抖,目光紧紧地盯着老人的手,在这双手翻开刃口时,小青狼身体一晃已跳在几米之外,又停住,低头舔舔脚上的伤口,又抬头盯着老人。
写在前面:传说源于真实(2)
老人顺势坐在雪地上,说:“你走吧,这山里没了你连青草都没了精气神了。”
小青狼缓缓转身,拖着青毛尾巴向大雪坡深处跑去。
少年带着猎狗又跑回来,问:“姥爷,你干吗放了狼?狼是吃人的野兽。”
老人说:“小狼崽,你不懂啊,这山里不能没了狼。”
少年低头看着老人,一脸迷惑,少年真的不懂。老人拍拍雪地,少年靠在老人腿边坐下,老人说:“我的爷爷叫张知渔,他的本事很大,在我爷爷从山东闯到长白山区这一片的那个时候,这周围都是原始老林,都是老荒原。这里没几个人,这里的主人是狼。就在这片大雪坡上,曾经发生过一次人狼大战。人和狼和猎犬的尸体铺满了前面的那条大雪沟……”
少年说:“噢!你在说故事吗?姥爷!”
老人叹口气,说:“就算是故事吧!是我的爷爷和一只青狼的故事,青狼叫青毛闪电。当然,故事里还有我的了不起的奶奶,我奶奶长得很美,是个双手使枪武艺高强的女土匪,还有我的土匪姥爷和姥姥,他们干的那些了不起的事。唉!小狼崽,你听啊!看见这只小青狼,姥爷全想起来了。那是老鼻子年前的事了……”
在三十年后,少年见过青狼的大雪坡变成了农民的苞米地,青狼的身影在少年的脑海中留下清晰而又虚幻的记忆。
于是,成年后的少年写出了一个山东垦荒人和一个东北女匪与一只长白山青狼的故事……他在故事的开头写道,任何故事都应该有开头,而开头就会引出许多废话。所以,这个故事省略去开头的若干个字,从交待故事背景开始,那么,故事背景是怎样的呢?首先,我们确知这是个以青狼为主角的故事,但我们要知道,没有垦荒人和女匪的故事也就没有了青狼青毛闪电的故事,所以,这个故事从写人开始……
第一章 熬鹰(1)
狼狗和人一样,只要活着,从来就不只是自己的事,只要活着,从来就没有自由。正因为没有自由,狼狗才需要付出信任和收获信任、狼狗才渴望被信任和去信任。如果失去了信任,那么不论什么,就真的什么也没有了……
——《狼狗》长白山临江县及周边地区,在清朝末年时被称为东边道,临江县是东边道几十个县镇中的一个。
从前这里是以渔猎为生的满族人生活的区域。几千年来,一直是森林密布、沼泽相连的蛮荒之野。直到1878年,清政府下令长白山开禁,北方山东、河北等地的汉族饥民大量涌入。这些可以熟练开拓土地的汉族人,在这一区域挖参、淘金、垦荒,才改变了这一区域原来的生活状态和地理面貌。
而在长白山开禁之后,随着外来人的大量涌入,这个与朝鲜一江之隔的区域,就成为经鸭绿江至黄海的货物、人口流动的水上通道之一。而在当时,这一区域也是强者为尊弱者为败的生存空间,佟家湾则是这一区域混乱或平静的根源。
当时,在当地有个传说,传说的上一部分说,北方汉子张知渔依靠男性的霸气,征服了佟家湾的当家人佟九儿,才入主了佟家湾。那么,张知渔是在什么背景下入主佟家湾的呢?传说的下一部分说,在张知渔入主佟家湾之前,佟九儿的第一任丈夫是博银海。佟家湾也不是一个普通的村屯,而是临江区域最大的胡子窝。佟九儿的父亲佟河开创佟家湾之初,佟家湾并不是胡子窝,是佟九儿和博银海改变了佟家湾。佟九儿和博银海通过武力渐渐把临江区域的其他势力吞并、消化。并在临江区域的各山口、各江口设点抽成。博银海又从外县引来大量妓女,为这些妓女设点卖肉。
临江这一区域的内容丰富了,外来人多了,一点点就热闹了。可是,就在佟家湾的势力往抚松县扩展时,博银海因得知曾被岳父佟河暗算过,才趁佟九儿的直辖人马外出时闹了内乱,并杀死了岳父岳母。而他却死在佟九儿手里。
这样,才有了张知渔的入围。但张知渔到底怎样结合的佟九儿就没人知道了。所以,不管传说是否真实,故事中的主人公从不对外人讲,也就没人知道佟九儿和张知渔相遇的真正过程。事实是,张知渔取代了佟九儿的第一任丈夫博银海,做了佟家湾第二任外当家,进而,张知渔才开始了引以为豪的壮举,开始了征服山川原野的日子。
然而,这个壮举却因垦田、狩猎与荒野的主人野狼结下了不解之仇,直至人狼大战一方失败而告终。可是人与狼谁是真正的胜利者?问题的得失只怕张知渔从生到死都没有考虑过。那么就让我们从故事中了解吧……
张知渔住进佟家湾没过几天就进入冬天了。这天早晨,张知渔在后院里一边练枪,一边盼望太阳早点儿出现。冷清的天空却越发苍白,一阵凉风吹过,呼啸的北风贴着地面开始奔跑,跑得枯草弯了腰,跑得树枝嘎嘎响。风过之后,张知渔就看到了长白山入冬以来的、第一场湿性的鹅毛大雪。张知渔将两支短枪插回腰间,看了眼监督他练枪的乌大脚,抬手把狐狸皮围脖紧了紧,再扬头看满天空的雪。
张知渔今天早上练枪比平时练得久了一些,原本练到太阳出来为止,可是,太阳不肯出来却跑来了雪。一团一团的雪花跑着晃悠着,贴了张知渔一头一身,还挺黏糊,就像张知渔黏上佟九儿就不想下来。
乌大脚从一开始跑北风就跑到草堂里,靠着火盆坐下来,看着张知渔站在场子里被雪揍,他挺乐。乌大脚伸手在炭火盆上烤着火,嘿嘿就笑了,说:“没见过雪吧,这疙瘩的雪飘起来能拍你的嘴巴子!”
张知渔没回答,转身往草堂里进,一脚堂里一脚堂外被突然站起的乌大脚拦住了,乌大脚认真地说:“太阳没出来你不能进来,你还得练。”
张知渔被雪整得恼火,肚子又饿,就说:“你!太阳一天不出来我就得练一天,哪有这个理?你没见下大雪了吗?”
第一章 熬鹰(2)
乌大脚依旧拦着张知渔,说:“看见了我才进来烤火。但你不能进来,佟九儿没说雪花揍你,你就可以不练,太阳没出来你就得练!”
张知渔伸手想摔乌大脚一个跟头,张知渔伸出的手却被乌大脚抓住一甩,一身功夫的张知渔就顺势打个旋子跳到雪地上去了。张知渔揉了下鼻子就骂:“傻瓜!早过了时辰,你他娘的不会看看天!”
乌大脚却慢悠悠地说:“天上没有太阳……”
张知渔从进了佟家湾那天起,佟九儿就对张知渔说过:“你艺不能服众,见识又浅薄,先磨练磨练吧。”
张知渔就多了穆有余当跟班,又多了乌大脚管着练枪。张知渔认为乌大脚人傻好对付,可是张知渔错了,清晨想在佟九儿怀里多趴一会儿,乌大脚会及时闯进睡房把张知渔拽出去,想去大小便也不行,得憋到太阳出来。一个多月下来,张知渔的身材就像金钱豹一样了……
雪下大的时候佟九儿来到厅堂,厅堂里没有张知渔和乌大脚。只有吉家庆一手握毛笔,一手扒拉算盘珠在算账,好像算盘珠在和吉家庆做对,整得吉家庆满头汗。
佟九儿的嘴角就有了笑纹,缓缓在厅堂里瞅了一遍,佟九儿问:“几天不见谢达山了,这家伙去哪儿了?”
吉家庆头也不抬,说:“谢达山在朱小腰的肚皮上趴着呢!”吉家庆说完呸了一口。
佟九儿知道朱小腰是母亲的远亲,朱小腰的父母死的早,朱小腰比佟九儿还小一岁。佟九儿没见过,据说长得十分妖媚,像山里的红狐狸似的生了一副细腰。佟九儿的母亲生前曾去看过朱小腰,送了朱小腰200块龙洋。朱小腰用这笔龙洋盖了座大屋开始开张,要价很高,一宿十块龙洋。
佟九儿嘴角又展出笑纹,对吉家庆说:“吉家庆,你也三十大几了,也该成个家了,有没有心上的姑娘?”
吉家庆淡黄脸皮悄悄地爬上红色了,抬头瞄一眼佟九儿,握毛笔的手去擦脑门上的汗,不巧又抹上了墨迹;吉家庆没发觉,嘿嘿笑了两声,才说:“有,鹰屯熊连丰的闺女熊小丫。”
佟九儿说:“那就娶了吧,怎么看你和熊小丫也算天生的一对,都是满族人,不坏规矩。不像我爸,娶了汉族的我妈。”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