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乡镇？
在机关里舒坦混日子的郝勇孙宇面面相觑。
杨晨眼眸陡亮，晓飞比当年成熟多了，基层乡镇任职，每一个仕途亨通的大佬必然有的资历，这小子目光深远，所谋不小。
“哥们儿支持你。”
杨晨点点头，率先举杯，四人碰杯，一饮而尽。
“杨子，跟兄弟们说说，整整五年，到底干嘛了？”孙宇终于问出哥几个最想问的问题，郝勇、王晓飞放下酒杯，聚精会神等杨晨说话。
杨晨苦笑，拿起孙宇扔桌上的软中华，拔一支点燃，慢慢吸一口，哥几个全记得杨晨当年沾酒不沾烟，能使一个心性坚定且强大的人改变生活习惯，足见这五年发生了他们难以预料的事儿。
“怎么说呢，我只能用一个词形容，九死一生。”杨晨幽幽道，眼神飘忽，仿佛回味五年里的点点滴滴，郝勇、王晓飞、孙宇跟着沉默，九死一生，简简单单四个字带给他们莫名的沉重感。
“杨子说了，那五年的事儿是秘密，咱别问了，喝酒喝酒。”郝勇打破沉默，为兄弟们倒满酒，难得重逢的四兄弟，豪迈畅饮。
时隔五年，四人各自有所改变，唯独喝酒的气势不变。
消灭二十多瓶嘉士伯啤酒，酒逐渐热闹，驻唱歌手也比先前卖力，声情并茂嘶吼死了都要爱。
保底消费较高的卡座区大有人满为患的迹象，更别说散台，杨晨无意间瞅了临近卡座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孩，招来女孩男伴吹胡子瞪眼的挑衅，这货生怕杨晨不知道他多厉害，扯开嗓子和同伴说些牛逼哄哄的话，搞得好像全新丰的牛叉大人物全跟他眉来眼去有一腿。
杨晨一笑置之，喝自己的酒。
越急于说明自己牛逼的人，往往内心自卑。
郝勇依旧脾气火爆，想扭头骂几句，被杨晨用眼神制止，兄弟们好不容易聚一回，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忍忍无妨。
杨晨这边的隐忍，被对方误判成胆小懦弱，几个顶多算庸脂俗粉的女孩腻着男伴，觉得倍儿有面子。
女人嘛，大多对带给她们安全感的雄性青眼有加。
此时，一群人气势汹汹冲入酒，足足三十多号，在其中一人指引下，浩浩荡荡涌向杨晨那边。
来者不善。
只要不傻都能看出端倪。
扯开嗓子吹牛逼的家伙赶忙打住，战战兢兢观望，显然是个欺软怕硬的废物。
“大哥，就他把兄弟们整了。”跳出来怒指杨晨的家伙原来是下午被杨晨放倒光头汉子，晚上这货本想来酒找乐子缓解下内心的郁闷，偏偏发现杨晨也在，就这么咬牙切齿搬出靠山试图报复。
靠山大哥懒得看杨晨四人，在几十人簇拥下低头点烟，大哥范儿十足，漫不经心道：“自己剁个指头，今天这事就算翻篇。”
酒内胸大无脑的女人们暗呼好帅。
别以为社会大哥身边那些高不可攀的冷艳美女全拜倒钞票下，相当一部分是痴迷于大哥们身上这种当下大多数男人缺乏的霸气和跋扈。
杨晨把玩着酒杯慢慢抬头，这世上逼他自残的人，还没生出来，他好奇新丰有谁这么猖狂。
大哥派头十足的男人也下意识瞧杨晨。
四目相对，杨晨一愣，旋即笑了，原来是熟人。
第三十八章 重逢（下）
是新丰太小，还是人生的巧合太多。
自认混的风生水起的二旦无论如何想不到，会在这种情况碰上多年前的冤家，真他娘应了不是冤家不聚头的可恶说法，他心里叫苦不迭，瞧着笑容略带几分戏谑的杨晨，一时茫然无措。
掉头走掉？丢不起这人呐，混社会的，讲究个面子，继续硬扛下去。。。。二旦不禁想到多年前一幕，心底没来由发寒，多少年了，这家伙始终是自己的梦魇，摆脱不了铭刻心底的这点恐惧。
“我大哥要你根指头，听到没？！”下午被杨晨痛扁的光头汉子一点眼力劲儿没有，也不瞅瞅自己靠山的脸色多难看，只顾叫嚣。
酒内，dj忘了打碟，小舞台上，驻唱的歌手伸长脖子张望，几乎所有人注意杨晨这片儿，热闹的酒顿时像等待大片上演的放映厅，大家翘首以待，尤其那个因为自己女伴被看三番五次吹胡子瞪眼挑衅杨晨的家伙，满心欢喜。
气氛好似紧张到极点。
酒老板还算从容，冷静拨打电话，多半不是报警，这家在新丰数一数二的酒必然有自己的后台。
“给你一分钟时间考虑，是走是留。”
杨晨终于说话，只是一开口就令大多数旁观者觉得不可思议，人家三十几号人那杵着，你丫单枪匹马吓唬谁！
可接下来一幕叫所有人意外，也就郝勇、孙宇、王晓飞仨不意外，二旦咬碎钢牙，最终选着转身离开，一众小弟和旁观者惊诧凝望的背影竟显得有些悲壮，低头服软，对于高傲桀骜的男人是多大的屈辱啊。
二旦不得不低头。
忌惮杨晨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也认识郝勇，五年前人家老子是区交警大队队长，如今是市局副局长，惹不起。
还有，他自信若单说玩狠，新丰顶尖的社会大哥朱三谭建国玩不过他，可有一个人他望尘莫及，那就是杨晨的发小石头。
“大哥。。。这。。。这怎么回事儿？”
光头汉子傻眼，屁颠屁颠追上二旦还想问个究竟，二旦正没个撒气的地方，见这不开眼的蠢猪没完没了啰嗦，怒气冲顶，你妹的，不是你，老子能这么丢人，甩手一耳光把光头扇的原地转两圈，口鼻溢血。
二旦带来的一帮小弟茫茫然跟着离开酒。
这群人来的快去的更快，挨了耳光的光头捂着脸，瞧瞧杨晨这边，又瞧瞧门口，里外不是人，灰头土脸溜了。
二旦这伙人刚走，又有一伙人风风火火杀进酒，从气势上说比二旦那帮人彪悍的多，有点职业黑社会的样子。
“豹哥，你可来了，刚才一帮小兔崽子把我这儿搞的乌烟瘴气，我这买卖还怎么做，可得给我主持公道。”
酒老板快步迎上被一群彪形大汉簇拥在前边的高大男人，这人三十多四十来岁，衣着休闲，却很讲究，浑身散发成功男人的味道，从头到脚的名牌加上手腕金灿灿的劳力士手表，绝不是二旦那种级数的混子所能比拟。
他，绰号黑豹，道上也有人喊他豹子，朱三当年的头马，近几年朱三谭建国逐渐洗白，混迹名流圈，走上层路线，他隐隐成了新丰风头最健的大哥，不过了解内情的人清楚，他仍是朱三的一条狗。
“谁闹事呀？”
黑豹慢条斯理环顾全场，酒老板送上支烟，然后点头哈腰打着火，遥指杨晨四人，道：“这得问他们几个。”
由于离得太远，看不清楚，黑豹双手插兜往前走了一段，仔细瞅瞅，总觉得哪见过杨晨，搜肠刮肚寻思片刻，漫不经心的表情陡变，他记起来，五年前在一中门口，那威风八面的强悍少年。
杨晨，就是这个名字。
曾经狠狠阴了他大哥朱三一把。
时隔五年，曾给他留下深刻印象的少年似乎更胜当年。
“哦，原来是熟人，肖老板今儿这事揭过去，反正你也没啥损失。”黑豹打个哈哈，不想得罪高深莫测的杨晨，更不想得罪石头。
肖老板呆了呆，再望向杨晨的眼神变得极为复杂，黑豹瞥了眼杨晨，转身要走，杨晨说话了“麻烦你告诉朱三，当年所赐，我必加倍奉还，叫他想好，有一天跪我面前，他该说写什么。”
黑豹脚下一顿，满是横丝肉的脸蛋抖了抖，终究忍住没发作，大步流星离开。
朱三，新丰当地妇孺皆知的猛人，杨晨最后一句话太过惊人，加之黑豹闷声不响离开，给酒里的男女包括酒老板留下太多想象空间，此刻瞅向杨晨的目光，无一例外多了几分发自内心的忌惮。
酒肖老板主动上来敬酒，满脸堆笑弥勒佛似的连连赔罪，生意人着实圆滑，且私下吩咐服务生，结账时给杨晨他们免单。
接连发生的事，最吃不消的不是酒老板，是先前三番五次挑衅杨晨的家伙，心里甭提多忐忑，几对儿男女如坐针毡，硬撑一会儿，不顾桌上一两千的酒水果盘剩下大半，匆匆买单想走。
“还剩这么多东西就走？咋这么浪费？”郝勇阴阳怪气调侃对方，四男三女脸都吓绿了，傻站在原地，不知该走该留，尤其挑衅过杨晨那货，一副低三下四乞求高抬贵手的怂样，令人鄙夷。
杨晨懒得同废物啰嗦，摆摆手，示意他们走，七人如释重负，提心吊胆走了，惹得郝勇哈哈大笑，王晓飞、孙宇也笑了，初中毕业以来，没像今天这么痛快过，郝勇喝光杯子里的啤酒，压低声音道：“那个二旦蹦跶不了多久？”
“你们要动他？”孙宇下意识问。
“汽车站，火车站，公交车上，偷东西讹人碰瓷几个团伙，每月孝敬二旦，还有最近咱新丰多了些沿街乞讨要钱的残疾儿童，也和那小子脱不了干系，最重要的一点，他玩毒，看，他吃枪子的日子不远了。”郝勇冷笑道，老子是公安局负责刑侦的副局长，多少了解点内幕消息。
杨晨若有所思点头。
当下再不是二十年前光凭拳头能捞名捞钱闯一番事业的年代，不管做什么，讲究后台、背景、钱与势，除了大哥们玩剩下的，二旦还能玩什么？杨晨想罢，不禁替石头担心，问郝勇“这两年石头有没有案底？”
“石头比二旦聪明的多，俩人压根不是一个级数的，有几起失踪的案子，刑侦那边判断跟石头有关，偏偏没任何头绪和线索，基本成了悬案，要是发现尸体，好歹能定成命案，现在别说尸体，连根体毛也没，说实话我挺佩服石头的，这两年他往省城西京发展，看样子在学朱三谭建国，走上层路线。”
郝勇娓娓道来，替石头高兴的样子，简直对不起他人民警察的身份。
杨晨悬着的心落下，环视哥几个，暗暗感慨，他杨晨的兄弟，没谁是废物。
第三十九章 叫父母欣慰
酒逢知己千杯少。
四个时隔五年重聚的热血爷们大抵这感觉，你来我往，喝到凌晨，啤酒白酒洋酒混着喝，不知灌进肚子多少酒水，反正杨晨结账时，服务生说已经免单这话内心都替自己老板滴血。
酒老板盛情难却。
杨晨索性却之不恭，拍拍屁股走人，因为太晚，回家怕打扰家人，哥几个打算在附近一家档次不低的洗浴中心凑乎一晚，顺便个澡、按按摩，缓解一下酒后疲劳，快凌晨一点，这家名为“碧海云天”的洗浴中心依然门庭若市，大厅旋转门内，两排穿大红旗袍的迎宾小姐高挑性感。
有个大概喝高的老爷们忍不住贴向最漂亮的女领班去揩油，被五大三粗的保安拦下来后，恼羞成怒，反复嚷嚷爷砸一万块钱让她陪睡行吗？
杨晨他们哑然失笑，裤裆里的玩意再急也不至于急成这样，四人懒得瞧热闹，领了手牌，换拖鞋，进入男宾更衣区。
杨晨脱光衣服，更衣区这边不论服务生还是来消费的客人，包括郝勇、孙宇、王晓飞，全目瞪口呆，精壮完美的身躯，前前后后几十处伤疤，本就充满阳刚魅力的肌肉线条再由这些大小长短不一的疤痕渲染，透着股煞气。
“现在明白我为啥说自己九死一生。”杨晨环视哥几个，笑了笑，把衣服塞柜子里锁好，率先走向浴场。
郝勇瞅瞅满脸惊讶的孙宇王晓飞，再瞧杨晨背影，眼底闪过一丝敬意。
各种布置奢华的池子内，到处是一丝不挂的男人，有人壮实，有人臃肿，有人前胸后背纹着龙蛇虎豹，令普通人望而生畏，可当杨晨走进来，一些有纹身的老爷们都不好意思继续招摇。
如果说男人身上的伤疤是成长的印记。
那么杨晨满身伤疤，意味他曾走过一段彪悍的人生历程，充斥铁血气息，甚至隐含无情杀戮，比纹龙蛇虎豹来的更有冲击力。
杨晨先冲个凉，之后跳进单独的冲浪池，闭目养神，离他近的人大多面露忐忑，胆小点的，干脆蹑手蹑脚跳进远处的池子，唯恐避之不及，郝勇、孙宇、王晓飞相视微笑，心说杨子天生具备大哥的范儿。
澡，蒸桑拿，之后四人开了四个房间，准备按摩，郝勇、王晓飞、孙宇轻车熟路，显然全是老手，杨晨并不意外，哥几个当年就不是乖孩子，如今混迹机关单位，哪少得了这样的应酬。
“杨子，好好享受。”
郝勇朝杨晨挤眉弄眼一番才钻进自己房间。
杨晨笑了，清楚这小子大概觉着自己穿军装五年，应该没体会过这种地方的奥妙，他走进房间，房间跟星级酒店大床间没啥区别，坐床边点燃一支烟，刚吸两口，一个穿吊带超短裙黑色袜的高挑按摩女走进房间，反手锁门。
杨晨瞥一眼女孩，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