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不认识我了?穿马靴的人说。
女孩不理睬他,女孩径直朝街角走去。
你想看那部电影?这家不放映了。我知道哪家还在上映,穿马靴的人尾随着女孩,他说,你别跑呀,我可以带你去看。
女孩不理睬他,女孩想我要是搭理他我就被动了。
你跑什么?我又不是坏人。穿马靴的人始终与女孩隔着三尺之距,他说,我不骗你,我可以带你去看那部电影,那部电影很好看,你不看会后悔的。
女孩不理睬他,女孩想谁知道你是不是坏人,不管你是好人还是坏人,我都不能搭理你,我搭理你我就被动了。
你害怕什么?看部电影有什么?我又不是坏人,穿马靴的人在女孩身后大声叹了口气,他说,我不是坏人,我真的在哪儿见过你。
女孩按照她设计好的路线逃遁,她朝公共汽车站跑去,一边跑一边回头用目光警告身后的那个人,这种警告当然是徒劳的,穿马靴的男人步履轻松自然,他对盯梢节奏的控制简直像一个天才。女孩终于抓住了站牌下的往子,以前拥挤不堪的站牌周围现在空空荡荡,女孩觉得很奇怪,紧接着她抬头看见了糊在站牌上的一则布告:此站因故移往新民巷口。女孩的头脑里顿时一片空白,她依稀记得新民巷就在附近,但她却不知道准确的方位了。有几个人骑着自行车认她身边鱼贯而过,你知道新民巷往哪儿走吗?女孩连声问了几遍,但那些人只顾骑车,没有人回答她傲慢而突兀的问题。
穿马靴的人站在三米以外的地方,他仍然朝女孩微笑着,你不想看电影了?他说,你去新民巷坐车回家?你家住哪里?
女孩的脸色有点慌张,她左顾右盼地寻找过路人问路,她坚持不理睬那个盯梢者。
我告诉你新民巷怎么走,那个人说,往南走一百米,拐弯就是,我可以陪你走过去。
女孩似乎被提醒了,她又疾步走了起来,但她是往北走的,女孩想既然他让我往南走,那我就应该往北走,他肯定在骗人。女孩往北走出大约十米远,回头看见那个人还跟着她,女孩终于陷入了真正的恐慌之中,她几乎是带着哭腔喊了一声,别跟着我,谁让你跟着我?!
那个人站注了,他脸上的微笑也凝固了,告诉你新民巷往南走,你偏要往北走。他弯下腰把裤角塞进马靴里,然后他用一种讥讽的语调说,谁跟踪你了?你以为你漂亮吗?你要回家我就不能回家吗?我也是回家。
女孩的脸色苍白如纸,她想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她必须摆脱这个可怕的盯梢者。女孩终于不顾一切地奔跑起来,她知道街道上的所有行人都朝她侧目而视,但她顾不上这些了,她听见身后响着一串马靴踩地的声音,还有马靴上那种金属扣也一路鸣响着。他在追我,他还在追我。女孩狂乱地往前奔跑,女孩朝一家人头攒动的商店里奔跑,女孩终于跑不动了,她倚在糖果柜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
你也要买花生牛轧糖吗?女营业员满脸狐疑地打量着女孩,她说。你不用跑这么急,花生牛轧糖来了三大箱呢。
女孩艰难地摇了摇头,她一边喘气一边朝后门口张望,她没有看见那个穿马靴的人,却看见一个异常熟悉的身影挤在人群中,女孩惊喜交加,她揉了揉眼睛,走进商店的确实是她母亲,于是女孩跳了起来,女孩像一只受伤的小鸟扑向她的母亲。
别怕,我一直跟着你呢。母亲搂着女孩的肩膀说,我猜你会碰到坏人,让我猜到了。
女孩想哭,但强忍住了,女孩说,滑稽,真滑稽死了,我又没有跟他说话!
你跑那么快,我差点就跟不上你了。母亲抚摸着女儿的头发说,让你别一个人出来,你偏不听。
女孩仍然把脸藏在母亲的怀里,过了好久她终于破涕而笑,拉着母亲往糖果柜台走,女孩说,有花生牛轧糖,我要吃花生牛轧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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