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席金座活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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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席金座活佛-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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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坚贝央接过佛珠,一颗颗摩挲,尤其把夹在中间的玛瑙、宝石九眼珠轻轻摸拭,眼里罩满欢喜的异彩,瞳仁熠熠放光。    
    吉塘仓原以为坚贝央欣赏之后会还给他,未想到坚贝央熟练轻捷地把佛珠套在他自己的左手腕上,就像是己家的物件,缠了几圈缠得紧绷绷,然后伸出胳膊炫耀地笑说:“这佛珠配不配我的手腕?”    
    “配,就像蓝天白云在一起,溪流和金眼鱼同流动一样般配。”他随和地应声说。    
    坚贝央说:“是啊,孔雀翎毛应该插进净水瓶,珍珠玛瑙装饰金身佛像最恰当。”    
    他一愕,觉得坚贝央话里有一层潜伏话意,但他一下子还没有悟出什么,讪笑着只是应和:“圣人之言啊,最绵柔的阿细哈达只能献给尊重的上师,最珍贵的海底珊瑚只配空行仙女佩戴。”    
    坚贝央哈哈一笑,扯起了别的话题,还吩咐管家准备晚饭,邀请他共进晚餐。    
    他自然受宠若惊,与坚贝央聊了半天,两人谈得很投机,从古到今,从佛祖谈到达赖、班禅,亲乎得像个亲兄弟,无话不说,有时还争得耳朵涨红。    
    吃过藏餐的最后佳肴酸奶,他准备告辞离去,但又迟疑地未抬屁股,有所心事的目光不由己地在坚贝央左手腕的佛珠上瞟来瞟去。但坚贝央却毫无感觉,依然谈笑风生,看天色暗了,便站起身送客,亲自把他送到了楼梯口。到这时候了,吉塘仓心头才咯噔一沉,暗暗嘀咕:寺主看来喜欢上九眼珠佛珠了,当作平时下面活佛的供养物,也以为吉塘仓供养给他的。理所当然地接受下来,缠在自己手腕上不持下来。自然,按常规来说,坚贝央这样想这样做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更是一般僧俗求之不得的结果。寺主能看上你的随身物品,那是你教民的大幸、宠幸。因为那不是随便馈赠给什么凡夫俗子,或者朋友佳宾的,而是供养给活佛的。    
    供养给活佛就是奉献给佛了,佛就会领情惠及你。在世间佛会保佑你平安无灾,幸福顺通;在阴间你进入轮回时,佛则会指引关照你的灵魂走向后世该去的世界,而不致沉溺苦海,进入迷途,成为游魂野鬼没有着落,从此断了轮回之途,无法进入天界极乐生活。普通教民遇到今天这种情况肯定受宠若惊,欣喜若狂,但他吉塘仓不!    
    吉塘仓就是吉塘仓,吉塘仓已经受了坚贝央家族不少的闲气。    
    吉塘仓的声誉、影响已经成了春天的酥油花,浓缩小了。虽然没有听说坚贝央大师在其中干过啥、说过啥,但佛父佛兄肯定在他耳畔吹过风,灌过话的。说不定他是默认的,甚至暗示过什么。凭坚贝央他的心气,和家人的脾气,他不会保持中立或反对佛父佛兄的。惟因如此,他不愿把自己喜爱的佛珠供养给坚贝央。他没法咽下这口气。他得把这串佛珠要回来,过了此时此刻,再要登门开口就很难了。他已经盘算好了,在他圆寂后,如果火化,就让这串佛珠随着他的骨灰装进骨灰塔,到另一世界去。如果佛邸要搞它的法体灵塔,他留下遗嘱让他们把这串佛珠随之藏进灵塔中。    
    眼下最要紧的是如何从坚贝央手腕上捋下心爱的佛珠。硬要,会伤了坚贝央的面子,以后双方更不好交往,就像心头浇了一勺凉水,结下的冰层更厚了。只能绕着弯子设法要到手。他蹙了蹙了眉头,笑嘻嘻地把坚贝央拦在木楼楼梯口,谦恭地说道:“刚才忘了请教寺主至尊上师,六世达赖喇嘛仓央嘉措的道歌中,有这样一首,我很弄不明白大师话中蕴含的另一层意思,诗中说道:‘在金黄蜂儿的心上/不知他是怎样忆想/我青苗的心意/却是盼着雨露甘霖’。上师,您能不能开导开导我?”    
    坚贝央一愣,眉梢往上耸了耸,眼珠儿凝注在吉塘仓脸上,一时没有回答。    
    吉塘仓笑嘻嘻地又续上话尾:“还有一首也不大清楚,是这样写的,”他押着韵,平仄有声,抑扬顿挫地朗诵起来,“太阳照耀四大部洲/绕着须弥山转过来了/我心爱的情人/却是一去不再回头”。诵罢,他装作不经意地瞟了眼坚贝央的左手腕。    
    这一说一瞟,坚贝央眼里掠过释然,脸上迅即闪过一丝不悦,但马上绽开笑脸:“啊呀,真是对不起。我记得六世仓央嘉措达赖还有这样一首道歌:‘从东面山上来时/原以为是一头麋鹿/来到西山一看/却是一只跛脚的黄羊’。哈哈哈,不说了,这佛珠是你的,我怎么忘了摘下来还给你。人上了年纪,就爱犯糊涂。”他抓住吉塘仓的左手,顺势把佛珠捋下套在吉塘仓手腕。吉塘仓明显地感觉到坚贝央的手背丰满厚实,软乎乎地透出暖意,在捏住你手腕的一刹间,一股热浪直直扑进心窝,自己倒有点尴尬了。    
    “今天时辰不早了,仓央嘉措的道歌,我得细细咀嚼,其味无穷。哪天有闲暇,咱俩好好琢磨交谈如何?”他点点头,告辞返回自己的佛邸。但他再也没有接到坚贝央的邀请。    
    他品味出了坚贝央那首歌的真正含义。好吧,我不是麋鹿,而是不知好歹的跛脚黄羊。虽然每一个佛门高僧得努力实施“六度”,其中第一度就是布施或奉献,把身外财物和自身的头目手足,甚至生命都布施给大众或者奉献给普度众生的上师。但佛珠是佛器,是自己的心爱之手,我吉塘仓拿着用着也是为了普度众生,圆满功德,为何一定要奉献给寺主您呢?不同样是异曲同工,殊途同归吗?    
    吉塘仓知道又惹了坚贝央。心想:惹就惹吧,惹一次和惹千次也不过是一回事。何况,他坚贝央变着花样夺人之爱也不符合佛教的戒律呀。佛门“律部”指的很清楚,凡是献身佛业的高僧大法者,都应该过着清净而俭约的生活,不能涂香装饰;不自歌舞也不观听歌舞;不坐卧高广床位;不接受金银象马等财宝。除必需用品外不留私财,不做买卖不算命看相等等。而他坚贝央呢?哼!……我吉塘仓就是不服气!不过,也悲哀啊,今天的佛门有几个人像佛祖那样恪守上面的戒律?一个受圆满戒的“格龙”高僧,他得遵守二百五十三条戒律,但真正全部做到的,全寺怕数不上几个,包括像我这样大大小小的活佛们。    
    未过多久,他的随从僧人便往他耳根小心翼翼地灌进一串闲话:“活佛,寺里传言说你不尊重寺主坚贝央,把坚贝央不瞧在眼里,还说……”侍从欲言又止,谨慎地观察着他的脸色。    
    他一声未吭,满脸肃穆,只是把头偏向侍从,意思是他在等待后面的话。


第一部分第二章 坚贝央与吉塘仓佛珠(2)

    “他们说你与马步芳有联系,想借马步芳的势力,把吉祥右旋寺控制起来。”    
    他心口沉了沉,但马上坦然笑了笑,未应答随从的话,只是心底忿忿诅咒道:鬼话!真是佛未想过的,鬼却认作了必然。我都快七十的人,上午不知下午的归途,今天不知明天的阴晴,我控制吉祥右旋寺对自己有何裨益,能积何种功德。佛门之人,阖上眼带不走一根针、一条线,身后面又没有一男半女,赤裸裸而来赤裸裸而去,化成一条虹光一堆白灰,连个尘埃都留不下来,我争夺寺主之权干什么?我去勾结马步芳干什么?哼,真是歹毒阴险!谁都知道,马步芳是吉祥右旋寺的大敌,也是残暴的地方军阀!我堂堂金座活佛吉塘仓怎会与蛇蝎恶狼为伍呢?当然,没有云彩天上不会下雨,没有腐尸秃鹫不会盘旋。他和马步芳还真有往来,但马步芳贼心不死,想重新控制吉祥,你能咽下这口气吗?吃亏的最终是吉祥右旋寺。让人去说吧,他吉塘仓才不怕人说呢!俗话不是说嘛:人不说人等于你是死人,牛不抵牛则那牛是孬牛。活着就得让人说闲话泼脏水,哪怕你是一位活佛。活佛世界也是一个不安宁的世界啊,它毕竟是活人组成的世界,割不断的物欲、爱好、风尚。只要吉祥右旋寺平安兴旺,哪怕头扣臭屎盆也无所谓,我吉塘仓就是为吉祥右旋寺而生而死的。为了一串佛珠而大动肝火,还算什么活佛?    
    有人说吉塘仓的福气是佛珠带来的,吉塘仓听了一笑,从来不做任何解释。但他心里还是悲哀地叹息,佛教靠的是教义、佛法去征服世界,而不是一两件宝贝灵物,要是那样,活佛不就成了巫士、卦师、星相者了吗?可话说回来,这串佛珠还真有灵性,它救过他的商队。    
    荒诞的故事经过一波又一波的加工传说,佛珠便成了无所不能的魔权。    
    那年他的商业管家仁增去拉萨经商,一百头驮牛中一半驮子是内地产的精细瓷碗。藏人不喜欢无图案的白瓷碗,爱好有吉祥绘画的白瓷碗。他们的生活中不能没有憧憬;不能没有希望。所以,一切用具都追求象征意义,瓷碗更是如此。这次买来的茶瓷是他画好图、写明各类的数目,专门派管家仁增去景德镇订做烧烤的。这些内胎细白的茶碗中有三道蓝的龙碗。三道蓝条条蓝格莹莹像大海的波涛,又似湛蓝的长空;有金边环绕的金碗,金丝富丽堂皇,像金子迸射出异彩;吉祥八宝图案的中档白瓷碗占了大半。    
    轮、螺、伞、盖、花、罐、鱼、花八吉祥各是各的象征,各有各的风姿。轮是指八辐轮,八根辐条象征佛祖释迦牟尼一生的八大伟业,也象征车轮似的佛法滚动向前,所向无敌;白海螺则表示法音无障,四海皆及,但绘的海螺其螺纹必须是自左向右旋,按顺时针方向,太阳升落的轨迹,这种海螺才称法螺;白伞盖也有讲究,它本是远古印度贵族、皇家出行时的仪仗器具,后来佛教取其形式,象征遮蔽魔障,守护佛法,成为佛教的法器之一;至于盖,也叫尊胜幢,它原是古代印度的军旗,佛教用来作为解脱烦恼、得到觉悟、获取胜利的象征。花是特定的,指莲花。佛经五种莲花中白莲花最为高贵,把莲花搁在八宝中,是莲花“出五浊世,无所污染”之意,作为高尚纯洁的象征。罐呢?罐象征瓶装净水,以四海之水灌顶,象征着佛教徒们的吉祥清净和财运亨通。八宝中有鱼,鱼是万物中最活跃的生物之一。它自由游泳,自在生长,使佛教徒把它认定为解脱、坚固、活泼的象征。最后一宝是吉祥结,也是俗话所说的“万字不断”。它实际上是佛教象征符号“”的变型图案,把“”字织成了盘曲的、没有开头也没有结尾的图案,意寓着佛法回环贯彻、求无障碍。    
    还有书写着长命百岁、万寿无疆等字样的瓷碗。它们的碗面外胎釉或是全绿,或是全桃红,或是全海蓝,或是全土黄。字和图案却是镂空或是镶嵌状,煞是好看。碗的样式也有好多样,有敬佛净水或是斟饮美酒,畅怀酥油茶的高脚杯盏型;有敞口、矮身、富态的拌糌粑胖墩墩碗;还有喜庆节日款待来客嘉宾的稍高且圆满的各种碗型。碗式琳琅多姿,但藏区碗中却没有内地那种敞口开怀的大海碗,或是光光净净的本色胎碗盏。藏民不喜欢没有色彩、没有装饰价值的碗具,尤其讨厌大海碗,他们认为只有永远吃不饱的饿鬼才用那种碗。    
    每只碗在内地一般购价半个银元,顶多一个银元,但运到巴颜喀拉山中段的结古寺,运到阿尼玛沁雪山脚的果洛草原,就至少能卖五六个银元。如果再远一点,到藏北、到拉萨、到日喀则以西,那卖个八、九、十元不成问题。一只普通小碗换一只羯羊,二只换一头牦牛。那是约定俗成的交易筹码,还有一坨坨的牛肚子、羊肚子(胃囊)装的酥油。算下来,一块钱的货变成了八块钱的财富,商队就大发财了。    
    另一半驮子也是内地货,有绸缎、布料、水獭皮、茶叶、红糖、冰糖、火柴、针头线脑等等。只要送进草地就能挣一大笔钱。快到拉萨时,驮队货物也卖得差不多了。除去银元、麝香、熊胆、鹿茸等轻便硬货,商队把变换的大批牦牛、绵羊赶到拉萨东南部的上巴林,交给克什米尔人,付给屠宰钱,他们就按伊斯兰教的规矩宰杀分割成块块了。但他们大多不要工钱,你要么送给一个牛头,要么送给他们牛下水,就算是清了劳务费。新鲜的牛羊肉再拉到巴廓街南侧的冲赛康市场,一斤牛肉十五两藏银,羊肉七两藏银,一斤酥油能卖到二十两藏银,这又赚了四五倍。    
    仁僧还要走下去,下一步路线是雇人骡走后藏,到日喀则,经亚东到印度噶伦堡,再到加尔各答、孟买。在拉萨置办的是西藏土特产,从加尔各答把英国产的各种轻工化工产品,还有手表、塑料,化妆品、化纤衣料、英国金银器具等等运回到拉萨再一倒腾,又是赚了一笔大钱。从拉萨回返吉祥右旋寺也不空手光背,驮回来的有卫藏的各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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