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逸之摇摇头说:“老大没告诉我们,不过,我看老大提了只大公事皮包出去,看样子是要跟老二去办什么公事呢。”
“哦?”方天仇诧然地哦了一声,接着问:“那么庄经理有没有消息?”
“还没有,”廖逸之说:“老大要我们留在这里,就是等方兄和老四的消息。”
方天仇做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笑笑说:“那我们现在岂不是无事可作了?”
廖逸之往沙发上一靠,轻松地说:“我们何不趁机会养养精神……”
话还没完,电话铃又响了,三个人同时都紧张起来。
方天仇连忙抓起话筒一听,听出对方是庄德成,知道一定是有关“黄玫瑰”号的消息,立即说:“我是方天仇,庄兄有什么消息?”
话筒里传来庄德成急促的声音,他说:“‘黄玫瑰’号的行踪我们已经发现了,现在泊在九龙岛附近的海上,船上的人不多,我们要不要采取行动?”
“庄兄请派人继续盯着,”方天仇兴奋地叫道:“兄弟马上赶来,在哪里跟庄兄会合?”
“我在筲箕湾渔船码头……喂,等一等,可能有新情况……”庄德成说了一半,忽然停顿,半晌才继续说:“刚才我的人来报告,就有两个人乘橡皮艇到‘黄玫瑰’号上去了。”
方天仇当机立断说:“好!庄兄暂时不要打草惊蛇,惊动了‘黄玫瑰’号上的人,如果那只汽艇离开‘黄玫瑰’号,务必设法盯住,最好是能把那两个人截下,兄弟马上赶来。”
搁下电话,方天仇立即准备赶往筲箕湾去,廖逸之却忧形于色地说:“方兄,你要慎重考虑一下才是……”
“这个机会很难得,”方天仇毅然说:“我们不能始终站在挨打的地位,现在既然发现了‘黄玫瑰’号,我们正好采取主动,给他们来个迎头痛击了!”
“对!”费云表示赞同说:“我的车在外面,我们一起去!”
廖逸之看孤掌难鸣,只好叹了口气说:“唉!反正我说的话也算不了数,你们爱怎么就怎么吧……”
方天仇笑笑,在他肩上轻轻一拍,便与费云匆匆离去。
费云驾车赶到了筲箕湾,远远就看见庄德成站在渔船码头上等着,他认识费云的车子,老远便快步迎了过来。
方天仇下车就问:“那只汽艇离开‘黄玫瑰’号没有?”
“还没有,”庄德成手指停靠在码头上的一艘快艇说:“我已经租好了快艇,走吧!”
方天仇点点头,三个人立即奔向码头,跳上了快艇,发动马达向海上飞驶。
这种小型快艇一般都是租给人作滑水用的,艇身轻便,速度极高,而且驾驶非常容易。只要会开汽车的,稍为再懂一点航船的性能,差不多就能操纵自如了。
现在是由庄德成的手下掌舵的,全速向着筲箕湾外东北方的海上飞驶。
快艇的型式和大小,就跟一般大型轿车相似,不过稍长一些。除了驾驶室里有着一排坐位,后面露天的还有两排像敞篷跑车后座样的坐位,那是供顾客欣赏海上景色的。
方天仇他们避免为了惹人注意,都挤在驾驶室里,遥见孤零零悬浮在海上的九龙岛附近,果然停泊着一艘美仑美奂的巨型豪华游艇“黄玫瑰”号。这时在游艇右舷,正泊靠了一只橡皮汽艇,而游艇附近的海面上,却有几艘小舢板船,和两艘渔船在飘泊着,仿佛是在打鱼作业。
庄德成这时面呈得色地说:“那两艘渔船有一艘是我们的,其余舢板上都是我们的人,方兄准备如何行动?”
方天仇想了想,忽然吩咐驾驶说:“把船驶离‘黄玫瑰’号的视线!”
驾驶是唯命是从,庄德成不禁诧然说:“方兄不准备采取行动了?”
方天仇笑笑,胸有成竹地说:“我想那只汽艇,可能是传递命令的,如果我们对它采取行动,命令他们的人不见他们回去复命,一定会起疑。那样反而打草惊蛇,所以我决定放过他们。”
“哦——”庄德成终于恍然大悟:“我知道了,方兄是准备全力对付‘黄玫瑰’号?”
方天仇笑而不答,表示他猜得不错。
这时快艇已折向大庙湾方向航行,方天仇举起了挂在方向盘旁的望远镜,向“黄玫瑰”号望去。发现那巨型游艇上的人,也正以望远镜向这艘快艇监视着。心里不禁暗叫庆幸,幸亏自己当机立断,否则还没有采取行动,可能人家已先发制人了。
当他们远离了“黄玫瑰”号的视线,游艇上才有两个人下了像皮汽艇,发动马达向香港方向飞驶。
方天仇吩咐驾驶,把快艇减速兜了两个圈子,见“黄玫瑰”号似无行动的迹象,于是向庄德成说:“照我看,‘黄玫瑰’号暂时不会离去,现在我们也不便行动,只要派人盯牢了,等天黑了我们才能对付它。”
“那么我们就跟它于耗到天黑?”庄德成着起急来。
方天仇知道他不愿意担任这苦差事,只好奉承他说:“兄弟跟费兄必须先回香港去,跟林大哥碰个头。不过庄兄一定要勉为其难,在这里坐镇,否则群龙无首,失去了这可遇而不可求的机会,再要找‘黄玫瑰’号就不容易了。同时我们跟金色响尾蛇的决斗,关键就在此一举,除了庄兄,谁能胜任这个重任?”
庄德成这老粗就喜欢受人恭维,几句话就把他捧上了天,心里再不愿意,有这几句话听了,他还有什么话说?
“好吧!你们几点钟来?”
“没有特殊情况,准八点钟在筲箕湾码头会合,”方天仇说:“如果在这段时间内,‘黄玫瑰’号有行动的迹象,请庄兄见机行事,最好立即设法通知兄弟,我们大概会在林公馆的。”
“好!现在回香港!”
快艇把方天仇和费云迭到了筲箕湾,立刻又向海上驶去。
方天仇和费云便把车驶返麦当奴道,当他们踏进林公馆的客厅时,竟发现了一位艳光四射的不速之客。
“露娜!”方天仇颇觉意外。
露娜虽然经过一番装饰,又穿了新款式的艳服,但仍然掩饰不了她的倦态和沮丧。她强自笑了笑,便把专程带来的惊人消息说出来。
原来她是马老三叫她来的,要她带个口信给方天仇,她说:“尚东明在九龙城被人暗杀了,周强也受了重伤,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郑二奶奶得到消息之后,突然在房里上了吊,等佣人发觉的时候,她已经死了。”
这消息确实惊人,可是方天仇早已经知道,而且他还亲自在场。只是郑二奶奶的自杀,却使他感到意外,他没想到自己的一个电话,竟会促使郑二奶奶的轻生,这难道又是他的错?
露娜看他木然的神情,好像对这消息并不太重视,于是勉强笑笑说:“马老三特地要我来一趟,是因为有人在二爷面前说,这一连串的事,都是在你今天去九龙城后不久发生的。恐怕二爷会疑心这些事与你有关,所以通知你一声……现在没事了,我该走了……”
“你上那里去?”方天仇关心地问。
“不知道……”露娜凄然摇摇头,显然她已不知何去何从。
“露娜,”方天仇不由起了同情心,劝慰她说:“你不用回九龙城了,先留在这里,我一定会尽力为你安排的……哦,我忘了替你们介绍,这位是朝发贸易公司的费经理,这位是……”
廖逸之看他要替自己介绍,立即笑着说:“我们已经自我介绍过了。”
露娜便向费云点点头说:“费经理……我们好像在那里见过?”
“不错,我们昨晚才见过,露娜小姐还记得?”费云问。
“让我想想……”露娜回忆了一下,忽然兴奋地叫起来:“对了,费经理是昨晚在戏院里冲上台,为我解围的吧?”
“难得露娜小姐还能认得出我,”费云顿觉心花怒放,大献殷勤起来:“说实在的,昨晚那些人对你太不礼貌了,当时我冲上台去,要不是有人出面了,我真恨不得干掉他几个,替你出出气!”
“谢谢费经理,”露娜说:“就这样我已经很感激了……”
“周强那小子也不是东西!”费云更起劲了,他把胸脯一拍:“没关系,露娜小姐,今后你的生活包在我费云身上!”
方天仇一旁看他们谈得很投机,拍拍费云的肩头说:“费兄,你可不能开空头支票啊!”
“笑话!”费云急红了脸说:“我费云是那种人吗?”
“露娜,”方天仇向她使了下眼色说:“既然费经理拍了胸脯,担保解决你的生活问题,你还不快谢谢费经理?”
“谢谢费经理……”露娜倒真听话,谢了一声,又嫣然一笑。
这一笑真把费云灵魂都勾出了窍,连声直说:“哪里哪里……应该的,应该的……”
正在这时候,张妈走了进来,她说:“菜都凉了,老爷大概不回来了,各位请用饭吧。”
方天仇是从昨天到现在,没有吃过一点东西,也没休息过片刻。现在真是又累又饿,当即大表赞成,四个人便到了饭厅。
这一顿饭方天仇是狼吞虎咽,补足了身体的需要。廖逸之一向胃口不佳,只草草地对付了一碗,等于是在应付公事。而费云和露娜则是津津有味地,边吃连聊,谈得十分投机。
方天仇看在眼里,倒真有意促成他们这一对,因为他觉得混在声色圈里,靠出卖色相生活,终非长久之计,若能找到对象结婚,才是最好的归宿。
于是,他匆匆吃完了饭,就向廖逸之挤挤眼睛,两个人先离开了饭厅,给他们一个单独聚谈的机会。
等到费云和露娜饭毕来到客厅,廖逸之已到书房去写他的文章,而方天仇却由于过度的疲劳,早已躺在沙发上呼呼入睡了。
整个的下午,客厅里除了费云和露娜两人的娓娓低谈,就这样安安静静的过去了。
梦幕低垂时,费云叫醒了方天仇。
“方兄,现在已经六点多了。”
“哦?”方天仇睁开眼睛,看看表,不禁笑起来:“这一觉睡得真甜,费兄要不叫醒我,大概我会一觉睡到明天早晨呢。”
他说着已坐起身来,发觉廖逸之和露娜都不在客厅,不禁又问:“他们呢?”
“露娜昨天整夜没睡,现在楼上睡觉,”费云说:“老六在书房里写东西。”
“廖大作家现在还有灵感?”方天仇向书房睨了一眼。
“他不是写文章,”费云解释说:“老大来过电话,叫他拟个出版公司的创办计划,限定今晚交卷,所以他一个人关在书房里拼命地赶。”
“出版公司的创办计划?”方天仇茫然说:“林大哥怎么忽然对出版事业发生了兴趣?”
“谁知道!”费云也不以为然地说:“至少在这个时候,他不应该会有兴趣。”
“费兄,”方天仇忽然一本正经地说:“你对露娜的印象如何?”
“她很不错,美丽,大方,温柔……”费云说出了一连串对女人赞美的形容词。
“那好极了,现在就请费兄在这里照顾她,兄弟要去筲箕湾了。”
方天仇说着已站起身来要走,费云急忙说:“我们不是说好一起去的吗?”
“费兄现在有特别任务,兄弟只好放单了,”方天仇笑着把手一伸:“请把车子借兄弟用一用吧。”
费云只好也笑笑,把车子的钥匙交给了他。
方天仇哂然一笑,接过了车钥匙,朝空中一抛,又接在掌心,便吹着口哨轻松地走出了客厅。
他驱车先到中环,买了两大包各式各样的熟菜,又买了几瓶洋酒,并且吃了顿丰富的晚餐,看看时间差不多了,才赶到筲箕湾去。
车停在渔船码头附近,约定的时间尚未到,他又下车在烟摊上买了几包香烟,然后便坐在车上等着。
八点钟不到,庄德成的快艇提前靠了码头,方天仇立即请他帮忙,把酒菜搬上快艇。
“怎么?”壮德成茫然问:“方兄准备请客?”
方天仇笑而不答,只嘱驾驶把快艇向九龙岛驶去。
快艇在飞驶中,他才向庄德成问:“‘黄玫瑰’号还没有离去?”
“没有,”庄德成说:“不过他们好像对附近的渔船和舢舨已经起了疑心,所以六点钟以后,我己命令他们远离那艘游艇,取包围的形势,无论它有什么行动,绝逃不出我们的监视。”
“很好,”方天仇哼了一声,又问:“庄兄的手下水性如何?”
“大部分是旱鸭子,三五个会水的还能挑得出。”庄德成据实相告。
“够了,”方天仇欣然说:“那就把他们接上快艇来吧。”
庄德成点了下头,便吩咐驾驶把快艇驶向那艘渔船,接过了两个彪形大汉,又兜着圈子,将舢板上会游水的挑了四个,居然一共有了六个。
这时候海上已是一片朦胧,按照海上的航行规定,船只必需亮起船头的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