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您当密探的经验和忠告。昨天夜里刑事犯罪分子之间发生了冲突,杀死
了一个与我们有联系的头目。”
“任何冲突也没有,人是你们杀的。”乌索夫这么一想,赞同地点了一下头。
“这种事经常出。”
“我们英勇的民警不去寻找杀人凶手,反而把被害人没在现场的保镖们都抓去
了。”
“你从哪里知道什么人在场,什么人在什么地方?”乌索夫一边想一边给自己
斟上第二杯酒。早晨醉酒,原来令人出奇地舒服。
“今天早晨,被捕的人已从区里送到了彼得罗夫卡。您认为古罗夫上校可能插
手这个案子吗?因为他是刑侦总局的重要人物,而刑事犯罪分子之间的纠纷几乎天
天发生。”
乌索夫喝完了酒,不急不慢地吃了点菜,用餐巾擦擦嘴巴,然后很有份量地说
道:
“亲爱的,既然您塞给我的是半截子的情报,那我就帮不上忙了。为什么你们
对古罗夫感兴趣呢?”
“我发誓,全是真实的!”少校摊开两手,于是乌索夫清清楚楚地明白了,这
小子永远也不会说出全部真相的。“您认为帮助阿尔焦姆·杜罗夫从萨比林的办公
室里逃走的是我们的人吗?不是这样的,帮助那小子的是古罗夫的一个人。”
“是斯坦尼斯拉夫·克里亚奇科!”乌索夫脱口而出,差点没被一颗油橄榄呛
住。“您为什么不早说呢?你们是糊涂虫,而不是侦查员!既然他救了人,这就是
说他把那个人收买过去了。您把古罗夫的小伙子放到我的位子上了。部长公馆的活
动全被窃听去了!全部!”乌索夫把手一挥,吐了一口唾沫,迅速斟上酒,又把它
一口喝干了。“狗东西!你们只该同古罗夫作战!”
少校浑身一抖,稍稍眯缝起眼睛,望了乌索夫一眼,本想激烈地反驳,但控制
住了自己。
“巴维尔·彼得罗维奇,作为密探,您不比古罗夫差,让我们一起作战吧。据
我所知,您对古罗夫上校并不怀有特别的好感。”
“他是个病人,一个大混蛋,但又是一个最强有力的侦查员。”
“比您强吗?”少校决心逗他一下。
“用手指头抠伤疤您觉得好过吗?是的,比我强!不过,有您的支持,我能对
付他。当然,如果您对我讲真话并听我的话的话。”
“说真话,而且只说真话!”少校把手掌放在桌子上。“好像用圣经宣誓就是
这样的,是吗?”
“他们相信上帝。”神经震动使乌索夫清醒过来了,他把酒杯推开。“不要一
开始就撒谎,您永远也不会把全部真相告诉我。不过,如果您在对古罗夫的态度上
欺骗我,他会把您大口吃掉,连骨头都不会吐出来的。”
“在对待阿尔焦姆·杜罗夫上,您弄错了。我们已经查清,他没有参加坐探网。”
“傻瓜,我也没有参加。您继续说下去。被杀的头目的名字是什么?他与古罗
夫是否有联系?您具体地说,你害怕揭露什么?”
“被杀的是阿基姆·列昂季耶夫,绰号廖恩奇克。一个星期以前,古罗夫同他
在饭店里会面,谈话很短。他们吵了一架。”
“他们的谈话录下来没有?”
“没有,但有人听到过,没有什么内容。应我们的请求,阿基姆介绍一个人认
识一个妓女。那个人住了将近一天一夜就走了。阿基姆的保镖们不知道这件事。古
罗夫能找到这个妓女吗?”
“如果理论上是可能的,他就会找到她。”
“理论上什么都是可能的。”
“您在为什么事伤脑筋?您杀死了阿基姆,那就把妓女也收拾掉。”
“但那样我们就会引起别人对她的注意。而这是我们所不希望的。”
“因为你们的一个人在她的住所里度过了将近一昼夜。 ” 乌索夫点了一下头
“那是一个对你们很可贵的人。”
“也许不必冒险去消灭古罗夫本人?”
“成为一个健康、富有的人总比贫穷、生病要好。你们没有一个这样水平的杀
手。如果有的话,也会要求时间训练。可是古罗夫今天妨碍我们。你别发抖,少校,
我说得对,否则你我就不会呆在这间房里,坐在这张桌旁了。”
“我也不争辩,”少校缓和口气回答。“不过我们不能让古罗夫找到这名妓女。”
“这也是问题!”乌索夫气呼呼地说。“她是妓女,您给她塞个‘百万富翁’
嘛,打发她到塞浦路斯去吧。”
“我们甚至需要两三天时问。”
“今天就安排个‘百万富翁’到她那里!停,停!”乌索夫举起两手。“我有
个想法!一切天才的东西都很简单。我马上来解释,您现在用心听着。您要记住,
反对古罗夫时什么事也不能做。不要对他进行户外跟踪。他会发现跟踪,而且他会
明白特殊勤务局在反对他。您去确定一下他可能出现的地点。比方说,既然今天已
经把阿基姆的保镖交到了莫斯科市刑侦局,那就意味着古罗夫会在彼得罗夫卡出现。
由于交通拥挤,可以跟在他后面呆一两分钟。还有‘弗拉明戈’赌场。他几乎肯定
会到那里去。在他自己的房子旁边,最好不要动古罗夫。他已准备好各种各样的花
招逃走和检查,如果他发现身后有人跟踪,他会变得更加危险。不要往他的车上贴
任何东西。他一定会利用你们的塔灯或者发报机反对你们。”
“他总不是上帝吧?”少校嘿嘿一笑。
“少校(不知道你真正的身份到底是什么人),在你经常旷课的时候,古罗夫
已经在莫斯科市刑警局工作。”
“好, 好, 巴维尔·彼得罗维奇,您使我信服了。”少校克制着愤怒说道。
“您建议派一个工作人员住到妓女那里,随后您又出现了一个想法,请您谈谈吧。”
“不是派一个而是派两名带手枪的民警住到她那里。古罗夫是个很小心谨慎的
人,他很难被诱上圈套。但他是个优秀的密探,他有能力自己侦查出圈套来。而且
他走的道路越困难,他越相信自己安全。他一定会找到您的那个妓女,并且会亲自
去找她,其他就是技术问题了。”
“不坏。”少校沉思起来。“不过他也可能不去找那妓女,或者过两三天之后
再会找她。怎么样,就让小伙子们坐在她那里吗?”
“一切都给你解释和说明清楚吧。为什么要付钱给你呢?如果古罗夫在找妓女,
他今天就会来‘弗拉明戈’赌场。跟踪他是危险的,但确定他从赌场出来往哪个方
向走,则是完全可能的。”
赌场所在的那条街的交通是单向的。离“弗拉明戈”两座房子远的地方,有一
条垂直胡同。古罗夫早在把车子开到赌场的停车场时就发现了的,所以他在停车时
就想,这样的位置有利于很好地检查和开走。
古罗夫比维卡早离开赌场,因为维卡和女友在前厅里耽搁了一会儿。她一上车,
古罗夫就把车子从停车场里开到了街上,屁股对着车流开过两幢房子之后,就拐进
了胡同里,然后钻进院子,把车子停在房子后面可以看见胡同的地方。
“好啦,你讲吧。”他放下窗玻璃,开始抽烟。“你的女友在哪里?你打听到
了什么?”
“我们干嘛要站着?”维卡问道。
“我想暖一暖发动机。我听你说。”古罗夫目不转睛地望着空旷无人的胡同。
密探古罗夫不知道,监视他的车子没有跟在他后面而是安安静静地开到了对面。
组长通过电台报告,目标已经失去,根据条例规定,停止了监视。
“亏他想出这样的办法!”司机赞叹地说。“鬼东西,真狡猾!我要是跟在他
后面,马上就会被发现的。”
“我们的事情小,让领导头痛去吧!”组长回答。“他们命令我们不跟踪,我
们已经报告了。现在已经是夜里两点,我们各自回家去吧。”
“一个外国人,职业人员,”司机满有把握地说道。“他的车子矮小,速度快。”
“别再按喇叭了,把车子开回家去,送进车库。你明天休息吗?”
“组长,是今天,已经休息过了。我们马上开车回去,我要喝一杯安眠的饮料,
然后不吃不喝一直睡到中午。当然,把我们撤下来很好,然而也很有趣,他们同这
个外国人在搞一场什么战斗。报纸大写特写,说特务多得很,他们知道得很多,这
些不要脸的新闻记者。可车上的号码却是我们的,就是说,不是外交人员,而是自
家养大的败类。不过他的女人却很高级……”
“你是住嘴是不住嘴呢?”
组长合上笔记本,那里面记载着汽车号码,男女特征。反间谍局的军官根本不
知道他们在执行什么任务。
“太热,快把炉子关上吧,”维卡说道。“你打算在这里过夜吗?”
“想听你谈点有趣的东西,”古罗夫继续模仿她的口气回答。“他们坐在酒店
的沙发上,走过来一个小伙子,他邀请瓦列京娜跳舞,他们相信他不是顾客,可他
却‘取下’这头母牛,把她带进汽车里。什么小伙子?为什么他们认定他不是顾客?
他额头上写着字吗?”古罗夫把车子开到胡同里。“这么说是奥尔登卡?”
“为什么这样!……列夫·伊凡诺维奇,你是个讨厌的人,所以到现在还打单
身。男子汉的身份是可以判断出来的。如果他的领带是花二十五个卢布买的便宜货,
他怎么可能给姑娘付五百元绿色的美金呢?”
“今天差不多就我一个人打领带。”
“我是打个比方。小伙子可以随便怎么穿都行,比如说,他手表就有两只。然
后再看他的说话和举止。如果同他跳舞,马上就会明白他要你干什么,或者只是玩
一玩。”
“他多大年纪?”
“三十。这样应该牢牢地把他接下来,让他去‘取’姑娘。”
“听你说了一千遍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你说‘取’?”
“别再纠缠啦!你一旦同一个傻瓜一起坐车,他总该摸摸你的膝盖才好吧。”
“我认为抚摸会使你腻烦、反感呢。”
“对,心里作呕。不过,我也从没同一个木头汉子坐过车。你会以为我根本不
是女人。”
“是女人,而且是个很诱人的女人。”古罗夫仔细察看跟在后面的一辆“伏尔
加”。“你在前厅里碰见了谁?是女友吗?”
“是我的好朋友瓦列京娜,其他的都是我的伙伴,也可以说是同事。”
“她对你说了什么有趣的事?”
“你有病吗?”维卡关心地望了一眼,然后皱起眉头。“对,她说了。”她轻
轻地咬着嘴唇。“也许你又会觉得很重要。瓦列京娜不是同一个而是同两个人一起
走的。”
古罗夫停下车来,抽开了烟。
“我是不打女人的,但你把我弄到了这个地步。哪里来的第二个人?”
“你的手肯定很重。”维卡把身子挪开。“第二个坐在车子的驾驶室里。”
“也许那是司机?”
“‘日古力’车又破又脏,却是有专门的司机的。好啦,上校,你提问吧。”
“你的女伴没说‘日古力’的型号和颜色吗?”
“我没问!”维卡挑衅性地答道。“你们办公室又不给我付钱。”
“你说你只有一个女友。”古罗夫把烟扔掉,点燃了一根新的。“经常一个妓
女接待两名顾客,是吗?”
“常有这种情况。”维卡觉得他不怀好意,她的声音抖了一下。“往往第二个
晚到,通常他都是在住所里等。瓦列京娜是很少到农舍里去找男子汉的,所以见到
瓦列京娜和一个男人坐在车里的时候,女伴大为吃惊。司机也坐在车里。”
“原来是这样,”古罗夫嘟嘟哝哝说道。“在晴朗的日子里,往往事情一件接
一件,全都堆到一起来了,弄得你横过街道的绿草地,都只能跑着。不过好事总是
不会长久的,这不符合生活规律。为什么一个人去赌场,另一个却留在车上?既然
是休息,那就很反常了。”
“是暴徒?他们把瓦列京娜带来了?你干嘛老站着。我打过电话了,她不在家!
你快给自己的办公室打电话,快叫民警来!”维卡骂了一通娘,然后抓起话筒。
“我们到民警局里说什么呢? ” 古罗夫抢过维卡手中的话筒,开始拨号码。
“说一个妓女同两个小伙子坐车走了,我们不高兴吗?斯坦尼斯拉夫,”他对着话
筒说。“快穿好衣服,我过会儿再给你打电话。”
古罗夫老老实实开着车子,没有提高速度,虽然街上无人,沥青干燥。
“如果一切像我想的这样,他们暂时还不会动你的女友,她一定在自己的住所
里。暂时瓦列京娜还有用,以后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