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英勇而富有原则性的人。而在俄罗斯,自古以来,受过政权迫害的人,总是受
到尊敬和爱戴的。于是人们纷纷说,那就让我们推举他进杜马吧。我笑了,可这事
却成了真的啦。”
瓦列京娜觉得,丈夫讲的,句句是实,再说有什么可隐瞒的呢,民警的老婆是
一回事,代表的夫人可是另一回事哟。她人很聪明、诚实,但她是个活人,再说她
是一个相当爱虚荣的女人。
“这么说来,一切都往好的方面变,全是上帝的安排。你必需回来,一个看门
的人是不应该去当杜马候选人的。”她说得非常果断,猛醒过来以后,问道:“是
哪个党呀?”
他说出了政党的名字。这个问题他是料到了的,所以准备好了答案。
“巴沙,这些人可是真正的法西斯啊!”妻子“啊呀”一声。
“亲爱的,你最好闭嘴。你想想看,你我参加一个什么党许多年,党费也交过,
选举也参加过。”
“不参加不行嘛,再说我们的举手并没有改变什么。”
“你以为他们叫我老是决定什么吗?按电钮。我的电钮改变不了什么。我作为
专业人员对你说吧:匪帮总是匪帮,可法律到处是一样的。杜马只是一个大匪帮。
颜色和服装不同,可思想是一个;怎么给自己捞一把。”
“我们生活在这里,什么也改变不了。”妻子坚决地宣布。
“你暂时还不是代表夫人,而是一个被开除的民警的妻子,前不久的囚犯的妻
子,所以尾巴不要过早地翘起来。”乌索夫大吃一惊,他多么轻快地战胜了任性的
妻子。他斟上酒,碰了一下杯,说道:“为我们干杯吧,二十年生活在一起而没吵
嘴,这只能在神话中才有。”
她发现丈夫不可捉摸地变了,他身上有了她今天以前所不熟悉的信心、坚定性。
可他现在既无制服,也没有工作用车,更没有心爱的手枪。
夜晚降临了,赌场里挤满了人。阿尔焦姆·杜罗夫坐在柜台前,一边喝饮料,
一边对源源而来的客人进行分类。他不懂时髦,不知道服装和领带的价格。他根据
步伐、身材来划分人,当小伙子们接近柜台时,他根据面部的表情和眼睛来判断。
当然也根据人们要什么,怎么付钱来决定。他早已懂得,有钱人是不把钱放在裤口
袋里的。纸币是不弄绉的,他们也不乱扔钱,给小费动作很斯文,有的人甚至从柜
台上抓小钱。在赌场工作期间,他对有钱人的态度变好些了。这些人的态度安分了
一些,带来的麻烦也少了一些,很少有酒醉闹事的。
保卫员的职责,包括注意不要让客人之中混进扒手和平息正在发生的冲突。因
为阿尔焦姆年轻的时候在市场、车站、大商店里当过侦查员,所以对他来说,确定
扒手并不困难。但是,如果说过去当民警他的任务是当场捉住小偷,要人赃俱获的
话,那今天的任务就简单多了。保卫员的任务就是防止偷窃,悄悄地把可疑的人送
出赌场。对于一个经验丰富的侦查员来说,发现小偷,知道他要行窃,并不是复杂
的事。当然,有一些老练的行家,他们破坏行为的规则,有着自己的特殊风格,那
就往往出事,不过,这类情况非常罕见。一般地说,扒手是同搭档一起来的,很少
同女人一起来,往往在柜台旁喝酒,也往往在这里暴露出来。他不由自主地注意人
们怎么掏钱,往什么地方藏钱。小偷然后转入赌博大厅,但几乎从不坐到牌桌上去,
而是来到轮盘边。当一个人站在观众之中观看赌博时,确定他的意图,对于侦查员
来说,非常简单。扒手实际上是不注意小球,而注意选择偷窃对象的。确实意图以
后,阿尔焦姆就不再等下去了,他急忙把可疑的对象叫到一旁,同他说几句没什么
意思的话,通常在这以后阿尔焦姆马上就问他有没有出席酒会的请束,或者邀他作
客的请帖?
在多数情况下,事情就到此结束了。有时候“客人”装做莫名其妙的样子,但
也很少表示愤慨,因为阿尔焦姆从不侮辱人,所以那人确实也没什么可愤慨的。出
于礼貌,他对着大厅说几句就走开了。
阿尔焦姆坐在柜台旁,把饮料杯里的冰块搅得当啷响。他自动地观察着人群,
发现一个头发蓬松的金发女人已经扒了很多钱而且她可能要吵架,于是他想起了同
古罗夫的谈话。那天晚上,得知上校警告他有人对他进行“户外观察”以后,受不
住了,走到了外面。他几乎马上就碰上了那几个“磨磨蹭蹭的人”。他承认,如果
不受到警告,他完全可能把他们马马虎虎放过。狗,如果不去猎野物,就会失去嗅
觉。他是这么自我辩解的。他买了一筒饮料,回家喝光了。民警上校的建议非常诱
人,但不现实。安全局是不会把一个有他这样经历的人列入编制之内,何况这里还
会有人对他进行“户外观察”呢。的确,今天早晨,阿尔焦姆没有发现有人在对他
进行观察。很可能保卫人员在萨比林被杀以后,只进行一般的预防性的工作,看目
标是否开始行动,检查一下,看看能否碰到陌生的面孔。一切都是可能的,同古罗
夫的会见已经过去四天,阿尔焦姆一天比一天越来越不相信会有人来同他联系了。
他从乌索夫手里拿到了三万美金。钱是不坏的,不过同他的期待相比,这是一
个不值一提的小数目。阿尔焦姆心想,他们把他用完了,转到备用道上去了。万一
需要,又会找他,那就糟了。他们可能让他去干坏事,把他拖下水,那就没有后退
的道路了。他心烦意乱。老板,波里斯·彼得罗维奇·加依回避同他谈话,推脱说
很忙。这一切都不严重,主要是很危险。乌索夫完全疯了,尽说胡话,相信各种神
话故事,正在准备杜马竞选。
一对陌生的男女走到酒吧旁,男的叫了点酒,女的则走到阿尔焦姆身边,把一
个烟灰缸移动了一下,用冷漠的口吻说:
“您寂寞吧,阿尔焦姆·格里戈利耶维奇?”她从小挂包里掏出一包烟和一个
打火机,把它递给这位保卫员。“您追女人吧。”
阿尔焦姆拿住打火机,觉得手里有一张字条,要不就是一张名片。他打燃打火
机以后,把它换到另一只手上,然后还给陌生的女人,说:
“您好!我们很高兴在敝店见到您,请常来!”
那女人默默地点了一下头,然后回到自己的男伴身边。这时,酒吧的经理拿起
了电话筒,回答了什么,望了阿尔焦姆一眼,朝办公室的房门点了点头。阿尔焦姆
心想,瞧,要不一个也不来,要不一下子全来了。他摸摸手里的东西,发现是一张
名片,他把它放进裤口袋里。那里原来放着一根光溜溜的棒子——手枪他原则上是
不带的。
老板像平时那样,一打电话时,就朝进来的保卫员点点头,指着一把围椅。阿
尔焦姆望了一眼,把遮住窗户的沉甸甸的窗幔示威性地拉了一下,然后回到原地,
直到这时他才坐下来。老板打完电话,放下话筒,默默不语。阿尔焦姆开始嚼口香
糖。
“今天有个客户到我这里道谢,说问题已经解决。”加依费劲说道,叫人觉得,
他对谈话极其反感。“我希望您现在改换工作地点。”
“这问题不由我来决定。”阿尔焦姆回答道。“再说您也没有必要这么做,您
找不到比我更好的人。”
“我知道, ” 老板仰头靠在围椅背上,闭着两眼,他的脸色看起来很疲惫。
“这种事不合我的性格,我是生意人,仅此而已。”他把抽屉抽开,拿出一个信封,
隔着写字台递过去。“这是代表我个人的一点小意思,表示同情而已。”
“谢谢,”阿尔焦姆把信封放进口袋里。“请您考虑,我帮不了您一点忙。您
落进了一个组织中,要出来是很难的。一部机器,没有多余的部件,如果掉了一个
螺丝,机器就不能工作了。”
“我是可以撤换的,因为我是一个虚设的人物,如同汽车轮子的装饰罩一样。”
“保护自己不要受到垃圾的污染,最要紧的是要注意自己的外表。经过已发生
的事件之后,您的威信在一定的圈子里会提高的。”阿尔焦姆望着这个商人,一边
觉得他可怜,一边想,“这才是最好的候选人呢。”
“好像有什么人被杀死了吧?”老板轻轻地问道,那声音之低,使得阿尔焦姆
只能根据他嘴唇的动作,才能猜出他说话的意思来。“是维克多·谢尔盖耶维奇,
他在取消自己的订货时,心情很不好。再说您也消失不见了,后来才扎着纱布走来
走去。”
“我们在进行毫无意义的交谈。”阿尔焦姆站起来。“我现在在为您工作,我
正在老老实实完成自己的任务。”
他鞠完躬就进入了洗手间, 然后关在办公室里掏出收到的那张名片, 念道:
“库纳根·巴维尔·尤里耶维奇”。上面还写有电话号码,地址和职务却没有。阿
尔焦姆明白了,此人名片多得很,要什么样的都有,以防万一。这么说来,古罗夫
没有食言,并且取得了一定的成功。否则不会把任何名片转交给他这个过去的刑侦
人员。这就是说,他们决定同他见面谈谈,也就是说我还没有走到绝路上去,我还
有点价值。
他走进大厅里,四下里一望,发现女联络员正在和自己的伙伴玩轮盘赌。阿尔
焦姆的目光碰到了那女人。他明白了,应该走过去。当他出现在他们背后时,他听
见了那女人冷漠的声音:
“亲爱的,希望您明天早上给我挂电话。”
“一定。”那男子答话以后,投下了赌注。
古罗夫同米哈依尔·扎哈尔琴科见面通常是在“华沙”电影院的售票处旁边。
两年前米什卡当时还是个流鼻涕的小子,带着三个朋友,在古罗夫家的院子里向他
进攻。这是一个小孩子不恰当的主意。古罗夫击昏一个“土匪”,用气枪打中两个,
而且逮住了匪首米什卡。他们谈了一通宵,结果古罗夫找到了一个给他帮了不少忙
的助手。住在普柳欣纳的米哈依尔享有了很大的威信,但古罗夫对他的联系不感兴
趣,把这小子推到更深的地方,他又觉得良心上过不去,所以最近一年他们没有见
面。
古罗夫在河街车站饭店里最后一次同他见面的时候,很不喜欢阿基姆·廖恩奇
克。突然听到一个有关他的电话。古罗夫决定查明米什卡怎么可能知道廖恩奇克正
在设法会见他的,所以叫小伙子去他家,说他像往常一样在老地方等他。
电影院旁边停着许多汽车,因为道路那边是一个大市场,个体商贩也在街的那
一边挤来挤去。米什卡从车子里出来,大摇大摆地走了过去。古罗夫掏出香烟,打
燃打火机,背转身子挡风,免得火被吹灭,同时仔细观察周围的情况。
在这种人来人往的拥挤下,要发现有人监视是很困难的,所以古罗夫不慌不忙
地跟在米哈依尔的后面,让那小子越走越远。米什卡·扎哈尔琴科看起来完全像个
成年男子,黑皮大衣差点齐到了脚后跟,围一条时髦围巾,头发理得很漂亮,简直
是个商人,不过也仅此而已。“为什么他不去当兵呢?”古罗夫望着他打开一辆闪
光耀眼的“梅尔谢杰斯”小车。从款式来看,这辆车有十二三年的车龄了。但是如
果把外国牌号好好洗干净的话,那这部车子看起来会是非常漂亮的。古罗夫的车子
虽然是崭新的,但上面沾满污泥,停在不远处,看起来就差多了。
古罗夫不喜欢市场上的吵吵嚷嚷,忙乱不堪,在这里你无法确定是否有人在监
视米哈依尔。两年前,古罗夫在这里同一名坐探第一次见面。当时这里还没有什么
交易活动,电影院前面的小广场看起来显得很美。不能说古罗夫已经察觉出有人在
监视米哈依尔了,但完全排除也是不明智的。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扫描器(一个确
定是否存在跟踪或窃听的电子设备的装置),从米哈依尔的汽车旁走过去,发现扫
描器正在工作。这就是说,小伙子的电话有人窃听,他们的会面有人知道了。摆脱
监视是可以的,但这就等于告诉别人监视已被发现。刑事犯罪分子以前没有使用过
类似的方法。古罗夫认为不是时代变了,就是米哈依尔·扎哈尔琴科落入了特殊勤
务人员的视野。他一边想一边在挑选他真的想买的袜子。他站着,让坐在驾驶台前
的米哈依尔看见他,然后发出“会面取消”的暗号,买上袜子,坐进自己的车子就
离开了。
第十一章
古罗夫好久没去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