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畸形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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畸形屋-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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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正好可以利用上。一份美丽、带着感伤意味的精神上的友谊,可以阻止布兰达跟外头的人有染。我不认为祖父做不出这种计划。他是个有点邪门的老人,你知道。” 
  “他一定是。”我说。 
  “当然,他不可能预见这会导致谋杀……而这,”苏菲亚突然激烈地说,“就是我并不真的相信是她干的真正原因所在,虽然我很希望这样相信。如果她计划谋杀他──或是如果她和罗仑斯一起计划──祖父应该早就知道。这恐怕对你来说好象有点牵强附会——” 
  “我必须承认的确是。”我说。 
  “但是你不了解祖父。他当然不会假装不知道人家要谋杀他!所以你看!我面对的是一面白墙。” 
  “她害怕,苏菲亚,”我说。“她非常害怕。” 
  “怕泰文勒督察长和他的那一群随从?是的,也许他们是有点吓人。我想,罗仑斯大概正在歇斯底里状态中吧?” 
  “确实。我想,他真是丑态毕露。我不明白女人看上象他那种男人什么。” 
  “你不明白吗,查理?实际上罗仑斯很性感。” 
  “象他那样弱不禁风?”我难以置信地说。 
  “为什么男人总是认为野蛮人才是唯一吸引异性的人?罗仑斯是性感没错──但是我不指望你会了解这一点。”她看着我。“布兰达是勾引住你了没错。” 
  “不要胡说。她甚至并不真的漂亮,而且她当然没有──” 
  “施展魅力?是没有,她只是让你为她难过。她实际上并不美,她一点也不聪明──但是她有非常特出的性格。她能兴风作浪,她已经在你我之间制造了麻烦。” 
  “苏菲亚。”我吃惊地大叫。 
  苏菲亚走向门去。 
  “算了,查理。我得去准备午餐。” 
  “我去帮忙。” 
  “不,你留在这里。有个男人在厨房会让兰妮惊慌失措。” 
  “苏菲亚。”她走出去时我叫她。 
  “什么事?” 
  “只是个有关仆人的问题。为什么你们楼上楼下都没有个穿着围裙戴着小帽的仆人帮我们开门?” 
  “祖父请了个厨子,“一个做家事的女佣,一个侍奉客人茶点的女仆和一个随身侍仆。他喜欢仆人。他付他们的薪水很高,当然,他们对他忠心耿耿。克里梦西和罗杰只有白天来的一个清洁妇。他们不喜欢仆人──或者该说是克里梦西不喜欢。要是罗杰不每天在城里吃一餐大餐,他会饿死。克里梦西所谓的吃饭就只是吃些莴苣、马铃薯和生胡萝卜。我们曾经有段时间请了仆人,后来妈妈有一次大发脾气,他们就都走了,然后我们请了白天的帮佣,然后重新再请仆人,这样轮流下去。现在正值我们请白天帮佣的时期。兰妮是永久驻守的佣人,以备紧急之需。现在你可知道了吧。” 
  苏菲亚走了出去。我瘫坐在一张缎面大椅子上,全心思索着。 
  我已经在楼上了解了布兰达的一面之词。现在我又在这里了解了苏菲亚这一面的看法。我完全了解苏菲亚观点的公正──那可以称之为里奥奈兹家人的观点。他们气愤一个陌生人用他们认为的卑鄙手段闯进了他们家大门,他们完全有权利这样,如同苏菲亚所说的:这个事实可不好受…… 
  不过,还有人道的一面──我所了解而他们并不了解的一面。他们是,一直都是,富家子弟。他们完全不了解在现实生活中居于劣势者所受到的诱惑。布兰达·里奥奈兹想要财富、美好的东西和安全感──还有一个家。她宣称她用让她的老丈夫快乐来换取这一切。我同情她,当然,当我跟她谈话时,我是同情她……现在我是不是仍然那么同情她? 
  问题有两面──不同角度的看法──那一个角度是真实的……真实的角度…… 
  我前一晚睡得很少。我提早起床陪泰文勒一起来这里。现在,在玛格达·里奥奈兹客厅温暖的花香里,我的身体在大椅子垫枕的拥抱之下松懈下来,我的眼皮下垂…… 
  想着布兰达,想着苏菲亚,想着那老人的画像,我的思路逐渐朦胧起来。 
  我睡着了…… 

  
  

 









  我逐渐地清醒过来,以至于起初还不知道我刚刚睡着了。花香扑鼻。在我眼前有一白色圆形小斑点在浮动着。过好几秒钟我才知道我所看到的是一张人睑——一张在我眼前一两英尺外悬浮着的脸。当我的官能恢复之后,我的视线变得较为精确。那张脸仍然有它小精灵的意味——一张圆圆的脸,有着鼓鼓的眉毛,往后梳的头发,有点象圆珠子的黑色小眼睛。不过这张脸确确实实连在身体上的──瘦骨嶙峋的小身体。它正热切地注视着我。 
  “嗨,”它说。 
  “嗨,”我眨眨眼回答。 
  “我是乔瑟芬。” 
  我已经推断出来。苏菲亚的妹妹,乔瑟芬,我推断,大约是十一、二岁。她是个丑得出奇的小孩,长得跟她祖父非常像。在我看来她可能也有他一样的头脑。 
  “你是苏菲亚的男朋友?”乔瑟芬说。 
  我承认她说的没错。 
  “可是你跟泰文勒督察长一道来,为什么跟泰文勒督察长一道来?” 
  “他是我的朋友。” 
  “是吗?我不喜欢他。我不会告诉他一些事。” 
  “什么样的事?” 
  “我知道的一些事,我知道很多事。我喜欢知道一些事情。” 
  她在椅子扶手上坐下来,继续审视我的脸。我开始感到相当不自在。 
  “爷爷被谋杀了。你知道吗?” 
  “是的,”我说。“我知道。” 
  “他被下了毒。用伊──色──林毒死的。”她非常谨慎地说出伊色林三个字。“有趣,可不是吗?” 
  “我想是的。” 
  “尤斯达士和我非常感兴趣。我们喜欢侦探故事,我一直想要做侦探,我现在就是,我正在收集线索。” 
  我感到,她是个有点残忍的小孩。 
  她又开始问。 
  “那个跟泰文勒督察长一起来的人也是个侦探吧?书本上说你总是可以从他们穿的靴子看出便衣侦探来。可是这个侦探穿的是小山羊皮鞋。” 
  “老规矩改了。”我说。 
  乔瑟芬根据她自己的想法来解释这句话。 
  “是的,”她说。“现在这里就将有很多改变,我想。我们会住到伦敦堤防边的一幢房子里去,妈妈早就想搬过去了,她会非常高兴。我不认为爸爸会在意,只要他的那些书也一起搬过去。他以前负担不起。他为了‘姬色波’亏了很多钱。” 
  “姬色波?”(译注:以色列王亚哈之妃,引申意为“淫妇”) 
  “是的,你没去看过吗?” 
  “噢,是出戏吗?没有,我没看过。我在国外。” 
  “上演不太久。实际上,票房奇惨。我不认为妈妈适合演那种角色,你呢?” 
  我对照一下我对玛格达的印象。不管是穿着桃色家常服的她或是穿着特制裙套装的她,都没有给人任何“淫妇”的意味,不过我愿意相信还有我尚未看到的另一种面貌的玛格达。 
  “也许不适合,”我谨慎地说。 
  “爷爷总是说那出戏会大大失败。他说他不会花任何钱赞助那些历史宗教剧的演出。他说票房绝对不会成功,但是妈妈非常热中,我自己也不太喜欢,那一点也不象圣经上原来故事的样子。我的意思是说,那出戏里的姬色波并没有象圣经记载的那样邪恶。她在戏里变得十分爱国而且真的相当好,这就使得整出戏变得沉闷之味了。不过,结尾还不错。他们把她从窗口丢出去,只有两只狗过去吃她。我想这有点可怕,你不认为吗?我喜欢狗猛吃她的那部分。妈妈说你总不能把那么多狗弄上舞台,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不可以。你可以找一些演员狗。”她兴高采烈地引述:“‘它们把她吃得只剩下两只手掌。’为什么它们不吃她的手掌呢?” 
  “我真的不知道。”我说。 
  “你不会认为狗那么特别吧。我们家的狗就不那样,它们什么都吃。” 
  乔瑟芬为这个圣经神话出神地想了几秒钟。 
  “这出戏惨败,我感到难过。”我说。 
  “嗯,妈妈担心死了,戏评简直吓死人了,她看到时,整整哭了一天,把早餐整盘丢到葛蕾蒂斯身上,而葛雷蒂斯辞职了。有点好玩。” 
  “我知道你喜欢戏剧,乔瑟芬。”我说。 
  “他们替爷爷验尸,”乔瑟芬说。“好查出他的死因。他们把验尸简称作P·M,可是我认为这个简称有点混淆不清,你不认为吗?因为P·M也代表‘总理’,还有‘下午’。”她若有所思地加上一句。 
  “你爷爷死了,你难过吗?”我问道。 
  “不特别感到难过。我并不太喜欢他,他不让我学跳芭蕾舞。” 
  “你想学跳芭蕾舞?” 
  “是的,妈妈愿意让我学,而爸爸不在意,可是爷爷说我跳芭蕾舞没有用。” 
  她溜下椅子扶手,踢掉鞋子,卖力地摆出一个踮脚的姿势。 
  “当然,你得穿上适当的鞋子,”她解释说,“即使是那样,有时候你的脚趾头还是会长脓疮。”她把鞋子穿回去,随意地问道: 
  “你喜欢这幢房子吗?” 
  “我不太确定,”我说。 
  “我想现在就将卖掉了。除非布兰达继续住在这里。而且我想罗杰伯伯和克里梦西婶婶现在也走不开了。” 
  “他们要离开吗?”我有点感兴趣地问道。 
  “是的。他们星期二要离开。出国,到某个地方去。他们要坐飞机出去。克里梦西婶婶买了一只轻便的新皮箱。” 
  “我没听说他们要出国去。”我说。 
  “是的,”乔瑟芬说。“没有人知道,这是个秘密。他们在出国之前不打算告诉任何人,他们打算留下一张字条给爷爷。” 
  她补上一句说: 
  “不是把字条钉在针垫上,只有在老式的书本上,太太离家出走留字给她们先生时才那样做。不过如今这样也是太笨了,因为现在已经没有人有针垫了。” 
  “当然他们不会这样。乔瑟芬,你知道为什么你罗杰伯伯要──离开吗?” 
  她狡猾地瞄了我一眼。 
  “我想我知道。是跟罗杰伯伯在伦敦的公司有关。我有点认为──不过我不确定──他侵占了什么。” 
  “你怎么会这样想?” 
  乔瑟芬靠近过来,呼吸都喷到我的脸上。 
  “爷爷中毒的那天,罗杰伯伯跟他一起在他房间里很久,他们不停地谈着话。罗杰伯伯说他一直都没有用,说他让爷爷失望──说并不是多少钱的问题──是他觉得他不值得他信任。他的情况糟透了。” 
  我情绪复杂地看着乔瑟芬。 
  “乔瑟芬,”我说,“没有人告诉过你偷听别人讲话是不好的吗?” 
  乔瑟芬猛点着头。 
  “当然他们告诉过我。可是如果你想查出什么事情,你就得站在门外偷听。我敢打赌泰文勒督察长一定也是这样,你不认为吗?” 
  我考虑了一下。乔瑟芬激烈地继续说下去: 
  “不管怎么样,即使他没这样做,那么另外一个一定这样,穿山羊皮鞋的那个。而且他们搜查人家的书桌,看他们所有的信,把他们的秘密都找出来。只是他们笨!他们不知道到什么地方去找!” 
  乔瑟芬高傲地说。我可真够笨的了,没从她的话推论出来。这讨厌的小孩又继续说下去: 
  “尤斯达士和我知道很多事情──不过我知道的比尤斯达士多,而且我不告诉他。他说女人家不可能成为伟大的侦探。但是我说她们能,我要把一切记在笔记本里,然后,等警方完全失败时,我就跟他们说,‘我可以告诉你们是谁干的’。” 
  “你看过很多侦探故事吗?乔瑟芬?” 
  “多得不得了。” 
  “我想你认为你知道是谁害死了你爷爷?” 
  “哦,我想是的──不过我还得再多找一些线索。”她顿了顿,加上一句说,“泰文勒督察长认为是布兰达干的,可不是吗?或者认为是布兰达和罗仑斯一起干的,因为他们俩相爱。” 
  “你不该说这种话,乔瑟芬。” 
  “为什么不该?他们是相爱。” 
  “你不可能判断出来。” 
  “我能。他们彼此通信,情书。” 
  “乔瑟芬!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读过,非常感伤的信。不过罗仑斯是感伤的人。他太害怕了,不敢去打仗,他躲到地下室去,看管锅炉。炸弹飞过去时,他总是吓得脸色发绿──真正的发绿。让我和尤斯达士笑死了。” 
  我不知道我再下去会说什么,因为这时一部车子在外头停住的声音传过来。乔瑟芬一溜烟跑到窗口,她那狮子鼻靠在窗玻璃上。 
  “是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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