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夜晨忽然疾风般冲了回来,就听到一声清脆的“啪!”传入耳中,再一看,横飚惊怒交集,捂着半边脸,显然还没有从被掌掴的震惊中恢复过来。
只见夜晨秀丽的脸上泪痕未干,这让她少了几分杀气,却多了几分妩媚,可此刻她的嘴里,却吐出与脸上神情截然不同地森冷语调:“原来你们根本在利用我们?想不到冥兽在你们眼里就好像抹布一样廉价?亏我还天真地把你们当成族人来帮助!”
要说起来,横飚也真的相当倒霉,本来以他妖族军队统帅的身手,即便是因为石军和“幻”的事情而分了心,可也绝对不会这么容易就遭人暗算的,但他却怎么也想不到,突然对自己发起袭击的,竟然会是刚刚还站在同一阵营里的盟友。
不过好在横飚也算得上反应灵敏,最初的急怒过后,他立刻便恢复了冷静,因为他心里非常清楚——在这个节骨眼上,眼前的这个女人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得罪的,所以,他强行克制住了自己还击的欲望,在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说道:“夜晨大姐,有话好好说嘛,我干嘛要利用你?这对我有什么好处?你可不要被人骗了!”
谁知道夜晨却根本不为所动:“姐姐不会骗我,她和我情同姐妹,怎么会拿这种事撒谎?”
横飚用眼睛看了看云姬,心中知道大事不妙,但却依旧不肯死心,继续游说道:“你姐姐?就是这位姑娘说的么?她和我们素未谋面,又怎么会知道我们在撒谎呢?”见夜晨没有立刻反驳,赶紧接着说道:“还有,你难道忘记了‘那个人’和你们的约定了么?”
“你还敢说?从头到尾,我们就只听到了几句空话而已……”
夜晨转过头来,正好看见“幻”对着自己的方向展示了一个完美的微笑,这一下,她立刻失去了和面前这个糟老头子谈话的兴趣,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说道:“趁着我们英明的冥兽大王还没有发怒,你们还是快走吧!”说完,竟然头也不回地拉着云姬便向“幻”的身旁走去。
“你这臭婆娘好大的胆子!”这一次,甚至连横飚身后一名亲卫也按捺不住怒火,大声地呵斥道,“你在放什么狗屁?”
“啊……”
话音未落就是一声惨叫,一只体态优雅、通体雪白的九尾狐悠忽间现出了原形,电光火石间,两只敏捷修长的前爪已经将那亲卫裂胸而过,随后夜晨毫不犹豫地一仰头,把亲卫的魂魄当即吞噬,又将尸身塞进嘴巴,用尖利的牙齿狂暴地咀嚼着,鲜红的血顿时顺着嘴角滴滴答答在胸前滴落。
血光四溅,这血腥的一幕顿时让所有人重新回忆起了这些长着人类面孔的异类到底是些什么样的生物,而跟随夜晨的一干冥兽原本就还没有进化到可以完全放弃吸食魂魄的地步,见此情形,禁不住一个个狂兴大发,瞪着血红的双眼扫视着身边的众人,似乎在边上站着的已经不是并肩作战的盟友,而是一堆堆巨大而又美味的糕点。
混乱就此蔓延开来。
最开始的时候,还只有三五个冥兽按捺不住,一把将身边离得最近的妖兽扯过来送进嘴中,到了后来,在遍布四处的血腥味刺激之下,冥兽们全都陷入了疯狂,就像是闯进了酒池肉林中的一帮饿汉一般,将联军的阵地变作了它们享宴的餐台。
在血肉横飞的战圈之外,石军面带不忍之色转过了身体,而“幻”却兴致勃勃,用一种近乎赏心悦目的神情欣赏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过了一会儿,他满意地打了个响指,吆喝道:“使劲吃,我管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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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夜晨和冥兽们的疯狂兽行,横飚的背心处早已是冷汗涔涔——自从看到夜晨的态度发生变化,他的心里就产生了一种莫名其妙地危险感觉,但即使是他这样经验老到的一族首领,对冥兽这种早已被被摒弃于本族之外的生物的禀性,其实也没有什么太多的了解,又怎么可能会想到,就因为一言不合,这些原本站在同一战壕里的盟友们竟然会做出如此疯狂的举动呢?
失去控制之后的冥兽们无疑是极度可怕的,目睹此情此景,横飚不由得对当初极力游说自己启用冥兽一族的那个人的用心产生了怀疑:莫非这是他早就安排好的一颗棋子?
但是,横飚也知道目前并不是考虑这些问题的时候,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妖族的部队已经损失惨重,而自己的安全更是受到了巨大的威胁,若是再多留片刻,说不定自己也要老命不保。
从眼下的情形看来,使用这帮野性未驯的冥兽来控制智慧低下的妖兽一族实在是自己所犯下的最大错误,要不是冥兽们已经在妖兽军团中建立了绝对的威信,那么此时此刻,那帮在数量上要远远超过冥兽的妖兽族人也不会只知道抱头鼠窜而产生不了任何反抗的念头。
实际上,狂暴的冥兽虽然令人生畏,但若要和整个妖族的军队对抗还是差了斤两。不过可惜的是,没有了妖兽兵团这个皮糙肉厚的挡箭牌,那些擅长使用法术多过物理攻击的妖巫和妖精们,在正面的近身战斗中,几乎就成为了肉体无比强横的冥兽们单方面屠杀的对象。猝不及防之下,有许多实力不凡的妖族高手甚至还来不及使用任何法术,就已经被来自身旁或背后的尖牙利爪撕成了碎片。
横飚已经不忍心再看下去,此刻此刻,他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赶紧撤退!他必须赶在惨剧进一步恶化之前,尽量多保存一些族人的生命。
“火速后撤!”
命令从横飚嘴中大声地发出,但早在他做出决定之前,压抑不住恐惧之情的妖兽兵团早就像躲避瘟疫般和冥兽们拉开了距离,而那些已经被冥兽缠住的妖族族人,此刻却已经没有办法对他的命令做出任何的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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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飚的本意是想暂时避开狂暴的冥兽,等站稳脚跟之后,再集结那些没有被冥兽完全操控的族人进行还击,但由于他太过惊慌,仓促间来不及把自己的想法告知另外二界的盟友,结果闹出了难以收拾的局面。
慕容佳见横飚招呼也不打就玩命地溜之乎也,顿时又惊又怒:虽然因为利益而结合的他们一直互怀鬼胎,但谁会想到战斗还没有开始,妖族就已经自乱了阵脚呢?
慕容佳恨恨地想着:畜牲毕竟是畜牲!哪有这么不战而逃的?眼看一群冥兽就已经把妖界大军吓得屁滚尿流地跑了,不知道那劳什子“兽中之王”的手下会不会突然冲出来?对了,这玄暹根本就是冥帝转世,说不定一切根本就是个圈套,下一刻幽冥就会从极乐冒出来……
想到这里,不等妖界军团完全离开,慕容佳已经毫不犹豫地发出了全体撤离的指令,只见大军旗帜一展,全副武装的仙界军队立刻便紧随着妖兽兵团扬起的灰尘扬长而去。
见此情景,舍利也已经明白大势已去。
他是大天魔之子,本身又最擅心灵控制之术,因此早已看出幻和石军之间的主仆关系,谁会傻到在这种状况下和掌握了全体冥兽力量的石军唱对台戏呢?就算自己手中的实力可以和他一拼,但对于派系林立的魔界而言,耗损自己的实力去做一些没有把握的事情实在不是一件划算的事情。
至于抓捕石军本人,舍利在亲眼目睹了“幻”那高深莫测的实力之后,愈发坚信石军体内的玄暹已经觉醒,这件事情以自己的力量根本就不可能完成,所以当机立断,决定把这个烫手的山芋交给自己的父辈处理,因此,在仙界的大军开始撤离的同时,他也哈哈一笑,断喝一声:“撤军!”
虽然感觉主帅的命令来得太迟,但总胜过更晚,魔界军团毕竟训练有素,立即毫不迟疑地把消息传递下去,并开始井然有序地向后退却——当然,如果不是被仙界的那群孙子乱哄哄地挡住了去路的话,速度必定会更快一些,当魔族士兵们明白到这一点的时候,每一个人都对着仙界军队的背影吐了一回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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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呈现在洗髓众人眼前的盛况可谓空前,而洗髓人也破天荒第一次为敌军表现出的这种盛况而发自内心地欢呼了——尽管对方眼下的动静之大比攻城战有过之而无不及,但却少了之前的趾高气扬,多了几分狼狈和仓皇。
原本挖空心思准备了好几套退敌之计,更做好了鏖战的打算,谁知道一幕大戏刚刚开锣就这么仓促地结束了,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喜剧效果,石军和“幻”多少有些始料未及,尽管他们的目的正是如此。
夜晨天生作风狠辣,更何况这次她的确是动了真怒?眼看着横飚的一个小小手下居然敢对自己出言不逊,虽然她立即就把他变成了腹中之物,但那种在“伟大的”冥兽之王面前丢脸的感觉却依旧让她抓狂不已,此刻横飚一眨眼就带着手下跑没影儿了,她浑身的火气无从发泄,当下便立刻招呼手下的冥兽毫不犹豫地紧追而去,沿途上自然不免顺道拿仙界和魔界的人出出气……
而幻此时则多少有些尴尬——夜晨这疯丫头实在太、太……太本色了,简直是聪明脸孔笨肚肠!就算想大开朵颐也不能如此不顾形象吧?虽然看着冥兽屠杀瑶族军队时,幻的心里并没有认为有什么不妥,但再看看自己这位新主人的脸色,幻还是不免有些担心——毕竟,他可不希望石军因为冥兽的这个本能而对自己的族人生出反感,而且也担心夜晨她们会有危险。
幻探究地看了看石军的脸色,发现他虽然有点不太高兴,但也好像没有什么别的异状,于是自嘲地一笑:“唉!早知道就不让云姬告诉她那么多了……要不咱们跟去看看,怎么样?”
云姬虽然已经忘记了和石军交手的事情,但本能地对他十分惧怕,赶紧拉住幻的衣袖拼命扯,嘴里叨叨着:“快走快走!”想要躲得远远的。
石军想了想,觉得幻作的虽然有些过头,但眼下的情况也并非他所能控制的,无奈之下,只能点头答道:“好。”说着对云姬笑了笑,他虽然痛恨之前的云姬,但对眼前这个“失忆症患者”却有些恨不起来。
这个一脸坏笑的幻,他是发自内心地在爱护自己的族人呢。
第三章修罗称帝
洗髓内并没有立即撤去大禁制结界。
虽然危机暂时过去,但他们绝不敢掉以轻心,依然轮流值守,同时清理着战场。当然,每个人都感受到死里逃生的喜悦和轻松,尽管石军对他们是陌生的,但在内心深处,谁不对他充满了感激之情呢?
“……那少年就这么追去,不知道会不会有危险,要不要跟去看看?”孟婆见吠陀独自站在一边,若有所思地看着结界外,柔声问道。
身为冥帅,只有单独对着这个男人的时候,孟婆才会流露出温柔之态,尽管她的冥军原本和洗髓完全没有隶属关系,尽管冥帅对所驻守的地狱负有监控的职责,但在她的内心深处,她只知道自己喜欢这个男人,因此心甘情愿为他做一切事情,甚至去死。
吠陀显然对这件事已经思考过了,断然道:“不行。现在我们能调动的人手已经很紧张,目前唯一要做的只能是坚守。如果那少年有危险,凭我们的实力不但帮不了他,反而会给敌人可乘之机。”
孟婆点点头,她完全理解站在吠陀的立场也只能这么做,想必他也十分担心那个人界少年,要不也不会一直站在这里张望了:“明白了。那,大人还是休息一下吧,好过站在这里等。”
“唔?”吠陀没有回头:“我不累。”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口气过于冷漠,他犹豫了一下,含混道:“你犯不着在这里杵着,赶紧去休息!”他本想表达一下对她的关心——连日来,孟婆不但忙着给自己疗伤,还要带兵打仗,灵力透支得很厉害,可或许是不习惯吧,这样一句原本可以表达得很温和的话被他这么硬梆梆地甩出来,顿时变了味道。
吠陀多少有些懊恼,侧过脸看了孟婆一眼,却和对方那双晶亮的眸子对着正着,忽然心里没来由地一阵发慌,赶紧掩饰地咳嗽了一声,把脸转回去不再看她,同时对自己的失态既懊恼又不解。
有的时候,人对自己的感情往往是后知后觉的。
孟婆静静地凝视着吠陀的背影,良久,白皙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晕。
“噢呜——”嘹亮的警讯声清晰地透过结界,惊醒了抓紧时间小憩的洗髓将士,也把流转在两人之间那股微妙的气氛击碎。
刚刚指挥布防完毕的赤阳匆匆走了过来,三人相视一笑:恐怕又要开始忙了。
大禁制结界内,人们极目向外看去,只见浓云翻滚,似乎有大批人马在缓缓靠近。
一个白发苍苍的大法师用地光镜望了望,多少有些意外地抬起头咕哝道:“居然是焚心的援军来了!”
援军来了?
人们面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