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狐狸,你必须带几条狗,骑着马没命地追赶。你喊着,跑着,这要讲求速度。我没捕过牡鹿,但我想你要趴在地上潜伏漫长的几个小时,我的朋友黑斯廷斯给我讲过。但我们这儿的方法不同于这两个。
我们拿家猫打个比方。它要打持久战。长时间地、耐心地守在老鼠洞旁,它不主动出击,不暴露实力,但……也不走开。”
他喝了最后一口茶,满意地舒了口气,把空杯子放回盘里。
“我告诉你打点十二天用的东西。明天,好乔治,你去趟伦敦,带过来两周用的必需品。”
“好的,先生。”乔治答道。像往常一样,他并不感到惊讶,只是奉命行事。
赫尔克里波洛在蒙勒波宅第住了这么长的时间而一无所获不免使家里许多人感到一阵阵的烦扰。维克托。阿斯特韦尔和阿斯特韦尔夫人也说起这事。
“很显然,南希,你不了解这种人。他发现这是个安乐窝,肯定要在这里舒舒服服地长住几个月,一天要花掉你几几尼。”
阿斯特韦尔夫人说她心里有数,维克托便没再多说什么。
莉莉玛格雷夫极力隐藏她的不安。她原来确信波洛是信任她的,但现在她却有些担心了。
波洛却没有玩什么不动声色的游戏。在他停留的第五天,晚餐时他带了个袖珍影集,以便不露声色地弄到大家的指纹。这似乎是个相当笨拙的方法,但也许不像想象的那么笨拙,因为用这种方法没人会拒绝留下指纹。当他瘦小的身影离开房间去歇息时,维克托阿斯特韦尔又开始抱怨起来。
“南希,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他要对我们每个人都进行调查。”
“不要胡说,维克托。”
“那他那闪闪发亮的册子有什么其它的含义呢?”
“波洛先生明白他在做什么。”南希阿斯特韦尔得意他说着并充满敌意地瞟了瞟欧文特里富西斯。
另一次,波洛又用一张纸搞了个采脚印的游戏。第二天早晨,波洛踱着猫步悄无声息地踏进书房,倒把欧文特里富西斯吓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就好像被电击了一样。
“波洛先生,你必须原谅我。”他拘谨地说,“但你的确把我吓了一跳。”
“是吗?怎么会呢?”这个瘦小的人天真地问。
“我想,”秘书说,“查尔斯莱弗森与凶案有关也是令人意想不到的。您显然也感到很意外。”
波洛站在那儿向窗外望着,他突然转向特里富西斯。
“我要告诉你一件事,特里富西斯先生。”
“什么事?”
波洛似乎没有急着说,他顿了顿,犹豫着。突然他开了口,宏亮的声音恰好与一阵开门关门声混成了一片。他说道:“特里富西斯先生,我要告诉你的是,又有了新的线索,证明查尔斯莱弗森在案发那晚走进塔屋时,鲁本先生已经死了。”
秘书吃惊地看着他。
“但是什么线索?为什么我们没听说?”
“你会知道的。”这个瘦小的男人神秘地说,“同时只有你和我知道这个秘密。”
他静悄悄地走出了房间,在外面的大厅里几乎和维克托撞了个满怀。
“你刚进来,先生。”
阿斯特韦尔点点头。
“这鬼天气。”他气喘吁吁地说,“风很大,冷得要命。”
“啊,”波洛说,“今天我不出去散步了……我,倒要像只猫似的坐在火炉边暖和暖和。”
“有进展,乔治。”那晚他对这忠诚的仆人说着搓了搓手。“他已如坐针毡,心神不定了。乔治,玩抓老鼠的游戏真不容易,必须耐心等待时机,老鼠终究会行动的。明天我们将会更有进展。”
第二天,特里富西斯被叫到城里去了。他和维克托阿斯特韦尔同乘一辆车。他们一动身,波洛就像触了电似的活跃起来。
“乔治,来吧,我们抓紧时间工作。如果女佣要进来的话,设法拖住她,说些无伤大雅的漂亮话。乔治,把她堵在走廊里。”
他首先进了秘书的房间,开始彻底搜查,无一遗漏。然后匆匆忙忙物归原位,告诉乔治搜完了。在走廊放哨的乔治恭敬地干咳了一声。
“对不起,先生。”
“什么事儿,乔治。”
“鞋,先生。这双棕色鞋是在架子的二层,而那双打光皮鞋是在底层。您把这两双鞋放错了。”
“好极了!”波洛举起手叫道,“但不要为这担心。这无足轻重。我向你保证,乔治,特里富西斯先生不会注意这样的小事的。”
“随您怎么想,先生。”乔治说。
“你认真、细心。”波洛鼓励地拍了拍他的肩头,“你很忠诚。”
仆人没做声。那天晚些时候,波洛又在维克托的房间搜了一遍。当他看到波洛没有按原样把阿斯特韦尔的内衣不露痕迹地放回抽屉时,就没出声。但这件事却证明仆人是对的,而波洛是错的。维克托阿斯特韦尔那晚咆哮着走进起居室。
“瞧啊,你这个干瘪的比利时猴子,瞧你干了些什么?你搜查我的房间是什么意思?你到底查找什么?我这儿没有,你听到了吗?这就是把一个白鼬似的小间谍招来的结果。”
波洛摊开双手,一而再再而三地道歉,他变得笨拙,过分殷勤,他不知所措了。他做了没经许可的事,最后这个怒气冲冲的绅士被制止住了,但仍愤愤不平的。
那天晚上波洛呷着大麦茶,向乔治咕哝道:“事情在进展,乔治,是的……在进展。”
“星期日,”波洛若有所思地说,“是我的幸运日。”
“是的,先生。”
“也许你不迷信,乔治。”
“先生,我不愿坐在桌边的13号位置,不想……倒着走过梯子。但我对星期日却没什么迷信的,先生。”
“那好,”波洛说,“等着瞧,今天我们要进行滑铁卢之战。”
“真的,先生?”
“你有这么高的热情。乔治,你甚至还没问我打算做什么呢。”
“您打算做什么呢,先生?”
“今天,乔治,我对塔屋进行了彻底的搜查。”
事实确实如此,早餐后,波洛经阿斯特韦尔夫人同意,去了案发现常在那儿花了一上午的时间,全家人都看到他爬来爬去的,仔细检查着黑天鹅绒窗帘,然后站在稍高的椅子上查看着墙上的画框。阿斯特韦尔夫人开始显露出不安了。
“我不得不承认,”她说,“他使我神经紧张了。他暗中早有打算,我不知道是什么。他像条狗似的在地板上乱爬使我浑身发抖。我想知道,他在找什么呢?莉莉,亲爱的,我希望你上去看看他在于什么。不,你还是陪着我吧。”
“我可以去吗,阿斯特韦尔夫人?”秘书从桌边站起问道。
“如果你愿意,特里富西斯先生。”
欧文特里富西斯离开房间上楼梯到了塔屋。他向屋里看了一眼,以为屋里没人。他没看到波洛在。他正要转身下楼,这时听到一声响动,他看到波洛矮小的身影在通向上面卧室的螺旋形楼梯上。
他趴在地上,左手拿着一个微型放大镜,在仔细地查看着楼梯地毯边的木板。
他咕哝了一声,随手把放大镜装进口袋里,然后站起身来,大拇指和食指夹着什么东西。这时他才看到了秘书。
“啊啊!特里富西斯先生!我没听到你进来了。”这时候他简直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他脸上洋溢着胜利与喜悦。使得特里富西斯惊讶地看着他。
“怎么回事?波洛先生,您看起来很高兴。”
这个小个子男人挺了挺胸。
“是的,是的。我终于找到了一直在寻找的东西。我手中夹的是能够查出凶手的物证。”
“那么,”秘书眉头跳了跳,“不是查尔斯莱弗森?”
“不是查尔斯。莱弗森。”波洛说,“到现在为止,尽管我知道罪犯,但我还不能确定,但终归要水落石出的。”
他走下楼梯,拍了拍秘书的肩。
“我要马上去趟伦敦。请转告阿斯特韦尔夫人一声。再告诉她今晚九点钟把大家都集中到塔屋来,好吗?我要披露事实。啊,我,我很满意。”
接着,他突然跳舞似的扭了几下,从塔屋溜了出去。而特里富西斯在他身后却呆呆地看着他。
几分钟后波洛出现在书房,他想要一个卡片盒那么大的盒子。
“不巧,我没带。”他解释道,“我这儿有极为珍贵的东西需要装起来。”
特里富西斯从写字台的一个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波洛显得很高兴。
他带着他的重大发现上了楼,在楼梯口遇到了乔治,他把盒子给了他。
“里面的东西极为重要。”他解释道,“放好,乔治,放到我桌子的第二个抽屉里,我的珠宝盒的旁边。”
“好的,先生。”乔治说。
“不要打坏了。”波洛说,“小心,盒子里的东西能让一个人上绞刑架!”
“不要说了,先生。”乔治连忙制止道。
波洛又急忙跑下楼,抓起礼帽,冲出房门。
他的到达却没有惊动全家大校忠实的乔治根据指示。
在偏门等着他。
“他们都在塔屋?”波洛问道。
“是的,先生。”
他俩悄悄咕哝了几句,接着波洛迈着胜利者的步伐向不到一个月前凶案发生的塔屋走去。他扫了一眼房间,他们都在那儿。阿斯特韦尔夫人,维克托阿斯特韦尔,莉莉。
玛格雷夫、秘书、帕森斯
男佣,后者在门旁不安地走来
走去。
“先生,乔治说需要我在这儿。”当波洛走进房间时帕森斯说道,“我不知道是不是这样,先生?”
“很正确!”波洛说,“请你留下来。”
他走到屋子中央。
“这是个非常有趣的案子。”他缓慢地若有所思地说,“说有趣是说所有人都有可能是杀害鲁本先生的凶手。谁继承他的遗产?查尔斯莱弗森和阿斯特韦尔夫人,那晚谁单独和他在一起?阿斯特韦尔夫人。谁和他激烈地争吵过?还是阿斯特韦尔夫人。”
“你在说什么?”阿斯特韦尔夫人惊叫道,“我不明白,我“但还有人与鲁本先生争吵过。”波洛带着沉思的语气说,“那晚还有人气得火冒三丈。假设阿斯特韦尔夫人在那晚差一刻十二点离开她丈夫,离查尔斯莱弗森先生进来之前有十分钟时间。十分钟之间可能有人从二楼悄悄下来乍了案,然后再返回房间。”
维克托阿斯特韦尔呼地站了起来。
“该死的,什么?”他气得张口结舌。
“一怒之下,阿斯特韦尔先生,你曾在西非杀过一个人。”
“我不相信!”莉莉玛格雷夫叫道。
她向前迈了一步,手握得紧紧的,脸颊现出一片红晕。
“我不相信!”这个姑娘又喊了一声。她站在维克托阿斯特韦尔旁边。
“这是真的,莉莉。”阿斯特韦尔说,“但还有一些内情他并不知道,我杀死的那个家伙是个屠杀了十五个孩子的巫医,我认为我是为了正义。”
莉莉走到波洛跟前。
“波洛先生,”她急切地说:“您错了。只因为他脾气暴躁喜欢大喊大叫,什么都说并不证明他会杀人的。我知道,我告诉您……阿斯特韦尔先生不会干这样的事的。”
波洛看了看她,脸上浮现出一个奇怪的微笑。然后他握起她的手,慈爱地拍了拍。
“你看,小姐,”他柔声说,“你也有直觉,因此你信任阿斯特韦尔先生,不是吗?”
莉莉平静他说。
“阿斯特韦尔先生是个好人。”她说,“他很诚实,他和姆帕拉金矿的内部事务一点关系也没有。他是彻头彻尾的好人,而且我答应嫁给他。”
维克托阿斯特韦尔走到她身边,拿起她的另一只手。
“向上帝起誓,波洛先生,”他说,“我没杀我哥哥。”
“我知道你没有。”波洛说。
他的目光扫了大家一眼。
“听着,朋友们,在一次催眠状态中,阿斯特韦尔夫人提到那晚看到窗帘凸出一块。”
大家的目光刷地都扫向窗户。
“你是说有个窃贼藏在那儿?”维克托阿斯特韦尔叫道,“多么妙的解决方法埃”“啊,”波洛柔声说,“但不是那个窗帘。”
他转过身指向挡住小楼梯的窗帘。
“鲁本先生在被杀的前一天晚上,用过这间卧室。他在床上用了早餐,然后把特里富西斯叫到上面给了他指示。我不知道特里富西斯先生在那间屋里落了什么东西,但确实落了东西。当他和鲁本先生、阿斯特韦尔夫人道晚安时,他想起这个东西,便跑到楼上去龋我想丈夫、妻子都没有注意到他,因为他们已吵得不可开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