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太追求杀伤极致,所以也就暴露了自身的巨大破绽,毕竟面对的是诸葛常青。
骤然之间,桑倒飞起来,半空中张口,哇的喷出来一大口鲜血。他的虎爪刀非但没有斩中诸葛常青的膝盖,反倒被对方的“退步窝心脚”狠狠地踢中胸口,跌出七步,颓然落地,随即再次吐血,虎爪刀也远远地抛在一边。
这是“阴间”组织与龙堂的第一会合交手,但也是唯一的一次,因为接下来发生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三个年轻人合围金萨、龙家两姐妹扑向卧室门口、诸葛常青弹身而起、卡夫举枪跨步向前——八个人的动作是一起产生的,但却在倏忽之间,每个人的身体都摇晃起来,而后软软地倒地。
“小虎……你怎么回……事,‘千里挽绮罗’的毒怎么把咱们自己也放倒了?”龙娇斜倚在卧室门口,气急败坏地低叫着。
三个年轻人来不及回答她的话,其中一个黯然向着诸葛常青:“军师,对方是‘阴间’的人,这种隐蔽之极的‘老虎烟’无色无味,很难防范。不过,我感觉另外有种毒气掺杂其中,似乎是江湖上失传很久的‘万年幽莲’?”
“千里挽绮罗”是龙堂的发明,“万年幽莲”则是老班的小妻子“莲花小娘子”的独门miyao,以上两种混合了“老虎烟”,只怕再强悍的江湖高手,都难逃浑身瘫软、无法动弹的厄运。
“是老班暗中出手了?”我抬了抬眼皮,望向空调通风口。那是金萨唯一忽略的地方,正是这种疏忽,才令所有的人猝然中招。
正文 第六部 风云际会 5水银注地九泉追踪大法
( 本章字数:9442 更新时间:2009…7…16 22:42:24)
5水银注地九泉追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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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班,是你吗?故人诸葛常青在这里,请现身吧?”诸葛常青最沉得住气,声音依然沉浑洪亮。
客厅里的通风口格栅一响,随即被人轻轻挪开,老班灵巧地跃下地来,笑眯眯地环顾四周:“呵呵,大家出手都够狠的,唯恐对方不死。诸葛常青,龙堂的手干嘛要伸到开罗来?总不至于把全世界的财源都攫在手里才安心吧?”
他抱最葛常青,放回沙发上坐好,然后走到吐血不止的桑面前,盯着对方的脸看了几秒钟,猛的飞起一脚,踢中了桑的下阴。桑早就没有力气翻滚嚎叫了,身子痛苦地蜷缩成一只大虾的形状,双脚胡乱抽搐着。
“你的易容术果然很精妙,留你这种人在世界上,只会败坏了鹰的名声——”老班恨恨地骂了一句粗话,拾起地毯上的虎爪刀,压在桑的喉结上,冷笑着挥动,一腔鲜血急飙起来。于是,桑成了这次战斗的第一个牺牲品。
老班杀死桑的刹那,我的心情倏的一沉:“糟了!”
以五行八卦阴阳暗合的理论来说,莲花小娘子刚刚分娩,属于“家道血光之厄”。老班做为她的最直系亲人,目前只余做善事、趋避流血牺牲事件,才会得保平安。他动手杀人时,假如敌人的魂魄不散,附着在他身上,势必会触发未满月婴儿的特殊灵性,造成“凶灵附体”的局面。轻则,老班、莲花小娘子有一人丧命,重则一家人都会因此而罹祸。
我处心积虑要他远离月光大酒店发生的这些命案,但天意昭昭,还是把他扯了进来。
老班踢开卧室的门,先把笨熊一样的卡夫拖到一边,再搀起我来,喂我吃了一颗清香扑鼻的绿色药丸。
“鹰,感觉怎么样?”他拾起卡夫的手枪,对准对方的额头扣动了扳机。
我的肢体知觉渐渐回复,根本没机会阻止他杀卡夫。老班从前并不是一个嗜杀成性的人,这一次的表现十分怪异。
“鹰,我在空调通道里窥伺很久了,这几个家伙对你不敬,早就该死!”他掂了掂那柄手枪,冷笑着向卧室外面走。
我提气大叫:“老班,停手,停手——你听我说,赶紧离开这里,这些事跟你没关系!还有还有,收回你的水银,赶紧离开,一秒钟也不要耽搁!”
他根本没听我在说什么,当我峙着走到卧室门口的时候,又一声枪响,金萨也死在他的枪下。
世事真是奇妙,一场两大组织间的对决,竟然以老班出手杀人而告终,金萨做了那么周密的安排,却由于卡夫失去了射击位置而功亏一篑。
我拖住老班的胳膊,咬牙切齿地低叫:“你听我说,马上走,马上走,为了莲花小娘子,为了你的孩子,马上走——回家之前,先找个地方沐浴更衣、焚香静思,术士化解冤魂的那套手法不必我细说,你都该知道。求求你,马上就走……”
如果我有力气动手的话,早就拽他下楼赶他离开了。
老班诧异地笑起来:“什么?鹰,你到底怎么了?”
我陡然挥手,在他脸上重重地掴了一掌,发出“啪”的一声脆响。此时此刻,只有重手打醒他,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办法。
老班惊叫一声,浑身一震,仿佛从噩梦里醒来一样,额头上唰的惊起了一层豆粒大的汗珠,低头看着眉心里多了一个血窟窿的金萨,惶急地自问:“鹰,我做了什么?我杀了他——我杀了他们?”
房间里弥漫着浓烈的血腥气,他的手上、衣襟上也沾满了鲜血。
我一字一句地告诉他:“不管你做过什么,现在照我说的去做,马上收回你的水银盘,离开月光大酒店。而且,最好在二十四小时内离开这里,避避风头。老班,你为我出手,我很感激,但你也得为莲花小娘子考虑,还有襁褓中的孩子们。”
他从前与异术界的朋友交往密切,当然明白在妻子分娩不足百天内杀人是犯了什么禁忌。
老班不再坚持,依旧从通风口内退走,警察的车子也就在此时从酒店前的长街上呼啸而来。
我觉得自己很对不起米兹,明明不想给他添麻烦的,但麻烦事一件一件找上门来。我跟“阴间”的人毫无关联,可金萨等三人还是顺理成章地死在我的房间里,根本无法避免。
“你才是真正的陈鹰,不管别人怎么冒充都无法表现出你发自骨子里的傲气——”诸葛常青笑着叹息,从口袋里取出六枚方孔通宝金钱,在掌心里缓缓摇动着。
“你并没有中毒,其实以你的功力,搏杀他们两个并非难事,对吗?”我对诸葛常青的传奇历史很感兴趣,描写他的那本著作更是读过不下五遍。在港岛时,我曾与冷汉南、冷馨等谈起过他,三个人能够达成真正的共识——“如果华裔社团里多出几个诸葛常青这样的大人物,则全球警察对华人黑道的认识就会大为改观”。
在他的领导下,龙堂已经逐渐走上正途,对“黄、赌、毒、杀”这四种黑道常用的赚钱方式坚决摒弃,开始向“合法商人”的身份转变。古人喜欢用“金盆洗手”来证明自己退出江湖的决心,而诸葛常青不需要这个仪式,就将龙堂上下的风貌改换一新了。
“的确如此,跟假扮你的人第一次眼神接触,我就看出了他心底里的邪气。据说,你曾在十五个月之前向非洲难民营救组织捐赠过六百万欧元,是华人慈善家里出资金额最大的,但却刻意没有留下自己的名字。像这样视金钱如粪土的豪杰,又怎么会看到‘黄金之海’的消息就贪婪到那种地步?鹰,我涉入江湖多年,真正希望见到的下一代华裔社团当家人,就是你这种人。”
他合掌闭眼,默默地祈祷了几秒钟,哗的一声,将铜钱撒在茶几上,忽而抬头一笑:“你隐忍了这么久,是不是要看看‘阴间’的人到底想做什么?抱定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打算?可惜,老班一出手,所有良机就全部丧尽了,对否?”
我报以同样的意味深长的笑,轻轻点头。
其实,我从不介意别人说我什么,或夸赞,或指斥,都不会对我今后说什么、做什么产生影响。但丁的名句“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一直都是我的座右铭,人在江湖,如果不能左右自己的思想,早晚有一天会落入人言可畏、战战兢兢的境地中去。
近几年,龙瀑雨放权给诸葛常青,龙堂一直都在做“由黑洗白”的努力,这一点江湖同道都会看在眼里。凭心而论,我对他谈不上崇拜,但却抱着“尊敬、学习”的态度。
“鹰,老班的前途有些不妙。卦象显示,他已经进入了‘黑煞盖顶、乌云劈面’的困境,属于九死一生的下下卦。只要有其它血光之灾牵引,其人必定死于非命,无法破解。”诸葛常青黯然收起了金钱,无奈地摇摇头。
老班犯了阴阳五行里的大忌讳,接下来会遭遇到什么险情,只能看自己的造化和应变能力了。他的本性并不容易冲动,我怀疑是大厦里的某种力量令他陷入了暂时的迷剩
“我知道,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每一天都有人应劫而亡,无法终止。”
对于诸葛常青的周易八卦水平,所有接触到这一行的高手都会诚心诚意地向他致敬,包括江湖上以研究周易成名并且家学渊源的邵家、孙家、蓝家门下弟子。
修炼阴阳学术如同钻研最上乘的武功,靠的是天资天分,而非死脑筋苦功夫。无疑,诸葛常青在这方面的才能无人能望其项背。
“所以我从旧金山赶来了,希望能以‘黄金冲喜、财气震天’破解这一道接连不断殃及无辜的战斗。鹰,在我的卦象里,找到‘黄金之海’,破除施加于其上的阴毒诅咒,才可能从根本意义上解除所有人的灾难。”
他简单明了地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并且饱含热情地望着我。
“黄金之海”是一切激战的根源,那么龙象女的异变呢,又能证明什么?
“诸葛先生,我自己也有很重要的事需要完成,没法帮你做什么,抱歉。”与其等他提出要求再拒绝,不如直接挑明,以绝后患。“黄金之海”对司空摘星、蔡小佛之流有诱惑力,对我的吸引却是微乎其微。
反过来想,以龙堂的强大实猎抗聚集在开罗的其它帮派,至少也会势均力敌,无需我的鼎力相助。
“那么,玉瓶里的照片呢?你也不感兴趣?”诸葛常青脸上出现了不易察觉的失望。
对于江湖人而言,能够攫取世所罕见的黄金,应当是一种与生俱来的贪婪梦想,几乎没有人能抵挡住金山银海的诱惑。
我淡淡地一笑:“司空摘星做事向来毛毛躁躁,从他手里流出来的线索,一百条里不一定能有一条是准确无误的。诸葛先生,谢谢你带照片来给我的好意,但接电话的是刚刚死掉的那个,而不是真正的我。所以,我不得不拂了你的美意,请见谅。”
“鹰,在我眼里,那是次要的事。如果你不介意,我想替你做一次‘滴血寻根’,方便吗?”他微笑着,似乎对我的拒绝早有准备。
我的心情陡然一震,因为“滴血寻根”属于上古鬼谷子道术中的秘技,与元代名医贺神雪创立的“滴血认亲”,同称为寻人术中的经典方法。只要取某个人的一滴血施以法术,此人在一百公里范萎内的亲属便会同时发生感应。
诸葛常青起身,在倒地的五个人头顶各拍了一掌,低声笑着:“好了好了,大事结束,咱们该跟陈先生道别了。”
他的武功当真深不可测,并不需要药物治疗,便解除了这五个人中的毒气,立刻能够起身行走。龙家两姐妹已经没有了顽皮吵闹的力气,默默地跟在三个年轻人后面向外走。
“鹰,七十二小时内考虑好了再联络我。放心,我不会对你提任何额外要求,更不会对你不利。说老实话,以前我跟冷汉南教授有过交往,也算腆颜被冷馨叫过几次‘诸葛叔叔’。所以,这不完全是帮你,更是在告慰冷教授的在天之灵。我希望你能尽快决定下来,咱们去她的失踪地点施术,一定会得到些有用的资料。你说呢?”
诸葛常青的话有很大的保留,绝不说得太死。假如他肯施展“滴血寻根”的话,冷馨一定能感觉到。
我送他出门,米兹正从走廊的另一头大步跑过来,对龙娇等五人连盯了好几眼。
“诸葛先生,这边刚刚出事,我的情绪难以平静。二十四小时内,我们再联络好不好?”我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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