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杀人,而“蛇王”部下则更精于集团作战,半军事化布局,强弱之分非常明显。
“唐小姐,她说得对,不要让其他人送死了。”我只是说了自己该说的真心话,虽然唐大娘曾在酒店里暗算过我,但我并不记恨。
唐美长叹一声:“我杀了白伤一,但那是他求着我动手的,而且这牵扯到一个异常复杂的秘密——”
“不可能!不可能!”白离陡然胀红了脸,粗鲁地打断唐美,顾不得维护自己的文雅风度。
“白伤一患了一种怪病,我不杀他,接下来的七天之内,他的身体就会异化,成为另一种生物。这是千真万确的事,不信的话,白小姐可以查阅他搜集的与‘普罗米修斯之火’有关的资料,自然就能找到答案。”一旦打破了白离的矜持状态,唐美便立刻掌握了谈话的主动权。
我沉默地听着她们一来一往的对话,对唐美的话并不确信。
白离长吸了一口气,双拳横在前胸,一寸一寸地向下垂落,终于克制住了自己的怒气,重新恢复平静。“唐小姐,他得的是什么病?难道是某种毫无希望的绝症?”她向后仰了仰身子,斜瞟着唐美。
“绝症?不,绝症并不可怕,白伤一先生七岁闯荡江湖,九岁入五毒教,十五岁自创泰国黑道上鼎大名的‘食竹教’,二十五岁获得了泰国‘蛇王’之名,一直保留至今。他不怕死,不怕任何绝症,却单单害怕这一种异变……”
唐美的话被大眼睛女孩子的突然出现而打断,她端着一只银盘上来,里面是三颗还冒着热气的碧色蛇胆。
白离的目光无意中与我相对,立刻挪开,望向大眼睛的女孩子。
那女孩子把蛇胆分别放进水晶杯里,动作轻柔地打开葡萄酒的瓶塞,在每个杯子里倒了半杯红酒,先捧起一杯送到我面前:“陈先生,金环蛇胆酒,请用。”
我沉默地接过酒杯,漂浮的蛇胆上分明还在向外渗着血丝。
唐美取了那杯银环蛇胆酒,而白离则是取了剩余的最后一杯,大厅里飘满了甘醇的葡萄酒香。
“美酒奉贵客,两位请。”白离高高地举起杯子。
唐美低声轻叹:“葡萄美酒夜光杯,琵琶欲饮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她晃荡着殷红色的酒液,目光迷离,仿佛沉浸在一段古老的回忆里。
白离猝然变色:“唐小姐,有什么话直说,别再故弄玄虚地绕来绕去,你剩余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我记得那四句诗是白伤一最喜欢的,与眼前的法国名酒一样,当年和他同席就餐时,常听他吟诵这些句子。
“六年之前,在珠穆朗玛峰堡的不死勇士盛宴上,令尊虽然戴着毫无记号的青铜面具,但是仅凭这四句诗,我就辨认出了他的身份。白小姐,我与令尊是同生共死过的朋友,怎么会毫无理由地动手戕害?你虽然能大刀阔斧地领导令尊留下的这一支人马,却还缺乏江湖磨砺,分析问题的时候太过自以为是,譬如这一次就十毫厘、谬以千里了。”
唐美注视着杯子里的酒,以无言的冷笑结束了自己的叙述。
我的右手猛然一颤,几乎将美酒倾洒出来,只有借皱眉低叹来遮掩自己的惊诧。
“嗯?唐小姐果然是大人物,如此年轻就收到那张江湖上人人向往的盛宴邀请函了吗?”白离抑制不住自己的惊愕,态度立刻谦和了许多。
唐美缓缓点头:“那有什么?蜀中唐门名列江湖上最不可或缺的**派之一,我们能够接函赴宴,珠峰堡主理应感到荣幸才是。谈到视死如归的勇士,唐门中人每一个都能成为慷慨赴死、大义凛然的无谓战士,每一个都比那些沽名钓誉之辈更有资格出席盛宴。”
白离双手捧杯,耐心地听着唐美的叙述,不再随意打断她。
“不死勇士盛宴”是居住在珠穆朗玛峰北部绝顶的一个异人举办的,每十年一届,专门邀请江湖上的著名人物参加。所有人聚集于异人所处的“珠穆朗玛峰堡”,争夺“不死勇士”这一伟大称号,最终胜出者,能得到异人提供的长生不死秘诀。
从古至今,地球人无不对“长生不死、长生不老”充满了渴望,自战国先秦时的始皇帝嬴政到近代痴迷于诵经礼佛的满清皇帝,由野心勃勃的轴心国元首希特勒到倾全国财力修建近千座佛寺、以求感动上天的泰国总统,所求的目的皆是殊途同归。
唯有不死,其统治地位才能稳固不变地保有下去,所以再多的财富、再高的权柄,都在“长生不死秘诀”前轰然溃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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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部 千年诅咒 10冷馨在金字塔内部?
( 本章字数:9817 更新时间:2009…7…16 22:39:51)
“陈先生、白小姐,在你们眼里,‘蛇王’是一方大豪,跺跺脚,东南亚毒品市场都会颤三颤,但他却脱离不了‘人’的本质,也会渴望长生。所以,我们才能相会在珠峰堡里,一起经历了近三十道生死考验。那个聚会名为‘盛宴’,却是无酒无肉也无歌舞的,只有一关连着一关的危机接连来袭,谁若是顶不住压力,瞬间就会被淘汰出去,成为兀鹰尖喙下的美食。幸运的是,做为抵达最后一关的七个人之一,我很荣幸地看到了最后一道题目——咦?陈先生,你一直都在出神,想什么呢?”
唐美向我举了举杯子,露出一丝艰难的苦笑。
“我在想,唐小姐或许是最适合担任这一代唐门领袖的人物,因为江湖史料记载,蜀中唐门曾有七名高手参与盛会,最终结果都是成了兀鹰果腹的干粮。你能到达最后一关,至少可以证明你比他们更聪明、更勇敢。”我希望自己的回答足够得体,能提起唐美叙述完整个故事的兴趣。
“七人之中,包括家父?”白离皱着眉头,或许白伤一根本就没向她提及这段经历。
“对,他戴着一张五官狰狞的山神面具,就站在我的右手边。我还辨认出排在自己左手边的是上一代的‘杀手之王’司马血,那个最精通于冷兵器杀人、动辄要价上千万美金的高手。另外四个,一直保持沉默,所以我无法推测其身份。”
唐美做了小小的停顿,白离的问题已经冲出嘴边:“唐小姐,我对事情的经过不感兴趣,唯一想知道的是家父曾经面临怎样的异变,才会恳请你出手结束他的性命?”
那个问题,也是我最想问的。
美酒入喉,我的心情随之愉悦了许多,精神也正在努力恢复之中。泰国人自称国有“三宝”——香米、蛇胆、佛塔,那是吸引全球旅行者的制胜武器。喝了这杯蛇胆酒之后,我忍不住食指大动,目光落在整瓶好酒上。
“陈先生请——”白离乖觉地替我斟了第二杯酒。
“多谢,如此好酒,须得整瓶牛饮才会过瘾,不是吗?”我伸出右手抓住瓶子,一股醺醺欲醉的轻飘飘感觉涌上来,全身上下都十分受用。
“我会让小谢送一整箱去陈先生下榻的酒店,家父常说,酒逢知己千杯少,只要陈先生喜欢,想喝多少,我们都会敞开供应。”白离的温柔与唐美的桀骜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只要是男人,就都明白该在两人中如何做出抉择。
“那个变异,与‘普罗米修斯之火’有关——”唐美只说了简单的半句话,白离再次“啊”的一声变色,双手巨震,杯子里的酒一下子泼溅出来。
“白小姐,令尊收集的资料想必你都阅读过,上面或许说过,任何人见到‘普罗米修斯之火’后,都会受到法老王的诅咒,生命将在一个特定的时间内结束——啊,不是结束,而应该是改变存在形式。珠峰堡异人的最后一道题目就是请七人一起去参观‘普罗米修斯之火’,也即是说,他要用‘法老的诅咒’来试探七个人的胆量。结果,三个人自动后退,选择放弃,除了我、司马血、白小姐的父亲之外,还有一个人决定冒险一试。结果,我们四个同时获得了最后一关的胜利,见到了射灯下八面嵌着宝石的黄金柱,但那异人却怆惶消失了,根本没有拿出什么‘长生不死的秘诀’给我们。”
白离随着唐美长出了一口气,仿佛当她的叙述告一段落时,两人一起庆幸这段噩梦般的历程终于结束了。
我干了第二杯酒,故作轻松地插嘴:“当你们发现盛宴只是一场耸人听闻的骗局时,又做了什么?是不是只有带着失望离开?”
唐美摇头,从摇椅上站起来,相当困惑地踱到我面前:“陈先生,在这里出现了一个无法拆解的悖论,你能觉察得出来吗?”
石英钟一直在忠实地记录着时间的流逝,从落座到现在,又是一个小时过去了,距离唐美自杀谢罪的终点又近了一步。
“悖论是——见到‘普罗米修斯之火’的人必定会遭到法老王的诅咒而死,但你们却闯过了‘不死勇士盛宴’的最后一关,理应得到‘不死秘诀’然后长生不死,对不对?”白离抢着回答。
她说的很对,之所以产生这种悖论,一切源于江湖中人对那位常年居住于雪峰上的异人太过相信,都以为对方是离世避居的高明隐士,绝不会骗人。基于这一点,异人要大家怎么做,大家就依言行事,信以为真。
“白小姐,你说得很对,很巧,当时令尊也是这样说的。所以,我们都为出现了这种悖论而出离地愤怒,商量要将‘普罗米修斯之火’偷出来,做为对异人的惩戒。结果,我们成功地打碎了晶石罩子,由司马血亲自动手,将这根黄金柱搬了出来,并且商定所有的利益由四个人平分。”
唐美是江湖游侠,一向过着快意恩仇的日子,想到什么就做什么,即使明知是过激行径都不会罢手的。
“可是,司马血已经死了,家父也去世了,是不是法老王的诅咒已经开始起作用?下一个会轮到你?”白离紧皱着眉,小心地一路向前推测着。
司马血的死是一个无法开解的谜,他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从旧金山海湾大厦的顶楼俯冲而下,肢体摔成了十一段,现场惨不忍睹。像他那样有钱、有闲、有才华、有品貌、有香车美人环绕着的钻石男人,怎么可能选择突然自杀这条路呢?警方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线索,只能将这件案子归入无头悬案里去。
唐美懊恼地顿足长叹:“司马血死后,一直由他保管的黄金柱下落不明,我跟令尊什么都没拿到,沮丧得几乎要抓狂。跟我们在一起的第四个人一下雪山就失去了联络,所以真正蒙受损失的,只有我们两个人,而且诅咒也如影随形而来。几周之前,我从金三角过境,恰好你父亲也在,他向我出示了一份最近的查体资料,全身上下都被癌细胞占据并吞噬着,只怕活不过今年,所以才恳请我动手帮他,免得以后出现更糟糕的情况。”
大厅里忽然安静下来,自始至终,一直都是唐美在自说自话,我们该如何彻底相信她呢?
我口袋里的电话突然响起来,竟然是希薇打进来的:“陈先生,有个导游公司的年轻人急着找你,非常急,她说……她说……”希薇在拼命抑制着自己的颤抖,但声音依旧非常紧张,呼吸也变得越来越急促。
“她说什么?”我不明白导游公司的人找我做什么。
“她说,看到了冷馨小姐——”
希薇的声音倏忽远去了,我的耳边只回响着“冷馨”两个字,越来越响,直到如一声春雷般在脑子里炸裂:“有人看到冷馨了,她没死,她没死!”
“陈先生,陈先生,她现在就在房间里,你要不要马上回来?”希薇焦灼地叫起来。
“我当然……马上回来,让她等我,无论如何都等我,我会在第一时间赶回来!”我收线之后,先是仰面做了三个直入丹田气海的深呼吸,让自己的情绪暂且冷静下来,随即向白离与唐美歉意地点头:“我有事,急事,必须马上回酒店去,再见。”
不等她们有反应,我已经大步走向楼梯口,一跃而下,在楼梯拐角处一按,再次跃起,三秒钟内便冲出了一楼大厅。
“陈先生,请留步,请留步——”白离跟出来,急迫地大叫着。
几个身形彪悍的年轻人一起涌上来,右手刚刚探向裤袋,便被我三拳两脚打倒在地。刚刚接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