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再提及“咒语”,勾起了我心底的某些记忆,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
脚下是坚实的石像,这一点毋庸置疑,奇怪之处在于,希薇和十哥西凉都提到了石像背上开裂的事。即使那只是一种古怪的幻想,也足够骇人听闻的了。
“就在这里——就在这里了!”希薇“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双手抚摸着面前的石头,掩饰不住自己的激动心情。
我从她的肩头望过去,雕像的头顶位置模模糊糊地刻着一串象形文字,型体巨大,每一个所占的面积都超过一尺见方。
“希薇小姐,千万别冲动出声,一旦引起觊觎者的注意就糟了。”我在她身边蹲下,低声告诫着。
左前方百步外的沙丘上,有一个光点不断地闪动着,我猜那是狙击步枪上的瞄具镜片反射出的微光。当一个狙击手连武器伪装都懒得做时,足以证明,对方在大漠里杀人是毫无顾忌的,根本不必考虑后果。
希薇很聪明,转头看着我,缓缓点了点下巴。
“这些字是什么意思?刚刚我好像也曾摸到过它们的。”发现希薇的异样之前,我的确感触到了这些文字,只是当时的变化兔起鹘落,根本没时间供我考虑。
“那是一句咒语,意思是‘贪婪者触摸王冠,神的愤怒被点燃,死亡之翼扇动,劫掠之神在黑暗中蠢蠢欲动’。一共十五个字,一半以上与帝王谷那边祭司封闭法老坟墓时的文字重合——陈先生,这是一句极其不祥的话,打开帝王谷法老陵墓的第一批人最后结局都是离奇死亡,放着满屋金银钞票却无福享受。”她取出一个记事簿,俯下身子,迅速将那些文字描画下来。
半个世纪之前探索埃及帝王谷的那批科学家之死,早就成了盗墓史上的一段奇谈,并且将“法老王的死亡诅咒”这个话题无限深化下去,为好莱坞的影视编剧们提供了无穷无尽的灵感。
在埃及民族文化里,法老是神的使者,具有与天神相同的法力,其威严是永远不可侵犯的,无论生前还是死后。所以,胆敢挑战法老遗留下的诅咒和封印的盗墓者,唯有死路一条,成为神奇诅咒的诛杀者。
“我们离开吧?”狙击手的出现始终让我心神不定。
“陈先生,我还有话要说——”她收起记事簿,伸手在额前抹了抹,分明有些晶亮的汗珠在闪着光。
“你怎么了?”我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性,这么冷的天,她正在无法控制地直出冷汗,可见心情相当复杂。
希薇蓦的长叹一声:“我有一种极度不祥的预感,陈先生,刚刚……刚刚一定是发生了奇怪的事,对不对?我觉得自己曾经到过一个地方,似乎就在斯芬克司的脚下。”她低下头,缓缓抚摸着那些字迹。
我们两个此时的处境相当不妙,目测狙击手的位置是在五百步之外,相信在他的瞄具里,我和希薇的一举一动都会被看得一清二楚。只要对方愿意,食指一动,我们就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剩
“希薇,下去再说不好吗?”我压抑着内心的焦躁,语气急促,连对她的称呼也变了。
“不,我很清楚,那些记忆很快就会消失,只有在这里、在极度靠近斯芬克司时才会重新变得清晰。听我说陈先生,我必须得说出来,那将有关于人类未来的命运——被动物屠戮的命运。”她长吸了一口气,伸手按住自己的心脏位置,忽然一声苦笑,“我的心跳得好快,不知道换了你这样的大英雄看到那些,是不是也会心惊胆寒?”
她的脸苍白得近乎透明,胸膛不停地快速起伏,如同一个即将昏厥过去的重度心脏病患者。
我的脸颊上猛的掠过一阵**辣的感觉,因为之前自己探测她心跳时,曾经亲手摸到过她胸前的肌肤,而且当时的情形完完整整地落在唐美眼里。当然,那是紧急情况下的无奈之举,毫无存心轻薄的意思。
“好吧,你最好快点说,这里很危险。”我只能答应。
“当时,我看到你站在斯芬克司背上,自己下车向前走,刚想提醒你特别注意雕像头顶的位置,突然之间,脚下的地面一下子左右分开,形成了一条十步宽的裂缝。那裂缝以四十五度角的坡度向前延伸,我无法控制地滑了下去。那种感觉,像是游乐场里的滑梯,只不过斜坡始终都是笔直向下的,毫无曲折拐弯。我试图大叫救命,但短暂的几秒钟之内,头顶已经漆黑一片,陷入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
她指向雕像前的小广场,那个位置就是她僵直不动时站立的地方。
“嗯,请继续说。”在我看来,她停在那里,真实的物理位置毫无变化,所以此时描述的经历只能是一种幻觉。
“下落终于停止了,我的双脚接触到了坚实的地面,脚下是一种雕刻有繁复花纹的石板。可以肯定,石板上不仅仅有花纹,还有很多古埃及的象形文字,我曾触摸到一段可以连缀起来的话,大意是‘分裂、死亡、转移、探寻、欺骗,然后是山、河、树、人的毁灭,星星越来越小’——”
“那是一个埃及古墓?金字塔的地下墓室?”我打断她,为这一段叙述下结论。
“或许是吧,其实任何一个有埃及文化常识的人都会做出这样的判断,包括我在内。陈先生,我当时无法判断自己下落了多深,只是下意识地转身向上看,自己进来的那个洞口位置只剩下一个脸盆大小的光斑,遥不可及。所以,我连呼叫救命的力气都省了,明知道你是听不见的。”她在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表情始终很平静。
“可是,你一直都站在那里,一动都没动。”我皱起了眉。
“听我说,这段经历,决不仅仅是幻觉!”希薇低声叫起来,倏的抓住我的手,五指紧扣,“陈先生,做为一个生物研究领域的专业人员,我对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很有自信,并且生活当中从来没有陷入幻觉的经历。我可以发誓,那些事是真实发生过的,斯芬克司脚下的确存在着一个巨大的空间。”
我轻轻拍打着她的手背,低声劝慰:“别激动,希薇小姐,我相信你说的话——”
“不,陈先生,我要你起誓,做我那些经历的见证人。”她紧盯着我,炽热的鼻息直送到我脸上。
“你先说完,咱们再讨论它的真实性好不好?”我的拇指悄悄按在她的腕脉上,稍稍发力,用自身的内功冲入她的身体,借此平息对方势如奔马大潮般的心跳。她的肌肤滑腻而富有弹性,并且带着天然自成的香泽。
司空摘星平生盗墓无数,从中国的秦汉唐宋元明清古墓到亚洲日、韩、新、马、泰水墓,再到欧洲石墓、美洲土墓,无所不包,所以他经常在酒醉饭饱之际,向我显摆自己见识过的墓穴奇观。
如果他在场的话,一定能够凭着希薇的叙述分辨出那是一个什么地方。
“最初的慌张恐惧消退后,我的眼睛渐渐地适应了黑暗,模糊地感觉到自己是站在一个巨大的空房子里。我向正前方走了几步,脚下突然踢到了一个小东西,发出‘当啷’一声。蹲下身子后,我小心地在地面上摸索,终于找到了它,那竟然是一个金属的芝宝打火机——”
她停下来,有些歉意地苦笑着:“对不起,我知道自己的叙述很荒诞。”
我摇摇头,柔声回答:“恰恰相反,在古墓里发现芝宝打火机是最正常不过的事。瑞士军刀和芝宝打火机是全球各国的盗墓者们最青睐的装备,发现它,只会说明这是一个曾被盗墓者光顾过的墓穴,没什么可抱歉的。”
与司空摘星和蔡小佛这类的人为友,最大的好处是耳朵里时常灌满各种各样的新鲜事,犹如天天翻阅一本奇闻怪谈百科全书一样,不管听到什么都能找出合理的解释。
如果希薇在幻觉中进入了一座埃及古墓的话,接下来最可能遇到的是尸体、毒虫、棺椁和木乃伊,那也就没什么好奇观的了,毕竟世界上很多人都曾做过这种怪梦,不过是若有所思,夜有所梦而已。
“陈先生,不要用常理来想像我的经历,这不是一次电影情节的回放,我也没看到木乃伊和毒虫,反而发现了一座诡异的祭台——”
?
正文 第二部 黄金之海 7胡夫金字塔上发生了什么?(上)
( 本章字数:5823 更新时间:2009…7…16 22:38:52)
我希望能尽快听完整个故事,然后带着希薇撤出这里。PdaHi因为除了最先发现的狙击手外,在另外五个地方,我又看到了有人影晃动和武器反光出现。飞车党的出现并非偶然事件,蜀中唐门的高手也不可能是替我出头,再耽搁下去,只会陷入越来越危险的困境。
“我打不着火机,只能凭着每一次打火时的火星,费力地辨认着大厅中央的祭台。它的形状是一颗七角星,高约一米,周长一百二十步,上面无规则地摆满了各种雕塑,全部都像斯芬克司一样,人头兽身。陈先生,所谓的‘兽身’各种各样,有牛马羊狗、蛇猫鼠鹰、虎兔猴鸡……总之给我的感觉像是到了梵高的印象画展一样,制作者将根本不可能长在一起的人头和兽身拼合在一起,形成了这个杂乱无章的雕塑群。”
她看了看我的脸色:“陈先生,你在听吗?”
我立即点头:“当然,请继续说,但你怎么会以为这是个祭台,而不是一个展示雕塑的普通平台?”
在没有完全弄懂希薇的心思之前,我不该妄下评判的,只能旁敲侧击地表示自己的疑惑。
“所有雕塑的中央,是一个缩小了的斯芬克司,总长度只有五米。它的前面,摆放着一只被分割成三段的小猫,那是古埃及人祭祀仪式里很常见的一种。斯芬克司的体积要远大于其它雕塑,所以我才会直觉地以为所有的雕塑都是它的陪衬,它才是整个平台的主角。”
我不再插言,只是点头。
“我撇开祭台,沿直线走向对面的墙壁。斜坡那么陡,肯定无法循原路回去,我想找到离开大厅的门户,结果却在石墙上发现了极其恐怖的事情。上面全部是笔画流畅的一系列图形,一幅连着一幅,详细地表达出了一只兽如何进入人的身体、然后进化为一个人的过程。陈先生,我拼命地打出火星,在最短的时间内浏览了四壁上的图形,才知道祭台上的人面兽身都是通过一连串的进化而来——”
她的情绪又一次变得万分激动:“它们在杀人!它们在……把自己变**类,最终取代我们!取代我们!”
我捧住她的脸,中指轻叩她的左右太阳穴,这种刺激方法对平息人的情绪有立竿见影的效果。
“希薇小姐,那都是幻觉,人类是不可能被取代的。你所看到的,或许只是古埃及人的一种梦想,埃及人既然能雕琢出如此宏大壮观的斯芬克司像,焉知不会有其它作品流传下来?见怪不怪,其怪自败,你最应该做的就是保持冷静镇定,跟我回城里去。”我不想再耽搁下去了,并且她的讲述已经告一段落,没必要再经受这种“高处不胜寒”的折磨了。
“你,是不会明白的。”她安静下来,向前一倒,扑在我的怀里,低声呜咽着,“它们在杀人……它们在杀人……”
我抱住她,压低了声音附在她耳边:“我们必须要下去了。”
她不再挣扎:“我很怕,陈先生,我真的很害怕。”
我叹了口气:“别怕,我会保护你。”事情发展到现在,我们两个的命运正在悄然系结在一起,无法分割,不过比起她僵死的时候来,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抱着希薇跃下雕像时,她的双臂紧紧搂住了我的脖子,脸埋在我的胸膛上,像一只害怕被遗弃的小猫。
我们在射灯交织成的光幕里稍作停留,一起回望这个巨大的石像。狮身人面的目光亘古东望,从来就没有改变过,仿佛与生俱来并将永远以这种姿势雄踞于大漠之中。
“它的眼睛里会射出白光,你知道吗?”我向怀里的希薇低语。
她只发出一声黯然的长叹,身子软软地靠在我怀里。
“你在幻觉中滑进地下的入口在哪里?”我向前走了几步,已经站在希薇僵硬之间的落脚点。
“唉,你始终都只认为那是幻觉吗?陈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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