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然举起手电筒,正欲迈步走进去时,又回头扫了一眼,似乎又隐隐看到一双恶狠狠的眼睛一闪而没。当下好奇心大过了一切恐惧心,也就不以为意,顺着通道,一路曲折而行。走了几步,忽然急转向下;数十步之后,又折向左。过了片刻,只见一扇半开的小门赫然出现在眼前。举手电筒在小门前一照,发现里面门口堵着一只麻袋。当下使劲一推,便移开了袋子,从小道进了一间屋子。
四下里一看,只见尽是贮存的蔬菜、肉类,地上撒了一堆烟蒂与矿泉水瓶,门口尚有几只翻倒的蜜蜂罐子。这不是地下仓库又是哪儿?
这一意外的发现让莫然惊喜不已。他双眼立刻迸出久违了的坚毅自信的目光!屋子里搜寻了一遭,并未发现有用的线索,于是从正门走了出去。然而,当他刚刚走出厨房时,突然后脑勺一痛,顿时一阵晕眩,隐隐约约见面前一条黑影提了一根棒子。然后昏死在地上,什么也不知道了。
迷迷糊糊中,莫然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若有若无,断断续续,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慢慢开始有了意识,只觉得后脑勺疼痛欲裂,宛似针扎一般。浑浑噩噩中缓缓睁开眼睛,见前面一张清雅的瓜子脸蛋儿,颇为憔悴,双目暗淡中迸出惊喜的神色,叫道:“你醒啦!你醒啦!”
“佳君,你来了?”莫然一高兴便欲坐起。林佳君一把将他按住,嗔道:“乱动什么?再动就不给你饭吃!”语锋一转,柔婉哀怨:“你都睡了二十多个小时了,吓死我啦!好好一个大学生,去破什么案嘛,真是的!”
“这只是一次意外而已。”莫然笑着说,“哎,我怎么会在这儿?”
林佳君端过来一只罐子,一边打开一边冷冷地说:“我怎么知道。昨天下午欧阳警官打电话给我,说你住院了——我吓了一跳,就赶来了,一直在这儿陪你,我。。。。。。”
莫然听她语气中颇为不悦,又闻到一股香气扑鼻,心中感激,一阵热血上涌,说:“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林佳君怔怔的望着他,忽然笑了:“这傻孩子!来,我妈熬的鸡汤,你喝一些吧——可是我妈今早上专程送过来的!”说着便舀了一勺,伸到嘴边试试已不太烫,这才给莫然喝下。莫然见她白皙的脸上有淡淡的红晕,嘴唇上有几粒细细的汗珠,大为感动,胸中一酸,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
林佳君浅浅的笑着:“真想不通,你一个男孩子,怎么会这么爱哭?”
正在这时,门“哐”一声,二人一惊,向门口望去。
只见欧阳倩右手提了一袋橘子、左臂挂着绷带推门走了进来,一眼瞥见二人正呆呆地望着自己,也是一怔。愣了半晌,三人齐声笑将出来。林佳君给欧阳倩让了座,便去倒了杯水。
莫然见她受伤,撑着要坐起来,问:“姐,你怎么了?”欧阳倩竟似对他的话充耳不闻,看了林佳君一眼,笑道:“你呀,真是好福气!——怎么样了,还疼吗?”
“不疼了,可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一点也记不清了!姐你受伤了,严不严重?我怎么会在这儿?”莫然的问题连珠炮般扔了出去。
“昨天晚上你被阿辉打晕了,正要将你捆绑带走时,我正好赶到了那儿。哎,没想到阿辉的身手真不赖,我险些不是对手!幸好我往天上开了一枪,惊跑了他。”欧阳倩叹了口气,委婉哀怨。
莫然心中一酸,脱口而出:“姐,难为你了!我。。。。。。对不起你。”
“对不起?”林佳君莫名其妙。
“是啊。姐为了生擒阿辉,侦破大案,不能开枪打死他;但又要顾念我的安危,为了救我明知打不过还要打。所以姐受伤和我有莫大的关系。”莫然说来,语音低沉,伤心不已。
欧阳倩一听,不由笑道:“话虽如此,但你也不用放在心上。嗯,当时,要不是他不小心撞翻了橱柜,那一铁棍下来,呵呵,你恐怕就再也见不到我了。”她本就生性善良随和,话又俏皮,莫然听了,心中大畅,笑着说:“怎么会见不到呢?你死了,我又怎么能活?咱不是又在阴间相遇了吗?”
只听林佳君哼了一声,莫然顿觉不对,忙正襟危坐,正想说几句话含糊过去,欧阳倩的手机铃声响了。
挂下电话,欧阳倩神情庄重,脸色难看,说:“东方住宅区又死了一个人,死法与上次几起案子同出一辙,惊人的相似,怀疑是同一人干的!”莫然闻言倏地跳下了床,说道:“佳君,你先回学校,我去现场!”不待林佳君回答便已与欧阳倩闪身出了门。
林佳君将手中盛汤的罐子在桌上重重的一放,怒道:“警察破案,和你有什么关系!”
第十一章 地狱无门(9)启程
(8)启程
东方住宅区一名年轻漂亮的女子被杀死在自家餐厅里。她爬在餐桌上,宁静祥和,沉静的阳光勾勒着她委婉清丽的脸,唇边依旧勾留着浅浅的笑意,仿佛只是刚刚睡去。
莫然眼光锐利,一进门便已惊诧不已:青年女子柔软的长发轻轻散开,涂着红色指甲油!只见桌上摆着三个菜,两只杯子以及两双筷子。她顺手从菜中夹了一块肉放进嘴里,嚼了几下,点点头,说道:“好吃!”陡然闪出一抹神秘的笑。
大嘴一拳砸在桌上,冷冷地说:“这个畜生!已经杀了三个女孩,真的丧性病狂,抓住他非扒了他的皮不可!”众人只听得又是心惊又是黯然。何洋说:“经了解,这个女孩叫肖雪,单身。现场没留下任何可疑线索,凶手真是奸猾!”
莫然目光四下里一扫,并没有任何打斗或被破坏的痕迹,然后走到女子卧室,见后窗开着。自窗口向外望去,竟是一片绿草地。过的片刻,听法医向何洋说,此人被凶手扼住颈部以至于窒息而死,死亡时间大约在今天早晨六点左右。莫然走到餐厅问:“何队长,谁报的案?你们到这儿时,门是开着的还是关着的?”
何洋吸了几口烟,缓缓说道:“报案人故意哑着嗓子,显然是不想让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一查号码,才知是公共电话。”停了片刻,又说:“赶到这儿时,发现门是从里面反锁着的。”
正说着,杨光匆匆赶来了,上气不接下气的说:“何队,阿辉来过了!”众人一惊,纷纷问是怎么回事。杨光定了定神,笑道:“正巧了!前天晚上,有个小孩正好去离这儿不远的叔叔家补课,碰上了一个陌生的年轻人。我取出阿辉的照片,他看了一眼,说好像就是他!”
何洋点点头,沉吟了半晌才道:“前天下午,阿辉打晕了莫然以阻止莫然继续查下去,幸好小倩及时出现,小然才幸免于难。于是他就打伤小倩逃了。我们作了全面部署,查封了各个路口,却始终没见到他出现。没想到阿辉居然躲在这儿。从现场来看,他二人显然认识,并且关系很好。直到今天早晨,阿辉很可能已经知道瞒不住女孩肖雪了。于是乎,在早餐时,为了杀人灭口后逃走,租用公共电话报警,这样一来,可以转移警方的视线,而他却逃之夭夭!”
一众人均点头称是。欧阳倩忽然说道:“‘好再来’酒吧老板妻子李月茹之死,十有八九是阿辉所为。可是肖雪之死,会不会是阿辉故布疑阵,造成假象,让警方以为这起案子与音乐广场案同是一人所为?”
何洋一怔,喃喃自语:“真会这么巧?”走到肖雪跟前,抓起她的手指,细细观察那红指甲油,片刻才道:“不像是刚刚才涂上去的。所以不会是阿辉今天早晨杀死她后才涂上的。难道。。。。。。?这就对了,这么说来,肖雪早有涂抹红指甲油的习惯,所以才引起了阿辉的注意,使得他想方设法认识了肖雪,才趁此机会杀了肖雪。如果这个推理成立,先前发生在音乐广场的杨丽案、万家街的吕晓雯案,都是出于阿辉之手!可他为什么要杀这些人呢?这几个女孩与他有什么深仇大恨?几个女青年唯一的共同点是:长发、红指甲油、青年单身。”
大嘴早已怒不可遏,“砰”一拳砸在桌上,叫道:“抓住阿辉,就真相大白了!”杨光问:“该怎么抓阿辉呢?”
久久一言不发的莫然终于开口说话了:“这几起杀人案虽然复杂,并不是无迹可寻,有两件事必须要了解清楚。一、查明阿辉与肖雪的关系;二、找到阿辉。”欧阳倩陡然双手一拍,笑道:“我知道该问谁了!”当下杨光留下来,继续查找线索,大嘴、何洋去调查与这几起案子相关的人,而莫然、欧阳倩赶往了“好再来”酒吧。
高建见到二人,颇为欢迎,忙招呼他们坐下,并要了几杯饮料。当问到肖雪时,高建脸色一变,阴沉沉地问:“怎么,肖雪被杀了?”欧阳倩点点头,说:“初步怀疑是阿辉所为。”
“这个阿辉,真是人面兽心,连他女朋友都不放过!”高建气愤填膺。
“你认识她吗?”欧阳倩问。
“认识。阿辉找了女朋友,就带来酒吧,我们都见了。小姑娘人长得很漂亮,我还说阿辉这小子真是前世修来的福分。”高建感慨。
“他带肖雪来过这儿?你见过她?”莫然又问。
高建点点头,黯然伤神。
莫然目光坚定,缓缓说道:“只要找到阿辉,就真相大白了。”
“可是,”欧阳倩手托腮,眉轻锁,“到哪儿去找阿辉呢?”
高建想了想,抬起头,欣然说:“会不会逃到老家落马坡村去了?”
话声一落,欧阳倩与莫然相顾一笑,二人点点头。只听高建道:“如果二位要走一趟的话,我可以领二位去。”
莫然托病向学校请了一个星期的假,便收拾行李,去与林佳君恋恋不舍的道了别,这才上路。
离开天桥市,三人驱车赶往落马坡村。
夜幕低垂,暮野四合。三人到了一处小镇子。道路上空洞安静,不见一丝灯火。浓云遮月,漆黑清冷。
这盛夏之夜,莫然却感到阴森森的恐怖。在高建引领下,走了一段路程,忽听黑暗中传来一个阴恻恻的声音:“三位要住店吗?”
众人一惊,循声望去,久久才发现黑暗角落里,一个手拄拐杖的瘸腿之人。高建瞪了他一眼,继续往前走。哪知那瘸子哼了一声,冷冷道:“走吧!全镇就这儿一家旅店。”三人听了不约而同的驻足,交换了眼神,朝瘸子走去。
瘸子在前面引路,左拐右拐,到了一条漆黑的胡同,然后转进了一扇古铜色的门。
第十二章 阴婚阳配(1)人约
(1)人约黄昏后
淡淡的月光照进了纱窗,长夜漫漫,莫然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忽然想起林佳君来,登时心中懊悔、惭愧不安起来。这些日子忙于案子,竟把她忘了,实在该死!他暗恨着自己,忙取出手机,发了一条短信过去:佳君妹妹,等案子一结束我就去找你,爱你!短信一发送成功,胸中顿时舒畅了,想到林佳君温柔的神情,心中荡起了暖暖的情愫。一时间,脑海中都是她的音容笑貌,一个个镜头反复的出现。此时,他越睡越发的清醒,越发的精神,终于忍不住,想到甜蜜处笑了起来。然而过了好久,却不见林佳君回短信,又是一度莫名的失落与惶恐。怎么不回短信呢?难道。。。。。。她生气了?应该不会,她那么大度、那么体贴、那么温柔、那么美、那么。。。。。。怎么会生气呢?可能是停机了吧!又或许她出去了,把手机丢宿舍了?可这么晚了,又能去哪儿呢?会不会出事了?这一惊非同小可,惊出了半身冷汗,慌神之中一跃而起,抓起手机一看表,不仅又憨憨的笑了,原来已经凌晨两点多了。
莫然兀自心潮澎湃着,陡听门外一人大喊“快来人!”,声音惊恐凌厉,充满了恐惧。他不及多想,一个箭步冲出了门,忙敲隔壁房门,叫道:“高老板!”
“咣当”,门被猛地拉开,高建气喘吁吁的冲了出来,月光下,脸色惨白,额上大汗淋漓,双目因惊吓过度而瞳孔扩大,骇人之极!这时欧阳倩抢出门来,见状才松了口气,问发生了什么事。
高建定了定神,眼里闪着奇异的光,说:“刚才我正要睡觉,忽然不知发了什么神经,眼睛偏偏朝里侧的镜子一瞟。吓了我一跳,镜子里面站了一个人!”莫然心头一紧,随即莞尔笑了,心想高老板这么一个大老爷们,也疑神疑鬼的,见欧阳倩目光清烁,殊无倦怠之色,知道她也难以入睡,说道:“姐,你也睡不着啊?”
欧阳倩点点头,领着莫然到院中地长椅坐下,望着弯月,淡淡的说:“这些日子以来,发生了很多事,有些找不到方向——以往熟悉的人和事,好像都变的很陌生,就连一度坚守的初衷都变得犹豫不定,不知道自己的执着是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