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也不能随便换的。这不吉利。”众人听矮婆婆这样说,便都附和着说算了算了。
拜堂行礼以及进洞房都是马兵穿着新郎礼服陪伴着,文文没有觉得不对劲的地方。文文从邻县一路走来就非常劳累了,加上婚礼这么一折腾,更是疲惫不堪,脑袋一挨着枕头就进入了梦乡。
趁着文文睡熟的机会,马兵将哥哥马军换了进来,跟文文躺在一起了。
作品相关 阎王总算
…阎王总算。
马军和马兵虽然有几分相像,但是近距离看很容易看出差别。。。半夜文文醒了过来,点上灯要上厕所,文文在灯下一看旁边的人竟然不是马兵!那个黑暗中趁着她睡熟对她动手动脚的男人居然是另外一个她不认识的人!文文一声惊叫把马军惊醒,矮婆婆听到声音也马上赶来。文文大哭大闹,寻死觅活。她手拿到什么便用什么砸马军,吓得马军连滚带爬出了洞房。矮婆婆二话不说,立即用锁将文文锁在屋里,怕她逃跑。矮婆婆以为过两天文文想通了也就顺理成章了。可是她想错了,她没有想到文文是如此刚烈的女人,更不会猜到她会寻死。
今天早上,矮婆婆端着鸡蛋面去给文文吃,才发现这个刚进门的媳妇已经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舌头从口里伸出来,脖子上一道血淤的痕迹。
刚办完喜事又马上办哀事。矮婆婆一家三口双目失神呆在屋内,什么也不吃,什么也不说。文文的后事全由行上亲戚金伯指挥打理。左邻右舍前几天领到的红包还没有拆开,又纷纷来帮忙料理出葬的事情。
显然矮婆婆一家对此事始料不及,丧事办得匆忙而又混乱。棺材没有,寿衣没有,鞭炮是庆祝新婚时没有用完的。红对联没有撕下来,但白对联把它们都覆盖了。这让我心里一阵不舒服,觉得每幅白对联的背后都正在缓缓淌血。甚至撒落在地上的鸡蛋和面还没来得及清扫,但已经被匆匆来往的人踩得稀烂。我在屋外站了不到半分钟,觉得有点头晕目眩,于是失去好奇心回了家。爷爷也唉声叹气回来。
爷爷走到家门口掐了掐手指,陷入了沉思。我对着他走过去的时候,爷爷突然“哦”了一声。
我问爷爷:“怎么了?”
爷爷说:“今天日子不好。文文死的日子不对啊!”
我不解道:“怎么就日子不对了呢。难道文文还得挑个黄道吉日去上吊啊?”
爷爷摇头说:“不对。今天的日子不吉利。她迟一天早一天上吊都没有关系,但是今天上吊的话恐怕会成为吊颈鬼。”爷爷一说,我心里立刻一寒。“吊颈鬼”是我们这块地方对“吊死鬼”的称呼。
爷爷又掐了掐手指,似乎怕自己算错了。他沉吟了一会,双目炯炯的说:“今天是阎王总算的日子,文文很可能就回来找马兵他们讨命。”
我后脊背凉了,问道:“什么是阎王总算的日子啊?”
爷爷说:“在今天,阎王暂时放下其他的事情,专门给鬼门关的各种小鬼计算惩罚奖赏。像十八层地狱,有的要从下层提到上层,可以早日投生。有的则要从上层罚到下层,难以超生。所以人家诅咒的时候就说要把你打入到十八层地狱。越是在下层的鬼越要受难,越难得到超生的机会。”
我还是头一回听到这个新鲜的事情,但是我仍不解的问:“这和文文的死又有什么关系呢?”
爷爷来回踱两步说:“这样的话,文文可能被阎王爷忘记,文文就可以在阳间多呆很多时辰。文文如果是正常死的就好,阎王簿上有流年记载,阎王忙完今天就会将阳间的游魂收回去。可是文文是不正常的死亡,阎王簿上可能写着她阳寿未尽,阎王不知道她已经成为了冤鬼。这样她就会成为来报怨的吊颈鬼。”
我急忙说:“那我们快去告诉矮婆婆他们呀,叫他们尽快做好准备啊。”
爷爷苦笑说:“有的人相信鬼,有的人不相信。矮婆婆一生好强,怎么会相信我们的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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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关 嫁衣失踪
…嫁衣失踪。
我焦急说:“那……那怎么办?”
爷爷说:“再说了,有冤鬼就有冤结,这个冤结如果没有人解开,这个冤鬼也不会消失。。我们虽然可以捉鬼,但是也不能太违背鬼的意愿,只有好好解开冤结才行。不然旧的冤结没有解开又来了新的冤结,事情只会变得更加棘手麻烦。就是阎王收鬼,也得按照条理收纳各种各样的鬼魂,让鬼魂们心服口服呀。我们捉鬼的人,除了厉鬼之外,其他的鬼我们只能尽量去化解鬼的冤结,不能粗暴的横插一手。”
我点点头,原来捉鬼还有一套原则啊。
当天晚上下起了细细如丝的雨,偶尔在天边扯出一串闪电,但雷声不大。金伯一边咒骂天气,一边指挥着帮忙的人将外面的桌椅往屋檐下面搬。天边又扯出一串闪电,金伯还没有听见雷声,却听见屋内的三声尖叫一齐发出!金伯和几个人连忙冲进矮婆婆家的卧室,只见矮婆婆和他的两个儿子双目圆瞪,脸露惊恐,他们都望着窗户方向!
怎么了?金伯用嘶哑的嗓子吆喝。
“文文,文文来了!”最惊慌的竟然不是马军,而是他的弟弟马兵。“她刚刚躲在窗户旁边,她要来害我呢!她躲在那里,她躲在那里!她以为我没有看见她,但刚才闪电的时候我看见了她!我……我看见了她!就在……就在闪电的时候,我看见了她的……脸!”
金伯张口刚要说话,马兵立即挥手制止,语无伦次。“我……我看见了,确实,看见了。闪电……闪电照亮了她的脸!痕迹,对!痕迹!她的脖子上有,有红色,红色的痕迹,是绳子勒出来的!”
马兵的身体软了,像水一样从椅子上流下来,跪在地上,不停地向窗户磕头:“你饶了我吧,文文,你饶了我吧,我不知道你会变成吊死鬼啊,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啊!”
金伯和几个帮忙的人也被面前的情形吓住了。金伯小心翼翼地走近矮婆婆,“您也看见了?”矮婆婆点点头,又立即摇摇头,她眼中掠过一丝惊恐,又不住地点头。金伯把询问的眼睛探向躺在床上的马军,马军含着泪水缓缓地点点头。金伯背后有人悄声说道,“三个人都看见了,难道都是因为眼花吗?”金伯身体一震,大喝一声:“走!”他带了两个人出门绕到屋后去察看窗户。金伯没有看见任何可疑的身影。又是一个闪电,金伯和那两个人目瞪口呆!窗台上放着一堆红布,那是文文上吊时身上的红色新嫁衣!
“棺材!棺材!”金伯边喊边朝灵堂跑,后面跟着一群帮忙办丧事的人。
灵堂里烛火依旧。一口漆黑发亮的棺材搁在两条刷了桐油的长凳上,棺材下方放着一盏长明灯,灯芯像蛇一样浸在煤油里,烧红的灯芯头吐出长长的黑烟。棺材放在长凳上是为了防潮。棺材盖没有合上,与棺材盒之间用一根半指厚的长方形木头隔开。从这半指大小的空隙中可以窥见脸白如纸的文文躺在棺材里面,僵硬的她似乎表示嫌棺材略过窄小,表情看上去极不舒服。棺材盖只有在出葬前几分钟才可以钉上长钉。
金伯对着半指宽的空隙看了半天,说:“里面太暗了,看不清。把棺材盖挪开!”
帮忙的人七手八脚合力抬开棺材盖。
金伯脸色煞白,像是中暑了。棺材里面的文文居然一身白衣服!入殓前穿的红嫁衣不翼而飞!
“她的红嫁衣呢?红嫁衣呢?”金伯大声喝道。唾沫星子从他嘴边跳出,在淡色的灯光下分外显眼。
有人小声说:“不是在窗台上么?”
金伯骂道:“奶奶的。谁不知道在窗台上!我是说她穿在身上的红嫁衣怎么到窗台上去了?是谁弄的?”
“我们谁也没有动她呀!”守灵的几个人分辨道。棺材的右边有个瓷脸盆,几个守灵的人往瓷盆里点冥纸,不让瓷脸盆里的火熄灭。
“那她怎么跑到矮婆婆那间房外面了?”金伯责怪道。
守灵的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都哈哈大笑:“金伯,忙坏了吧。再忙也只能忙坏了胳膊和腿,怎么脑袋也忙坏了呢?死人怎么可能跑出去?就算文文还是活着的,她能推开百来斤的棺材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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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关 匆匆送葬
…匆匆送葬。
金伯一想,他们说的也对呀。。。他对刚才跟着他的几个帮忙的挥挥手,意思是不要他们把刚才的怪事说出来。他知道如果这个怪事让其他人知道了,那守灵的人都会跑掉。矮婆婆一家现在就三个人,折腾不了这个丧事。马兵的媳妇还在娘家没有回来。他只好保守这个秘密。幸亏当天晚上没有再出现其他的事。
出现那件红嫁衣的怪事后,金伯担心再出什么意外,第二天上午请了个道士随意吹吹打打了一番,下午就送葬。
送葬时用的轿子是前几天结婚时抬来的,当时按照迎娶的风俗习惯假装将文文从这间房里请出来坐上轿子,抬出来围着村子走了一圈,又回到原来的房子里。迎娶的过程就这样走了个形式,这就算把文文从娘家接到了婆家。我能想象文文坐着一晃一晃的红色轿子围着画眉村走一圈的景象。那时候的文文肯定会偷偷掀起帘子,看看外面陌生的山和水,刚好看见一群大人小孩赶来看新娘。文文给他们一个善意而幸福的笑。
现在把结婚用的轿子上的红纸撕下,将白纸糊上,就成了出葬用的轿子了。矮婆婆坐上去,干咳了几声,就开始哭泣。谁也不知道她是为了敷衍送葬的习俗,还是真心为了刚过门的儿媳妇。
爷爷听说第二天就要埋葬文文,急得马上去追送葬的队伍。爷爷在老河旁边拦住了送葬的队伍,说;“还没有过七呢,怎么可以埋葬?”画眉村这一块有这个风俗——人死后要在家里放七天才可以埋葬。说是魂灵出窍后会对生世产生留恋,不愿意急急回到阴间。因此,要在家里放上七天七夜,让它看看家里的各个角落,然后毫无牵挂的离去。如果提前埋了,魂灵还会寻机回来。
金伯放下装纸钱的篮子,走过去将爷爷推开,说:“我的祖宗呀,再等几天,不知道又要出现什么怪事呢!”
忽然一阵大风刮过来,篮子里的纸钱飞了出来,像白色的蝴蝶一样在送葬的人群中翩翩起舞。
爷爷惊道:“你的意思是先前就出现了什么怪事?”
金伯将手放在爷爷的耳朵上,爷爷连忙弯下腰听金伯悄声细语。爷爷听完,两眼圆睁:“这么说来,她已经……”
爷爷朝送葬队伍追跑的时候,我也跟在后面。那时候的爷爷健步如飞,我追得非常吃力,好不容易爷爷停下来了,我感觉自己的呼吸差点就断了,肺部沉得吸不进气。爷爷说出“她已经……”,我就知道后果有多么严重了。像箢箕鬼,至少还有个亲爹,怨结不是很深。像水鬼,山爹媳妇给儿子解开了怨结,山爹给他媳妇解开了怨结,而最后老水牛又给山爹解开了怨结。头两次虽然留下了一些漏洞,给后面造成了一些麻烦(后面会给大家说的,暂时给大家说一下,箢箕鬼的遗漏在钉竹钉,水鬼的遗漏在埋葬地。),但是至少暂时缓解了危机。但是现在死的是在这里没有任何亲人的文文,谁能给她解开怨结呢?
爷爷呆立在傍晚的微风里,看着送葬队伍重新缓缓启动,白色的冥纸重新飞舞起来,断断续续的鞭炮重新响起来。
恐怖的事情并没有随着文文的埋葬而销声匿迹。埋葬后的第五天,也就是文文死后的第七天,月亮刚刚升起,人们刚刚睡下的时候,矮婆婆家里又响起一声刺破耳膜的尖叫!
第五天的夜里爷爷特别警惕,盘坐在床上没有睡觉,他早就料到了这声尖叫。爷爷一跃而起,两只脚往拖鞋里一塞,踢踢踏踏的跑向矮婆婆的家。我听见爷爷房里的声音,立即跟着起床出来。说实话,我看见穿着红嫁衣的文文已经有些害怕了,但是好奇心特重的我战胜了害怕,何况爷爷也在呢。
那夜没有月亮,繁星布满天空,像天幕被人扎了无数个漏洞。光就从那些漏洞里透过来,平白增添了几分恐怖的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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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关 月下鬼影
…月下鬼影。
我和爷爷跑到矮婆婆的家门前,看见矮婆婆躺倒在窗户下,正是矮婆婆发现上吊的文文的位置。。。她可能是惊吓过度晕了过去。我和爷爷连忙扶起矮婆婆上身,让她坐起来。
爷爷掐住她的人中,指甲都掐到肉里去了,才将矮婆婆掐醒。矮婆婆口里咕嘟咕嘟几下,说不出话来。爷爷说:“她被痰卡住了喉咙,你在她背上用力拍。”我马上用力的拍矮婆婆的后背。爷爷说:“力气不够。”
我更加使劲的拍矮婆婆的后背,拍得咚咚响。我真害怕她这把老骨头经不起我这样狠拍。没想到矮婆婆咳嗽了一声,吐出一口痰来。
“鬼!鬼!鬼!”她说,然后又咳嗽。
“在哪?”爷爷问,抬头扫视四周。
矮婆婆抬起手指着门的正前方,那里是一棵桃树。那是一棵桃子长到乒乓球大小便不再长的桃树,果子又苦又涩,根本下不了口。不知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