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建国沉吟片刻,对孟祝祺说道:“舅舅,小兵在这个时候还能想到这些,说明他对生活还是充满了强烈的希望的,如果兰儿真的能来,对他的病情也是大有帮助的。”
孟祝祺搓了搓手,说道:“只怕他们不肯。”
黄建国笑了笑,说道:“此事可以分两步走,一是利诱,我想他们现在生活应该很窘迫吧,除了朱医生替人家看病有点小小的收入外,这么多张嘴等着吃饭,而且朱医生又去了京城不在家中。方法是以组织出面,给兰儿在医院找份护理员的工作,先不要说是护理小兵,到时候医院如何安排,兰儿是无法推托的。二是威逼,他们一家毕竟是外来人口,而且又开不出证明来,按照规定可以收容审查,同时暗示他们,收容审查最多可以长达几年的时间,至于收容所里的环境有多恶劣嘛,说说也好。这两步一走,我看是没有人能够拒绝的。”
“好极了,建国哥是天生做大事的人,有谋略,爸爸可比你差远了。”孟红兵大喜道。
孟祝祺忙说:“这是当然的,舅舅怎好比,好,爸爸这就去办。”
黄建国心道,这是小事一桩,从今后,自己要开始考虑国家大事了。
第九十三章 出逃
在灵古洞内经过了数天的爬行之后,母金头鼋带着小鼋宝宝们爬到了蝙蝠洞附近,侵犯了红眼阴蝠的领地。
阴蝠首领夫妇对金头鼋们发动了进攻,战斗迅速的结束了,因为每只金头鼋脖颈上只有一根毛。
无名师太射在金头鼋颈上的头发丝被拔掉后,金头鼋的气血重新流通,它们感激阴蝠的帮助,不去侵扰蝙蝠洞,母鼋带着小鼋们继续前行,直接向卧龙谷内爬去。
黄乾穗父子开始收拾行装,准备二天后启程进京。
“建国,你看朱彪此人应该怎么处理?”黄乾穗说道,想听听儿子的看法。
黄建国说道:“此人是个小人,稍微施加点压力,他就出卖了吴道明和师太,使我们有机可乘。他对太极阴晕的事情知道的太多,又因沈菜花一事对舅舅家怀恨在心,一旦有机会,他就会反扑,说出一切,对我们是一个威胁。总之,此人是个祸害,必须尽快除去。另外,吴楚山人也要设法除去,最好搞成个事故,以免引起寒生的怀疑。”
黄乾穗点点头,心道,建国真是青出于蓝啊,现在就已经善用谋略,而且心狠手辣,毫无优柔寡断,他具备了政治家的基本素质,现在就看太极阴晕如何发挥作用并体现在他的身上了。
黄乾穗叫来了孟祝祺,和其商量除掉朱彪一事。
“不能公开,要秘密进行,最好搞成畏罪自杀。”孟祝祺建议道,他早就想除去这个沈菜花的奸夫了。
“很好,要弄远一点,要撇清关系。”黄乾穗点头说道。
黄建国经过客厅,听到父亲和舅舅的谈话,插嘴道:“弄到卧龙谷里干掉,留下日后嫁祸吴楚山人的契机。”说罢走出去了。
一石二鸟,黄乾穗真的佩服起儿子来了。
孟祝祺马上雷厉风行的去安排心腹之人具体落实此事。
中午一过,孟祝祺带着两名心腹来到了关押朱彪的房间。
“朱彪,现在有一个让你立功赎罪的机会。”孟祝祺盯着朱彪说道。
朱彪一听顿时来了精神,忙道:“好,我一定听孟主任的。”
孟祝祺说道:“你上次去过卧龙谷吴楚山人的草房吧,我们怀疑那里藏有吴楚山人写的反革命诗稿,你愿不愿意带人前去搜查,找到反诗便可以立功,你以前的事就一笔勾销,继续当你的队长,你愿意吗?”
“我愿意。”朱彪感激涕零的模样。
“你们现在就可以出发了。”孟祝祺吩咐道。
朱彪同押解他的那两个人一路往卧龙谷而去。
黄昏时分,他们终于来到了卧龙谷中,站在了那间草房前,此刻,太阳已经落山,山谷中朦胧凄凉,秋风凄楚。
进了屋子里,稍微觉得暖和了些。
这两个人都是孟祝祺的叔辈子侄,黑面皮的叫孟五,他俩算得上是孟祝祺的铁杆心腹了,平日里跟着孟祝祺横行乡里,没少吃香喝辣的。
“朱彪,你他妈的还愣着干嘛,还不赶快去找那反诗?”两人斜倚在门框上点起烟卷抽了起来。
朱彪不敢怠慢,立刻在屋子里面乱翻起来。
“没有啊。”朱彪气喘吁吁的说道,房间里除了破桌子,烂棉絮之外,几乎空空如也,一目了然。
孟五嘴里“哼”了声,骂骂咧咧的说道:“他奶奶的,你这小子一定是在故意包庇那什么鬼山人,先把他捆起来,我们自己搜。”
另一人不知从哪儿变出来一条绳子来,上前就要捆朱彪。
“慢,凭什么捆我?”朱彪拉开了架势,他也会几下拳脚的。
孟五口中叫道:“哟嗬,朱彪是不是想找不自在?”手中赫然亮出一把狗牌橹子。
当时的年代,军队里使用“五一式”和“五四式”手枪,而地方上的枪支则五花八门,“一枪二马三花”,最好的就是德国的枪牌橹子,其次是马牌橹子、花牌橹子,狗牌橹子算得上第四了,比那些盒子炮要气派得多了。
朱彪一见狗牌橹子,只得束手就擒,被捆成个大粽子。
孟五和另一个人目光相接,心意相通,可以动手了。
“朱彪,你这小子偷人偷到孟主任家里来了,有胆量,今天孟主任就成全你,让你到阴间去和沈菜花相会。”孟五嘿嘿的冷笑道。
“啊,原来你们骗我到这来是要害我!”朱彪恍然大悟。
“你明白就好,来,把绞索套到他脖子上。”孟五吩咐道。
旁边那人从腰间又抽出一条麻绳,熟练的借了个环,然后麻利的套在了朱彪的脖子上。
“朱彪啊,别怨我们兄弟俩,只怪你自己搞大了沈菜花的肚子,送了顶绿帽子给孟红兵戴,纯粹是自作自受。”孟五嘲笑道。
朱彪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万念俱灰。
就在这时,草屋外传来了沙沙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朝这边而来。
孟五警觉起来,手握狗牌橹子蹑手蹑脚的出了房门,夜色朦胧中发现了几只金头小龟,那沙沙的声音正是它们爬行时发出的,他松了一口气,叫道:“这东西炖汤肯定是壮阳啊,去把它们都抓起来今晚就在这儿炖汤喝。”
另外那人到厨房拎了只水桶出来,上前两步踩住一只,然后弯下腰来拾起,小龟转过头来“嘘”的一口,那人只觉一股寒气迎面扑来,登时头一晕,摔倒在了地上。
“哈,还挺厉害。”孟五叫道,紧接着瞄准一只小龟扣动了扳机。
“砰”的一声枪响,子弹击中了小龟的后背,冲击力撕裂了小龟的内脏,它蹬了两下足,死去了。孟五随即又瞄准了第二只小龟……
这时,母金头鼋出现了,见自己的宝宝被害,顿时双目圆瞪,怒火中烧,抬起头来长长的“嘘”出,一股极阴之气射中孟五的手臂。孟五感觉胳膊如火炙般烫了一下,手枪拿捏不住,啪的掉在了地上。
“嘘……”母鼋的第二口气迎面又至,孟五一头栽倒在地。母鼋上前几口,扯去了孟五的衣裤,露出赤裸的身子,小鼋宝宝们蜂拥而上,不一会就将孟五吃得只剩下一副骨头架子了。
另外那人眼睁睁的看到孟五被吞噬,眼睛一翻,晕死过去了,母金头鼋上去同样撕碎了他的衣衫,鼋宝宝们随即冲上,但只吃了一半,便纷纷打起饱嗝来。母鼋见宝宝们已经饱了,便将那人的另一半身体迅速的吃光了。
这一切都被朱彪在门内看见了,早已吓得瘫倒在地,大小便失禁,屙了一裤子。
母鼋爬向朱彪,瞪着眼睛仔细的盯着他看,一来母鼋认出了朱彪就是它们以前的房东,二来感觉朱彪的下体实在难闻之极,便一口咬断了捆绑着朱彪的绳索,然后扭头带着小鼋宝宝们向山谷深处爬去。
过了很久很久,朱彪才能够慢慢的由地上爬起来,他跌跌撞撞的走到小溪旁,脱下裤子和裤衩,蹲到冰凉的溪水里洗净屁股,然后在水中将裤子裤衩也洗了,拧干湿乎乎的就穿在了身上。
他走回到草屋门口,捡起地上的手枪,然后一言不发的走了。
为自己,为沈菜花,朱彪终于决心开始复仇了。
第九十四章 西行
夜半时分,朱彪痴痴地站在南山村自家草屋的西侧,望着被掘开的墓穴、空空如也的柜子,吃惊的合不拢嘴。
自从他被诱捕后,没有人告诉他,有两个基干民兵在他家被咬断脖子身亡,也没人提起过沈菜花的尸体不翼而飞,这些消息都对他封锁了。
他从卧龙谷连夜先返回到家中,一来要填饱肚子,二来要到菜花的墓前,告诉她,自己决定开始复仇,杀死孟氏父子,替菜花也替自己报仇。
可是菜花不见了……
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孟祝祺把菜花的尸体挖走了,这又是一笔要清算的帐,他想。
朱彪进到房间内,吃饱喝足了之后,里外换上了自己最好的一套藏青色的中山套装,自己第一次见到沈菜花,穿的就是这一套,自从她死后,朱彪就再也不曾碰过这套衣服了。
他检查了一下那把狗牌橹子枪,弹夹中还剩下四发子弹,对付他们父子俩应当足够了。
找了下,家中所有的几十元钱都揣进了中山装的口袋里,朱彪明白,这次刺杀成功与否,自己一定是再也回不来了。
他最后一次留恋的望着自己住了几十年的三间草房,领袖的戎装像依然威武的挥着手,目光炯炯的注视着他。
鸡叫三遍,天就快要亮了,朱彪一跺脚,头也不回的向东而去。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这就是朱彪此刻悲壮心情的真实写照。
经过村东头朱医生家时,“汪汪……”寒生的大黄狗笨笨跑了出来,站在了路边晃着脑袋看着他。
永别了,笨笨,他默默地对大黄狗打着招呼,人活得要有尊严,这岂是你们狗们所能理解的。
“朱队长,是你吗?”薄雾中出现了吴楚山人的身影。
“是我。”朱彪答道。
“这么早,上哪儿去呀?”山人问道。
朱彪挺起了胸膛,朗声道:“去做一个男人应当做的事情。”
吴楚山人微微笑道:“去找沈菜花么?她杀了两个人,恐怕走的远了。”
朱彪没有听懂山人的意思,迷惑不解道:“你说什么?”
山人笑了笑,说道:“几天前的夜里,有人挖开了你家屋子西侧的墓穴,沈菜花出来咬断了那两个人挖墓人的脖子,然后逃走了。”
朱彪痴痴的怔住了。
在寒生家的东屋里,吴楚山人讲述了他所看到的情况。
“沈菜花已经变成了荫尸,你最好还是把她忘了吧。”吴楚山人好心的告诫道。
“她现在在哪儿?”朱彪坚定的追问道。
吴楚山人叹了口气,说道:“荫尸的怨气很大,我想她最挂念的就是她的孩子沈才华,这可能也是她死不瞑目的原因了。”
“你是说她杀了那两个掘墓的人,就去找沈才华了?”朱彪问道。
吴楚山人点点头,未置可否。
朱彪喃喃道:“可是沈才华已经被刘今墨抢走了呀。”
“刘今墨抢走了孩子?”吴楚山人惊讶道。
朱彪于是便将吴道明所说的事情如实告诉了山人。
“你知道吴道明和师太去哪儿了么?”朱彪叙述完了以后,问道。
吴楚山人想了想,说道:“他俩前几日的晚上到我这儿来了,怀疑是中了毒,来找寒生,可是寒生已经去了湘西天门山,他俩很有可能也去湘西了。”
湘西老叟,朱彪想起了那天晚上躲在太极阴晕旁边的灌木丛中听到的谈话。
“菜花为我而死,我一定要找到她。”朱彪说道。
吴楚山人心想,此人尽管面相不怎么样,倒是有点情义,于是对他说道:“朱彪,你切记住,一旦沈菜花狂躁起来,她也许会伤害到你,这时你是逃脱不掉的,此刻记得大喊你俩最隐秘的私房话,勾起她的记忆,或许还有一命。”
“山人先生,您是有学问的人,您能告诉我,往哪儿方向去能够找到菜花和孩子吗?”朱彪谦恭的说道。
吴楚山人沉吟半晌,心中以年月日时起了一卦,坎下兑上,是为“困”卦,泽中无水之意,山人皱了皱眉头。
六三爻动,《象辞》中说道,“六三,困于石,据于蒺藜;入于其宫,不见其妻,凶。”意思是说,阴柔凌驾于阳刚之上,就像站在蒺藜之上,困住了。刚刚回到家中,又不见了自家妻室,说明祸不单行,已经饱受各种困扰,家门又惨遭不幸,实在不祥啊。
“你真的决定了去找沈菜花?”吴楚山人郑重其事的问道。
“是的,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