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走!”中年人低喝一声,一溜烟儿地跑了。
刘今墨解开绳索,放下自己的亲人。
“壮士,多谢相救,可是你闯了大祸啦,先别管我们了,赶快逃走吧!”父亲急匆匆地催促道。
“我不能走。”刘今墨回答道。
“为什么?”父亲不解地问道。
“您还认不出来么?我是墨儿,您十年前走失的儿子啊!”刘今墨再也忍不住了,泪水喷薄而出。
父亲和母亲终于认出了刘今墨,一家人抱头恸哭,哥哥也在一旁直抹眼泪。
回到依稀记得的家中,草屋院落,灶台铁锅依旧。
“父亲,那些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拷打你们?”刘今墨问。
“孩子,我们刘家有一个保存了将近600年的秘密,现在必须传给你,你带着这个秘密远走高飞吧,家里其他人不会武功,根本逃不出去的。”父亲说道。
“不怕,父亲,有我在,以后不必再怕他们了。”刘今墨自信地说道。
父亲叹了口气,说道:“等我说完这个秘密之后,你就知道非要离开不可了。元朝末期,我们青田出了个刘伯温,就是我们刘家的先祖,后来做了明朝的开国军师。洪武八年,先祖突然告诫家人,他不久于人世,死后停柩七日方可下葬。次日果然辞世,家人披麻戴孝悲痛不已。第三日,洪武皇上派钦差御使赐毒酒至青田家中,见先祖故去三日,遂开棺验尸,确认已死,回京赴命。第五日,棺中传来敲打声,家里人忙开棺检视,这才发现先祖已经醒来。
先祖说,安徽黄山东南方向有一大鄣山,山有一谷,名‘卧龙谷’,谷中有青田子弟看守一处叫做‘太极阴晕’的万年吉穴,得之可速发,十年左右便可开国。先祖见洪武皇帝朱元璋重民间疾苦,惩治贪官污吏,便不想使用此龙穴了。他告诫刘家后人,日后无论其何朝何代,如遇当朝皇帝是暴君,鱼肉百姓,荼毒苍生时,便可携带信物前往卧龙谷,葬人于太极阴晕,十年后中原便可易主。
接头暗语是一首偈语:太极覆太极,青田未有期。天蚕重现日,尸衣伴君行。
信物是先祖手书的一本《尸衣经》。
孩子,记住了么?”
刘今墨点点头,说道:“父亲,孩儿记住了。”
父亲又遗憾地道:“只可惜那信物《尸衣经》已经失传了,听你爷爷说大概失落于清雍正年间。”
“父亲,今天那些人拷打你们就是想要得知这个秘密?”刘今墨说道。
“是的,孩子,爹爹要你带着这个刘家保守了600年的秘密马上离开青田,走得越远越好,而且永远也不要再回来了。”父亲流泪催促道。
刘今墨明白,他是非走不可了,这个秘密刘家能否继续保守下去,完全依靠自己了。
“父亲,我们还是一起走。”他想做最后的努力。
“孩子,走到天涯海角也会被人追杀的,趁他们还不知道我有你这么一个会武功的儿子,你赶紧离开就会安全了。”父亲紧紧地抓着儿子的手臂,指甲都抠进了肉里。
“就是这里!给我包围起来!”院子外面传来了叫喊声,还有拉动枪栓的哗啦声响。
“不好,有毒!”刘今墨下意识地猛喊出声,随即将手电筒照开去,此时碧绿的龙潭正从水下冒出数不清的泡泡,水面上像开了锅一般咕嘟起来,一股淡淡的苦味儿弥漫在空气里。
蒋老二已经扑倒在地上,刘今墨屏住呼吸,一个箭步蹿到他的身边,一把抓起,飞身向后疾退,一口气跑出十余个相连的洞子,方才停下脚步,空气中已经闻不到那种苦杏核味儿了。
好险,这个蒋老二竟然诱骗自己同归于尽,着实可恶。
“喂,醒醒,蒋老二醒醒。”刘今墨抽打着他的脸颊。
蒋老二已经处于意识丧失阶段,只听得他口中断断续续地嗫嚅道:“……龙潭,间歇……氰化毒……同归于……尽。”
蒋老二口中涌出一团带有苦杏核味儿的白沫,死了。
刘今墨纵横江湖数十年,一生杀人无数,可这次蒋老二,卧龙谷中呆了一辈子的青田守陵人,宁肯与自己同归于尽也不绝不肯说出太极阴晕和寒生的下落,却第一次令自己感到了茫然。
唉,你这又何苦呢?为了刘伯温的青田之约,我们刘家和守陵的青田子弟已经付出了太多太多。
刘今墨漫无目的地往前走着,穿过了一个又一个溶洞……
自己那天奋力杀了十数名持枪的乡丁,可自己的父母和哥哥也都饮弹身亡,一切都是为了保持这个秘密……后来自己逃到了福建和广东。多少年过去了,自己隐于市井之中,默默无闻地生活着,直到七、八年前的那一天……
一个身穿草绿色军上衣,袖带红卫兵袖标的青年被一群持大砍刀的人追杀,那青年已经身负重伤,浑身血迹斑斑,扑倒匍匐在他的脚下,抬起深邃的目光望着他。
刘今墨刹那间被震撼了,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那眼神仿佛一下子洞穿了他的大半生,仿佛催眠般柔和。刘今墨不知道为什么,反正他出手了,那十几个持刀汉子一个不剩,瞬间全部都被他杀死了。
“你跟我走吧。”青年人平静地对他说。
从此,他就始终没有离开过那青年人的左右,那青年就是首长的儿子。
这是什么地方?刘今墨从过去的回忆中醒转来,此刻才发现,他已经迷路了。
第四十二章 绿色的萤石
寒生躺在黑暗之中,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无聊之级,干脆一骨碌爬起来,揿亮手电,从怀里掏出那本《尸衣经》来翻看。
这刘伯温真不愧为一代易学大师,不但从阴阳五行万物类相诸方面对人体阐述得如此透彻,细微之处更是妙不可言。例如在《男篇》中讲到阴阳锥时,就这样解释道,面上胡须乃男人象征是为阳,下体阴毛不见光为阴,此二者极俱辟邪之功效,童子尤甚。三十年童身之阴阳锥可破一甲子邪物修真之功力,四十年童锥破两百年邪功,五十年童锥破五百年邪功,一甲子童锥则破千年邪功矣。
啊,此淫亵之物竟有如此功效,实乃耳目一新。
正看到妙极之处,“啪”的一声轻微响动,手电筒的灯泡烧爆了,四下里重又陷入一片黑暗。
唉,这下坏了,如何打发这漫漫数天的寂寞?
“吱吱”,寒生扭头看去,黑暗中是阴蝠首领在召唤他,红红的眼睛眨呀眨的示意跟它走,反正无事可做,就去看看也好。
寒生跟着阴蝠首领钻过了几个溶洞和一条长长的甬道,前方竟然现出了绿色的荧光,走近才发现荧光是来自甬道尽头的这个溶洞。寒生跟随着进了溶洞,里面竟然绿莹莹的光可照人,细看之下,原来石壁上散落镶嵌着些发着绿光的石头。寒生摸了摸,感觉凉凉的,看得出它们是天然生成的,很可能在远古地壳运动的时候就已经形成了。
寒生知道,这萤石经过打磨之后就是夜明珠,是非常值钱的东西,而且这么大个是极为罕见的。不过这东西对于自己倒也没什么太大的用处,用其来看书却是不错。
流水声来自石壁下,也是一道暗河,水流湍急,寒生跪在水边掬起两捧水放到嘴边尝了尝,甘洌清甜,泼到脸上,人也精神了许多。
他坐在地上,凑着荧光翻开《尸衣经》,字迹清晰可辨。寒生大喜,迫不及待地看了起来。
阴蝠首领知趣地悄悄退出,一会儿又派来些小阴蝠送来了许多水果。
寒生一面如饥似渴地阅读《尸衣经》,一面饿了吃水果,渴了喝山泉,困了就睡,睡醒了接着看。就这样也不知过了多少天,终于将整本《尸衣经》融会贯通,牢牢地记在了心里。
寒生站起身来,脑袋里却是一阵眩晕,随即向前扑倒在石地上,《尸衣经》脱手而出,掉进湍急的暗河里……
几天夜以继日的不停阅读,又只是充饥些青涩的水果,寒生体力明显不支,所以,刚一起身,便是一阵眩晕。
“经书……”他伸手去抓,没够着,经书随着激流冲走了。从此,中国古代唯一的一本辟邪奇书《尸衣经》就这样失传了,天下间再也没有第二个人看见过这本奇书。
寒生清醒过来,吓出一身冷汗,此书墨迹经水浸泡必然毁去。可惜呀可惜,刘伯温保存了六百年的手迹毁在了自己的手里,他的心里实在是痛惜不已。
今天是第几日了?他想起了天蚕,里面疗伤的山人也不知怎样了。
寒生低头在地上找了块不大的钟乳石,拿在手里掂了掂,然后走到石壁前,往下连敲带打着一块绿色的萤石,别了两下,只撬下来一块鹅蛋般大小发着绿光的萤石。
寒生手里托着萤石,走出这个溶洞,绿莹莹的光芒映射下,可以勉强看得见四周的景物,起码可以充当手电光照路了。
阴蝠首领这几日一直陪着寒生,此刻在前面带路而行,约摸一个时辰左右,回到了天蚕洞。
天蚕里面发出了响亮的鼾声,寒生知道,山人的内伤已经好了。他拿着萤石,绿芒光射进天蚕里面,山人叔叔满面红晕地抱着长满白毛的刘伯温遗体睡得正香……
寒生笑了,他终于治好了山人叔叔,兰儿的亲爹,他们一家人要团聚了,《青囊经》又一次发挥了奇效。
“山人叔叔。”寒生轻声呼唤着。
吴楚山人慢慢地睁开眼睛,迷茫的眼神寻找着绿芒的来源,仿佛对不准视距般。
“山人叔叔,你终于醒啦,我扶你出来。”寒生高兴地伸出手来。
“啪”的一声,吴楚山人的手猛地扣住寒生的手腕,如钢钳一般,痛得寒生“妈呀”大叫起来。
“你是何人?是否皇上派来毒害于我?”吴楚山人语气警惕道。
“山人叔叔,我是寒生啊,你睡糊涂啦?”寒生大声叫道。
“寒生?你是都察院的人还是左丞相府的人?”吴楚山人喝问道。
“我,我是南山村的人啊!”寒生也被这突然一问给搞糊涂了。
“南山村?是南田吧,青田县南田村,你是我刘家的那一房?”吴楚山人松了口气,同时也松开了手。
“山人叔叔,你,你是……”寒生几乎带着哭腔说道。
“老夫刘基是也……”山人答道。
寒生后退几步,心想坏了,莫非这天蚕里不但可以疗伤,还可以保存人的生物磁场?想这刘伯温已经死去600年,他的生物磁场竟然不散,而且在山人叔叔昏迷的时候侵入其体内,把他变了个人。
《青囊经》上只是说,天蚕可以疗伤,并未提到原先就有人在里面会如何,现在出了这种事情,他们一家人又怎么可以团聚呢?
寒生这下可慌了神,他反反复复回忆《青囊经》,经中从未提到过出现这种情况的处理药方。
“太极覆太极,青田未有期。天蚕重现日,尸衣伴君行。”吴楚山人口中吟着那首偈语,纵身跃出天蚕,看那身形,确是山人以往的武功姿势。样子,山人叔叔除了脑子里所想,其他的仍是吴楚山人。
“很久没回青田老家啦,应该回去看看啦。”吴楚山人自言自语道。
寒生灵机一动,自己有些不解的东西可以问问刘伯温呀,这可是天赐良机。
“刘伯……请问军师,自从您诈死瞒名离开青田到这里,就一直隐身卧龙谷吗?”寒生问道。
“老夫知道皇上非要置我于死地,所以不便再露面,恐伤及青田刘氏一族。”吴楚山人嘿嘿笑道。
“有一天,朱元璋母亲的贴身丫鬟入卧龙谷中与您谈了一次话,都说了些什么,以后她再也没有来过谷中了。”寒生又问。
“我们谈及洪武皇帝虽有很多不是,但他毕竟重农工,体恤百姓,对贪官污吏则剥皮实草,严惩不殆,若是易主,未必做得更好,所以也就算了,太极阴晕也就留待后世再去用吧,大概就是这样吧。”他解释说。
“请问,《尸衣经》是您写的吧?既然是信物,为何还留在天蚕内?”寒生疑问道。
“《尸衣经》乃老夫毕生心血,岂可妄留世间?万一为歹人所得,必将危害苍生,因此既然只是作为一件信物,留给他们一本假的就是了。”山人笑道。
“我想再问问,天蚕是个什么东西,您怎么会藏在其中,而那天蚕壳却是完整的呢?”寒生提出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
山人哈哈大笑,说道:“此乃‘白陀须’所为,此物生于人体,在此溶洞中无昼夜、无寒暑,百年后成茧,表皮硬化如石,遇风则长,解毒圣药啊!”
“我想……”寒生接着再问下去。
“你问了这么多,究竟有何企图?”山人变色道,在绿色荧光的照射下显得面目有些狰狞。
“我最后只问一个问题,鬼上身以后如何尽快恢复从前的记